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小姐,你最近是不是常熬夜啊?」化妝品專櫃小姐一副事態嚴重的口吻。
「怎麼了?」女人愛美的敏感神經作祟,敖海虹一听她高八度的嗓音,立刻緊張的追問。
「你自己照鏡子沒注意到嗎?你的黑眼圈很嚴重喔!」再下一帖猛藥,包準她掏出錢包。
危言聳听這一招,用在女人身上最能收到立即的成效。
「是嗎?」敖海虹順手撫著肌膚,嗯,不若往常光滑細致。
這幾天她的確忙了些,常將工作帶回家,打破了一貫公私分明的原則。
「我幫你做一下肌膚檢測,讓你看一下底層肌膚的狀況。」
「要很久的時間嗎?」看了看手表,六點多了,她和金末世約了七點半到一家新開幕的餐廳吃飯,位子都訂好了,遲到不得。
「不用,幾分鐘就行了。」
「也好。」敖海虹心想,她用這家保養品的忠實程度,簡直可以媲美蕭薔、劉嘉玲和鄭秀文了,美容師應該不會為了賺她的錢而纏著她推銷才是。
「敖小姐,你的皮膚有點干燥喔,平常最好多喝點水。」
「等等,這是什麼?」突然,她指著顯示在熒幕上交叉的小細線,驚恐問道。
「那是肌膚脈絡,就和樹葉的葉脈一樣。」
才松了一口氣,陡地——
「那這個呢?」
檢測工作進行到眼楮四周,敖海虹又發現了幾條可疑的紋路,且這幾條紋路與肌膚脈絡不同,令她忐忑又恐慌。
「這是魚尾紋……」
「魚尾紋?!」音調霍地拔尖,惹來其他客人的側目,美容師不住必著笑臉表示歉意。
「我什麼時候開始長皺紋了?」拿來鏡子,她震驚的檢視熒幕里的事實,整個人險些因為無法承受而暈厥過去。
「敖小姐上次做檢測的時候,沒有這幾條小細紋嗎?」美容師找出她的資料卡,尋找登記的紀錄。
「我大概半年前做過一次肌膚檢測,但那時候你們小姐告訴我,我的肌膚狀況很好。」敖海虹聲音透露的惶恐,讓美容師偷偷掩嘴竊笑。
從現在開始就是重點,她要布餌了。
「女人二十五歲以後,肌膚狀況就會走下坡,長幾條小細紋是很正常的,而且現在還看不出來啊,你只要往後勤勞保養,它們是不會浮現表層和你說哈的。」
對了,不說她都忘了自己只差一步就年屆三十了。
今天是她二十九歲生日,十二點的鐘聲一響,她將邁入三十歲大關,平常時候她不認為自己年紀大,從不承認自己的體力比十七、八歲的小女生差,可一旦牽扯上無法掩飾的肌膚老化問題,她只能束手無策。
「你們有推出新產品嗎?」
美容師滿意地暗夾在心里,再怎麼精明干練的女人,一遇到攸關面子美丑的問題,也要變得盲目,誤信美容產品宛如神丹般厲害,一瓶就可以「藥到病除」。
「有的,這瓶是平整皺紋的煥膚霜,效果很好唷,你可以試試看。」她努力推薦,滔滔不絕的用力洗腦,「至于白天呢,你的防曬工作也要做好,雖然已經秋天了,不過紫外線的威力還是很驚人。」
「敖小姐,你來了啊!」上完洗手間又八卦一下才回來的另一位美容師,擺出職業的笑臉打招呼。
「今天你男朋友沒有陪你來嗎?」那美容師一副好失望的神情。
「沒有。」見識過這群花痴垂涎金末世的樣子後,她逛百貨公司再也不拉他一起了。
「我都忘了你有男朋友了!」甲美容師好矯情的喊道,為下一段推銷暖身。「敖小姐的男朋友還是先前那位高帥英挺的男士,對不對?」
「喂,你怎麼問這種問題,人家敖小姐和她男朋友交往已經好一陣子了。」乙美容師罵了不懂說話藝術的同事幾句。
「敖小姐,你千萬別生氣喔,我只是以過來人的經驗提醒你,既然你已經和男友長跑多年,更要好好把握住他,這年頭好男人可是不多了。」
甲美容師暗地里向乙美容師使了個眼色,兩人開始一搭一唱起來。
敖海虹了心對那幾條小細紋耿耿于懷,沒有看到她們的小動作。
「男人啊,年紀大叫成熟,愈老是愈有魅力和味道,女人則完全相反,青春一過就沒人要了。」
「我有同感,女人最好還是對自己好一點,男人真的是很容易變心的動物。」乙美容師仿若受創甚深的侃侃而談。
「尤其這年頭外面誘惑多,年輕女孩一個比一個火辣大膽,自制力不夠的男人常常一勾就跑,枉費多年經營的感情……」甲美容師話才說到一半,敖海虹的耐心卻已用罄了。
「除了這瓶外,有沒有更有效預防老化的美容精華液,多貴都沒關系,你們盡避拿出來。」
她不管她們是不是故意挑起她的不安,可她的自信真的松搖了,因為這幾條肉眼幾乎看不見的小細紋。
她追求極致完美,無論各方面,如此方能匹配獨一無二的金末世。
東區一家裝潢頗具現代感的復合式餐廳,以各地名廚為號召,開幕不到一星期,便吸引了不少老饕慕名前來。
金末世與敖海虹今晚就約在這兒慶祝生日。
此刻,距離約定的時間過了十分鐘了,女主角仍未到來。
金末世耐心等候,並沒有打電話催趕,他認為是路上塞車了,否則以敖海虹這個時間觀念那麼重的經營者,是不可能遲到的。
三分鐘後,敖海虹就在服務生的帶領下走來,神色有些異常的奇詭,整體看來萎靡不振。
「怎麼了,工作不順利嗎?」她很少這副模樣,利落的清爽像是遺忘在某個地方了。
「不是。」
「塞車心煩了?」
敖海虹這下子連開口說話都懶了,直接以搖頭代替回答。
心情沒來由的低落,自從離開百貨公司,開車過來的途中,她一直郁郁寡歡。
以往生日這天,她和金末世白天照常工作,晚上則先在外頭用餐,然後到事先預約租下的五星級飯店總統套房歡愛一整晚,隔天早上才回家換衣服,正常的出現在彼此的辦公室上班。
可是,今天她對一切安排都提不起勁,沒有縱情的心情、缺乏享樂的興致,她厭惡著三十這個數字,它像千斤重的鐵塊,壓得她喘不過氣。
「你直到剛剛才離開公司嗎?」她不說,金末世只好想辦法迂回地套出教她不快樂的原因。
「我五點準時下班。」敖海虹煩躁地看著菜單,一點食欲都沒有的她隨便指了東西就點,根本不管喜不喜歡。
「我來。」金末世示意服務生,替她點了最愛的牛小排,自己則選了龍蝦套餐。
「你去哪里了?」
「百貨公司。」
那就是去買衣服了?但買完衣服她的心情應該會很好啊,為什麼雙眉鎖著郁悶。
覺得他的問題有些緊迫盯人,敖海虹戒備地睨望他一眼,心緒惶然,「我要去洗手間!」
人一站起,發現自己對這家新餐廳的設計陌生,心念一急,竟往外奔去。
「海虹!」她的行徑太古怪了,金末世匆匆結了帳,急忙追了出來,在她的跑車里找到掩臉不說話的人兒。
「海虹,究竟是怎麼了?」他扳開她的雙手,看到她氣餒的表情。「你為什麼心情不好?今天是你的生日呢!」
「末世,我三十歲了!」敖海虹唐突冒出一句話,語調充斥著茫然無依,雙手更是猶如溺水者攀住救命浮木一般,用力掐握他的手臂。
「有什麼問題嗎?」金末世可以感受到她的畏懼與排斥,卻不知道什麼原因。
「你不懂嗎,我已經不年輕了!」
三秒後,金末世忽然哈哈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她生氣地甩開他給的依靠感。
「才對我嚷著她很年輕的女人,居然在短短兩個月後,將自己歸類為不年輕的族群,我能不詫異嗎?」
自打嘴巴的難堪困住了她,「因為美容師跟我說了一些話……」
「她說什麼?」
「沒……什麼。」敖海虹本想對他吐訴,臨時卻又決定不說了,還將他注視自己的眸子推開,不讓他有機會細察她臉上的蛛絲馬跡。
他沒發現細紋最好,她不會說的,除非它們已經遮飾不了,否則她什麼也不說。
「海虹,你不會讓自己變成觀念迂腐的一分子吧?你不是主張女人的魅力不該因為年齡而受限,其實該取決于自信的嗎?」
「可是……」美容師的那段話在她心頭投射無法磨滅的陰影。
「這麼猶豫不決、囁嚅的個性不像你唷!」他若即若離親吻她的唇瓣,低語︰「在我心中,你的樣子始終沒有改變過。」
心情仍籠罩在低氣壓之下,敖海虹將抗拒的粉拳抵在兩人的胸口問,「你覺得我看起來像幾歲?」
「二十三、四。」她何時對于年齡如此斤斤計較了?
「真的?」紛亂郁結將近兩小時的情緒,輕易獲得了安撫,只因為情人一句甜言蜜語抵過千言萬語。
敖海虹自己也感覺不可思議,清楚這些話有可能是安慰,但當他還願意安撫自己,是否代表她實是庸人自擾?
金末世松開她的唇,低笑一聲,更堅實的抵住她的柔軟,熱烈的吻移向她頸項跳動的脈搏,她因為這敏感的接觸而顫動,胸口同時感覺到沉甸甸與輕飄飄。
「海虹,成熟自主的女人,二十九歲生日快樂。」當唇舌舌忝吮耳垂,他吐出了祝福。
意識漸漸抽離,敖海虹就要被他的溫柔醺醉,「我的……生日禮物呢?」
「我放在飯店里了。」
「你送我什麼東西?」把臉埋在他的頸窩里,他聞起來有香皂的淡爽、皮革的雅致,和一種獨一無二的氣息,與他的心跳聲一樣,標記出金末世的存在感。
她迷戀這個男人。
他就像她的鎮靜劑,總能不費吹灰之力鎮定她毛躁的情緒。
金末世隨即又輕輕一笑,低頭在微啟的紅唇間印下一吻。「秘密,那是一個驚喜。」
敖海虹不問了,決定將驚喜留給自己。「你先回家洗澡了?」
「嗯。」細啄著她的臉蛋,他是真心喜歡這個有點倔傲的女人。
敖海虹推抵著他的親吻,「不要親了,你一身清爽,我看起來卻很糟糕。」
「沒有的事,你無時無刻都是最佳狀態,體態一流、臉色也一流,前提是得減少被人煽惑的機率,讓自己維持良好的心情。」
她的身上有著馥郁的女人香,不是毒藥,也不是香奈兒五號或十九號,自成一格的味道讓他為之傾心不已。
敖海虹驀地笑開了,心頭漲滿了溫暖的感動,「金大少,你這麼贊美我,是不是要我今晚在床上好好報答你?」
縴細的長指劃過他線條分明的臉龐,游移在他的唇瓣上,當他張嘴含住她的手指吸吮,她嚶笑出聲。
「你願意嗎?」
「今天可是人家的生日呢,犧牲奉獻的人不該是我才對喔!」眉一挑,她嬌嘖抱怨。
「那麼請容許我將自己獻給你吧,敖小姐。」金末世陪著她演戲,卑屈的祈求。
敖海虹嘻笑不止,笑聲乍停,換了張鄙夷的神色,「你值錢嗎?你的全身上下我都看遍模透了,再也不新鮮了。」
「我願意更賣力地取悅你。」
「讓我下不了床嗎?」甩掉細跟涼鞋,腳趾在他的胯下放肆,性感地感覺他的。
她喜歡他難得一見的幽默感,這個狂浪的金末世、說出這些豪放之語的金末世,應該只有她知道吧。
他將金家大少爺、金豹航空負責人的角色扮演得太完美,教人無可挑剔,斯文有禮是大家對他惟一的評語。
僅有她知曉他狂放的一面,她為此感到無與倫比的驕傲和滿足。
「如果你允許自己明天放假一天的話。」只要她高興,他會全力配合。
「嗯,我會考慮的。」
「你的車還是我的車?」事實上他就要等不及了,一直壓迫著他,喧吼著要找到宣泄的出口。
「還要換車嗎?」
「不換了,就你的車吧。」兩人迅速換了位置,由金末世駕車,往飯店急駛而去。
他們有絕對的默契,在這檔子事上。
一進入總統套房,敖海虹故作鎮定地踢掉金色高跟鞋,舒服的靠坐在床上。
金末世淡笑的走近床邊,坐下來抬起她的腳踝,輕輕的握著、按摩著,听到她舒服的申吟時,掛在嘴角的笑紋加深了。
敖海虹低頭看他,他的眼睫毛很長,幾乎比女人還要卷翹濃密,襯著那一雙仿佛會勾人心魄的瞳眸,特別具有吸引力。
這麼迷人的男人……讓她忍不住受誘惑。
「快,賣力取悅我吧。」拉他站起,推倒在床,她整個人撲了上去。
金末世笑了,性感低沉的音律落在敖海虹的耳際,慵懶的像頭公獅。
夜,南揭開簾幕,屬于晚上的清涼已讓他們的熱情逼退……
秋末,秋陽難得不那麼艷紅似火。
星期日,敖海虹向來睡到日上三竿才舍得離開床鋪,今天起了大早,就為了參加高中同學會。
不過一到舉辦同學會的飯店宴會廳後,她幾乎立刻後悔,差點掉頭回去。
放眼望去,滿室追趕跑跳踫的小阿,穿梭在大人之間嬉鬧,尖銳的叫聲、笑聲,威脅著要刺穿耳膜。
真的,若不是主辦人黃雅莉跑過來認人,她早落荒而逃了。
獨自一人坐在角落,她不停的嘆氣,早知道同學會這麼無聊,她就陪金末世去健身房游泳了。
「你是……敖海虹嗎?」
敖海虹一直垂眼看地面,當視界多出一雙腳,她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先行扯出笑容而後抬頭,「我是。」
「天啊,你變好多喔!」女人懷里抱著一個一歲多的小阿,坐在她身旁的空位,直瞅著她瞧,眼神傳達羨慕的訊息。
「有嗎?」她的表情會不會太夸張了?
「黃雅莉告訴我是你時,我還不敢相信呢。」
「真的是我。」敖海虹不知道該說什麼,硬擠出幾個字。
「你還記得我嗎?」女人熱切地又問。
「林麗玲是吧?」說了幾句話後,她已努力地把長相和名字連在一起了。
昨天,美好的星期六,金末世替她設想周到,為了不要她面臨喊不出人的窘況,特地要她找出高中畢業紀念冊,多少溫習一下同窗的長相,他的說法是即使歲月催人老,但基本輪廓畢竟不會扭曲得太嚴重。
她在臨時惡補下,硬是記下了一些年輕的輪廓,只是來到現場卻發現不受用,因為大家都變了樣子。
「你認得出來是我?!」女人驚訝地掩嘴,她的聲音嚇著了懷里的女兒,小女孩哇哇哭了起來。
敖海虹太陽穴隱隱抽痛,突然覺得這里是個地獄。
問這個問題不就希望別人認出她嗎?她認出來了,卻得忍受她們母女倆的噪音,早知道一開始就裝傻算了。
這到底是怎樣一個同學會?
罷才的一個小時,每個過來打招呼的同學,一看到她的模樣、知道她目前的景況,莫不大驚小敝鬼吼一陣,仿佛她的生活與觀念真的很另類似的。
「我和高三畢業那年相較胖了十一公斤耶,今天來參加的同學只有你認出我來!」林麗玲好激動,後悔當初沒有和她結拜為知心姐妹。
這一切都是金末世的功勞。「你也結婚生小阿了?」找不到話題,她問了一句廢話。
「對啊,我嫁到南部去了,那位是我先生,我婆家在嘉義新港,是養豬大王。」驕傲的炫耀,指著一名略微發胖的男子。
幸好,金末世不住南部,家里也不養豬……她不是嫌棄同學嫁的不好,只是慶幸那個人不是她,換成她一定受不了與豬為伍的生活。
講究生活品質的她,絕對無法向朋友炫耀這樣的幸福。
「大家都變了好多,你有沒有覺得?」
「嗯。」
「尤其是你,愈來愈漂亮了,不知情的人還要以為你是小我們幾屆的學妹哩!」
「太夸張了吧!」這種恭維,她接受了,尤其在她邁入三十這個關卡以後,更是需要這類的贊美來增強信心。
「一點也不夸張,你看看女同學身材大多走樣了,黃雅莉還說她整整胖了二十公斤呢!」
「可能是產後身材恢復不易,你們以前都不胖啊!」
「海虹,老實說,你是不是怕身材變形,所以遲遲不嫁人?我听黃雅莉說你有男朋友了,而且條件還不錯,是間公司的小開吧?」
敖海虹點點頭,剛才介紹男朋友的家世與經濟狀況,她語多保留,就是不希望引起過多不必要的猜測與追問。
「其實像你這樣也挺好的,經濟獨立又保有個人自由,女人一旦生了小阿,就沒自己的時間了。」
「既然如此,為什麼你還要那麼早嫁?」敖海虹心直口快,話一出口才驚覺自己的問題太唐突,暗中吐了吐舌頭。「因為結婚還是有它的好處啊,至少對于未來能感受到較多的保障;男女朋友之間的交往缺乏承諾,難免不踏實……你不覺得嗎?」
敖海虹霎時怔愣,回不了話,像是被人拿了什麼砸了頭部一記,思緒恍惚起來。
林麗玲的這番分析,挑觸了這陣子以來教她困惑不解的心結……她會覺得心靈空蕩是因為缺乏安全感的緣故?
不知怎地,今天她拼命拿男同學及女同學的丈夫來和金末世相比,差不多的年紀,相較之下,她真的認為金末世的魅力凡人不能及,有一個這樣的男友是無上的光榮。
只是,再看到女同學對老公體貼關懷及男同學對老婆窩心照顧的模樣,還有夫妻倆交遞的眼神,她竟感覺到某種程度的虛空。
金末世對她好得沒話說,一樣關心問候,可他們的相處看在別人眼里,一定和普通夫妻給人的感覺不同吧。
也許那是一種名分上的認知,男女朋友可以輕易換掉,丈夫妻子所代表的社會意義又更深一層了。
多奇怪的心境變化,方才還顧盼自雄的得意心情,瞬間消逝;她對自己及男友的外貌有著百分百的自信,但社會評價的幸福定義,與她追求的同居浪漫是否相距過大?
以往參加各型私下聚會活動,即便邀請卡上寫著攜伴參加,她還是習慣一人赴會;當初提出私生活自主的是她,想留有自己交友圈的人也是她,那時候她不想成天和金末世膩在一起,生怕增加可能的摩擦或是降低親密感,只是現在看著大家攜家帶眷來出席同學會,她羨慕起了他們光明正大的關系。
「你不是和男朋友交往好幾年了嗎,為什麼還不結婚,我們都三十了!」林麗玲語多感嘆,歲月不饒人。
敖海虹思緒被拉了回來,回想適才因自我剖白而低郁的心情,揚唇譏嘲一笑。
她近來是怎麼了,愈來愈多愁善感了,常常因為一些無關緊要的芝麻小事,讓自己陷入低潮之中。
不過,這只是短時間的情緒轉折而已吧,應該不會持續太久的。
「不趕快綁住他,你不怕他變心嗎?」
「他不會變心的。」聲音不自覺提高了些,眸光醞釀著怒火,鏗鏘的表示。
三年多來,金末世沒有任何出軌的紀錄,前些時候更是三天兩頭對她提起結婚的事,他對她一如往常,絕沒有態度冷落的嫌疑。
「海虹,大家曾經同學一場,為了你好,我勸你凡事不要那麼篤定,男人的心思比女人還難捉模;你不會永遠年輕,哪天臉上長了化妝、保養品遮掩不了的細紋、斑點,那時候男人更有離開你的理由。」
「我的男朋友不是那種膚淺的男人。」敖海虹語氣更激動了。
林麗玲很難相信這句話會是出自商場女強人之口,「你真是一廂情願得天真,不會有那樣的男人存在的,人都是會變的,每一個成長階段都有不同的需求,不會永遠滿足于面對一張臉孔,這就是事實。海虹,你不趁著自己青春貌美的時候結婚,難不成要等到人老珠黃,讓他來嫌棄你嗎?」
敖海虹的神色頓時復雜起來,自信滿滿如她,一整天所見所聞下來,心情也要沉重了,「我知道了……謝謝你的提醒。」
為什麼大家都在慫恿她得好好把握身邊的對象,頻頻提醒她青春一去不回頭、男人不愛黃臉婆等等的事實,要她趕緊嫁人?
她原本自由自在的心情,都因此而不對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