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被落上重鎖的書房門扉倏地被人猛烈踢開,緊接著出現的是幽冥殺氣騰騰的俊容。
「宸……救我。」紫菀渾身無力的被申虞壓住,當房門被踹開時,她感受到一股來自幽冥身上的凜寒氣息。
幽冥眼見她衣衫不整的被申虞強壓于沙發內,晶這的黑眸透出盈盈淚光,他的眼中閃過殺氣,胸口涌起的怒意排山倒海而來,幾乎淹沒了理智。
「申虞!」他大步一跨,將申虞從沙發中一把拉起,爆發的火氣已屆隱忍邊緣,他迅速朝申虞臉上揮出重重一拳,將他擊落地面。
「菀兒,你沒事吧?」不顧申虞在地上的哀叫申吟,他急忙上前察看佳人安危。
「宸……你真的來救我了……」紫菀心中溢滿感動,隱忍已久的熱淚從眼眶中迸出。
幽冥溫柔地為她拭去眼角的淚光,他知道紫菀的性格堅強,會害怕的落下眼淚,可見她有多麼無助,「別哭了,再哭就不是我愛的大美女了。」
紫菀斜瞪他一眼,盡避渾身無力,但是還有反擊的力氣,「這輩子你別想拋下我。」
見她還有回嘴的氣力,他才松了一口氣,為她理好凌亂的衣衫。
申虞從地面上爬起,顯得狼狽無比,「你、你為什麼會回來?我明明告訴你……」
要不是幽冥出現壞了他的好事,他已經得到他所深受的女人了,想到此,心頭不禁熊熊燃起盛怒的烈火。
幽冥冷瞥一眼,將紫菀拉起讓她端坐于沙發之中,「因為你的眼神告訴我你另有企圖。」
當申虞告訴他說申彪有事找他商談時,他發覺到他眼底隱藏的算計精光盡避對申虞的話心存懷疑,他還是去找申彪求證,然而就在他踏出大門之時,遇上了適巧回館的申彪,這才知道這是申虞故意支開他的借口。
他匆匆回到書房,沒想到書房落了鎖,里面傳來紫菀虛弱的求救聲,他猛地踹開房門,竟見到申虞這個畜生竟非禮紫菀。
申虞顫巍巍地站直身子,剛才幽冥那一拳威力頗大,頓時讓他眼冒金星。
紫菀拉緊了幽冥胸前的衣袍,「宸,申虞他變得不太一樣了,你要小心一點……」
幽冥握住她的手給予安慰,唇邊漾出一抹自信,「你忘了我的身份?」
他年紀輕輕便闖蕩江湖,幸賴師父的故友黑天使出現,不但資助他完成大學學業,還讓他成為「X天使」中的一員。
彬許師父不願意他的雙手沾滿血腥,但這是他所選擇的人生,他願意無怨無悔的走下去。
他出道到現在還沒有一個人能夠傷到他一根寒毛,他是「X天使」中最頂級的殺手,一身出神入化的中國武術能在頃刻間取人性命。
因為如此,他的名號在道上響徹雲霄,只要報出「幽冥天使」,道上的兄弟無不聞風喪膽,惟恐惹惱了他,小命不保。
「對了,你是……」
紫菀的話未說完便被申虞嚴厲的打斷,「你們夠了沒有?」
眼看著他們親密的對話,一把爐火燒紅他的眼,也一並燒毀他僅剩的理智。
申虞痛苦的凝望紫菀,「紫菀,我是真的愛你的。你說我有哪一點比不上這個家伙?他只是一個保鏢,沒有顯赫的身家背景,根本配不上你,而我,我是申彪的獨生子,以後將繼承申家的產業,如果你跟了我,一輩子不愁吃、不愁穿,為什麼你仍執意選擇這個窮酸小子!」
他不解自己有哪一點比不上幽冥,為什麼紫菀不願意跟他結婚?
紫菀將攬住幽冥的頸項,身子向他依靠過去,「你問我為什麼,我也不知道,愛上一個人就是愛上了,哪還需要什麼理由?」
申虞頓時無語,不知如何反駁她的話。
「申虞,你不應該變成這樣的,你是個風度極佳的翩翩少爺,而我在你的生命中只是一個過客,你執意留下我也沒用。」她耐心的說服他看清事實。
「可惡!」申虞氣憤地用力槌打著桌面,恍若要將心中所有的怒氣發泄出來。
紫菀輕輕一嘆,「宸,我們走吧!」
「好。」幽冥轉而地輕柔地抱起她,準備事她離開。
眼角瞥見兩人相依偎的親密身影,一股不甘心的怨氣從心底提了上來,他申虞長到這麼大,一向要什麼就有什麼,就算女人也是如此。
而這次,他堂堂申家大少爺竟輸給區區一個保鏢,這口怨氣他說什麼也咽不下去。
「慢著,你們一個都別想離開!」申虞發出厲聲狂吼,手中多了一把漆黑手槍直指著他們。
看見申虞手中持有手槍,紫菀美顏一垮,她還以為自己的一番話已經開解了他,沒想到他竟執迷不悟到這地步。
申虞的槍直指著幽冥,臉上泛著陰涼的冷笑,「幽冥,我知道你是專業保鏢,但是你的功夫再好,也敵不過飛快的子彈。快!把紫菀放下,然後給我滾出申家!」
幽冥無言的遵照他的指示將紫菀輕放于沙發中,申虞見狀不禁得意的發出狂笑。
「我諒你再厲害也敵不過我手中的手槍,只要你給我乖乖的離開申家,我可以考慮放你一馬。」
「是嗎?」幽暗冷淡的睨他一眼,「你這個膽小的大少爺知道怎麼用槍嗎?」
幽冥的嘲弄無疑是在火上加油,激怒了處于瘋狂狀態的申虞,他瞄準了幽冥,手指正要扣下板機……
幽冥只是冷哼一聲,在槍聲響起的同時,朝申虞的方向射出夾于指縫間的細微銀針。
驟然響起的槍聲響徹整座「申人館」,申彪听聞聲源來自書房後,便急急忙忙趕到書房。
一踏進書房他便見到兒子握著一把手槍,他一眼就認出那把手槍是他藏在書桌抽屜底下用以防身的手槍。
此刻的申虞渾身不住地發顫,一雙眼睜得如銅鈴般大,臉部抽搐著,白沬從他的嘴角溢出,像是中了毒。
「虞兒!」申彪焦急的奔到兒子身邊,適時扶住他下墜的身子,「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
「爸……我……」手槍從申虞手中掉落。
申彪在他手上發現一根細微的銀針,銀針上泛著黑色,顯示上頭喂了毒。他犀利的眼射向一旁的幽冥,「我知道只有你才能辦到,快交出解藥!」
幽冥對他的要求充耳不聞,反露出陰森的微笑,「申彪,你所犯下的罪過就由你為代替贖罪,我想通了,與其一刀殺了你,倒不如斷了你申家惟一的血脈,這樣才算真正的報仇。」
申彪不解他突變的態度,撂下威脅話語,「報仇?為什麼你要向我報仇?你知不知道如果你不交出解藥的話,你也休想平安的離開申家。」
「申伯伯,我認為你威脅宸是行不通的,何況申虞會遭到這樣的下場是有原因的。」紫菀眼底沒有一絲同情,「申虞在茶中下藥意圖強暴我,借此威脅我成為你們申家的媳婦。」
「虞兒,你……」他怎麼會養出這樣的兒子?
「爸……「申虞無助的喚他,全身不住的抽搐。「救我……我不想……死……我錯了……」
「我不會讓你死的,你是我惟一的兒子,我會找最好的醫生來為你解毒。」
「不可能!」幽冥一句話澆滅了申家父子的希望,「沒有我的獨門配方解藥,你兒子只有死路一條,為了不讓他這麼快死去,我刻意減慢藥性發作的時間,讓他在臨死前嘗盡死亡的恐懼,申彪,這是我對你最大的報復。」
「報復?為什麼你要報復我?」在記憶之中,他不曾得罪過幽冥。
年輕時他是結下不少仇家,但是那些仇家老的老、死的死,幽冥的年紀端看不超過三十歲,為什麼口口聲聲說要報復他?他到底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
「到現在你還不知道我是誰嗎?」幽冥眼底泛著肅冷殺氣,「想想也是,你只見過我一面,而且還是在非常倉促的情況下,你哪會記得我呢?」
貶與申彪有過一面之緣,是在他下藥毒殺師父後,匆忙逃離現場時,他在踏出門時還撞倒了他。
望著幽冥閃著仇恨的黑眸,在隱約間申彪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見過這雙眼楮……
「爸……快救我……」申虞拉扯著父親的衣袖不斷申吟。
「虞兒……」申彪心焦如焚,瞥見兒子嘴邊不斷溢出的白沬,他霎時領悟了一切,驚詫的看向幽冥,「你……你該不會是谷野所收的最後一個入門徒弟?」
他怎麼都沒發覺到呢?
申虞他手上泛黑的銀針,以及幽冥出神入化的中國武術,都跟谷野如出一轍。
他曾經听谷野提起他收了一個天資聰穎的好徒弟,假以時日必成大器,為了這個徒弟他退出腥風血雨的江湖,不願意幫忙他走私從中國內地支出的古董。
那時候他才剛剛成立「東雁羚集團」,所以極需要大量的古董文物來發展公司的業務,適巧有人提出了走私計劃,在幾番考量之下,他決定鋌而走險。
于是他找上了知交好友谷野,相信有他相助的話,計劃一定可以順利進行,然而他卻斷然拒絕了他的提議,甚至厲聲要他離開。
可是他已經將所有的計劃全盤托出,他害怕好友會向警方告發他們,斷了他所有弟兄的生計,于是他昧著良心,忍痛在茶中下藥毒死了谷野。
「你終于想起來了。」幽冥冷哼一聲,「申彪,下手毒死自己的好友是什麼滋味?相信你的兒子定可以體會我師父臨終前所嘗到的痛苦。」
「你……你該不會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要向我報仇,所以才答應當申虞的保鏢?」原來造成今天這場悲劇的始作俑者就是他,是他把煞神給請進門的。
當初他找上「X天使」,請求他們的殺手暫時充當申虞的貼身保鏢,是希望以他們神乎其技的功夫能阻止黑手黨對申虞下毒手,結果卻沒想到反將兒子交給死神……
「宸,你的大仇得報,我們可以離開了吧?」紫菀輕輕握住他顫抖的手,深刻了解他內心深處的激動心情。
「爸……」申虞發出微弱的生命之聲,「原諒我……」
是他不自量力想跟幽冥斗,妒火燒紅了他的眼,讓他變成一個為愛瘋狂的男人,只是他沒想到這其中還牽扯了多年前的一段仇怨。
「虞兒!」申彪抱緊了兒子,感覺到他的生命在他懷抱中漸漸流逝,而他卻無力去挽救。
看見這一幕,紫菀也于心不忍,但是這是幽冥與申家的仇恨恩怨,不是她所能干涉的,所以她選擇沉默。
她了解幽冥的內心一直被仇恨給纏繞,惟有復仇才能消除他多年來的恨意。
「幽冥,是我錯了,當年因為我的一已之私,下手殺了我的知交,你可以殺我為谷野報仇,但是請你救救申虞,他是無辜的。」
面對申彪的苦苦哀求,幽冥絲毫不為所動,在殺手界打滾多年,對于生命的消逝他看多了,也練就了一副鐵石心腸,所以他沒有一絲心軟的感覺。
「菀兒,我們走吧!我的大仇得報,我要到師父的墓前為他上柱香,告訴他我終于為他報了仇。」幽冥一把擁住紫菀,臉上盡是冷漠之情。
紫菀從沙發中站起身,臉上有著濃濃的歉意,「申伯伯,很抱歉,我無法開口為你求情,這是二十多年前所種下的因,現在你要承擔後果。」
申彪頓然無語,只能無助的看著惟一的兒子在他懷中咽下最後一口氣,他強忍住失去兒子的傷痛,憤恨地道出復仇的決心,「幽冥,殺了谷野是我的錯,你要報仇可以沖著我來,你不該將上一代的恩怨報復在我兒子身上,他是無辜的……現在你殺了他,就算你走到天涯海角,我都會追殺到底,為我的兒子報仇。」
「你想報仇?」幽冥眼底泛著冷笑,「那盡避來吧!」
「宸……」紫菀拉拉他的手,「別再說了。」
失去兒子傷痛讓申彪在瞬間看起來老了不少,讓她有些不忍。
「哼!」幽冥沒再看申彪一眼,拉著紫菀就要離開。
申彪抬眼看向他們,在恍然間他瞥見一塊血玉在紫菀轉身之際晃動,「等一下!」
他輕放下兒子的尸體,一把拉住了紫菀,扯住懸掛于她頸間的血玉,「這個……這個東西你是打哪兒來的?」
紫菀是中韓混血兒,韓國「宙宇電氣」紫在豪的堂上明珠,怎麼可能擁有這塊當初他與慧慈訂情的血玉?!
幽冥冷冷的拍掉他的手,將紫菀護于他的身後,「你不去料理申虞的後事,還有心情找麻煩?」
「血玉……」申彪听不進他的嘲諷之語,眼中只存在著那塊血玉,「菀兒,告訴我,你怎麼會有那塊血玉?」
紫菀低頭看了下掛在胸前的血玉,不知道該不該回答申彪的問題。
「申彪,你管得太多的,我的東西要給誰是我的自由。」
「你的?!」申彪詫異地睜大雙眼,冷峻的臉孔漾滿激動,抓緊幽冥的雙臂急急的追問,「這塊血玉你打哪兒來的?告訴我!」
幽冥對他激動的神情感動不解,「你知道這個干什麼?」
「告訴我!」申彪眼底散發出拗人的執著。
「血玉是我自小就佩戴在身上的,師父說這塊血玉是我母親惟一留給我的遺物。」為了擺月兌他,幽冥說出血玉的來由。
「什麼?!」申彪仿佛遭受到電擊般縮回雙手,「是你母親留給你的遺物……這麼說她已經不在人世了……」激動的神情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憂傷之情。
「那塊血玉的背後是不是刻著一個‘慈’字?」
「申伯伯你怎麼會知道?」紫菀握著胸前的血玉,臉露驚詫之情。
申彪抬頭凝看一臉淡漠的幽冥,難怪他對他有種矛盾的好感,難怪他的側臉看起來像極了慧慈……
他失去了一個兒子,卻又得到了另一個兒子,老天爺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懲罰他呢?
申彪突然發出一陣淒涼的笑聲,拿出佩戴于胸前的一塊血玉,將之取下遞給幽冥,「這塊血玉是我的,背後刻了一個」彪「字,原本這兩塊血玉是一對,同時也是我給慧慈的訂情之物。」
臂慈……
幽冥手中握著申彪遞給他的血玉,臉上露出錯愕的神情,申彪所說的一切宛如一顆炸彈,將可怕的真相揭露于他眼前。
「申伯伯你的意思是……」紫菀在听聞申彪訴說後,同樣無法置信,「宸……他是你的兒子?!」
「不!不可能!」幽冥拒絕接受這個真相,腦中卻浮現師父臨終前對他的殷切交代不要復仇!
「我……我沒想到慧慈會為我生了一個兒子,要不是當年那場械斗,我跟她也不會分開,我也不會失去你這麼久,幽冥……」申彪伸手想要撫模他的臉,卻遭到他的拒絕。
「別踫我!我打從一生下來就沒有父親,我惟一的親人就只有師父,而你卻毒殺了他……你只有一個兒子,那就是剛剛斷氣不久的申虞!」
幽冥的話字字絕情,深深刺傷申彪的心,「可不可以讓我補償你?我實在不知道慧慈她……」
「補償我什麼?我又不是你什麼人!」幽冥發出冷笑,「申彪,你記住一點,我沒有父親!」
說完便拉著紫菀離開申家,申彪看著他絕情離去的背影,憶及幽冥與申虞兄弟相殘,他不由得發現狂笑,「這是老天爺給我的懲罰,這是懲罰……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