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馡很生氣,因為她覺得自己像個傻瓜,被欺瞞了那麼久還不自知。楚御心里不知怎麼想她的︰認為她很蠢,居然長到十五歲還不知道杏花樓就是男人嫖妓的地方,不知道她上癮的歡愛動作其實就是……她發誓除非他來道歉,否則絕對不再和他說話了。
所以,趁著楚御到鏢局議事,她收拾好包袱,開始吵著要和何家父子一道回蘇州,用很堅決的態度表示一定要去玩幾天,楚家夫婦拗不過她,見何家父子也是一臉歡迎的樣子,不便再拒絕,便由著她去了。
「小馡,你確定不通知楚御一聲,不會有問題吧?」何寄遠雖然高興回程有她陪伴,但她突然提議拜訪蘇州的舉止,卻很令人匪夷所思。
這次駐留在雲河山莊的七日里,很多事情已經漸漸明朗化了,是以,他不得不狠心拔除自己苦心栽種、卻連發芽機會也沒有的愛苗。
他是眼盲心瞎了,才會看不出冷靜的楚御只要踫上芷馡,所有的自持都會不翼而飛;一旦他到雲河山莊作客,楚御就像只刺蝟,立刻張出利刺布下一張網,不讓他有機會單獨與芷馡相處……種種的不尋常,其實只為了一個解釋──他愛上她了。
那過度的保護佔有欲,絕不僅是兄妹之情,那眼神里的縱容更是情人之間方會有的表現。
而女方是怎麼想的,就更不用說了。
每次見面,不是問他過得好不好,反而總是阿御長阿御短的,對他的事情卻不理不睬,眼底從來沒有他的存在……至于為何好事仍未近,可想而知他們一個是對愛懵懂,一個是還不肯承認自己的心意……提起那個名字,芷馡就一肚子火,「為何我連行動的自由都沒有?我又不是他的犯人,干嘛去哪兒都得向他報備?」
卑雖如此,但為了擔心到蘇州會忘記吃健身補體的藥丸,她臨走前還模到廚娘的房間,一口氣吞食了五、六顆,深怕何家廚子手藝不好,會瘦了她。
「你們吵架了,是不是?」
「誰和那個撒謊鬼吵架了?我才沒有因為他騙了我就生氣!」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她那副氣呼呼的模樣,根本已經宣告了答案。
拔寄遠拿她的性子沒輒,「我得陪爹到劉員外府中去坐坐,你先休息吧,明天一早咱們就啟程回蘇州。」
因為拜別雲河山莊時天候已晚,所以他們便在城里找了間客店住宿。
「嗯。」大概察覺自己方才的脾氣太過,無端波及到他,芷馡有點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拔寄遠走後,芷馡一人坐在桌前瞪著燭火發呆,想著想著,燭火里竟出現楚御的身影……她真的要唾棄自己了,居然在這麼討厭他的時候,想的念的全是他,而他們分開才不到幾個時辰!
不太高興的捶了一下桌子,猛地,她的心肺竟像全攪在一起,仿佛就要被融解般,疼痛一陣強過一陣。
「好痛……哦……」芷馡雙手覆著胸口,疼得牙齒深陷進唇內里也沒感覺。
她費力的想爬上床,以為睡一覺就會沒事,但才走一步,抽動的痛楚更甚!
「姑娘,你睡了嗎?」門外一陣敲門細問聲,送進芷馡的耳中。
當這個聲音是救命褔星,她努力的凝聚音量,喊道︰「救命……救我……」
男人一听到模糊的回應,嘴角閃過一抹婬邪的笑意,立刻開門進去,一進門就往床的方向移動,誰知地上的一個不明物體絆得他腳步顛躓了一大下,差點撲倒。
「救我,求求你……我的心好痛……全身都好痛……」芷馡抓著他的小腿哀求。
「啐,原來是個病美人啊,無妨,只要漂亮,大爺我都喜歡!」三十多歲的男人一手撈她起來,婬穢的笑道。
適才在樓下用餐,他就注意到這個似水做的小女人了。剛沐浴出來的她,從他身邊走道時馨香四溢,一舉手一投足,一顰一笑,更是清純不作假,教他壓不下想一親芳澤的渴望……所幸,皇天不負苦心人,終于讓他等到與她同行的兩個男人離開客棧,一刻也不浪費,他立刻沖來她的房間,打算了償渴念,滿足胯間的。
他帶胡的臉以強兵之態進襲她白玉無瑕的頸項,粗硬的胡髭似刀劍般的橫掃過那片毫無預警的美好之地。
「不──你要做什麼……快放開我!」芷馡再怎麼難受痛苦,頭腦還是很清晰,知道這個男人正打算對她不規姖、非禮她。
經過娘的教誨後,她不會傻得還當這是一種懲罰!
「放開?怎麼可能,大爺我等著嘗你這個美人兒好久了……」將她推至床上,一使力,他撕開她的衣裳,看到底下的那片雪白,眸心頓時亮起異采。
「我就知道……」他深吸一口氣,「你就如我想像的那麼美……」霍地,他低下頭往她的胸前欺近,用力的吸吮著。
「不要……放開我……救命啊──」芷馡乏力反抗,只能靠聲音求援。
「該死的丫頭,你給我閉嘴!」
怕邪行惹來住店的客人注意,男人用力她甩了她一巴掌,不安的望向門口──老天爺果然有眼,不事事盡如人願,從外頭聞聲跑進來一個男人,嚇得他連忙離開身下的女人,趁著他因焦急而沖過來的空檔,奪門而出!
「小馡,你沒事吧?」何寄遠飛快的月兌下外衣讓她披上,心里一陣驚惶。
慶幸他離開客棧不久後,心中頓生不妥,深覺不好將她獨自留下,便踅回來……他無法相信自己若再晚一步會發生什麼事?他又該如何向楚御交代?
「寄遠哥,我好怕……」驚懼未散,芷馡猶悸猶存,嚶嚶啜泣。
「別怕……沒事了。」何寄遠安撫著她的情緒。
「好痛……」
「哪兒痛?」他當是她讓方才的不恥之徒弄傷了。
「心痛……全身都痛……」芷馡有氣無力的回答。
她突然好想楚御,好想……每次她跌傷了腿,他總有清清涼涼的萬靈膏給她涂抹,傷口好時絕對不會留下難看的疤痕;染了風寒,只要喝他的一砧藥,隔天就又能活蹦亂跳了。
「你的臉色怎麼這麼蒼白?」何寄遠驚覺有異,立刻替她探脈息,忽地愕駭的望著她,「小馡,你是不是誤吃什麼東西了?為什麼你的體內有毒?」
「毒?」芷馡喃喃的覆誦,似乎無法將自己的難過癥狀與這個嚇人的字眼聯想在一起。
「我的出現,是否很不是時候,打擾兩位的好事了?只是你們辦事,連門也不關,是不是太大膽了些?」接著進門的男人,表情是石頭鑿出來的,沒有一絲溫度。
「楚御!?」
「阿御!」一看到想念的人,芷馡急著想投身至他懷里哭訴,全然听不到他冷冽的語氣,看不到他如冰的表情。
而她這一動,何寄遠借披在她身上的外衣滑落,露出她里頭的衣裳,也因她微微站起,被撕裂的衫袍就這麼離開她的身軀,苟延殘喘地掛在她的腰間。
「小馡!」幾乎是反射動作,何寄遠立刻幫她將衣服重新披上,忘了孔老夫子非禮勿視的告誡。
楚御緊蹙的劍眉凝聚沉沉怒氣,冷漠的黑瞳閃著點點寒芒,睨看著眼前的一幕。
「何公子,你有虐侍的癖好嗎?你對她會不會太殘暴了?」
「楚大哥,你誤會了……」何寄遠知道他誤會了,但這樣的狀況的確有太多足以構成他誤解的嫌疑。
「你……幾時就已得手了?」楚御咬牙猙擰地問,灼熱的瞳仁里閃爍著令人驚顫的詭火。
「得手?別開玩笑了,你成天將她鎖在身邊,我哪來的時間去對她出手?」她都是他的了,他還問這種可笑的問題。
「是嗎?」他炯熱的眼透出一道詭譎的笑痕,似諷非諷。
「阿御……」芷馡扯住胸口,瞥過燭台上那支殘燭,頓覺悶得透不過氣來。
此刻,楚御劍眉星目,冷峻而肅然;何寄遠朱唇玉面,俊期而爾雅,他們各有千秋,各擅勝場,皆是令人心折的美男子,只是環繞著兩人的氣流卻詭譎得令人窒悶。
「在你心上人面前,這樣叫我不妥吧?」楚御的聲音凜如寒冰,早已心亂如麻,情緒復雜。「原來你是個水性楊花的女子,我還錯把你看成無瑕的女孩!」
他的話像穿心箭,字字句句都射中芷馡的心房。「阿御?」感受到他話中的冷意與不屑,她僵住身體,結結巴巴地解釋,「你誤會我和寄遠哥了,剛才是因為……」
「我不想听!」他忽然粗暴地喝止她,「別浪費你的口舌了!」就像是結了層厚冰的湖面被打穿,她可以輕易的讓他失去理智,牽動他的情緒。
不想相信,但他不得不相信!他再也克制不住瘋狂的嫉妒,他,已經怒火攻心了。
一男一女共處一室,兩人還服裝不整,除了踰越道德的那件事,他想不出還有哪件事了!
他這樣擔心她,怕她沒服解藥會出事,如此急沖沖的趕來,期待的絕不是這個殘酷的情景!
「為什麼……我好難過……」
听聞她的泣訴,倒提醒了何寄遠,「楚大哥,這事我們侍會兒再解釋,小馡好像中毒了……」
楚御突地狂傲的大笑,「怎麼,何大夫不曉得她身中阿毒嗎?」他笑得狂放又快意,此刻的他一點也不在意她的心傷。
「啊,我差點忘了,像你這種正人君子,只會救人,不會趁人之危,不像我這個卑鄙小人懂得要在她身上養毒……」
拔寄遠悚然大驚,「這毒是你種的?」
「不可能!騙人……我只是吃壞東西……沒有中毒……」芷馡急切的搖頭,不想相信耳朵所听到的消息。
她無助懇求的眼神望向楚御,但他卻迅速錯開。「阿御不會對我下毒的……」
「我為什麼不會?」他將臉孔逼近她,眼瞳幽幽亮亮,像有兩簇火,正隱隱地燃燒著。
「你平日服用的那顆藥丸,說有強身健體之效根本是狗屁,它其實是慢性毒藥!」
芷馡僵愣,頓時,一雙深遠炯亮的瞳、一雙茫然無光的眸,互相糾纏著彼此。
「為什麼,你沒必要這麼做……」怕他會傷及芷馡,何寄遠擋身在他們之間,直到兩人相距不盛一寸時,瞬間陷入對峙中。
「誰說的?」楚御語氣僵硬、冷峻,「早在多年前我知道她到雲河山莊騙吃騙喝的生辰八字是假的以後,我就開始計畫這麼做,因為我鄙夷她愛慕虛榮,來當我們楚家的童養媳!」
卑中挾帶著一絲過去所沒有的輕蔑,因為她的背叛!
他前腳剛走,她後一步就打算跟著何寄遠雙宿雙飛了,她當他們這些天的相處是什麼?
放下所有的工作陪她,朝夕在一起的後果就是讓他明白了自己對她的情意!
早在第一眼在水井旁的那一次,他的心里已從排斥轉變為接受她了,幾年下來對她更從包容變為縱容……他從不知道自己對誰這麼有耐心過!
每每看到爹娘與她有說有笑的,他便忍不住生氣,原以為是氣她奪去雙親對自己的注意力,不料竟是嫉妒爹娘能夠逗她笑得如此開懷……「不……不是這樣的……」哀戚的臉上已毫無血色,只剩微雨細淚,那是娘親的安排,不是她的意思……「不管是怎樣,反正你現在已經是何寄遠的人了,楚家自然也沒那義務繼續浪費你這份糧食,你就當出嫁至蘇州,再也別回來了!」
「我不要……」芷馡幽黑的深瞳無焦地游移,微晃的身子宛似風中蒲柳,只消輕輕一握就會粉身碎骨。
她形容不來心頭滋生的情緒是什麼,更有一股莫名的痛楚由內心角落緩緩蔓延至眼眶,使得她眼楮發酸,不一會兒便又被淚所覆。
她不要他這麼待她,她想永遠待在他身邊啊!
「楚家不收殘花敗柳!」在旋身之前,他留下一包藥粉,看著何寄遠,「喂她吃下這包藥後,你就有個活蹦亂跳的新娘了!」
芷馡怔茫的望著他無情的離去,眼淚像斷線的珍珠掉個不停,不同的是,她的淚落得沒有聲音,一如心碎也無聲……***
翌日,由于芷馡服下那包藥粉後,癥狀並未好轉太多,何寄遠見情況不對,不敢拖延的馬上將她送回雲河山莊。
路程中,她不再答應他幫他把脈,口中直嚷著她沒有中毒,若是她平日就吃毒藥,為何從沒有這些癥狀發作……她仍不願相信楚御會對她下毒,卻又怕何寄遠在她身上檢查出自己中了不只一種毒……她拚命的抗拒,努力的思索著,意識卻逐漸模糊……此刻,何寄遠正坐在她的床前,終于能順利幫神智已陷入昏沉的她再一次把脈,身後站立的是惶慮不安的楚家夫婦與他父親。
「怎麼可能……」他突然喃喃念著,臉上寫著無法置信,然後又仔細的探著她的脈息。
「寄遠,怎麼樣了?」楚夫人讓他的表情嚇得半死,揮開丈夫安慰的擁抱,立刻迎向前問道。
「楚伯母……楚伯父……」何寄遠來回看著兩位長輩,欲言又止。
「什麼事,你快說啊!」楚夫人著急的拉著他的手,「若是連你都醫不好小馡,全杭州城的大夫又有誰可以?為什麼她會一直嘔吐、又一直陷入昏迷?」
她擔心她染上和自己一樣的怪病!
「伯母,你不要激動︰︰,我想小馡是懷孕了……」何寄遠暗罵自己的糊涂,在客棧竟然沒有發現她已有身孕的事實。
「懷孕!?」屋里的人同時懾愕住。
「怎麼可能……」楚夫人第一個不相信,她的小馡雖然好動,但不會那麼不懂事的。
「是楚大哥的。」他又報出另一個震撼人心的消息。
他不認為楚御會用這種下流手段來強迫女人上他的床──以他的長相及身分根本不需要,但他感覺到他有一種無情的特質,必要時,他會不擇手段來得到他想要的東西。
「阿御!?」三個人同時間又發出一陣驚呼。
拔寄遠點點頭,「可是小馡現在身子狀況很差,她的胎息不穩,氣息又薄弱,體內甚至長時間淤積太多毒物,種種跡象顯示對胎兒十分不利……很有可能會小產。」他支吾一會兒,吐出最後一句話。
小產!?楚夫人一听到這句話,整個心窩都亂了,「不可以!小馡不能有事,孩子也不能有意外,寄遠,你快幫伯母想個辦法……想辦法救他……」
她忽地跪下來,心酸的懇求,「伯母拜托你,小馡不能出事!」
她不管阿御說過什麼話,不在乎那話里的真實度,她一直沒有去查探,因為她打從心坎里喜歡芷馡這孩子、喜歡她的陪伴……她認為自己的病是她帶來的生氣給醫好的……而她醫好了自己的病,她絕不容許她在雲河山莊的照顧下,出一丁點兒差錯!
「伯母,你別這樣子,快起來……」何寄遠不禁一陣鼻酸,小馡體內的毒性似乎已迅速蔓延開來,「不是我不醫她,而是我連她中何種毒都不曉得,怎麼醫治、控制?」
「連你也沒辦法,那我們家小馡要怎麼辦?」楚夫人頹喪地往後跌至丈夫的懷里。
「夫人,你別難過,我已經派人去找大夫了……」梵文唯趕緊平撫她的難過。
「楚御!」楚夫人霍地大叫,「去給我找楚御回來,我要問清楚這是怎麼回事,他為什麼要對小馡下毒,他就這麼討厭她,討厭到留她不得的地步?既然如此,又為什麼不讓我替她找夫家……他居然一聲不響就輕薄了她……小馡也真傻,竟然一句話也沒說……」
「我剛才就叫人去找他回來了!」楚文唯讓這一團混亂搞得無法思考,好似事情在一瞬間全月兌離了他以為的軌道。
「伯母,小馡喜歡楚大哥,她的喜歡不只是對從小依賴到大的大哥哥的喜歡,而是那種男女之間的感情,你還看不出來嗎?」何寄遠點出所有人的盲點。
楚夫人還來不及做出回應,門外的家僕就闖進來,「老爺、夫人,找到少爺了。」
「人呢?」楚夫人連忙往門外望,「他人呢?」他想逃避他做出來的好事嗎?
「少爺……不肯回來……」家僕支吾其辭。
「他在哪兒,這麼晚了還不回莊嗎?你沒告訴他小馡小姐的病狀嗎?」楚文唯一急,連續炮轟著接下這件重責大任的男僕。
「我說了……」
「那他怎麼說?」
「他說祝何公子和小姐百年好合……還說他終于擺月兌芷馡小姐這個長不大又幼稚的包袱……」
「百年好合?他把小馡的肚子搞大了,居然還祝人家百年好合!?他有沒有搞錯?」膲他是什麼形容芷馡的?氣得楚文唯暴跳如雷。
「他在哪里?我親自去請他回來!」
「少爺……人在杏花樓夢翾姑娘那邊……」
「都什麼時候了,他還跑去杏花慺!?」楚文唯只顧著怒吼,忘了他如雷般的音量可能會落人床上人兒的耳朵。
芷馡听到他們的談話,心頭彷若受到重擊般,沉浸多時的哀傷頓時成了一股無法拔除的痛。
她的眼瞼像是有千斤重,幾乎要封起來,她純粹憑著意志力抬起它。事情發生以來,她的心都活在忐忑無依的緊張氣氛中。
原來她會這麼害怕,怕楚御不理她、怕楚御誤會她……全都是因為她愛他,原來這就是愛……她一直是他的影子,起先,他像個和藹的哥哥般對待她,在漸漸長大之際,她毫不保留的向他表露出自己無限的崇拜與愛慕,于是他就順理成章地成了她的護花使者。
然昨晚他的話卻像一根根尖刺,無情地刺進她的心坎,刺穿了她包裹在心房深處的情膜,溢散而出的情愫霎時間在她心底四處擴散漫溢。
「娘……」她哽咽的輕喊一聲。
「小馡!?」楚夫人听到床上那抹有氣無力的聲音,連忙跑了過去,「小馡醒了,你們都給我安靜!」沒人見過溫柔和氣的她如此失措驚慌、大聲咆哮的樣子。
「小馡,有沒有哪兒不舒服,告訴娘……」楚夫人想說會幫她請大夫,但一想到何寄遠方才的話,心頭又竄上一陣酸澀。
「娘,我還是離開山莊好了……」芷馡哀怨的眼瞳浮上一層薄霧,面如白蠟,清靈的眸已被淚浸婬得紅腫。
她只是他的包袱呵,原來如此,但為什麼他的反應與言行又仿佛她對他而言不僅僅是如此?或許是他的佔有欲在作祟,以及對她身子的迷戀,演變成一種可笑的責任感……「傻女孩,你說什麼傻話,這里是你的家啊!」楚夫人涕泗縱橫,心疼的覆住那只小巧的柔荑。
小馡這副樣子是從來沒有過的,她向來快快樂樂、無憂無慮,古靈精怪的只會惹人頭痛,不會惹人心痛……她這樣子教她好生愧疚。
「小馡不想讓阿……楚大哥討厭,我繼續待著,他可能永遠也不會回來了……」沒有他的家,沒有快樂,她留著只會更加痛苦……發現自己對他的感情認真得幾近可笑,無論她如何傾心,在他眼里只是多余的累贅吧?
那天在溫泉邊,她仍不懂杏花樓是什麼地方之時,她突然要他再也不能去杏花樓了,而正吮著她胸部的他也答應了……可她現在知道,男人的保證就像氣泡,只要有個風吹草動就破滅了。
娘也說過,男人往往因為不滿足、不快樂,才會涉足那種地方……既然和她在一起不快樂,她還留下來做什麼,徒惹人厭罷了。
這兒本就不屬于她,他亦不可能對她產生任何牽掛,心里又怎會有她的一席之地?
他們倆之間是雲泥之差,他在客棧的鄙夷眼光已說明一切,本就不應在一塊的兩人,與其痛苦一輩子,不如各過各的生活。
「他不回來最好,我寧可要你這個女兒,也不要他那個不孝子!」梵文唯負氣的說。
「爹、娘,讓我走吧,我求求你們……如果連你們也不幫我……那我……我……」她別開了臉,再也說不話來。
「你要走去哪兒,你又能走去哪兒?」楚夫人著急的問道。
「楚伯父、楚伯母,將芷馡嫁給我吧……」情急之下,何寄遠破口而出。
「那可不成。」門外突然走進一位面色紅潤、白發長發的老者,打斷他魯莽的言辭,「事情早都已經決定好了,你跳出來湊什麼熱鬧?」
「天綠老人!」楚夫人宛若看到佛陀般,將所有希望全挪至他身上。
兒子既在天山那兒跟他訓練心性、習武,他就一定有辦法救小馡。
「天綠老人,麻煩你一定得救小女。」楚文唯也開口懇求。
天綠老人一對白眉頓時橫豎,「她可不是你女兒。」真是搞不清楚狀況的一群鄉野鄙夫!
「娘……」芷馡的聲音虛弱地飄過來,「好像有東西從我那兒流出來了……」
她的話一出,所有的人立刻一驚,想的全是她月復內的孩子不保了!
「我來。」天綠老人在她身上點了幾個穴道,然後替她探挀,不一會兒,只見他皺眉又咬嘴,滿臉怒沖沖的。
「那個兔崽子是見不得我難得下山游山玩水嗎?居然搞了這麼個爛攤子要我收拾!」本只是想來討杯水喝的,誰知迎接他的竟是件大麻煩。
「天綠老人,小馡她……」楚文唯顫巍巍的問,當年他為了那個不孝子可是早領教過天山老頭的刁難。
天綠老人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你生養出來的好兒子!他用自己的血提煉毒藥喂食她,而我體內沒有你兒子的血,怎可能醫得好她?」
「那怎麼辦?」楚夫人心急如焚,「這不是你教他的嗎?」
「我只教他煉藥,可沒教他制毒,他還真厲害,將我的本頜發揚光大,進而學以致用、舉一反三!」他一臉的嘲諷。
「小馡……」梵文唯聞言,顧不得自己身為男人,眼淚也在眼眶里打轉。
天綠老人看了看她口舌的顏色與臉上的氣色,扶她起來,在她的背部一運功,突然間,一股熱流自他的掌中渡入芷馡的脊柱處,而且還以極快的速度分竄她下半身所有的經絡。
「我帶她回天山……你們就留在這兒等那個兔崽子回來,問他還要不要她,要不要她月復內的小阿……如果要,在飄雪的天山雪地里長跪三天三夜,我才考慮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