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晏,你總算回來了!」
原家夫婦將寶貝女兒迎進客廳坐下,明明是兩張不同的臉孔,卻不約而同露出相同討好的嘴臉,一左一右挨著原茉晏而坐。
「晏晏,媽媽好想你喔!」廖舒昀親密地拉著女兒的手,一副慈母模樣。
「爸爸也是,每個星期六我都引頸期待你回家,可是你總是讓爸爸失望。」原廣安不甘示弱,雙眉一斂,真有幾分扼腕。
目睹雙親唱作俱佳的演出,原茉晏臉色一陣丟臉的紅一陣生氣的青,兩條手臂掙月兌他們的纏膩,「你們惡心夠了沒有,沒看到我帶客人回家嗎?」
讓常晤人看到她家兩老這副德行,基于同是一家人的倒楣,她即使不願意,也得「羞辱與共」……真的氣死人了!
表才不知道他們的企圖,除了跟她要零用錢,絕不會有其他好事!
「啊,有客人?」廖舒昀終于發現客人的存在,不過,這一看,不得了了,她拉開嗓門驚叫——
「啊,我已經一個星期沒有敷瞼了,老公,你快看看我的樣子能不能見人?」側過頭,掩了半邊瞼,她著急的問。
如果客人是其貌不揚、體態不良的男人,她還能容許自己邋遢些見客,但眼前可是個相貌堂堂的超優新貴,她不能隨便,絕不能隨便……
「晏晏,爸爸不會丟你的面子,我前幾天才托朋友從大陸帶回幾罐上等的好茶,我這就去泡來請客。」原廣安很高興老婆輸了第一仗,于是開始賣力表現、極力拉攏。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時各分飛,說的就是原家這對夫妻︰夫妻倆不同心,分別急著去做事,慌慌忙忙地,兩個人撞成了一團,雙雙跌坐在原茉晏身上。
「干什麼啦,你們兩個到底在搞什麼?」原茉晏惱怒地推開兩人,看到對面沙發常晤人憋忍笑意的表情,有股釀成家庭倫理悲劇的沖動——
她竟起了血刃雙親的念頭,甚至希望登上報紙頭條,讓台灣大眾了解這對不知廉恥的夫婦!
一個淨顧著自己的面子問題,一個則嚷著不丟她的面子,結果呢,一樣做出讓她無顏見人的行徑!
知不知道他們不懂得事情輕重的舉動,可能導致無法挽回的結局——常晤人或許因為她有一對瘋瘋癲癲的父母而否定她呀!
「伯父伯母,你們都別忙了。以我和晏晏的關系,我想應該不用那麼見外吧?」看出原茉晏的困窘,常晤人出聲結束這場膘亂,以眼神示意她過來自己身邊。
原茉晏覺得自己急需撫慰,想要汲取他懷抱的溫暖,沒有思索太多,坐至他的身側偎著他。
「以你和晏晏的關系?」夫妻倆異口同聲復誦著這一句話,對看一眼,轉向女兒,齊聲問道︰「晏晏,他和你是什麼關系?」
宛如手榴彈引爆,這個曖昧的疑問教原茉晏一陣赧然,以最快的速度彈離他的胸懷。
「他只是我的……我的家庭教師而已,你們最好不要胡思亂想!」警告言辭說得七零八落,嚴重欠缺信服力。
「你怎會有錢請家庭教師?通常都是大學生去當人家的家庭教師,媽怎麼沒听說過大學生請人來當家庭教師?」廖舒昀第一個置疑。
「是啊,晏晏,你可要老實告訴爸爸,這位先生和你究竟是什麼關系?」
原廣安注意到擱在長幾上的是賓士車的鑰匙,還有那一身價值不菲的衣著與尊榮的氣質,顯示出男人的不凡。
這會兒他們又沆瀣一氣了,每每他們攜手合作,原茉晏就要招架不住,「哪有什麼關系……我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真是糟糕,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早知道別讓他跟著回家就好了,那麼就不會有這些解釋不清的問題了!
看她一頭冷汗,比手劃腳的解釋,常晤人有股狂笑出聲的沖動,這小妮子心口不一,十足十的雙面人,嘴里對他說情告愛,依賴地將身心密密纏著他,讓他高興自己的地位與眾不同,但在其他人面前,他就變得微不足道了,像煩人的蒼蠅,或是一腳可以踢開的小卒子。
「這位先生怎麼稱呼?」女兒不說,原廣安轉問男主角。
「敝姓常,常晤人,是樂人建設的負責人。」
「你是說全台灣最大的樂人建設?」原廣安驚訝地瞪大了眼,雖然沒錢買股票,但財經消息他多少有在關心,對于樂人建設一點也不陌生。
原茉晏眼尖發覺雙親挖到寶的神情,連忙跳出來,「喂,你們的算盤別打到他頭上去,我不會讓你們如意的。」一副母雞捍衛小雞的架勢,瞪回兩老的心懷不軌。
「他沒什麼錢,你們別妄想從他身上榨出什麼來!」
常晤人內心飽受激蕩,親眼看到她與父母的相處對談,感覺到她與平日依賴自己的憨直回異,他不禁疼惜她的堅強成熟,她的保護色竟連血緣最親的父母都無法看穿……
「晏晏,坐下,讓我來。」常晤人拉著她的小手,在上頭微微施力壓按,給她一個令人放心的笑容。
「老大,你不知道,他們像吸血水蛭,你絕不能承認是我的朋友,否則你賺的錢鐵定不夠他們挖。」
「不知伯父伯母對于晏晏這個女兒有著怎樣的看法和感覺?」
「我家晏晏呀,她很懂事啊,因為我們夫妻倆沒用,家里多虧有她的幫忙。」說到最後,大概心里也知道自己失職,廖舒昀垂低了頭顱。
「伯父呢?」
「這個……」原廣安跟著難為情的搔搔後頸,「實話有點教人汗顏,不過我們家女兒從小就沒讓我擔心過,打工賺的錢還會拿回來給我和她媽當零用錢花用……」
哎呀,把這種家務事跟外人講好像有點不太對,人家會怎麼想他們夫妻啊,虐待女兒嗎?
「伯父伯母覺得愧對晏晏嗎?」
「老大……」原茉晏怔愣地望著常晤人,不明白他為什麼問這個敏感的話題。只是,第一次听見雙親如此感性的感想,眼眶不禁泛熱,眼淚在醞釀。
「我們夫妻倆主張活在當下,傾向享樂主義,晏晏個性比較保守,不能接受我們的作風……」廖舒昀委婉的說出內心的想法。
「如果你們在花每筆錢之前,能夠想想在台北努力工作賺錢養活自己的女兒,也許原本心安理得的揮霍會變得有所顧忌;老實說,現在的年輕人打工賺的錢無非是和朋友一起享樂,像她這種為了學費、生活費和父母的零用錢而拚命工作的女生,一千個里頭找不到一個。」
察覺身旁的人兒在顫抖,發出細碎的啜泣抽氣聲,他伸出手臂用力摟她,給予無聲的安慰。
她很堅強也很努力,真的,和他相較之下,她的表現著實令人激賞。
他們有著近似的童年,一樣有段寂寞的童年︰他的父母忙碌于工作,她的雙親則沉迷于物質享受,相同都是被忽略的小阿,她卻養成了與他截然不同的性子。
也許她比較能自我調適,又會找樂子,而他卻被環境束縛了心性的發展,迷失了正常的自己,冷漠是人格上的一種缺陷。
「不……」她沒那麼偉大……原茉晏不想哭的,可是常晤人的一席話摧毀了她的堅強,讓她覺得自己好委屈。
听見爸爸媽媽對她的感激,眼淚霎時充盈眼眶,她好想哭、就是想哭……她一直覺得父母眼里只有金錢享受和彼此,容不下她的存在,原來是她誤會他們了……
「晏晏,怎麼哭了,長這麼大了,媽媽還沒看過你掉眼淚呢,為什麼哭了?」女兒一哭,廖舒昀立刻慌了,張張皇皇過來抱她。
「媽……」原茉晏回摟著母親,眼淚如暴漲的河水在臉上肆虐奔流。
「不哭了、不哭了,媽的乖女兒,是不是工作累了?那就別再做了,媽媽發誓,以後絕對克制自己的物質,不亂花錢了,好不好?」一語驚醒夢中人,廖舒昀因為常晤人幾句話的指引,明白自己的盲目虛榮,竟剝奪了女兒享受青春的權利,她悔恨自己的殘忍。
「我呢、我呢,你們母女倆別把我撤除在外啊,我也要改過自新,不貪慕虛華了!」原廣安不滿沒有容身之處,抗議地跳腳。
「老大,謝謝你……」原茉晏哭得好狼狽,回望常晤人的眼神卻滿溢幸福。他幫她找回了親情,剔除了累積多年的嫌隙。
原廣安不像老婆哭得一臉鼻涕眼淚,神智還很清楚,「不對呀,晏晏,你還沒說和這位先生是什麼關系……」
「爸!」原茉晏不依的跺腳,哭紅的俏臉因為羞窘,染得更艷麗了,目光遲遲不敢望向話題中的男主角。
「伯父伯母,你們別逼晏晏,這種事還是由男方來說吧。」常晤人冷靜低沉的聲音總是撼動人心,他站了起來,尊敬的朝原家夫婦點頭,解開了夫妻倆的疑惑——
「如果你們不嫌棄,請放心將晏晏交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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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放寒假了,天氣漸漸轉冷,可是常晤人與原茉晏兩人的感情卻日益升溫,一天比一天要甜蜜。
常家的別墅,幾年來嚴重缺少人氣,主子性情冷,佣人自然不敢放縱喧嘩,但自從原茉晏來了以後,各種聲音時常充斥空間里。
吵嚷聲、笑鬧聲,還是撒嬌的軟語,什麼都好,總之原茉晏讓常家有了生氣;常家的下人也都發覺了,主人臉上的表情豐富多了。
常晤人也發現自己變了,現在的他不再冷漠了吧,他交出自己的一顆心去愛人,將那個女孩寵入心坎底,這樣的他,可以許諾未來給她了嗎?
盯著手邊唯一的相片,他怔仲出了神,問著照片上的人兒——嘉琪,這樣的我合格了嗎?
紀嘉琪,他結縭兩年即因憂郁癥發作跳樓自殺、送醫不治死亡的妻子。二十五歲那年,他自軍中退伍,奉了父命娶了世交的女兒,他們之間沒有絲毫感情基礎,婚後更是不可能培養,因為自小冷漠的他,不擅關心也不懂愛,任由他們的關系由相敬如賓,惡化成相敬如冰。
從小到大,未來、興趣各方面,他的父親一手替他安排,所以當一輩子的幸福淪為商業聯姻,他一點也不訝異;順遂父意,他娶了溫柔可人的紀嘉琪,然而卻也無情地將她推入永難翻覆的地獄深淵。
嘉琪是個好妻子,認定自己是常家的媳婦,她的言行舉止合宜得無可挑剔,即使他再怎麼漠視她的存在,初時一年,她咬牙忍了下來,除了當事者兩人,沒有人知曉他們淡漠的感情!直至一次歡迎她父母返國的接風宴上,他缺席了,承受不起家族長輩殷殷的關切,她崩潰了,自此發病。
接下來的一年,她的情緒很不穩定,而他又找不到與她相處的適當方式,終于,她選擇了自我了斷——
臨死前,她只留下一句話︰誰都可以來看我,就是常晤人不行,沒有心的男人,不許上我的墳……
是他將一個美麗大方的女人折磨得如此慘澹,她指控他無心,不只一次,殊不知他不是無心,只是心寒得不論看待任何事情皆是不慍不火……
懊不容易,這樣的景況在遇上原茉晏之後產生了大逆轉,她幫他找回了感情的溫度,用她真誠的感情……這個甜美人兒,他允諾一生的呵護。
「哥,還沒睡?」書房門底縫透出亮光,常纓意思性敲了幾下房門便逕自開了門。「欽,在看嫂嫂的照片?」
事已至此,常晤人態度坦蕩,不若以往避而不談的冷凝表情,輕點了頭。
「真奇怪哪,怎麼你和晏晏在一起時那麼多表情,和我說話就是一副撲克臉?」常纓左手握拳撐住右手肘,納悶的以食指點點唇瓣,擺明要尋釁。
「明天要搭機的人,還有精力在這里廢話?」常晤人不想搭理她的調侃,愈是反對她愈是故意。
她又要回美國,一年回台度假一個月,從她知道自己懷了晶晶開始,台灣變成一個她無法久住的島國。
他也許真的很冷漠,即使這個妹妹和他出自不同的娘胎,但他卻未曾真正關心過她的生活。
常纓月復部抵著書桌,傾身觀察他,「哥,有件事我一直想問……嫂嫂的事你沒告訴過晏晏吧?」
「我認為她不需要知道。」他是真的這麼想,過去的事就讓它隨風而逝吧。
「我可不這麼以為。」常纓撇撇嘴,站在女性的角度發言,「女人對自已是男人生命中的第幾個總是斤斤計較,遑論是曾有過女人當過自己心愛男人妻子的這等大事,肯定更是在乎。」
「晏晏不是那種女人。」常晤人一點把握也沒有,那個小妮子最會胡思亂想了。
「你不說,是怕她知道以前冷酷的你之後會嚇跑吧?」常纓笑著搖頭。也許,愈是聰明的男人對愛總是慢人一拍,「從一開始被嫂嫂指為不懂愛,到挑中原茉晏來證明自己還能愛,你重建的信心還不夠嗎?今天你終于找出嫂嫂的相片,勇于面對,不就是想徵求她的同意?嫂嫂當年怨恨你,是因為你不懂得愛人,如今你有了新的對象,我想她會歡迎你去看她的。」
兄長的愛情就要有美好的結果,她誠心恭喜、祝福,相信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老大,我可以進去嗎?」門外傳來原茉晏聲帶經過壓縮後擠出來的聲音。
「未來的新嫂嫂來了,我出去走走,你們不要顧忌我的房間就在書房的對面。」打趣的小聲說道,常纓翩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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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看。」原茉晏一踏進書房,忍耐幾分鐘的情緒一分分潰防。
「看什麼?」常晤人睇著她的表情,察覺她的嘴角在抽搐。
原茉晏一瞬也不瞬地瞪著他,終于,再也忍不住地失聲質問︰「你還想騙我到何時?」
「你听到我和小纓的談話了?」她唐突的反應過于激憤,常晤人蹙眉一想,登時明白了。
「一字不漏。」她好後悔,情願自己不被好奇的心抓著走。
夜里醒來,她因為口渴準備到樓下去喝水,不經意看見常纓往書房走去,禁不住體內求知的催促,就著微開的門縫,她可以看到書房內的動靜,更能無礙地听見里頭的對話。
那些對話,刨開了她的心,掘出她對他的信任,流出來的殷紅是心碎的痕跡。
「既然如此,你就該明白我的心意。」她都听見了,他就毋須苦惱如何啟口說明的問題了。
「明白你對前任妻子的心意嗎?」她諷刺的譏嘲,面容扭曲。
她不在意自己是否像打翻一桶酸醋的貓兒,不在乎伸出爪子是否會引起他對她反感;她只知道自己好氣,原來她一直被蒙在鼓里……
常晤人驚惶,「晏晏——」她怎會以如此刻薄的語氣說話?
「你知不知道自己這樣的行為很無恥?欺騙小女孩的感情好玩嗎?我不是你用來證明自己已經徹底改變的工具!你想要展現溫柔體貼,為什麼不去找別人?為何要挑上對柔情攻勢缺乏免疫力的我?」
所有的力量似一瞬間被抽離般,原茉晏立在原地,無神地盯著前方,「為什麼我要這麼白痴,為什麼我要愛上你?」
常晤人感到腦門被狠狠一擊,心亂如麻,「我沒有欺騙你的感情,或許一開始我不是因為對你一見鍾情,而接近你,但……」
「不要再說了,我不想听你解釋!」她用力搗住耳朵,痛徹心扉地嘶吼,「我真恨我自己!直到剛剛為止,我天真地以為你是真的愛我……」
「我當然是真心,不容許你懷疑!」常晤人受不了她茫然失焦的模樣,扳住她的雙肩猛力搖蔽。
起初的動機她能質疑,但之後他真的傾盡心神對待她,別人都感覺到了,她不可能毫無感動,為了這事就否定了他的所有付出。
「我不要是任何人的代替品……」她喃喃的哀求,傷心的聲音听來淒涼。
他們的愛情來不及萌芽,就被他一手扼殺了,是他親自將她細心呵護的愛情宣判了死刑。
「你不會是代替品,除了你之外,我沒愛過其他人……」
「你真的愛我嗎?我什麼都沒有……沒有錢、沒有身材、沒有美貌,你是因為我改變了你,才覺得自己喜歡我吧?」
身邊有了他後,原本空蕩的心慢慢注入了甜滋滋的蜜糖,她拿他溫情的呵護滋潤乾涸的心靈,她累了,他敞開溫暖堅定的懷抱供她棲息,知道她畏懼外在世界的冷酷,他從未逼迫她面對現實的不堪,除了最初的脅迫……
慢慢,他成為她的全部,而今就要失去了嗎?時間竟是這樣短暫……
「我不喜歡當笨蛋,真的不喜歡,遇到你,卻還是蠢得上當。」她嘴里雖然嚷著不服輸,心里卻還是輸得徹徹底底。
「反正也沒關系,我本來就不認為我們會有好結果。」她吸了口氣,自認可以完美的將話灑月兌說完,可是眼淚不配合,一滴滴滾落。
在常晤人面前,她無法佯裝出毫不在乎的自信,她不得不承認心底潛在的自卑感每每在相處時浮竄,嘲諷存在于彼此間的分野,讓她如何若無其事地喊出他的名字,分擔他的過去?
「你……說這些話難道是想和我道別?」常晤人心髒猛地一揪,呼息淺促。
他知道她的堅強是裝出來的,然而,這樣的偽裝卻更突顯了她的脆弱,他是真的傷到她了,但是,面對緊鎖心扉的她,他卻不知如何是好。
他的解釋她一句也听不進去,她倔強得令人疼惜。
「我留下來還有意思嗎?說好是報恩,現在成績單出來了,只要下學期努力一點,我一定可以順利升上三年級的……謝謝你這些日子來的照顧,也謝謝你幫我跟父母說理,讓他們改變……」她不住地點頭道謝,淚水加速奔流,「還有,以後我應該不會在半夜打工了,你自己千萬小心一點,太晚回家要時刻提高警覺,下次再被對手尋仇,我……救不了你了……」
想起兩人的初遇,想起他原是她的驕傲,想起他對她的好,也想起他兩次的欺騙,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他在她爸媽面前許下的承諾算什麼,倘若不是真的愛她,為什麼要說出那種讓人滿懷希望的話?現在他們分手了,在父母面前,她要如何自處,他們一旦問起他,她該怎麼回答才是?
他難倒她了……
她沒愛過人,不曉得這種問題怎麼解決才算完美……
望著她離開的身影,常晤人體內某一處彷佛被掏空了,她分明關心他,為何卻急著撤離關系?
他解釋得不夠清楚、做得還不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