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園里,一個下女忙著為百花澆水,另一個則打掃著樹木的落葉,兩個人做著千篇一律的工作,卻挺樂在其中的。
「小翠,昨晚杜夫人到少爺住的逍遙閣了嗎?」澆花的小芸先打破寂寥。
「哪有?杜夫人前幾天來過後就不曾踏進齊天府了,我還听阿宗說,少爺好久沒去找她了。」嚼人耳根,小翠的聲音壓得可低了,深怕被第三人听見。
「可是我昨天明明听見從逍遙閣里傳出男女交歡的喘息聲……」說起敏感話題,小芸很難為情。
將掃帚放在牆角,小翠一副要高談闊論的樣子,「小芸,你昨天傍晚就收假回府了,怎麼消息還這麼不靈通,你什麼都沒听說嗎?」
小芸不解的搖頭。「我休假的這幾天府里發生什麼事嗎?」
因為表現優異,所以少爺特準她放假幾天休息,哪知回來後就面對小翠一臉的神秘兮兮。
「最大件的事情應該屬昨天發生的吧,日月樓那個妓女搬進府里了。」她危言聳听似的哼氣。
「那個害阿明被趕回鄉的玉玲瓏?」小芸訝然。
小翠不屑的職眼,「除了那個賤女人,還有誰會有那種能力將男人整得慘呼呼?」
「是誰帶她回來的?」怎麼可能,少爺不攆她出去才怪。
沒好氣的看著她,「少爺準的。更夸張的是少爺竟然還將府里最大、最舒適的逍遙閣讓給她住,三天前就找來材料行將床縵全部更換為女性化的式樣,里頭的家私也一並換掉!」
小翠真的不明白主子心里在想什麼,為什麼要對那個女人那麼好?
「怎麼會這樣,是不是少爺也被她給騙了?」一直以來,少爺都是小芸崇拜的偶像,他剛正不私更不迷醉,她告訴自己,以後她的相公一定要同少爺一樣才行,而現在……
「我承認啦,玉玲瓏真的長得很漂亮,即使我和她一樣都是女人,但她真的有一股說不出、形容不上來的魅力,足以將所有人的目光一舉收納。可是你覺得少爺會中了她的詭計嗎?」
彼不得她的話,小芸想著她昨晚听到的暖昧聲息,「這麼說來,少爺昨晚在逍遙閣和她……」
「一男一女關在房間里面當然只有做那件事了,別忘了,玉玲瓏是妓女……小芸,你覺得她和杜夫人的叫聲有沒有不一樣?」小翠很感興趣的問道。
「你們說夠了沒有,這樣道人長短不怕以後下地獄被閻羅王割掉舌頭嗎?」
「青兒……」
辦日伸手想拉住自己的丫鬟,無奈氣頭上的青兒,力氣比男人還大,再也听不下去她們的批評,沖到她們面前。
「你們是誰,竟敢擅闖齊天府?小翠,你快去叫守門的大哥將她們趕出去,順便搜她們的身,看是不是偷拿了什麼東西。」小芸指著青兒的鼻頭大叫。
小翠戳著她的肩膀,「小芸,後面的那個女人就是玉玲瓏。」
驚覺她們的視線全放在小姐身上,青兒連忙挪動身體,擋在她面前,一副護主心切,「你們想欺負我家小姐,必須先過我這一關。」
「青兒,沒人說要欺負我。」用力將她拉至身旁,紅日朝兩個丫鬟欠了身,點頭賠不是。
「小姐,你騙我,說什麼齊天府的下人對你都很客氣,要我們不要擔心,眼前這種狀況,你要我乍心麼回去向劉嬤嬤撒謊?」
她為劉嬤嬤帶口信來給小姐,因為小姐昨天不管她如何哀求,就是不讓她跟著過來齊天府照顧她,剛才她又求過了一次,小姐心很狠,還是要她趕快回去覆命,這會兒她就是要送自己到大門口,沒想到經過花園時,會听到這兩個沒口德的女人不禮貌的謾罵。
若不是小姐一直擋著,她一開始就想沖出來打人了,她沒小姐的好脾氣,忍氣吞聲想息事寧人。
「青兒,別鬧事。」紅日警告。
她以為自己可以不在乎別人對她的談論,誰知她們的話依然像一把刀切割著她的心般傷人。她只是凡人,不是超月兌世俗的聖人,她還是有感覺的。
「小姐,你不要怕她們,我決定不回去日月樓了,我要在這里保護你,絕不會讓任何人對你不尊敬,誰敢欺負你,我就和誰決一生死!」
小翠高傲的睨了前的主僕一眼,「說得比唱得還好听,你最好知道你現在站在誰的地盤上,我家少爺讓一個妓女住在府里,已經夠丟我們的臉了,怎麼可能還答應多一個小妓女住下來,你少不要驗了。」
「住口,你們主子才是不要臉的人,奪去我家小姐的貞操,用日月樓來逼她就範,他是最過分的男人!你們什麼都不知道,其實最可憐的是我家小姐……」青兒不是說不過她們,她只是情緒一來,眼眶一熱,就哭了。
「小姐……」原來她家小姐的貞操昨晚就被齊昊旌奪走了,嗚嗚……
「青兒……」紅日摟著她,受不了氣氛的驅使,情緒泄洪,一起哭了起來。
知道還是有人站在自己身邊,她好高興……
「小翠……」小芸被眼前的混亂給嚇呆了。
拿走掃把,小翠帶頭,「我們走,別理這兩個瘋子。」
「少爺,昨兒個任姑娘哭了。」福伯跟在齊昊旌的後頭進了大廳,一刻也不浪費的立刻報告主子不在家,府里發生的事情。
齊昊旌疾行的腳程突然停住,旋身,「怎麼了?」他天殺的盡力裝出不在乎的神情。
昨天他和她溫存之後,稍闔眼休息片刻,東方的天空甫泛起紫光,天將亮之際,他便離開她的溫暖,因為他必須出城去辦事。
他也想多看她,好好看個夠,她的秀發濃密得披在枕頭上,又亮又美;她的睫毛好長好密,蓋在臉頰上;睡夢中的她看起來好年輕、好純真,令他的忍不住又昂揚而起,極其渴望搖她起身愛她一次……
但理智究竟還是出頭戰勝了,他沒有那麼做,僅是輕留一吻在她的唇上。
「兩個丫鬟拿她是妓女為話題,說話傷了她。」小翠和小芸這兩個丫頭真的欠修理,像沒人管教的下人,無禮透了。
「你知道了沒有替她出氣嗎?」齊昊旌暴風雨般陰沉的表情壓著下來。
「少爺,我……」福伯一臉的難言。
當時他躲在拭瘁將經過看得一清二楚,他也覺得兩個丫鬟可惡至極,他也想走過去賞她們一人一巴掌,要她們向任姑娘道歉,卻礙于她踏進府里的那一刻,他曾經因為她是妓女的身分,還有阿明那檔子事而給予先入為主的壞印象,對她尖酸刻薄了一番,他的老臉拉不下來,所以最後終究沒有挺身而出……
事後想起,他真的後悔,因為任姑娘的眼淚刺痛了他幾乎乾涸多年的心。
她不過來齊天府三天的時間,可是她的懂事明理又識大體,教人又敬又佩。還記得第一天他話中帶刺的損了她,她卻仍笑臉迎人的對他施禮,也許吧,他的心也許在那時候已經被她給收買去了。
他相信她是有苦衷的,她不是大家所想像、認為的那種女人。
從少爺對她的感情即可窺知一二。他人是老了,但眼楮可沒瞎掉,心更不盲,他看出少爺對任姑娘動了真情。
自小他就看著少爺長大,他的性情他比任何人都來得明白。他或許是個對家僕很照顧的好老板,但這樣為一個小廝付出,不惜破壞名聲,他認為沒那個必要,再說他執拗讓出逍遙閣給任姑娘住一事,都教他猜出了想法、心意。
少爺如此為一個女人,他相信那個女人一定有其值得愛的地方。可是既然主子尚不坦白,他也沒權利過問。
「叫那兩個犯錯的丫鬟過來!」低峭的嗓音合著肅殺之氣。
齊天府的另一隅,僻靜的逍遙閣,一個急嚷嚷的聲音由遠而近,傳進了正在習字的任紅日耳朵。
「小姐,青兒帶你去看熱鬧好不好?」青兒搶過小姐手中的毛筆,拉著她一臉喜孜孜。
嘆了口氣,紅日瞅著她,「青兒,這兒不是日月樓,你也未經齊昊旌的許可便住進來,若是再惹人家生氣,我可保不了你。」
昨天,拗不過青兒的苦苦懇求,她自作主張的留了她在自己身邊,她知道自己需要一個伴,那是一種安全感。
「小姐,那個齊昊旌回來了。」
「是嗎?」紅日調整自己突地急促的氣息和紊亂的心,精致燦美的臉龐泛著冷冷的氣息。
一聲不響的離開一逃つ的光景,他回來了?
「是呀,而且這次他可管用了,听說他一回來馬上就在大廳審問那兩個欺負你的丫鬢,我還听說啊,她們最嚴重會被趕出齊天府,失去這份差事呢,小姐,你說高不高興,齊昊旌終于還是有公正的一面……」
「青兒,走。」紅日握住她的手就往門外跑。
「去那兒啊……」
「大廳,我不能讓他遣退小翠和小芸!」
「老實招來,你們是怎麼給任姑娘恥辱的?」齊昊旌一副像縣太爺一樣的正義凜然,但心里卻存著私心,他已經判定錯誤的一方是府里的丫鬟。
「少爺……」
「她是我的客人,你們竟敢犯她,是不是不想活了?」他知道任紅日對所有的不平獨自黔默默承受的個性,她不喜歡和人起爭執,唯一一個例外,是他。
不過現在她也百般依順著自己了,這本是他的要求,沒想到自己卻討厭她沒有生命氣息的樣子。
離開她一天,他得以一個人安靜思考,在外投宿的昨晚,他明白了一件一直困擾著他的事,而這件事要等一會兒他上逍遙閣見到她的第一眼才得以證實。
「我看你們對我是了無尊重了,既然這樣,留在齊天府何用,馬上收拾包袱離開!」齊昊旌的下顎和眉毛形成充滿決心的線條。
「你不能趕走她們。」在門外順了一口氣,紅日趕上了。
「任姑娘,求你替我們向少爺說情,請他不要趕我們走,我和小芸冒犯你的地方,我們向你瞌頭……」小翠和小芸兩個人的淚掉個不停,連袂抓著她的裙擺哀求。
「齊……公子,我……」紅日發現自己方才的氣勢磅礡,在看見他之後消逝無蹤。
注意到她額上滲出的汗水,齊昊旌離開椅子,走向前以自己的衣袖擦去了它,「你急沖沖的跑來做什麼,為這兩個該死的丫頭說話嗎?」
一雙明瞳像是柔波般閃耀著晶瑩的水彩,他的眼眸打量著她,好像在將她的每個表情、反應背起來並編目。
從她沖進來、見到她的那一刻,齊昊旌確定了自己對她的感情。她把他井井有條的生活弄得天翻地覆,他卻享受其中的原因找到了,那是因為他愛上了她。
他如此想將她綁在身邊的理由,原來不是想報復,那份仇恨早已被對她的愛意給掩蓋過去了。
他喜歡她的不矯揉造作,喜歡她的個性獨樹一幟,當然,她更是他生命中注定好的女人,因為她的身體對他有絕佳的影響力……
他從未為一個女人做那麼多事,這不是愛,是什麼?
這麼一位燃燒他的想像,挑戰他意志的女人,他想知道跟如此狂野、捉模不定的女人一起生活,將會是何種情形?
「齊公子……」大廳內在場的人全為他的這個動作而愕然,包括紅日在內,他鎖住她的眼楮,她閃避不及,迅速的移開視線,一張臉直紅到發根。
「她們沒有做錯事或說錯話,請齊公子不要降罪于她們。」
「她們說你是……妓女,你當真不生氣?」齊昊旌的眸中有著柔情似水的情意在流動。
一抹酸楚哽上咽喉,「她們說的是實話,你不也是因為我是妓女而帶我回來報復的嗎?」
辦日的臉變得很蒼白,內心發冷,但還算冷靜。
「你……我不準你這麼說自己!」他的手指溫暖而堅定,既有力又不容反抗地扣住她的手腕。
他變了,她看不出來嗎?
「姓齊的,我還以為你是什麼好漢,要為我們家小姐出氣,沒想到你畢竟和她們是同一國的,只會傷害我們家小姐!」
青兒在門外一見情況不對,慌張的跑進來,用力扳開齊昊旌對小姐的控制。
「你怎麼會在這里?」齊昊旌知道她是任紅日的貼身丫餮,但他記得她沒有帶她來。
不悅的橫他一眼,「我不在這里行嗎?只要我家小姐在齊天府的一天,我就要陪在她身旁,因為我要保護她不讓你們這群壞蛋欺負。」
「你剛才沒听到嗎?我要為她出氣,是她自己不領情的。」這會兒他氣得全身顫抖到腳趾頭,只想把她掐死。
她這麼不相信他,以為他會縱容屬下欺凌她,需要帶自己信任的丫鬟來陪著?
「那是我們家小姐好脾氣,她總是逆來順受,不像你們齊天府的人只會仗勢欺人,主子是,下人更是,全是一丘之貉!」青兒氣得口不擇言。
辦日深吸一口氣,努力推開縈繞不去的感覺,齊昊旌留在她手臂的踫觸,還有那令她膝蓋發軟的懾人目光。
「青兒,休得無禮,要記得我們現在形同寄人籬下,氣焰不得太盛。」她的聲音細若游絲。
罷才她不清楚他為什麼要為自己而責怪手下,那不像他;她不知道他的溫柔是真的還是假象,但現在她認為他想藉由遣走這兩名丫鬟來讓全府的僕人更討厭她,教她生活在痛苦之中。
齊昊旌的五髒六腑都繃緊了,他使盡全力才不致撲上她,他雙手握拳,收在身體的兩側,沒有伸出去。
他氣瘋了,眼神冷得足以使熱湯凝固,「好啊,既然你是這種心態住在齊天府,那麼我也不能讓你白吃白住,明天就到我的藥材行去做事!」
「少爺……」福伯第一個抗議。
任姑娘的臉白得像臘,他清楚她的控制力已經脆弱得像根絲線。少爺分明很愛她,為什麼不懂得對她多寬容一點,她還沒發覺他的心意,怎麼可能將他先前說過的殘酷話語給忘懷?
「記得,帶著你這個忠心耿耿,只會指著我破口大罵、說我不是的丫鬟一起去!」
辦日沒有掙扎,很冷靜地听他叫囂。
以為她會說些什麼,或出聲求他,但齊昊旌等了半晌,沒有听見她的回應,咒罵一聲,帶著滿腔的怒火離去。
「福伯,你來啦!」紅日綻放出如花般的柔媚笑靨,滿含笑意的明眸眯成了兩彎弦月。
「任姑娘,廚娘要我帶雞湯來給你。」
「不是說好叫我紅日的嗎?」紅日看向福總管,語調中帶有一絲埋怨。
埃伯搔著後頸,笑容中除了尷尬還有不敢越矩的情理,「這樣真的好嗎?」
「為什麼不好,除非你心里還是一直當我是日月樓的玉玲瓏……」她的清亮頓時黯然失色。
他急著撒手否認,「絕對沒有那回事,你知道現在府里所有的人都將你當成一份子了,之前的無禮只是誤會,請你不要掛在心上,要不我會很難為情的……」
握住埃伯的手,紅日的心里充滿感激,「福伯,我知道你對我很好,如果不是你一直在大家面前替我說好話,我想……」
「不能哭喔,福伯我最不懂得安慰女人了。來,快趁熱將雞湯給喝了,否則我回去對廚娘不好交代。」
「幫我謝謝廚娘,請她以後不要麻煩了。」其實紅日心里怕的是,若讓齊昊旌知曉她對自己特別禮遇,恐怕又要引起事端了。
「她一定不會答應的。」福伯馬上就代廚娘回答,「前幾天她的兒子討媳婦,你親手寫了幾幅字畫當做賀禮,讓廚娘和他兒子好不風光呢,她不好好報答你怎麼成?」
大家對紅日尊敬有加不是沒有理由的。上回她不計前嫌的為兩個丫鬟說好話,讓她們得以繼續留在府內服務,自己卻因得罪少爺而被派來藥材行工作,而她不但沒有因此而怪起任何人,甚至還在空暇時教大夥兒識字、習畫,現在大家都喜歡她,因為她怎麼看都沒有青樓女子的俗艷、勢利。
可是他卻也為她擔心,大家有麻煩時已經習慣找她,她一介弱女子怎堪承受得起這些壓力,他怕她忙不過來,身體負荷不了……
「我能力所及的事情,不談什麼感謝與否。」紅日發現自己開始耍起心機了,為了日後在齊天府的生活不受排擠,她必須想法子教大家不至于再那麼討厭她……
「好,不說這個,那我們來談你在藥材行的工作好了。昨天我不是要包大夫將管帳交給你負責嗎?他怎麼還讓你干包藥、為新藥材上架這些粗活兒?」
「福伯,你不要擔心我,倒是你,天天跑來這里,府內大大小小的事情怎麼辦?」若是為了她,又害一個老好人挨罵,這項罪名她可承擔不起。
他的好意她只能心領,但她不可能去接觸有關款項的工作,齊昊旌不信任她,要是帳目出了問題,她又有把柄在他手上了。
她最不想要的,就是這麼一直和他斗氣下去。
心疼她處處為人設想,卻忽略了自己,福伯很想看到快樂的她,「如果說是少爺趕我來的,你相信嗎?」
如他預料,紅日搖頭了。
「紅日,你認為福伯可能對你說謊嗎?」
因為她到藥材行來工作,所以他的工作內容又多了一項,就是到這兒來看看她好不好,會不會太累了。少爺雖然口頭上沒如此交代,不過每天固定的時間一到,只要他還在家,少爺就會以他自認為的不著痕跡之勢詢問︰「你今天不到藥材行去走走嗎?」
有時候他會很想大笑,卻只能憋住。少爺明明很關心、在意她,偏又死要面子,他根本不知道他這個總管,原來還必須到藥材行去走走,看來他是「荒廢」這個工作多年了。
「福伯,我不想說這個,我明白你心里在想什麼,但它們沒有意義,事實也不如你所想像的。」
辦日知道府里的下人都教那天大廳里,齊昊旌對她體貼入微的動作給蒙蔽了,他們有志一同的認為主子愛上了她,其實不然,那只是他的報復手法之一罷了。
他曾經的冷言相譏猶如一把利刃,如今還刺在她的心口上,教她疼得難受。他堅毅的下巴以及謹慎機警的神情,說明他的世面見多了,不可能原諒她。
他只會當自己是仇人,而她呢?原以為就是他泄恨對象如此而已,但他們燕好的那一幕在她心中像水晶般清晰,所有關于他與自己的相遇經過、談話內容,她一絲一毫未忘……紅日打了個哆嗦。
齊昊旌指控她逼瘋他,事實上,瘋的人是她,她好像變了一個人,不再能控制自己,因為……她愛上了他。
他的狂暴、溫柔、與殘忍,她為什麼總是揮之不去,原來她愛他。天哪,這就是教她心情沉滯的原因嗎?
「老板,抓藥。」
一個聲音拉回了紅日多情的思緒,「福伯,我要忙了,今天的雞湯就讓你補身子吧。」
她起身,彷佛剛才自己什麼也沒承認,若無其事的忙工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