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著無情暴雨的傍晚,台北的街頭被糾結成一團的車陣和華燈初上的霓虹,烘托得更加令人煩躁不安。
矗立正昂貴商圈地段的全毅集團大樓,處于如此的暴風驟雨之下,看來仍舊是那樣的神聖不可侵犯。
貶議室里,一老-少的兩個男人,正表情嚴肅的相對而坐,只是討論的重點卻和公事壓根兒扯不上任何關系。
「听你干媽說你找到適合的人選了?」年紀約莫五十中旬的男人先開了口,他不是別人,正是全毅集團的前任總裁——靳雷健。
「嗯。」說話的年輕男子是靳雷健三年前從另一跨國公司挖角來,並收為義子的屈湛青。
「如何?」靳雷健十分感興趣地挑眉-問。
「我覺得兩人屬性相同,絕對是天造地設的一雙。」
靳雷健眸心倏地一亮,顯然等這一天等很久了,「他也該玩蕩夠了,是該收收心,好好娶個老婆了。」
「干爹說的是。」屈湛青點頭附和道。
「說說那女孩的事給我听听。」
屈湛青沈吟了一會兒。「只怕干爹有門戶之見」
不滿的眼神立即直直的朝他射出,「我是那種古板、保守的人嗎?不要以為我現在少在社會上走動,就不知道你們年輕人的觀念,現在你們只管愛不愛,哪會
在乎那麼多!」
「干爹教訓的是。」屈湛青怕再惹火他,事情會一發不可收拾,冒出他沒有預料到的結果,所以匆匆轉了話題。
「她是個孤兒,在林口的愛心育幼院長大」
「孤兒有什麼不好,這種出身的小阿通常比較能吃苦。」為了證明自己沒有門第觀念,靳雷健忙出口打斷他的話。
「那干爹介不介意未來的——媳婦在酒店上班?」屈湛青盯著他的表情,小心翼翼的問了-句。
「什麼?你說什麼酒店?」靳雷健沒听清楚,一顆心卻沒來由的緊張起來。
「那女孩日前在酒店上班。」注意到義父的眼楮倏地瞪得大大的,屈湛青忙不迭的繼續解釋︰「干爹請放心,她和那些歡場上的女人絕對不同,她現在仍是
處子之身,不過據說下個月她的生日當天將拍賣初夜。」
靳雷健的表情從緊繃到松懈,然後吐了-口憋著好久的氣,「是不是處子是你們年輕人關心的問題,我只要她不是個自甘墮落的女人,夠資格當靳家的媳婦,
其他可能會有的流言我都不在意。」
「她絕對行能力勝任全毅的總裁夫人,再也沒有人比她更適合這個頭餃與身分了!」屈湛青信心滿滿的說。
「她真有那麼好?」雖然他這個義子看人的眼光從不出錯,但這種事非同小可,靳雷健憊是不甚放心。
「干爹應該也听過她的花名,她叫火鶴。」
屈湛青相信,盡避義父是個標準丈夫,從不涉及風花雪月的場所,但多少總會听朋友談起的,畢竟女人是男人茶余飯後最喜歡談論的話題,遑論是頗富盛名的妖嬈女了。
「那不是」
「台灣酒國四大名花之一,繽紛夜總會的當家紅牌。」
「你怎麼認識她的?」靳雷健曾听沒有妻管嚴的老朋友提起過,所以對火鶴這個名字是不陌生。
「前剛些日子我和業務經理招待日本的客戶到「繽紛」去享樂,親自見識過她的魅力與氣勢,當時就直覺她和浪韜是絕配。」
「你和浪韜提過了嗎?」其實這才是整件事情中,最令靳雷健覺得頭痛的地方。
私底下,他接受義子的建議,決定先讓兒子娶房媳婦來綁住他不羈的心,讓他能將心思放在公司和家庭,而非外頭的誘惑與女人,可他那個脾性暴烈的兒子就像是顆活動炸彈,他根本不敢保證他會乖乖就範,只能希望當他听到他自作主張的安排而爆炸時,自己不在他的附近。
電視上的嚴父,搬到現實生活巾,只能對公司的員工擺臉色,對自己的兒子卻完全無輒。
哎,他那個兒子
「干爹,你就放心交給我來處理吧,我絕對有辦法將他和火鶴湊成一對。」
屈湛青知道白己的計劃不容出錯,也許出賣自己的兄弟兼好友有失道德,但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且現在的情況下,不是他死,就是我亡,為了保全自己,很多東西是要懂得割舍的,例如難兄難弟的感情便是其中之一。是浪韜不懂得防範的,怨不得他。
「可是听說那火鶴的個性」靳雷健眉頭仍是舒展下開,他擔心兩個——性相同的人配成對,會惹出森林大火。
「不是冤家下聚頭,干爹就別杞人憂天了。」屈湛青給了他-劑強心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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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沉沉的,天空一色潮濕的灰,像一個鋁鍋蓋好低好低的壓下來。
時間是下午五點九分,姚瑤兵踏進了離她住的大樓三公里遠的超級市場。
「姚小姐,你來了啊,好準時喔!」負責煙酒櫃台的小姐一見到熟客,馬上熱絡的打招呼。
「當然啦,你們的生意這麼好,晚一步,可就什麼都沒的買了!」瑤兵抽了個提籃起來,就往賣場走了進去。
她會願意舍住家附近的超市下去,而到這里來當然是有理由的。
第一、這兒的東西比較便宜;其二、周一至周五,每天傍晚的五點十分至六點,是特定商品的瘋狂搶購時段,價錢是平日的一半,買到的人都會露出撿到便宜的笑容。
而她,向來是喜歡自己的那種笑容,所以,她幾乎天逃詡來報到。
超市的側門,此時走入了一名穿著打扮不俗的男子,就像帶有某種磁力-般,所有收銀員的目光不約而同的膠著在他身上,眼楮瞧得直發愣,男子卻恍若無
睹,逕自踩著火烙般的倉促步伐,推開旋轉欄。
「衛生紙、玉米罐頭、泡面、吐司奇怪,怎麼只有這些,還有哪些得采購,我忘了記上去的?」
瑤兵邊走邊看著手中的采購紙卡,沒注意迎面走過來,正東張西望似尋找東西的高大男子——
「啊!」
這一撞,沖擊可不小!
不知是撞擊力過大,或是反射動作使然,瑤兵連退了幾步,細女敕的臀部就這麼抵至了特價品陳列車的邊角,痛楚幾乎逼出了她的眼淚。
「對不起!」男子道了聲歉,留下一抹背影給她欣賞,繼續的往前走去。
瑤兵的質問沒來得及出口,她的怒氣也沒機會發作,耳邊就只听到那聲毫無誠意的道歉!
她氣得雙手顫抖。
「你以為你是誰,穿西裝就可以撞人嗎?」她對著那個背影低聲怒吼。
若不是此刻她的痛死了,她會讓他瞧瞧,惹到她姚瑤兵,不是那麼輕易可以了事的!
惡狠狠的瞪著那抹靛灰色的身影,她不屑的扯了扯嘴角。
穿成那樣逛超市,他以為很神氣嗎?在她看來根本是過度盛裝打扮!
這種有錢男人全都是自以為是的自大狂,家里有嬌妻美眷,生活是錦衣玉食,根本不曉得民間疾苦,眼里只有自己,自私自利得可怕!
她今天一定是走了大霉運,才會和這種人對撞,看來她等會兒還是重洗-次澡,再去上班好了,免得沾了-身的晦氣沒生意上門。
瑤兵憤恨的想著,抓了三罐玉米罐頭至提籃里,繞過了陳列架,打算朝泡面區進攻。
男子繞了超市一大圈,終于在最中央的位置找到了他要買的東西,當他高興的伸手往目標物探去的同時,一只女性的柔荑恰巧也從旁伸了出來,兩只手就這
樣抓著一碗泡面的兩端,誰也不肯先放手。
「又是你!?」
瑤兵-看到那身靛灰色,抓著碗面的手勁更是加大,說什麼也不願讓給眼前的討厭鬼。
「又是我!?」靳浪韜揚揚眉,「小姐,我們不認識吧?」
「唷,責任撇得還真干淨、真俐落啊,就不知道剛才是誰沒長眼楮撞了我的!」
老天爺到底是怎麼了,它忘了公平原則嗎?
它怎會給了這個男人一副好體格,又給了他-張足以騙倒全天下花痴女人的俊臉,它難道不知道這樣根本是浪費了嗎?這個男人根本不配擁有這些!
經她這麼「刻意」的提醒,靳浪韜怎還能不將方才的撞人事件給從腦海里挖出來,「我不是道過歉了嗎?」
罷才一心忙著找泡面,眼楮沒看路,也沒注意到自己撞上了什麼人,隱約只知道是一個女人
不過他現在很肯定方才撞上的確實就是女人,因為只有女人才會如此斤斤計較,小家子氣的記仇!
「我不接受方才的道歉,如果你有誠意,現在把手放開,將這碗泡面讓給我!」
「反正我已經說過對不起了,我不管你接不接受,不過這碗泡面是我先拿到的,我不讓!」靳浪韜聞風不動,與她爭執不下。
她的態度讓他一雙眼楮危險的眯了起來。
打從他睜開眼楮就沒見過這麼強勢的女人,她以為自己是誰,英國女皇!?他為什麼得听她的話?
「你這個人怎麼這樣,明明還有蔥爆豬肉口味的,你不會吃那個嗎?」見他真的沒有松手的打算,瑤兵不敢相信,這個世界上居然會有為了一碗泡面而和女人爭得面河邡赤的男人。
「為什麼你就不吃那個?」靳浪韜反問。好笑,他先拿到的東西為什麼就必須讓她?
「因為我不喜歡!」
「很不幸,我也不喜歡,我就是鍾情紅燒牛肉口味。」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想必這句話這個見識短淺的女人是沒听過也沒學過。
本來他大可將手中微不足道的泡面讓賢的,但他實在看不過她頤指氣使的模樣與口氣。
瑤兵氣得直跳腳,「你這麼堅持要紅燒牛肉口味,不會到轉角的便利商店去買嗎?」
「為什麼不是你去?」
對女人,他向來懷有謙謙氣度,只要人不犯他,他定不犯人,可眼前潑婦的舉止礙著了他的眼、他的耳,教他不吐不快!
「那邊沒特價!」瑤兵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迸聲應道。
原價四十五元,現在貴賓回饋價二十九元,一差就是十六元,她是白痴才會到便利商店當凱子!
「那邊不能臨時停車。」靳浪韜倒也有回嘴的理由。
「你又不是殘障斷腳,可以走路過去!」
「我不喜歡走路,或許該說,我為什麼就得將先搶到的泡面讓給你這個惡聲惡氣的女人?」靳浪韜怒氣被徹底撩起了,她尖酸刻薄的言詞軟他忍無可忍!
「你說我什麼?」姚瑤兵麗顏一冷,抹上一層冰霜,眼神閃苦銳利的劍影。
靳浪韜不畏不懼,聳著肩吊兒郎當的說道︰「我說你是個惡聲惡氣的瘋婆子,就怕口渴,否則你要我說一百次我也說。」
瘋婆子,他居然又多加了「瘋婆子」二個字來形容她,姚瑤兵空閑的一只手愈掄愈緊。
「全台北市從沒見過像你這麼沒風度的男人,你不知道好男不和女爭嗎?」她微使了力,想藉機奪走泡面,沒想到他握得死緊,不留一絲機會給她。
「我只听過好男不和女斗。」
「爭和斗同意思!」挑瑤兵恨得牙癢癢的,姿儀不是說她的眼神可以殺人嗎?為什麼這個男人到現在還沒被她碎尸萬段?
「不,在我的字典里,爭和斗就是不同意思。」靳浪韜無視她的狂燒怒火,冷哼一聲。
「你沒听人家說爭斗、爭斗嗎?這兩個字常常連在一起使用,代表它們是同一個意思!」
有理說不清的番婆!「怎麼,它們是同樣的筆劃,或是同個部首,還是同樣的讀音?」靳浪韜的火氣被揚得更高了。
看的出來這個女人平日是作威作福慣了,不曾遇過能挫她銳氣的對手,現在就由他來教教她女人該有的樣子。
「你——」十分氣憤的將原本擱在手肘的提籃重重摔落地上,姚瑤兵擺出一副迎戰的姿態。
她就知道她和有錢人家向來八字不合、犯沖!
利眼丈量著他一身質料頗佳的服飾,她哂笑的問了句︰「你的西裝是什麼牌子的?」
突來一記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教靳浪韜有些模不著頭緒,適才勝利的喜悅就此消逝一大半。
前一秒她不是還鼻息噴火嗎,怎麼下一刻馬上雲淡風輕的態勢?
「亞曼尼。」他疑惑地回答了她的疑問。
瑤兵撇撇唇角,「鞋子呢?」
「FENDI。」她問這些做什麼,不會想趁機安個罪名給他,然後敲詐他吧?
聞言,她又翻翻白眼,「你該不會也開賓士房車吧?」
「差不多,但我開的是跑車」
瑤兵哼嘲了聲,「鈔票堆砌出來的男人!」她下了個對他的觀感的結論,「我最討厭一身銅臭、市儈味的有錢人!」
「穿成這樣上超市,會不會太招搖了些?你以為這里是西區,有美女;還是東區,有辣妹,想來這里釣馬子?
我告訴你,這里只有老女人,你這身雅痞的打扮,不該紆尊降貴的到這種特價廣播不斷的超市來買滿漢大餐的泡面,而是該上流泄著浪漫小提琴音樂的餐廳去吃真正的滿漢大餐!」
一身名家設計讓她批評得一無是處,靳浪韜悶燒著一肚子火氣。他剛和女伴看電影散場,順路來買包泡面回家有罪嗎?
「原來你也是老女人啊?」損人,誰不會,他靳浪韜工夫可是一把罩的!
只是她最好有足夠的雅量接受他蓄意的批評。
「你說什麼!?你敢說我是老女人?你哪只眼楮看到我老了?」天知道「老」這個字可是女人的天敵,而他竟然當著她的面說她老!
「我的眼楮是沒看到,但我耳朵听到了。是你自己說上超市的都是老女人,我只是借你的話來說出事實罷了!」靳浪韜眨了眨他那雙迷死人不償命的勾魂眼,
一臉無辜的說。
不過事情並未畫下句點,只見他的唇角又動了動,更惡毒的言語就此逸出,「我記得我好像也很討厭披頭散發、不打扮就出門嚇人的丑女人,也許不只我討
厭,普天下的男性應該都有同感吧?」
「你——」
士可殺,不可辱,姚瑤兵欺身拿了另外一碗泡面,正打算朝那討厭鬼的臉上砸去時,被疾步跑來的超市店長搶了下來。
「姚小姐,這位先生,你們就別吵了,是本店的錯,我現在立刻請人再供貨上架,你們沒必要為了一碗泡面傷了和氣」
被收銀員請出來的店長,一听說事情的經過原委,怕得罪客人,趕忙著調停。
「不用了,就讓給他吧,最好吃了拉肚子!」
瑤兵一回神,發現身邊不知何時聚集了大群的消費者,眼神激射出一抹冷光對準了眼前的男人,然後大方的松開爭執許久的泡面。
她對著看好戲的人群扯出一抹的笑,不急不徐、從容不迫的以優雅的姿態離去,但天知道背對著所有人的下唇就快被她給咬破了!
听惡女如斯說,不服輸的靳浪韜胸臆間滾著熱流,硬聲說道︰「我付錢,這碗泡面就送給她,看能不能吃了漂亮一些!」他故意揚高聲調,就是要讓那個佯裝有氣度的女人听見。
說罷,他的手勁也松開,往乳品區邁去。
淨顧著听他們互相放話的店長,就這麼錯失挽救那碗泡面落地的命運。
「啊」
無辜的滿漢大餐紅燒牛肉面,成了這場戰爭中最可憐的犧牲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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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義路上的頂級公寓住家,大門被「轟」地一聲踢上,告訴正坐在客廳處理文件的屈湛青,他的室友回來了,而且是帶著極大的怒氣回來了。
「叫管家明天就回來上班!」靳浪韜氣呼呼的扔下購物袋,整個人重重的拋落進沙發里。
「她的女兒生小阿,她幫忙坐月子去了,今天不過第三天,你就要她回來,未免太不通情理節。」
「我不準她的假!」
屈湛青不明白他在堅持什麼,他成天跑得不見人影,也不回家吃晚餐,身邊有女人就夠了,根本毋須管家服侍他的口常起居,他干嘛那麼執拗?
「干媽說要請吳媽過來幫忙。」
當初因為浪韜執意要住外頭,否則不接任總裁的位置,義父別無他法,只好答應他無理的要求,而自己就在這樣的情況下,以限制他放浪的行為領了兩老之
命,跟著搬了出來。
靳浪韜眸光一正,「不用了,吳媽是派來監視我的!」他怎會不清楚他媽葫蘆里賣什麼藥。
「我說你到底怎麼了,今天和哪個女人約會,她喂你吃炸藥啊?」這樣的情況,屈湛青已經見怪不怪了。
全毅的總裁,二天兩頭的不假自休,連員工都知曉,更能從已經分不清在報導經濟脈動或是股市消息的工商類報紙得知他的八卦消息,靳浪韜喜歡和女人搞
必系,在企業界已經不是新聞了。
「反正我明天就要看到管家,我再也不上什麼鬼超市幫你買東西了!」靳浪韜朝著屈湛青狂吼道。
「看來你今天的約會真的很不順利。哪個女人這麼不識相,居然惹了你這座火山爆發?」屈湛青只能心里可憐他今天的女伴,讓他帶著脾氣回來,恐怕當時更是烈火狂燃吧?
靳浪韜的性子是出了名的火爆,且沒人能馴馭,至少至目前為止。
「不要和我提起那個沒水準的女人!」靳浪韜正在氣頭上,不曉得兩人根本是牛頭不對馬嘴。
聳了聳肩,屈湛青拿過塑膠袋,想尋覓他的晚餐,但連翻找的動作都可省略了,因為里面只有一瓶鮮女乃!
「我的泡面呢?」
「你還敢問?」靳浪韜幾乎是跳了起來,「為了你的泡面,找差點去坐牢!」
屈湛青不解的揚眉直盯著他,「為什麼?」他的表情活像要痛毆他一頓似的。
「我在超市為了你指名的滿漢大餐紅燒牛肉口味的泡面,險些和一個老女人大打出手。如果我一怒之下殺了她,不是得蹲苦窯嗎?」想到那個-句接著一句反
駁他、頂撞他的女人,他的天靈蓋都要被氣得掀起來了!
「難不成整個超市只剩下那碗泡面,你」
「就是被你說對了,一間那麼大的超市,真的只剩那碗「滿漢大餐紅燒牛肉」口味的泡面!」靳浪韜刻意強調他指名的口味,拐著彎罵他挑嘴,指斥他害得自
己因此而沾了一身怒氣回來!
他恨、他納悶,他方才怎麼沒有不顧一切的掐死那個惡女算了,居然帶著-肚子悶氣回來氣自己!
平常的他哪來今天的好風度!?
「你不會真的把罪怪到我頭上來吧?你就不會展現一點你的君子風度將泡面讓給她,然後撥通電話回來通知我一聲-
「我為什麼就得讓給她?」如果是個和顏悅色的淑女,要他讓,他還心甘情願;但遇到一個潑婦罵街的女人,他只恨當時自己沒給她一巴掌。
「你這副牛脾氣說要不得罪人,還真是難!」
「是她先得罪我!」靳浪韜發誓,他這輩子尚未像今天這麼生氣過,他全身上下的細胞似乎都燒起來了!
望著好友,屈湛青的驚詫之色全寫在臉上。
平常的浪韜或許容易動怒,但什麼時候他也會為一件小事而耿耿于懷了。瞧他現在的樣子,簡直和個三歲小阿搶玩具搶輸的壞脾氣相去無幾。
搶輸?輸!?
不會吧,浪韜什麼時候容許自己輸了?可是若他佔了上風,為什麼他此刻還會如此怒氣沖沖?
究竟是哪個老女人有這番不得了的能力撩撥他?若是她再年輕個幾十歲,那麼全毅集團的總裁不是讓她吃得死死的?
無奈,天不從人願,凡事只能靠自己去爭取、計劃了。
「好了,現在你倒告訴我,我的晚餐不會就是這瓶鮮女乃吧?」
「有鮮女乃可以喝就不錯了,誰叫你從公司回來的時候不會順道在外面吃飯?若不是為了你的泡面,我根本不會去受這些窩囊氣!」靳浪韜像只怒張的刺蝟,放
出利刺,威脅著要螫傷所有惹惱他的人。
「外面一看就是要下雨的樣子,我的車才進保養廠回來,沒道理去淋酸雨,黏一堆污泥,正好你順路」
「再提起那間超市,我就殺人!」靳浪韜抓起購物袋,像要泄憤似的,揉成-團丟進垃圾桶里。
屈湛青沒笨到讓自己陷入百度高溫的大熔爐,試著想替他降溫,「你不想提,就不說了!」斜覷了他一眼,他不著痕跡的以閑話家常的方式,巧妙的轉移話題︰
「那我們就來談談你比較感興趣的女人好了。」
此刻不說更待何時,他的時間表可是排得滿滿滿,每晚還不見得回家睡,他們踫面的機會愈來愈少了。
靳浪韜神色怪異的抬起頭,「你哪條神經接錯了,大聖僧終于開葷啦?」
向來,他和屈湛青就像兩只無趣的小狽,一見面就只會彼此看一眼,然後打起呵欠。
鮑事方面,不是特別重要的決策,不用他出面,湛青就會搞定;女人方面,每回只要他開口,他就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听者無心,他這個說者還哪來的意?
「這個消息炒得比台海兩岸危機還熱,公司很多男主管都在傳,所以我問問你這個大情聖知不知道。」
「什麼消息?」
「你知道「繽紛夜總會」吧?」
「我相信是男人都知道。」靳浪韜當然听說過四大夜總會之-的繽紛了,只是他沒去過就是。
因為女人既然可以不花一毛錢得到,何必上那種高消費的場所去砸冤枉錢?
「那你應該也知道他們的當家紅脾——火鶴吧?」屈湛青有把握他將撒下的餌,浪韜一定會吃的。截至日前為止,心無所戀的他仍是一只以下半身思考的雄性動物。
「很拽的紅牌。」靳浪韜下了個不怎麼高的評語。
「她要拍賣初夜了。」
「你有興趣?」干嘛告訴他這個訊息,他又不是她的愛慕者之一。
「不,是我想問你有沒有興趣?」這麼誘人的餌,浪韜,你會吃的,是吧?
靳浪韜心中警鈴大響,審視的目光看著雖不是同根生,但叫著同-個男人為父親的好友,開始懷疑起他的企圖。
突然提起平日不關心、注意的風塵女郎,他安什麼心眼?
「你在打什麼主意?」
屈湛青笑了笑,「你怎麼這樣懷疑自己的兄弟?我不過是在想辦法讓你認命的回公司當你的總裁,而不再將工作全推至我的肩上!」
「這和繽紛夜總會的火鶴有何關系?」靳浪韜覺得他的笑容太詭異了。
「據聞火鶴的第一次不是每個男人都有機會得標的,就算付得起一仟萬的開苞價,若是長相不順她的眼就不合格。
而你不常是自詡只要是女人,都有辦法擺平嗎?所以我想和你訂個賭約,如果你當得了她的第一個男人,一年內公司由我這個副總裁負責,你盡避當個虛有其位的總裁自由快活去;但若不行,請你以後的每一天,給我準時的到公司上班,且不得早退,不得無故請假。」
「你就這麼看不起我?」靳浪韜心知肚明他會開這樣的條件出來,表示他篤定他無法成功上了那名酒家女,要他心甘情願的回公司上班!
「我只是給你一個表現的機會。」屈湛青心里笑得樂不可支。
中計了,浪韜是大大的誤會了,他的心眼怎會這麼小,他真正圖的才不是這個呢!
雖說浪韜的年紀比他大,若要娶妻理應他先娶,不過他懂義父的,他怕讓人說閑話,批評他不關心他這個義子,所以肯定會讓他先成家,然後再擔心親生兒子的婚事。
而這就苦了他了,他還不想討老婆啊!
前陣子義父老是提起想抱孫的事,深怕矛頭會指向自己,他只能動腦筋設法將責任轉移至浪韜身上。他相信先生個孫子給老人家玩玩,義父會放過自己的。
兒媳婦的對象都找好了,浪韜該娶妻的理由也想好了,他就不相信還會有他的事!
「你知道我不花錢搞女人!」
「只要你有辦法要火鶴俯首稱臣,一仟萬我付!」
他的信誓旦旦讓靳浪韜覺得礙眼,「好,一言為定。我就接受你的好意贈送,還有一年的免費代勞!」
只有他不要,沒有他要不到的道理,他會讓好友明白自己輸得有多慘。
屈湛青的如意算盤繼續撥著,他告訴自己,拿一年的任勞任怨去換比一年還長的自由,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