憊沒有等到白日正式東升,貪婪的人們便已趁著灰蒙蒙的天色,模上少室山。
初春沁涼的天候令人神清氣爽,楚御庭心不在焉的望著少林、武當、青城的人馬漸漸聚集在大雄寶殿外的廣場,不禁感嘆時間過得好快,距離大雪紛飛的日子已有三個月了,絕兒現在人在哪里?
他一點消息也沒有。不過值得安慰的是,無論如何,今天絕兒一定會來。這樣的場跋,這樣的結局,是他倆唯一的聯系,但如果她再不出現……
他想著想著,心里就有氣,如果絕兒再不出現,就算走遍天涯海角,他也要把她找出來,一思及她竟將復仇的事看得比他還重要,真是不可原諒。
時辰一到,心淨方丈便站上廣場臨時搭設的高台,凌海心和楚御庭並肩而立,就站在心淨身後。高台下,三派弟子各據一方,分成三個方位;楚靖南和無爭山莊的人馬則遠遠站著,伺機而動,只不過他們伺機的對象,是那不知何時會出現的獨孤絕。
心淨向眾人打過招呼後,才道︰「武當、少林和青城三派的人手皆已聚集在此,凌姑娘有什麼話可以說了吧!」
凌海心緩緩而出,長裙拂地,衣帶飄揚,宛如仙女下凡的嬌美之姿,頓時讓年輕的弟子高聲叫好。
她微微一嘆,軟軟的開口,「奴家凌海心,今日邀大家前來,是為了十五年前凌家的滅門血案,奴家相信在場之中,知曉並參與當年的事的人並不多,但總有幾位前輩參與了當年的事,請出來講句明白話。」
此話一出,連心淨都嚇了一跳,「難道姑娘是來尋仇?」
「非也,奴家只不過是要查明真相。當年三大派不辨明是非善惡便攻上凌家,所為何事,是否正是為奴家手中所握的兩本不傳之秘笈?她玉手一翻,大輪斬和藥書便出現在眾人面前。
「你錯了,當年是應峨媚派唯一幸存的女弟子之求,我們武當才伸出援手。」發聲的是武當掌門無道子。
「是嗎?有誰肯說說看當年殷羽凡拜訪三派時,怎麼說來著?」凌海心不疾不徐的問道,雙眸晶亮有神的盯著台下眾人。
她當然不會只防著眼前這些人,真正的幕後凶手一定躲在某處,想趁著混亂時出手。她略帶冷漠的看著這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武林人士,半是迷惘、半是貪婪,參與當年之事的人剩下不到二分之一,其余的都早已在這些年之間去世,這里大多數的人都是為秘笈而來。
楚御庭眯著眼打量這些人,尤其注意青城派的賀青松,他就站在青城派人群里,其輩份是掌門人的師叔,一般人對他的印象,其人品倒沒有多大的缺點,行事中規中矩的,頗有一代宗師的模樣。
但如果他沒有猜錯,在無爭山莊傷絕兒的人,就是賀青松。如果再把時間拉長些,凌海心在客棧遇到的那批高手,也是青城派的人,所以,他相信他找對人了。
「凌姑娘,當年峨媚派滿門皆遭凌休恨的毒手,殷羽凡不甘受辱,轉而向三派求援,才會有五絕門的事情發生,你可明白個中曲直?」無道子拈著長須問道。
「當然知曉,峨媚派的人死于‘彌天血霧’之中,你們用滅門的手段對付毒手郎君似乎也不為過,但,殷羽凡當真要你們去滅凌家滿門?你記得殷羽凡是這麼說的嗎?」
這逼人的口吻,頓時讓台下的人靜了聲。老一輩的人陷入遙遠的回憶,而新一輩的人,讓這位美人臉上的淒絕嚇住了。
「阿彌陀佛!」心淨充滿懺悔的開口︰「這位施主所言甚是,一語驚醒我輩,當年殷施主是沒有要我們用這麼殘忍的手段,她要對付的只是毒手郎君一人。」
「那你們為何改變主意?」凌海心逼問。
「因為大家一致決定斬草除根。」回答的是無道子。
「五絕門當真不見容于武林?」她再問。
「也不能這麼說,只是毒手郎君的本事厲害,我們並沒有一舉擊敗他的自信。」無道子只好照實回答。
她冷哼笑道︰「對付毒手郎君難,對付手無縛雞之力的凌家人卻易,沒本事抓毒手郎君,就濫殺凌家人,你們做的好事!」
「阿彌陀佛,施主所言就太苛了,何況,當年江湖上傳言毒手郎君除了擁有一身絕學之外,還得了……」
心淨還想繼續往下講,卻被賀青松打斷。
他走出人群,道︰
「方丈,我們何必跟個小泵娘解釋這麼多,當年的事早已過去了,凌家想借兩本不知是真是假的破書,就想左右三大門派,太狂妄了。」
「阿彌陀佛,話也不是這麼說……唉!總之,我們也有錯。」心淨雙手合十,閉月養神去了。
這個老禿驢,楚御庭在心底暗罵卻不出聲,但見凌海心如何對付眼前這位老狐狸。
「這位前輩是?」
「青城派賀青松。」
「賀前輩當年也在滅門之列?」
「江湖上人人皆知十五年前,我運功岔了氣,在江南靜養了大半年,峨媚派和五絕門發生慘案時,我正好內力全失。」他難掩嘴角悄悄浮起的得意微笑。
「那今天是為奴家手上這兩本破書而來NFDC4#俊
「哼!我只是來看看現今江湖上在忙什麼,沒想到竟是這麼無聊的翻舊帳,你們慢慢玩吧!」賀青松轉身想退回青城人群中。
「前輩想退出,這是代表前輩個人呢?還是青城派全部?」她早說過,大輪斬和藥書將公開由三派所得,如青城派退出,那就是少林和武當分享了。
柏青松突覺中計,面向她道︰「當然只有我一人不感興趣。」
凌海心忽而冷笑,忽而贊嘆,「听說當年有人謠傳,千百年來武林中早已失傳的撼天秘笈出現在凌家,其實,這事也是真的。」
眾人雙眼一亮,撼天秘笈不僅是本絕頂上乘的武功秘笈,書上還記載著生死人、肉白骨的醫術,大家又想起毒手郎君的醫術如此之高,豈是這本小小的藥書所能詳載,最有可能的原因,一定是他得到撼天秘笈。
越這樣想,就越覺得這個猜測可能是真的,毒手郎君的本事太高了,若不是撼天秘笈現世,一個二十出頭的小憋子哪有可能這麼厲害。
頓時,有人開始鼓動起來。
「撼天秘笈在哪里?」賀青松終于露出狼子野心,為拔得頭籌,身形一躍而起,目標是凌海心。
驀地,半空中一聲嬌斥傳來,「拿你的命來換。」
一個身材縴細,面容絕艷的少女飛快掠下,手中長劍封住柏青松的進路,使他不得不向後退了兩步。
「不知好歹的女人,一路上我饒你數次不死,你竟然一路追上少林。」賀青松先擋架,再乘機拔出短劍,劍發琴音,光環亂轉,頓時將來人裹在一團劍光之中。
「殺了你,凌家祖先也瞑目了。」那女子怒極,手中長劍越使越快,一套「歸劍笑長空」有如雲卷霧涌,旁觀者不由得為之目眩。
楚御庭大驚失色,「絕兒!」
他認出她了,盡避她不做女子打扮,盡避她奔波困頓,他還是認出那被困在劍光中的是他的心上人。
柏青松一陣長笑,近一個月來,獨孤絕纏得他纏得緊,而她這幾手招式早就被他模清,見她年紀尚輕,再加上有意賣弄自己的本事,他故意讓她猜到自己在當年所扮演的角色,沒想到她這麼快就追來了。
心隨意轉,他存心置獨孤絕于死地,當然,如果能得到秘笈那是最好,如不能,他也不容這名女子活著。
楚御庭急得躍下高台,打斗的兩人被圍在人群的中心點,他一時難以靠近,放聲大喊︰「絕兒,快住手,到大哥身邊來!」
獨孤絕听到了,深吸口氣,她的眼底起霧NFDAB*NFDAB5匾黃濕意,心跟著發痛起來,而手中的絕招「黃沙歸故里」才使了一半,就給硬生生的打住。
她回眸找尋他的身影,遠遠的見到他杵在人群中,她莫名的心安了。她怯生生且可憐兮兮的問︰「如果我不殺他,大哥是不是就肯理絕兒了?」
「傻瓜!大哥哪時候說過不理你了。」
楚御庭排開人牆,就快來到她的身邊時,卻驚恐的見到被賀青松趁絕兒分心,一掌將她擊飛了出去。
「不——」他心魂欲碎,不顧一切的推開阻擋在他面前的人,卻怎麼也無法搶到她身邊,內心的焦灼是他生平第一次。
「絕兒。」
那一掌打在她的身上,卻令他的心都疼痛起來,分別這麼久,他不能忍受她又在他面前受傷,那會令他心碎。絕兒,你千萬不可有事啊!
他急欲奔向絕兒,但眾人亂走狂竄,刀劍齊舞,廣場上亂成一團,他雙掌齊出,楚靖南也連忙加入混戰。
在大家都慌亂之際,卻听到少林寺屋頂一個低沉的男子聲音喝道︰「住手,你不夠資格動她。」
如一團青雲從屋頂飄落,似鬼似魅的搶進混亂中;楚御庭凝目看去,只見這名男子不知使了什麼手法,逼退賀青松,將絕兒抱在懷中。
「快放了她!」楚御庭大聲怒喝。
那名男子緩緩轉過身來,眾人只覺眼前一亮,幾位年紀較大的更是以為見鬼。
其實,他長得一點也不丑,反倒俊美極了,眉眼酷似絕兒,只是多了三分英氣,豐姿飄逸得教人沉醉。他有著白玉似的膚色和優雅的臉龐,看來只有三十出頭,但雙眸間的滄桑,透露了他不堪的過往。他穿著一襲青色長衫,唇角輕撇的樣子,為俊美得教人驚艷的臉平添一抹邪魅。
「是你叫我?」他淡淡的開口,眉眼看不出一絲情緒。
「是,前輩,請把絕兒還給我。」楚御庭知道他是誰了,他就是毒手郎君凌休恨。原來當年沒死的人不只殷羽凡,但他顧不得那麼多了,若他沒猜錯,凌休恨是來帶走絕兒的——不,他不能讓他這麼做。
凌休恨緩緩走來。眾人頗有默契的退開一條路,他抱著絕兒,很快就站在楚御庭面前,「她吃了很多苦,如果跟在我身邊,她就不會再受苦了。」
楚御庭先看絕兒,見她眉心緊蹙的昏睡在凌休恨懷里,他的心驚愕地痛縮,「我愛她。」
不須多言,絕兒剛才那令他心碎的話,讓他驚覺自己的殘忍。他的冰冷相待,是絕兒沒有求生的禍首元凶。
如果我不殺他,大哥是不是就肯理絕兒了?
在她心中,早已把他視為最重要的人,為什麼他還如此殘忍待她?
凌休恨了然于胸,將已呈昏迷的絕兒放在他懷里,「好好照顧她,如果再有什麼意外,我唯你是問。」
楚御庭還來不及說謝,凌休恨便轉過身去。抱著摯愛的女人,真實的感受到她的實體,他這才發現這些日子飄蕩的心終于定了下來。他低下頭,彼此的額頭輕輕抵著,她微弱的呼吸令他心痛如絞,只盼傳言中醫術卓絕的毒手郎君能盡快救治她的傷。
「你敢動我凌家人,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凌休恨站在賀青松身前,長身玉立的模樣,給他好大的壓迫感。
柏青松挨了他一指,五髒六腑全移位似的難受。他站立不住,干脆坐到地上運氣療傷,沒想到半點力氣都提不出來,心下駭然,「我與你無怨無仇,你為什麼下此毒手?」
「我凌休恨向來不冤枉人,十五年前,你指使三派為難我凌家,十五年後,又向她出手!」他冷笑了笑,邪魅之氣大盛,「無論如何,你這條命是不保了,中了我渡佛元指的人,只有一刻鐘的時間,你去找個安靜的地方躺下吧!」
他高傲的瞧著賀青松的表情從驚愕到不信到羞憤,最後轉而絕望,臨死前,那雙眼仍然不服氣的大張。
凌休恨沒有狂喜的表情,也沒有報仇之後的快感,只淡然而平視著眾人,「想不到兩本書能引來這麼多人,毒手郎君真是受寵若驚。」
「恩公。」楚靖南這才得以上前,叫了一聲,便要行禮。
凌休恨側身避開,「我不受此大禮,你莫要再提。」
「是。」
「說來我還得感謝你呢!」他轉向立在高台上的凌海心,沉吟問道︰「你又是誰?」
凌海心促狹一笑,「你為何沒把我看成真正的佷女呢?」沒道理啊!毒手郎君在此之前根本沒見過當年的小女娃。
他搖搖頭,俊美的臉龐閃過一絲寵溺的笑意,「血緣天性,自古即有,又不是我凌休恨的專利,她的武功雖好,但終究不是正統,一看便知是李愁兒胡亂教她的。」
楚御庭深斂的眼勉強自絕兒蒼白虛弱的臉蛋移開,轉向眾人注目的焦點。絕兒的愁姨原來就是飛天魔女李愁兒,難怪絕兒自小就受盡折磨。
「前輩,當年參與血洗五絕門的人死的死、退隱的退隱,剩下的全在這兒了,前輩這次前來是否要報仇?」凌海心此話一出,眾人愕然,根本不想面對凌休恨那既詭異又犀利的目光。
凌休恨嘴角噙著若有似無的笑意,俊臉中帶著狂傲不馴的瀟灑,睥睨眾人,他輕嘆了聲,「有時我懷疑,十五年前的事究竟誰是誰非,人的愛與恨,只是短暫的情緒作用,如果時間一長,愛與恨都不重要了,何必報仇呢?時間一久,連我也不存在了,愛與恨又會在哪里?」
她咀嚼話中之意,「莫非前輩已原諒他們?」
凌休恨笑了笑,「你很聰明,自己去想。你跟我來吧!這女娃兒的傷勢不輕,盡快救治。」
凌海心突然出聲,叫住他們,「前輩,晚輩名喚玉濃,當年由殷羽凡所救,教養至今,前輩既已原諒這些人,可願意見她?」
凌休恨驀地停下腳步,臉色為難,半晌,「她如今可好?」
「孤單一人,就住在當年的風月涯,前輩……」
凌休恨人早已離去,凌海心,哦,不,玉濃無奈的想,原來,他連听到她的消息都不甚情願。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讓這兩人如此心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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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別不理絕兒。
絕兒喜歡你啊!
絕兒只是想待在大哥身邊而已!
求求你,大哥,不要不理絕兒啊!
「大哥!」絕兒大叫,掙扎地睜開眼;一雙柔情的眼正離她一個拳頭不到的距離注視著她。
「大哥!」心髒差點難以負荷,「大哥,你沒有走?」她的心狂跳著,分不清是驚嚇所致,還是仍被夢魘困擾著。
「絕兒,還是要叫你的本名海心?」楚御庭徐緩地說,雙手支著她的兩側,完全沒撤開的打算。
「大哥,你都知道了。」她的眼怯怯地溜了一圈,這房間似曾相識,好像是客棧的廂房,莫非他們又回到山下的小客棧?
「你一出現在少林寺,不知道也難,不過,這回大哥可真的生氣了。」他的聲音低沉。
她慘白的臉色悄悄在兩頰浮起,開口說話的時候,心有些刺痛,悶悶的,「大哥絕不是有意瞞你,絕兒在下山前,愁姨要絕兒發誓,若在凌家滅門大仇未報之前,擅自透露自己的身世的話,絕兒會不得好死,凌家的列祖列宗在地下也不得安穩;絕兒不怕死,但不能不顧祖先啊;所以……對不起。」
「那你現在怎麼又肯說了?」楚御庭揚起眉。
她皺著小臉,「若是大哥不理我,絕兒也會很難過,反正都是要死,絕兒顧不得那麼多。」
「誰說你會死?」他的臉埋進她的發絲,頎長的身體傾貼著她瘦弱的身子,「我會很重嗎?」
「不……」她臉紅心跳,全身使不出一點力氣。
她依稀記得賀青松那一掌,之後,就不記得了。如果那一掌能換來大哥對她的關愛,她死了也甘願。
「絕兒,大哥最氣你的就是這一點,那麼重要的事不跟大哥說,你當大哥是什麼?都已經是大哥的人了,還這麼見外。」他摟著她的嬌軀,沖口而出,「記住,你是屬于大哥的,千萬要保重身子,別再提什麼死不死的。」
「我屬于大哥嗎?」她的心雀躍不已,她一直是孤孤單單一個人,知道大哥要她,那感覺,真好!
「你想抗議嗎?」他小聲咕噥。
「不,大哥,可是,報仇的事我一定要自己來。」她不解的看著他失笑的臉,「大哥,你笑什麼?」
熟悉的線條不再嚴厲,帶笑的眼,帶笑的眉,連嘴也在笑著。大哥看起來好輕松,好俊逸,那麼迷人的一張臉,她可以永遠收藏在心底。
「絕兒,你昏過去了,所以不知道你叔叔來了。」
「我叔叔?」
「是,毒手郎君本人,如假包換。」他的手指滑過她的臉頰,「人人都說你和他簡直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我本來還半信半疑,但親眼見過他,才知道你和他真的好像。」
絕兒呆住,嘴唇微微啟著,「我叔叔?他竟然沒死?」
「是啊!不知怎麼的,反正是活了下來,知道你不顧一切,一心想復仇後,連忙趕上少林寺救你,若非他及時趕到,我……」他深吸口氣,臉貼在她的胸前,不讓她看見眼中的濕氣,頓了頓,才說︰「幸好他來了,我正好向他表示,我楚御庭娶定你了,不管你是誰。」
絕兒愣住,睜著圓圓大大的眼楮,驚喜地望著他,「娶……我?」
「我娶的是絕兒,不是那個應該叫凌海心,現在卻成了獨孤絕的女子,我要的是第一次初相見,就對我放一百顆心的絕兒,你懂嗎?」他支起身體俯視著她,柔和的眼輕笑著。
「可……可是,絕兒的仇……」事實將她剛剛還在天堂的心打入無邊地獄,「不可能放下的。」
「仇恨的事先擺在一邊,何況你叔叔來了,毒手郎君的仇還怕他自己報不了嗎?」他如炬的目光炯炯的望入她的眼,「先告訴我,你愛不愛我?」
「我愛的,我喜歡大哥。」急促的語氣透露她的真心。
他輕笑,「別回答得這麼快。你懂愛嗎?」
她紅著臉,低垂著目光,「我也不知算不算懂,但見不到大哥,我會很難受;大哥不理我,我更痛苦,做什麼事對我來說都沒有意義。我想守著大哥直到天荒地老,可是,要做的事這麼多,我的時間又有限,我……」淚水終于奪眶而出,「原本以為這輩子就一個人過了,從沒想過身邊能有大哥陪伴。」
「為什麼要一個人過?」他拭去她的淚,這是好現象,她越來越像個女人了。
「如果大哥只屬于我一個人該有多好。」她想極了,日日夜夜作著美夢,但因為是夢,所以知道永遠不可能成真。「大家就不會挑剔我,也不會比較喜歡凌海心,更不會要凌海心做大哥的媳婦。」
原來她掛心的是這個,「你所謂的大家是誰?誰灌輸你這些念頭?」
「莊里的人不都這麼說?」她嘟起小嘴。
「是我爹?我娘?還是幾位叔叔親口說的?」他低下頭,在她雪白的臉咬了一小口。
「他們雖沒說,但應該就是這個意思。」她仰起臉,滿含水氣的眼眸悲愴地望著他,像要討個真正的吻。
而他也給她了。「我不會娶你以外的任何女人。」
她的眼頓時又是霧NFDAB*NFDAB5囊黃,「大哥,我……我也是。」
「太小聲,我听不見。」他有意捉弄她,滿意的看見她的小臉暈紅一片。
「我……絕兒這輩子賴定大哥了。」
「那好,」他以吻封緘,眼光忽而變得迷離深邃,雖笑容可掬,卻隱含一絲邪惡,「告訴我,那晚我可有弄疼你?」
「嗄?」她的臉紅得可以著火了,羞得兩手都不知往哪里擺,偏偏他的身子緊貼著她的,令她敏感的聯想到那晚……狂歡的記憶似幻似真,但依稀仿佛中,她是有些記憶的……
「我可有弄疼你?」他嘶啞的問,附在她身邊低語,幾乎可以立刻感到熱氣沿著她的頸邊直往臉蛋跑。
「沒……我很好。」她紅著臉,埋在他的肩窩上。
「嗯,」他不慌不忙的支起上身,然後一一月兌去他的衣服,「那你準備接受我這一次的進攻吧!」
她呆住了,這樣捉弄人的大哥是相當少見的。她忘了要害羞,也不懂何謂矜持,就這樣呆呆的看他月兌得只剩一件單衣,拉開棉被,鑽了進來,一把摟住了她。
「大……大哥,我的傷……還沒有完全好耶!」
他驀地大笑,意味深長的開口,「我會很輕柔、很輕柔的,讓你完全感受不到痛楚的。」
他的手指輕輕滑過她的身子,令她如觸電般的震動。雙臂輕輕環過她的腰際,溫熱的唇輕輕廝磨她冰涼的小嘴,沿著頸項滑下她的胸、她的月復,勾起她的感官刺激……
「大……大哥,」她結結巴巴地想推開他,「絕兒……會怕。」
「放心,我會照顧你的。」他低聲淺笑。
他將床上布幔拉下,埋首在她雪白的雙峰間,展開另一波令她銷魂的攻擊,低低吟哦的喘息聲驀地傳來……
許久、許久,這兩個交錯的人影始終難分難解著,當激情褪去時,兩人雙雙累乏,依偎在彼此懷里沉沉睡去,而窗外早春的天氣正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