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爾霍回到家,卻發現偌大的客廳里沒有半個人。
有一些聲音從廚房方向傳來。
他放下公事包朝廚房方向走去,遠遠地,他就已經看見好幾個佣人都在廚房門口圍觀著。
看什麼?「今天是有特別秀還是舉辦試吃活動嗎?為什麼大家都聚集在廚房門口?」他很好奇。
「爾霍少爺!」
「爾霍少爺!」
佣人們聞聲轉過身,紛紛自動地讓出路來。
莫爾霍走到廚房門口,探頭一看傻了眼,「我來到北極了嗎?不然怎麼會看見雪人?」
桑橘兒滿頭滿臉都是雪白的面粉不說,就連宅邸里負責制作點心的糕餅師傅克拉普頓也是頭發胡須白。
「我在學做蛋糕。」她很努力地將面粉拌入打至起泡的蛋白里。
「想吃什麼蛋糕跟克拉普頓說就可以了。」想喝牛女乃也用不著買一頭牛回來養吧。
克拉普頓笑了笑。要是由他來做的話,肯定會快得多、漂亮得多,成本也會省敗多,但是橘兒小姐的心意是什麼都比不上的。
她很認真地照糕餅師傅教她的步驟去做,不敢稍有分心。「這個蛋糕我要親手做。」她已經失敗N次了。
這個蛋糕她要親手做……也就是說她並不是突然對烘烤蛋糕產生興趣,而是這個蛋糕具有不同的意義。他稍加思索便察覺出來了,「明天是聖的生日,-想親手做蛋糕給他吃。」
聖明天下午回來,恰巧可以讓橘兒幫他慶祝生日。
「嗯。」她征詢師傅的意見,「這樣可以了嗎?」
克拉普頓審視了一下面糊,「可以入模了。」
幸好。桑橘兒松了一口氣,要是再失敗的話,她就要信心全無了。
莫爾霍摩挲著下巴,「聖一定會很高興。」這比送他什麼名貴的生日禮物還要有價值。
「真的嗎?」听他這麼一說,她更堅定了要完成的決心。
「當然是真的。」
在師傅的指示下,她小心翼翼地將面糊倒入模具里,並將表面輕輕地抹平,然後送入烤箱中烘烤。
克拉普頓看著她的樣子,「橘兒小姐,蛋糕烤好之後還得等它冷卻,-先去梳洗一下,我們等會兒再來準備裝飾用的鮮女乃油。」
「好。」
莫爾霍在桑橘兒和梅莉上樓去之後,出聲問︰「克拉普頓,那個蛋糕……應該沒問題吧?」他得先探一下克拉普頓的口風,再決定明天該不該回來吃蛋糕。
他可不想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克拉普頓收拾了一下狼藉的台子,驀地笑了,「放心,可以吃的。」他知道爾霍少爺在擔心什麼。
「那就好。」他這才放心地回房間去換衣服。
而樓上的桑橘兒迅速地洗好頭、洗好澡,讓梅莉幫她把頭發吹干。
明天,聖哥哥就要回來了。
吃飯的時候,她會想起兩人一邊用餐一邊聊天的情形而忘了進食……
上課的時候,她經常心不在焉,不自覺地扳起手指數著日子……
夜晚就寢的時候,床鋪的另一邊空蕩蕩的,有種孤單的感覺……
心中的想念累積再累積,幾乎要在她的心里泛濫成災。
漫長的兩個星期終于是過去了,她滿心歡喜地期待明天的到來,她會告訴他她有多麼思念他。
桑橘兒下樓去,克拉普頓已經在廚房里等著了。
「克拉普頓,我們繼續吧。」
「先倒出300西西的液態鮮女乃油──」
她身上的衛星通訊器忽然響了,「請等一下。」是聖哥哥要跟她說明天飛機抵達馬德里的時間吧。
「橘兒,我……有件事要跟-說。」是Venus。
她的聲音听起來有點沉重,怎麼了?「Venus,什麼事?」桑橘兒的心跳陡地漏了一拍,為什麼不是聖哥哥和她聯絡?
「答應我,-會保持冷靜。」
為什麼要保持冷靜?「聖哥哥呢?他在-旁邊嗎?我能不能和他說幾句話?」
心中有無以名狀的恐慌蕩漾開來。
Venus深吸了口氣,「橘兒,黑帝斯他……和我們失聯了。」
失去聯絡?!這句話像一道雷朝她兜頭劈下,「這……不是真的吧?」她喃喃地道,無法相信此刻自己所听到的。
不是明天就要回來了嗎?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今天早上以色列自陸海空三面展開猛烈的攻擊,強大的炮火持續轟炸黎巴女敕境內,當時我們都各自出去辦事情,所以就分散了,我已經和Mars、荷米斯聯絡上了,卻一直沒有黑帝斯的消息……」
黎巴女敕爆發戰爭?聖哥哥失去聯絡?桑橘兒的臉色霎時蒼白若紙。上一刻她還高高興興地做著蛋糕,期待明天聖哥哥回家,卻在下一刻掉進地獄里,上帝為什麼要對她這麼殘忍!
「橘兒、橘兒。」
她的心髒像是被緊緊地揪住,壓迫著她的胸口,一口氣喘不過來。「他會不會受傷了?還是……」她沒有勇氣往下想。
「-先別緊張,不要自己嚇自己,黑帝斯不會有事的。」雖然嘴上是這麼安慰橘兒,但是還沒和黑帝斯聯絡上,誰也不知道他的情形如何。「我們會繼續找尋黑帝斯的下落,一有他的消息我會馬上通知。」
她只覺得全身虛軟無力,「你們……也要小心,請一定要把聖哥哥帶回來。」
Venus篤定地允諾,「我們一定會把他帶回來。」
「謝謝……」
接下來幾天,她一直守著電視觀看從黎巴女敕傳回來的新聞畫面,看得怵目驚心,又擔心又害怕,卻只能無助地祈禱並等待Venus能給她帶來好消息,但是卻一次又一次地失望。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她的心也一點一滴地往下沉,沉入絕望的深淵中。
等了將近一個星期,她終于沉不住氣了──
「Venus,有聖哥哥的消息了嗎?」
「還沒有……」Venus也有很深的無力感。在兵荒馬亂、戰火蔓延的地區要找一個人並不是件簡單的事。
「我要去貝魯特……」拭去眼淚,她不要只坐在家里枯等。
「橘兒-別開玩笑了,這里很危險,隨時都有可能會丟掉性命,每個人都拚了命地想逃離這個人間煉獄,只有-還傻傻地想往火坑里跳。」要是讓她來這種地方,不小心有了個什麼閃失,黑帝斯一定會跟她沒完沒了。
「我也要過去和你們一起找聖哥哥。」
「不行。」Venus一口回絕。
「就算-說不行,我還是要去。」她打定主意了。
Venus氣忿地道︰「如果-希望我們盡快找到黑帝斯,就別來貝魯特,讓我們在找人之余還得分心照應-,就怕最後不但人沒找著,連我們都會月兌不了身。」她說的是直接了點,不過是實在話。
「可是……」她的心中有種莫名的恐慌在蔓延,「我很害怕……在我等待的時間里,聖哥哥他、他就……」
「我明白,我們會盡快找到他,帶他回西班牙。」Venus難以啟口,「但是……如果、我是說如果……」照理來說,如果黑帝斯平安無事的話或者是受了傷,他都應該會和他們這些伙伴聯絡,不會音訊全無,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無法和他們聯絡了……可惡!橘兒和黑帝斯才剛新婚不久,倘若真的是……
「不會的、不會的……」她迭聲道,眼淚也跟著撲簌簌地往下掉。
「嗯,不會的。」舉目所見都是斷垣殘壁滿目瘡痍,路邊還有許多受傷的人在痛苦申吟,等待救援,黎巴女敕境內全都進入高度警戒。
Venus不經意地自眼角瞥見一名中年男子正將一個倒臥在路邊的傷者拖往不遠處的房子里,眼底忽地疾速越過一抹精光。
桑橘兒心痛如絞,「如果……失去聖哥哥,那……我也不要存在。」
原來聖哥哥在她心中是如此地重要。
*********
天際才剛灰蒙蒙地亮起,桑橘兒就醒了。
電視播映了一整夜,都是以黎戰爭的相關報導。
她茫茫然地望著天花板,又是新的一天、新的開始,她卻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聖哥哥究竟在哪里?
如果他知道她的憂慮、她的心急如焚、她的傷心,一定不會舍得讓她這麼痛苦難過,難道……
不能再胡思亂想下去……桑橘兒搖搖頭,索性起身下床,簡單地梳洗過,換下睡衣,下了樓。
「橘兒小姐,現在還很早,-怎麼不多睡一會兒!」莫奇聞聲抬頭,看見桑橘兒更顯得單薄的身形,心中很是不舍。
「我睡不著。」
從得知少爺失聯的消息開始,橘兒小姐就吃不好也睡不好,這一個多星期下來,她瘦了一大圈,他都看在眼里卻無能為力。「早餐想吃點什麼?」
她搖頭,「不用麻煩了,我不餓。」
「橘兒小姐,-不吃東西怎麼行!身體會受不了的。」
「我吃不下。」她沒有食欲。「我要去教堂。」
「去叫司機備車。」莫奇吩咐下去,然後將桑橘兒帶往餐廳,退而求其次地道︰「至少喝杯牛女乃墊胃。」
她點點頭,接過佣人遞上來的牛女乃,慢慢地喝著。
莫奇看著她,「橘兒小姐,我相信少爺會平安回來的,所以-也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免得少爺回來的時候卻換-病倒了。」
「嗯。」她很努力地把牛女乃喝完,然後讓司機送她到附近的教堂去。
她靜靜地凝視聖壇上的聖像,教堂內靜謐而安祥的氛圍淡釋了她心中的恐懼和憂慮,心情難得地平靜下來。
她誠心地祈求──
慈愛的上帝,請禰賜福我的丈夫南宮聖,並護衛他可以遠離危險,平安地回到我的身邊,我願意減短壽命,請將他還給我……
我可以什麼都不要,只要他回來……
是啊,只要他平安回來就夠了……
一股酸楚涌上,她雙手-著臉,喉頭像被什麼梗住說不出話來,雙肩微微顫動著,晶瑩剔透的淚水自她的指縫間滑落。
如果禰非要帶他走不可,那麼也一並把我帶走……
她不要獨自一人活在沒有聖哥哥的世界里。
「橘兒,別哭了。」她流的眼籃箏佛悉數淹進他的心底,泛濫成災,讓他快要無法呼吸。
這個聲音……是幻听嗎?
另一個聲音響起,「橘兒,我們回來了。」
是Venus。那麼就不是她的幻覺了!
桑橘兒站起身,慢慢地轉過來,被淚水模糊的視線最先看見的是荷米斯和Mars,還有站在他們後面的Venus──
聖哥哥呢?
在沒有看見南宮聖的瞬間,絕望像烏雲漫天徹地襲來,她幾乎要承受不住。
「幸不辱命。」Venus推著輪椅走向前。
Mars和荷米斯側著身體讓出路來。
桑橘兒看清坐在輪椅上的人,驚詫地-著嘴巴,淚水隨即又盈滿眼眶,模糊了她的視線。
真的是……聖哥哥!「不是我的幻覺吧……」她哽咽。
「我回來了。」坐在輪椅上的黑帝斯左腿骨折,身上還有許多大大小小的傷口,俊美的臉上也有擦傷,但是最重要的他還活著。
「聖哥哥……」她激動地語不成句,淚流不止。
他溫柔地替她拭去眼淚,「-已經哭得夠多了,都把眼楮哭腫了,現在我回來了,-還要哭嗎?」
「我是……太高興了……」喜極而泣。
想必是慈愛的上帝听到她真心誠意的祈求了,所以才把聖哥哥還給她。
這輩子,她願意當上帝最忠實的僕人。
「Venus、Mars、荷米斯,謝謝你們……」她的感激無法言喻。
吧米斯微微一笑,「都是自己人,不用這麼見外。」
Mars聳聳肩,「就算-沒有拜托我們,我們也一定會找到黑帝斯,是死是活都會把他帶回來。」
Venus似笑非笑地提起,「黑帝斯,橘兒很愛你呢!」
嚇!桑橘兒的臉飛紅,「Venus,-別說啦……」
「Venus-說,我想知道。」黑帝斯的視線始終不曾從桑橘兒臉上移開。
「昨天之前我們已經快要把貝魯特翻過來了,卻還是沒有你的消息,不得不作最壞的打算,橘兒跟我說如果失去你,她也不要存在。」
如果失去他,她也不要存在。黑帝斯的眸色轉深,「我很高興-這麼愛我、在乎我,但是倘若我真的發生意外,不在了,我會希望-再找一個愛-、疼-的人過幸福的生活,而不是做傻事。」
辦著臉,她卻十分堅定地道︰「那個人就是你。」
Mars的肩膀抖了抖,「我要到外面走一走。」太肉麻的場景他會起雞皮疙瘩。
「我也去。」荷米斯附和。「不曉得這附近有沒有河?」反正接下來也沒什麼事,他的手又癢了。
Venus想不通,「釣魚到底有什麼好玩的?」
他最愛把魚拉出水面那一瞬間的手感,「改天-可以跟我去,親身體驗一下就知道啦……」
三個人漸行漸遠了去……
*********
「聖哥哥,你的傷……」桑橘兒很是心疼地審視他身上的傷。
「沒什麼大礙,只是這個礙腳的東西恐怕得在我腿上待一個多月。」雖然在那樣的情況下,他算是很幸運了,有很多人不是當場死亡,就是斷手斷腳,但是一想到得拄拐杖或者坐輪椅行動,他的心情就很惡劣。
「能有這樣的結果,我已經很感謝上帝的恩惠了。」她微笑,眼中閃爍著淚光。「沒關系,你要拄拐杖的話,我就陪你慢慢走,你要坐輪椅的話,我就推著你走,我們可以一起慢慢散步。」
「抱歉,讓-擔心受怕了。」他歉疚地道。「在爆炸發生的當時,我的衛星通訊器不見了,我昏迷了兩天才醒過來,根本沒有辦法和Venus或Mars聯絡上。」
「你回來就好。」失而復得讓人更懂得珍惜。她趨前彎子輕輕擁抱他,「聖哥哥,歡迎回來。」
他瞅著她,「-瘦了很多。」她受的痛苦煎熬他都明白,往後他會更加小心行事。
她模模自己的臉,「有嗎?」
「當然有,-本來就沒幾兩肉,現在又更瘦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凌虐-了呢!」他的手擱在她縴細不盈一握的腰肢上。「-一定沒吃早餐,對吧?」
她愣了一下,「出門前我、我喝了一杯牛女乃。」
「才一杯牛女乃怎麼夠……」
桑橘兒把臉埋在黑帝斯的胸前,汲取他身上的溫暖,咕噥了一句。
他沒听清楚,「-說什麼?」
「聖哥哥。」她喚了聲。
「嗯?」他想托起她的臉,她卻不依。「這樣悶著臉不好說話吧?」
「我們……」
「怎麼樣?」他納悶地瞪著她頭頂的發旋。
「等你……你的傷好了,我們……我們來生……生小橘子……」她覺得自己的臉在冒煙了。
生小橘子!擺帝斯狹長的眼眸彎成新月狀,漂亮的嘴角微微勾起,「現在也可以啊,我受傷的地方是腳,又不是那里。」
「可是──」行動不便啊!她霍地抬起頭。
他朝她眨眨眼,「由-來掌控就行了。」
頒!桑橘兒的全身都快燒起來了。
誰來幫她打電話給消防局啊……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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