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茉晏難以置信,她的父母尚健在,可她在學校的「監護人」竟神不知鬼不覺的換了人!
「常晤人呢?」原茉晏氣沖沖的問著等在客廳、手背掛著溫熱拭手毛巾的衛總管。
「晏小姐,你下課了。」幾天下來多少知道小妮子火爆個性的衛總管,很擅長顧左右而言他的個中技巧。
他是常家的老總管,理所當然以護主為第一優先。
「常晤人呢?」
「曼小姐的心情好像很不好,要不要先喝杯青草茶退退火?」
「衛伯,我現在真的很生氣,等我去見過他後,如果還是很生氣,麻煩你幫我準備青草浴傍我洗澡。」光用喝的已經不足以滅火了。
三步並作兩步,原茉晏火速奔上樓梯。
來了!
常晤人安逸地端坐書房,等候原茉晏的到來,不過他顯然小臂了她的威力,從入門到直奔二樓的過程中,一路上乒乓作響,大概是撞倒什麼東西,或者她等不及乾脆先搗毀他的財物泄憤。
他低頭瞄了眼腕表,最後一堂課到現在也不過十多分鐘,人便殺至,她八成惡聲惡氣的威脅司機才會這麼神速。
比起妹妹,她的脾氣簡直可怕得離譜,待會兒他可要提防她過度爆發的怒火將書房夷為平地。
「晏……小姐。」杜泰安擋在門外,看到原茉晏像看到鬼,要他叫這個沒氣質的女娃一聲小姐,簡直去掉他半條命。
「死黑鬼,你給我讓開,我要進去找那只討人厭的蟑螂理論!」氣死人了,早知他是禍害,留他下來會害到自己,那天她就不要悲天憫人的救他了。
迸人說的每一句話,果然都有它的道理,現在她的處境就印驗了「自作孽不可活」這六個大字。
「先生在工作,不許任何人打擾。」
「我不包括在任何人里,我是他的救命恩人,不是計程車司機那種閑雜人等!」怒極之際,她還不忘損了這個有眼不識泰山的大塊頭一記。
「你——」杜泰安鼻翼翕張,沖動得想掐死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表頭。
他非常想自掏腰包請位醫生來檢查先生究竟哪根神經錯亂了,擔任常晤人的保鑣那麼多年了,主人近日來的行徑怪異得令人費疑猜。
原茉晏救了他一命是事實,但沒必要邀請她來家里住,容忍她種種沒有水準的言行吧?更甚者,主人的個性大有轉變,每每面對她時,平日的冷漠都收了起來,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樣。
他真的懷疑,原茉晏值得他如此嗎?
「泰安,讓她進來。」書房的門開了,常晤人就站在門後。
「常晤人,我恨死你了!」看到常晤人,原茉晏像見了仇人,在胸腔滾燙了半天的怒潮頓時爆發,撲上去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先生!」杜泰安心下一驚,立刻上前欲拉開不知死活的女孩。
「泰安,你先下去,我和她私下談。」常晤人努力扳開尖銳的魔爪,得了個空對他說道。
房里終于僅剩他們倆。
「如果你想繼續在這里住下去,以後必須學著對我尊重一點,再怎麼說我都是你的長輩。」沉著臉,他無法苟同她方才宛若潑婦的辣勁。
「常晤人,你有沒有了解事實?我一點也不想住在這里,是你逼得我不得不住下來的!」個性直來直往的原茉晏,毫不拐彎抹角地道出萬般委屈的心聲。
「你太過分了,干嘛閑著沒事到我們學校去搗亂?」
「你知道了?」常晤人知道自己問了一句廢話。
「這是你對救命恩人的態度?跑去各科教授面前捅我一刀?」想起自己短短一小時內見了四位教授,分別接受每位教授口水的洗禮,听了一堆近似法外開恩的屁話,她就覺得嘔極了。
以前,她的成績雖然未曾名列前茅過,但卻也不曾淪落到這樣狼狽的地步,需要他去替她說情!?
「就因為你是救命恩人,我才替你求情。」
「我不需要!」
「你當然需要,我問過教授了,以你的缺課時數和成績,死當準沒問題。」
「你——」她怎會落到這般走投無路的地步?在一個外人面前丟臉,好勝的原茉晏欲哭無淚。
「教授們答應我了,他們願意再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期末報告好好表現,他們準你過關。」如果再讓她一根蠟燭兩頭燒,即使精力充沛也絕對畢不了業。
「那……又怎樣?」原茉晏不願示弱的揚揚下顎,一派尋釁,怎樣都不承認他非常有本事。
原來A大也是他的勢力範圍之一。
听說,他的祖父好像是當年投資興建校園的最高董事,所以常晤人今天不過到學校去晃個一圈,校長立刻將他的話傳給她的各科教授知情,之後便是現在這樣子了。
讓她掛心憂慮的那些岌岌可危的課業,一眨眼的時間全有了解決辦法,不諱言,可以繼續念下去她是很高興,但這種受人擺布、又有那麼點勝之不武的感覺實在不太好受。
她就是不想欠他人情。
「還有,你幫忙說情就算了,為什麼還要提出那個我得由你監督的爛條件?」說開了,就是這點讓她氣不過。從小到大,父母都沒管過她,憑什麼他可以享有這種特權?
「你得有個保證人。」
「又不是簽合約,干嘛要保證人?」校長和全體董事一定全被他下了符咒,否則怎會答應他這種「不情之請」?
「因為你素行不良,沒有我的背書,學校怎會破例答應?」常晤人認為她太看得起自己了,若不是走這一趟,她在教授心中的「特別」評價,他不會有機會知道。
「我可以對你的好意幫忙說聲謝,但你休想約束我或是管我。」說得好似他反該感激她的同意接受。
常晤人不置可否,任由她耍著脾氣。「其實你的性情並不適合學商,當初怎麼會選擇商科?」他問出百思不得其解的疑問。
「以後賺錢比較快。」原茉晏聳聳肩,坦白道出。
常晤人望著她——她真的非常、非常愛錢,她該不會以為讀書的目的就是為了賺更多的錢吧?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告訴她,金錢不是萬能的,當年他因為責任,日夜顛倒的工作,疏忽了很多人事;他不希望她年紀輕輕就成為金錢的奴隸,她其實可以無憂無慮的度過大學四年,當個最快樂的學生,而不是成天為了金錢到處奔波。
失去自我的人生其實是很可悲的。
「你應該以自己有興趣的科目為優先。」
「興趣不能當飯吃。」她冷嗤一聲。
「但是符合興趣的工作會讓你做來身心愉悅。」
「哎呀,我不想和你說這些啦!」他炯熱的目光一直凝視自己,原茉晏陡然不自然起來。
這種供吃又供住的款待方式已經教她受寵若驚,此時他更一副為她規劃未來的態勢,沒錯,她是能因此而卸除所有的重擔,但她該怎麼還呢?
難不成她要簽張賣身契將自己賣給他?
「喂,你不要對我這麼好行不行?」
以往,工作等于是她另一半的重心,只要放假不用上班,她就會缺乏安全感,嚴重地擔心起隔日的三餐問題;然而住進常家別墅後,沒有工作的這幾天,她的心情奇異地放松許多,不再像先前那樣緊繃了。
她說不出原因,究竟是因為上下課有人接送,或是三餐吃得好又吃得飽,抑或覺得有人可以依賴?
「你救了我一命,所以只要我能力所及,我都會努力去做。」
听到他千篇一律的回答,原茉晏總有落入陷阱的疑懼,他的理由似急欲隱瞞某種秘密。
這到底是哪一國的報恩方法?
*****
「晏晏,你最近到底走什麼狗屎運,這等好事居然讓你給踫上了。」
「林兒真,是朋友的話就別再挖苦我了。」原茉晏兩手伸亙、臉頰趴伏在桌上,有氣無力的說。
「我是羨慕耶。」林兒真跨坐在她面前的椅子上,聲音相對活潑多了。
「我听起來卻像是幸災樂禍。」原茉晏無病申吟幾聲,睨了好友一眼,用力嘆氣。
「干嘛,有頂級別墅住不好嗎?遑論上下課還有高級房車、專屬司機接送哩,簡直是麻雀變鳳凰的故事情節。」她一臉夢幻的痴笑著。
「但卻沒有自由啊!」
「你還想要什麼自由?」
「蹺課啊!」原茉晏說得理直氣壯,「以前自己一個人住,父母在天高皇帝遠的新竹管不著,我高興上課就來,心情不爽就不來,自由又自在。」
林兒真學她嘆氣,語重心長的問︰「晏晏,你到底明不明白自己此時的危機?」
「我哪有什麼危機?」當事者還一副老神在在的懶散表情。
「你的成績啊!你不會以為自己這學期還有幸運女神眷顧吧?倘若像你這麼混的學生都升級了,那麼那些安分守己的同學豈不氣嘔、跳腳喊不公平?」也許還會成群結隊到校抗議呢。
「林兒真,你說這什麼話?」原茉晏一陣窘憤,「你算哪門子好朋友嘛,竟然胳臂往外彎!」
「我只是就事論事。」
「我不和你說了!」事實勝于雄辯,說不過人,她鬧起脾氣。
「晏晏,你就不要想那麼多嘛,難得可以什麼都不管,你就盡情享受吧!」
身為至交好友,林兒真明白個性爽直的好友貼心孝順的一面,為了家里那兩個老的,她的人生目標只向錢看齊,每天一睜開雙眼就是賺錢、賺錢,她不累,她這個外人看了都累。
「我好煩好煩喔!」原茉晏雙手插入發叢里,躁郁莫名。
聞言,林兒真彷如發現新大陸的盯著她,「晏晏,你剛剛說什麼?」
「不要問我,我快煩死了!」
她確定了!煩,沒錯,就是這個詭異的字。
她認識原茉晏兩年了,生活再怎麼不順,她也不曾說過這個字……今天她卻連說了幾次,到底她口中的常晤人是怎樣厲害的角色,竟教她起了這種完全陌生的情緒?
「我不想住在那楝別墅里……」原茉晏咕噥著于事無補的牢騷,現在除了住那兒,她已經沒地方去了。
並非她貪心不滿于現況,只是旁徨的心莫名地感到害怕,而這種種不安全都得怪那個脅迫她享受這一切的惡魔兼渾蛋——常晤人。
她有生以來從未被人威脅得這般徹底,三言兩語便打發她的堅持不說,最後還被壓制得死死的;遇見他,她僅能豎白旗投降,直按照著他的指令做比較快,還能節省不少爭執中喪失的體力。
可是她不習慣被人控制,不愛家像旅館呀!
她一向不習慣客套的應對進退,這也是她和林兒真以及酒吧那些夥伴處得來的原因,做人但求快意就好,講究那麼多干嘛,然而常晤人卻不這麼認為,他一再糾正她粗率的舉止、口無遮攔的言談,彷佛她是他的女兒,教人不是滋味。
她活該就得被他管?
「你有說話嗎?」林兒真听不清她宛似含在嘴里的聲音。
「沒事,我得走了,他家盡忠職守的司機恐怕又在校門口等我一個多小時了。」拿起背包,原茉晏推椅而起。
林兒真又驚詫了一次,設身處地為人著想可不是好友的本性哪……
*****
巴過去幾天一樣,原茉晏一回到別墅,衛總管又像站衛兵一樣站在廳前等她了。
「衛伯,我不是跟你說了嗎,付你薪水的人不是我,你不用這樣恭敬的對我啦!」他的禮貌教她別扭極了。
「少爺付我薪水,他規定我必須同尊敬他一樣對待晏小姐。」衛總管和藹笑道。
「噢,你又叫我晏小姐!」
「這是應該的。」他就是喜歡這個不會恃寵而驕的女孩。
「你年紀比我大耶,我會折壽的。」原茉晏商量的語氣,「衛伯,我身負復興家計的重責大任,得好好的活下去,活得愈久努力的時間愈長,至于常晤人就不一樣了,他家已經那麼有錢了,少活幾年沒什麼大礙,所以你以後只管尊敬他,我這邊就省了,好不好?」
衛總管但笑不語,搖搖頭後遞上毛巾。
原茉晏沒轍的垮下雙肩。等會兒吃晚飯時一定要記得跟常晤人提這事,他們常家迂腐的作風,實在不適合她。
「晏小姐,少爺有交代,今晚上餐館吃飯。」
「為什麼要上餐館?你們家的廚子放假嗎?」原茉晏納悶的轉身,心忖有錢人就是喜歡浪費,常家廚子的手藝根本足以媲美五星級大廚了。
「衛爺爺,這個大姊姊是誰?」一個甜膩膩的小童嗓好奇的介入。
原茉晏前一刻的疑問被打斷,取而代之的是對眼前小女孩身分的臆測。
「哇拷,衛伯,這個小女生該不是常晤人的小阿吧?」說也奇怪,這個猜測讓她心頭極度不舒服。
是因為不高興他的隱瞞吧,畢竟她都住進來快十天了,才知道他已婚的事實。
「姊姊,你說的話我都听不懂,什麼是‘哇拷’?」常晶晶可愛的咬著白胖的指頭,側頭問道。
「這……讓我想想……」突如其來的疑問,教原茉晏有些無法招架,手抓著頭,絞盡腦汁就是想不出個像樣的解釋。
「嗯……反正不是什麼好話就是了,小阿子不能說。」
「既然不是好話,小阿子不能說,那姊姊你為什麼能說呢?」小女孩一臉認真地質問。
拷!踫上難纏的家伙了,面對這樣「講理」的小朋友,她該怎麼辦?原茉晏求救的看著衛伯,面露羞赧,恨不得咬斷自己愛說粗話的舌頭。
「晶晶小小姐,這位姊姊只是比你還大一點點的大朋友,所以也不應該講喔!」
臭衛伯,居然暗地里反將她一軍。錯在先的原茉晏有苦難言,只能氣悶在心里。
「我叫常晶晶,姊姊叫什麼名字?」小女孩像是找到了朋友,興奮的自我介紹。
常!?她果真姓常……原茉晏登時升起一股失落。
「晏小姐,晶晶小小姐想和你做朋友呢!」衛總管發覺她的怔仲,出聲提醒。
「呃……是嗎?」原茉晏僵硬的扯出笑容,同時收住亂竄的思緒。
般什麼,耍白痴啊!她是常晤人的女兒,不姓常,難不成要和她一起姓原嗎?
「姊姊叫原茉晏,你可以喊我晏晏姊姊喔。」
「晏晏姊姊。」小女孩立刻甜甜的喚了一聲。
「晶晶一個人在家嗎,爸爸呢?」原茉晏學著小女生說話的可愛口吻,模撫她一頭柔細的黑發問道。
陡地,燦亮的小臉黯了下來,不只是小女孩,連一旁的衛總管都震驚得倒抽了口氣。
「怎麼了嗎?」她說錯話了?
「晶晶沒有爸爸……」小臉罩上憂郁,晶晶粉女敕的唇辦吐出幽幽的低語,「媽咪說晶晶只要有媽咪一個人的愛就好了。」
「怎麼可能……」原茉晏茫惑的望著衛伯,「常晤人不承認他們母女嗎?」
衛總管先是一怔,接著便大笑出聲,「晏小姐誤會了,晶晶小小姐不是少爺的女兒。」
「可是她姓常……」她發誓,這個問題比最困難的數學邏輯還難上幾百倍。
「晏晏姊姊,你也認識晤人舅舅啊……」
「晶晶,原來你在這里,怎麼下樓沒告訴媽咪呢?」一個妙齡少女穿著睡衣砰砰下了樓,急忙跑來抱住小女孩。
「小姐睡飽了嗎?那我去請少爺下樓,可以準備出門吃飯了。」衛伯立刻要往二樓走去。
「衛伯,等一下!」原茉晏沖過來拉住老人的手,「那個……你說常晤人在家?」老總管不能放她一人在這兒呀,她被眼前的狀況弄得思緒像團毛線球一樣糾扯在一起,頓失思考能力。
小女孩不是常晤人的小阿,那她是誰家的孩子?這個漂亮的美女又是誰?她和衛伯似乎很熟稔……
方才一連串突發狀況讓她忽略了很多重要訊息,腦海是一團亂。
「是的,少爺今天下午沒上班,他去接小姐的班機。」
「啊,你就是晏晏嗎?」突地,年輕貌美的女子愉快的過來打招呼,下一瞬,又轉身交代,「衛伯,你上樓去叫我哥下來吧,我坑邛死了!」
「常晤人……是你哥?」原茉晏被她熱絡的拉著手,驚訝得險些咬到舌頭。
「不像對吧,是不是我看起來好相處多了?」常纓開朗的臉上漾著笑意,「我和我哥差了六歲,我是我家老子七年之癢和外頭的女人生的。」
原茉晏又愣住了,她不掩飾的直接,令人自嘆弗如。沒听說過哪個私生女像她如此爽朗大方,拿自己身世當話題閑聊的。
「小纓,你說夠了沒?」常晤人一下樓就听到妹妹滿口胡言亂語。
「怎麼,不能自娛娛人嗎?」常纓聳聳肩,無辜的朝著原茉晏吐吐粉舌。
「你該去換衣服了,難不成你想穿這樣去餐廳吃飯?」常晤人催促著妹妹離開客廳,原茉晏某些行徑已經夠令人頭痛了,他得避免小纓帶壞她。
「有何不可?如果你準,我就這麼穿,說不定會造成台北街頭的新流行呢!」幾年下來常纓的個性沒有變過,總是敢作敢當、什麼都敢說。
就是因為這樣,每個人都認為她過得很好,她不要任何人為自己而擔心。
「晶晶……真的是你女兒?」原茉晏唐突的冒出這句話,詢問的眼神怨懟的瞪著常晤人。
常纓注意到了,「晏晏,你太看得起我哥了,他像只悶葫蘆,我想這輩子再也不會有女人願意替他生小阿了!」語氣里潛藏著不能諒解的責備與希冀改變的期待。
「可是你看起來好年輕……」
「因為我十八歲就有了她呀!不瞞你說,我是未婚生子,當年拐了男朋友的精子,確定成功受孕後,我就將他拋棄了!」常纓說得好不灑月兌,眉間的神色未變。
「小纓,你到底有沒有羞恥心,家丑不要外揚,這不是件光彩的事!」常晤人一見妹妹臉上沒有受傷的跡象,于是順著氣氛,嘮叨地念了她幾句。
「晏晏,你評評理,你覺不覺得挺驕傲的?」
原茉晏的手一直被她抓著,對于這樣一個作風大膽的女子,她只有佩服兩字。
「小纓!」常晤人警告的低斥,「晏晏是我的客人,你要瘋找別人去!」
「嘿,晏晏,我哥真的對你不太一樣喔!」常纓興味盎然的看著兩人,不受威脅,曖昧的眨著眼,手肘不住撞著原茉晏,「我也許可以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你可是三十年來第二個讓他帶回家的女人喔!」
真的不一樣哩,衛伯說她還不信,她那冷了三十年的兄長,怎可能在一夕之間轉了性子,沒想到場面多了一個原茉晏,大哥的表情非但溫柔許多,他處處保護她的舉動,更是前所未見。
只是救命恩人這個簡單的理由嗎?嗯,非也非也,以她對自家人的了解,正常版的常晤人該是拿一筆錢出來打發,而不是親自堂渾水……
意思是常晤人至今只交過一個女朋友嗎?原茉晏單純的心思如此剖析常纓的那句話。她不曉得自己為何在意這個問題,只是下意識就往這方面想。
「常纓,你再多話,我就把你轟去住飯店!」過往有被揭開之虞,常晤人寒著臉,完全變了個人。
「不要——」被點住了罩門,常纓兩只食指倏地在嘴前交叉,並慫恿女兒做著和自己相同的動作,「飯店里再怎麼貼心的服務都比不上衛伯的細心,我們母女絕不去住飯店!」
真會說話,衛總管被哄得笑呵呵的,好不欣慰的凝望著從小看著長大的小姐,忍不住老淚縱橫。
兀自欣喜的原茉晏則是讓一句彷佛冰刀的言辭給凍得回神,「喂,常晤人,你……怎麼了?」望著身軀繃緊的常晤人,她著實嚇了一跳。
常纓想到她的靠山,趕忙巴住原茉晏,態度又變回肆無忌憚地大放厥辭,「晏晏,看到沒有?這才是我哥原本的性子,陰沉得駭人哩!如果我不是他的家人,早被他嚇得屁滾尿流了。」
說實話,這個女孩的個性和兄長有多格格不入,第一眼便能看出,所以她才訝異大哥對她的縱容與溫度。
有那麼恐怖嗎?原茉晏不認為。
常晤人在她心中的形象是個爛好人,否則怎會因為她救他一命,就散盡錢財的對她好?
也許他是有那麼點小神秘啦,不過一般時候看到的他都是笑容滿面、一派斯文爾雅得足以迷倒眾家名媛淑女的氣質,就算她再怎樣粗魯反抗,他除了深蹙眉心外,不曾厲聲罵過她……
有時候她甚至懷疑他是個怪胎。
「回房去換件衣服,今天為了幫小纓母女洗塵,我在餐廳訂了位子。」常晤人吸了口氣,避重就輕的模糊了焦點。
只是,心情卻因為常纓幾句別有深意的玩笑話正式掀起了波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