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睜開眼楮,狄仰立即看見一張他最不想看見的臉,而且靠得極近,他反射動作地伸手推開那近在咫尺的臉,而後翻身卻撲了個空。
「啊——」他就這麼跌到地板上去了。
「你……沒事吧!」喬治趕緊繞到另一頭伸手將狄仰扶了起來。
狄仰揮開他的手,「你為什麼會在我的房里?」哇嗚!好痛。真是有夠衰啊!怎麼一大早睜開眼楮就看見這個討人厭的家伙?
「你是怎麼進來的?」
喬治對于他難看的臉色不以為意,仍舊笑容滿面地道︰「凱幫我開門的嘍!」
他想也是。狄仰用十指隨意梳了梳頭發,「誰允許你進我的房間里來的?」
「我是來叫你起床吃早餐的。」他一臉無辜。不過,狄仰的睡相還真可愛而且又性感,害他差點就要控制不住。
面對喬治的友善和笑臉,他的怒氣正一點一滴消逝無蹤,「你出去吧!我要換衣服了。」
「我先下樓去等你。」
「嗯!」狄仰的回應有些悶悶的,胸口上好像梗了一口氣,吸不上去也吐不出來。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所以,他沒法子對喬治發脾氣,畢竟,喬治對他那麼好。但是,不行,一定要有個解決的方法才行,現在他和唐緣的情形已經不樂觀了,如果再加上喬治的攪和,那他連一丁點的希望也別想有。
跨進餐室時,他立即發現餐桌上擺滿中西式的早點應有盡有,他的視線自桌上的早餐移向喬治笑容可掬的臉,有點不知該如何是好。
「坐啊!吃早點了。」喬治主動且熱絡地招呼。
狄仰面無表情地落了座。這一陣子幾乎只要他睜開眼楮,就一定會看見喬治,他幾乎產生錯覺——喬治也是住在這兒的。
「你想吃什麼?有清粥小菜、燒餅油條、還有吐司、牛女乃……」喬治嘰哩呱拉地念了一大串。
狄仰拒絕了他欲替自己服務的好意,「我自己來就行了。」
他究竟想要做什麼?為什麼這麼陰魂不散地纏著自己?難不成他真的是喜歡自己的?狄仰漫不經心地吞咽口中的食物,有些食不知味,有些煩躁。
「狄仰——」
喬治的聲音令狄仰的身體陡地震動了一下,「干什麼?」他的視線冷冷掠過喬治的臉。
「你有沒有一點點喜歡我了?」
喜歡……喜歡他?狄仰眼若銅鈴地瞪著面前的喬治,別又再來一次,「我說過我只對女人有興趣。」這下子他一點食欲也沒有了。
「好吧!懊吧!我不提就是了。」喬治將失望收拾起來,看來,他還得再多用心一些。
「我吃飽了。」狄仰站起身。
「只吃那麼一些夠嗎?」喬治的關心出自真心。「再多吃一點吧!」
「不了。」他走向客廳,「你慢用。」
咦!怎麼都沒瞧見宋和凱?狄仰瞄了瞄屋子外頭,沒半個人影,大概又出去了吧!這會兒他已經確定一件事——宋和凱的的確確是一對情人。他雖然不明白男人愛男人是怎麼一回事,但是,對于宋和凱之前的事,他以平常心待之,畢竟,他們都已經是成年人了。
倏地,狄仰感覺到身旁的位子陷了下去,猛地回神一看,是喬治緊捱著他坐下,「你……」他閉了閉眼楮,才能勉強按捺下想打人的沖動。「離我遠一點。」兩個大男人粘在一起像樣嗎?
「有什麼關系,我們都是男人啊!」喬治一點也沒有要移動的打算。
就因為他是男人,才更覺得危機四伏,「你都不用上班的嗎?」狄仰往旁邊挪了挪。
早知道會在C.C.K里踫見喬治,他是死也不會去的,這下可好了,他和喬治之間的一團亂該怎麼解決?真是麻煩死了。
「我今天休息。」狄仰好像漸漸關心起他的事來了,這是好現象。
狄仰的反應十分直接,「你干嗎不在你家休息,千里迢迢地跑到這兒休息。」他並不想要喬治的回答。
因為你在這里。喬治只能把話放在心中,免得說出來又惹得狄仰不高興。
「待會兒有沒有想上哪兒去?」如果有,那正合了他的意,又多了一些獨處的機會。
狄仰的腦海中飛快掠過一個念頭,「今天是星期幾?」金色眸子也瞄向日歷。
「星期二。
糟了,唐緣不就是今天要來測驗他的英文程度嗎?不能讓她和喬治踫面,不能。
「好了,早餐也吃過了,你該回去了。」狄仰擺明了是下逐客令。
「這麼急著趕我走?」他有點傷心。
狄仰不假辭色地道︰「我也沒有請你過來,不是嗎?」有些事是必須要速戰速決的。他又瞄了一眼壁上的鐘,唐緣有可能待會兒就過來了,他最好趕快打發喬治離開。
「你約了人?」喬治發覺到他經常抬頭看牆上的鐘,又望向門口。
「你還有什麼事嗎?」狄仰沒有否認。不管他約了誰,似乎都和喬治扯不上關系吧!
「我想待在有你的地方。」這句話就這麼自然而然地從喬治口中吐出。
其實,他自己也隱隱約約知道狄仰不太可能會愛上他的,但是,他卻仍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因為他就是喜歡上狄仰了,而且深深迷失在狄仰那亦男亦女的中性魅力里無法自拔。
傲無預兆的,狄仰的拳頭結結實實地落在喬治的肚子上。
「嗚!」喬治痛苦地問哼一聲,捧著肚子蹲了下去。
狄仰的金眸不帶一絲感情,「我說過我不愛听那些惡心巴拉的話,下次你敢再說,我絕不會手下留情的。」俊美的臉繃得死緊。
喬治沒有回答,在原地蹲了許久。肚子上的疼痛遠遠比不上心中的難受,難道他真的是一點希望也沒有嗎?
驀地,外頭傳來開門的聲音。
狄仰的冷漠褪去,換上的是慌亂和手足無措,是她來了,而喬治還在……
不到一分鐘,唐緣嬌小的身形便跨進客廳,「準備好了嗎?咦……他是誰?」她經常上這兒來,對于凱和宋再熟悉不過了,在狄仰還未回答之前,她已經猜出來了。是喬治吧!
狄仰在她的注視下,不得不硬著頭皮開口,「他是喬治;喬治,她是我的學姐唐緣。」
丙然被她猜中了。唐緣轉了轉眼珠子,壞壞地一笑,「你們住在一起啦?」她當然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只不過就是忍不住想開個小小的玩笑。
他看起來還挺不錯的,雖然不若狄仰那般俊美,但是……他在瞪她?唐緣一頭霧水地回瞪著他,他為什麼要瞪她?
「那是不可能的。」狄仰的語調里衍生出濃濃的氣憤和斬釘截鐵。他怎麼可能和喬治住在一起,別開玩笑了。她就這麼急著擺月兌他?不惜把他和喬治撮合在一起?
喬治的眼神不停地在他們兩個人之間來回穿梭,他並未忽略狄仰在瞧見她的剎那,金色眼眸中透射出來的炯炯光芒。
他一眼就看出這叫唐緣的女孩子應該就是狄仰喜歡的人了,狄仰看她的眼神不一樣,多了一簇可以照亮整張容顏的光芒。心中那徐緩擴散開來的苦苦、澀澀的感覺就是嫉妒嗎?他多希望她能夠不要存在。
「我們上樓吧!」狄仰板著臉拉著唐緣走。在接近樓梯頂端時,他的腳步一頓,「你走的時候把門鎖上。」語畢,復又拉著她邁開步伐。
「狄仰,你把他一個人丟在樓下不太好吧!」唐緣覺得有些怪異。
他隨手拉了張椅子給她,「不要緊,他的事他自己去解決,我們有我們的事要處理。」他隨即也拉來一張椅子在她的對面跨坐。
「我們?」她悚然一驚。「我今天……我今天是來替你測驗英文程度的。」
「別管那該死的英文了,你還愛著孟立嗎?」有件事他不知道該不該說。
唐緣別開臉,「這不關你的事。」她從不和別人談論這件事,因為她會無法克制情緒。
狄仰伸手將她的臉扳了回來,和他面對面,「當然有關,孟立他不值得你愛。」
她粗魯地揮開他的手,避開那兩道灼灼的目光,「我不想听你說他的壞話。」聲音逐漸尖銳起來。
「我沒有。」她略微尖銳的聲音刺痛了他的心,她始終是無法忘情于孟立。「你自己心里明白。」
但是,他必須阻止她愈陷愈深,免得將來受的傷害會更重十倍、百倍。
唐緣倏地起身,「既然你不想測驗英文,那麼我要回去了。」她不要再待在這里。
狄仰一閃身,頎長的身形擋住了她的去路,「我的話還沒說完。」
「我不想听、我不要听。」她激動地捂著耳朵大叫,「讓開,我要回去。」心口上的那道傷痕似乎又裂開來了,正汩汩地淌著血。
不可以,他如果就此中斷,她大概又會縮回她的城堡中,始終相信她自己願意相信的那一部分,那麼她永遠也無法自那個傷痛中走出來。
「孟立他……交了個新女朋友,他早就忘了你的存在,只有你還傻傻地相信他所編出來的謊言。」他最不想做的就是傷害她,但是,這一次卻避免不了,她血色漸失的臉龐令他無法繼續,「那個女孩你也認識的,就是早班的工讀生小盈,他們已經交往一個多月了。」她的強顏歡笑更令他心疼。
他的話又將她潛藏的傷口硬生生地撕裂開來,血色完全自她的臉上褪去,全身無法克制地劇烈顫抖,她揚起手打了狄仰一巴掌,「你好殘忍,我恨你——」在失聲哽咽、淚水滾落前,她使勁地推開他的身體,帶著心碎逃回她的住處。
狄仰就這麼直挺地站著,挨了她那一巴掌,其實,他可以輕而易舉地閃開,但是,他沒有。不一會兒,他的臉上立即浮現出五道紅腫的指痕,臉痛心也痛。
見她淚流滿面的沖下樓,始終未離開的喬治擔憂地步上樓,走近狄仰,審視他瞼上的明顯指印,「水敷一下會比較好。」
「不要踫我。」狄仰聲音喀啞地低吼。
「狄仰……」
「出去,出去。」他迭聲地怒吼,卻也無法宣泄心中的痛楚,「出去。」
將喬治推出門外,狄仰使勁地甩上門,發出「砰」的一聲,他靠著門徐緩地滑坐在地板上,將臉埋人雙手之中,耳邊似乎還索繞著唐緣極欲掩去悲痛的嗓音——
「你好殘忍、我恨你。」那句話不停地在他的腦海里重復,一次又一次,將他的心扎得滿目瘡痍、鮮血淋灕。
她說她恨他。
自從她打了狄仰一巴掌後,已經過了一星期,她始終沒有再和他聯絡,他也沒有來找她。
在最初的震驚、痛苦、憤怒過後,理智又重回她的腦中,她也知道這件事根本和狄仰無關,縱使他強迫她去面對殘酷的事實,她也不該對他說那麼重的話,畢竟他是無辜的。
在她那麼對他之後,她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他,也不確定他是不是肯原諒她?
「最近你好像都不太有精神的樣子,發生什麼事了?」黃美菊細細地觀察唐緣的表情。她沒問並不代表她沒發現,只是,她在等小湯圓主動來告訴她。
「沒事、沒事。」唐緣努力地擠出一個笑容想令她安心,「只是有點累了。」
既然小湯圓那麼不坦白,她就只好自己來了,「你和孟立吵架了?」早說過孟立不是好對象了嘛!
「沒有。」這一個星期來,她根本就沒見著孟立的面,怎吵架啊?
「真的沒有?」黃美菊傾向前去。那為什麼她的樣子看起來一點也不快樂?
「沒有。」唐緣的答案還是一樣,她不想再談這件事,提起孟立,她的心就像被揪住般隱隱作痛,她希望他能給她一個理由。
「對了,這一陣子都沒有瞧見你那個帥帥的學弟,他在忙些什麼?」黃美菊轉移話題,雖然那個帥帥的學弟經常都是冷冷淡淡的,她倒是沒法子忘記他的存在,而且也經常听人談論起他來。
「考試快到了,他大概在用功念書吧!」
「是嗎?」她仍存有一絲懷疑。任誰都看得出來,狄仰非常在乎唐緣的事,僅次于他的表姐——鬼無悔,這其中的確是有一些怪哦!
唐緣倒向床鋪,枕著雙手,「如果我告訴你,他喜歡我呢?」幽幽的聲音里有一抹無法察覺的愧疚,淡淡的,正一點一滴地凝聚。
「很正常啊!」黃美菊一點也不意外,狄仰的喜惡表現一向很明顯。
「很正常?」吃驚的人反倒是唐緣她自己。
逼美菊有一瞥地望向電視熒幕,上頭在播些什麼她一點印象也沒有,「全世界大概只你自己沒發現了,狄仰只對你和鬼無悔好,至于其他人他理都懶得理。」她感到有些先知先覺的優越感。
唐緣略微沉吟了一下,好像是有那麼一回事,狄仰對她和鬼無悔以外的人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真是怪人一個!他難道都不需要朋友的嗎?
「你對他有什麼樣的感覺?」黃美菊突如其來地問。
「什麼感覺?」唐緣怔了怔,目光依舊盯著天花板,沒有移開的打算。「我能有什麼感覺,他是我的學弟,而且我有孟……」「立」字沒有說出口,她及時發覺踩了剎車,孟立已經……
逼美菊把玩著小布偶,不厭其煩地又重申,「我就看不出來孟立有什麼好的,你干嗎一直執迷不悟?倒是狄仰不錯啦!可以考慮一下。」
這種機會可不是每個女人都有的,多少人想和小湯圓交換身分想得流口水,卻沒法子實現,她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他是學弟。」
即使和孟立正式分手以後,短期內她不打算再和自己過不去。畢竟,人心隔肚皮,她如何知道對方是否也是真心相待,就像孟立是不是曾經愛過她,她也不確定。那天……她或許太過于激動了,但是,她心里比誰都明白狄仰說的全是實話。
「你也只不過比人家大了二十逃邙已。」跟狄仰在一起會比和孟立來得幸福,而她由衷地希望小湯圓能夠幸福快樂。
「暫時……」突兀響起的電話打斷了唐緣的話。
「鈴……」
逼美菊探身接了電話,「喂——」
「唐緣學姐在嗎?」電話的彼端傳來一個足以令人心跳加速的男子聲音。
「她在,你等一下。」黃美菊捂著話筒,朝她擠眉弄眼一番,「你英俊的學弟打電話來了。」
狄仰?怎麼可能?她遲遲沒有伸手去接過話筒,她以為他永遠都不會原諒她了。
逼美菊努了努嘴,「發什麼呆,接電話啊!」她一古腦兒地將話筒塞進好友的手中。
「喂!」唐緣輕輕地開了口。她根本還沒想她該怎麼跟他說話,感覺有點不太自然。
「你還在生我的氣嗎?」都已經過了一星期了,她還不打算原諒他嗎?
听到他怯怯的聲音,眼前仿佛也浮現他慣有的表情,「沒了,哪那麼多氣好生?有什麼事?」她松了一口氣,也放下心中的一塊大石。但是,她必須要道歉,可是,好難哦!張了張口,她還是什麼也沒說。
「能不能麻煩你教我初會?」他的聲音听起來似乎好多了。
找她教?有沒有搞錯啊?她要是會的話,哪還需要重修?真是的。「我教你?」
「如果不方便……那就算了。」
「不……不會,我什麼時候過去?」既然他有勇氣找她教,她當然沒有理由不答應。兩個人一起研究也不錯,感覺上好像又恢復以前的樣子了。
「我現在過去你那邊,可以嗎?」反正只隔了一條小巷子,近得很。這一次,他絕不會再提起和孟立有關的事,不會了。
「嗯!你就過來吧!待會兒見。」
「待會兒見。」
她掛斷電話,一回頭立即撞進黃美菊滿是好奇的眸子里,「他待會兒要過來?」
唐緣盡量以若無其事的態度開口,「他要我教他初會。」但是,免不了要被笑。果然——
逼美菊不負所望地爆出一陣大笑,「他大概是昏了頭才會找你教他初會,他干脆先去預約明年度的初會重修班好了。」
什麼嘛!懊歹這也是她第二次修初會了,多多少少也比較熟悉一些了,今年她一定能Pass,「這是你身為人家的好朋友應該說的話嗎?」
「就因為是好朋友,所以,我才更了解你啊!」她說得很是理所當然,反倒是唐緣無言以對了。「好了,我也該走了。」
「你要回去了?」這麼急,有事嗎?
拿起擱在一旁的書包,黃美菊打開門,「回去念些書也好。」重點是別留在這里當電燈泡,不然,搞不好狄仰會賞她白眼。
逼美菊走後,不到兩分鐘便有人敲門。
「叩、叩。」
一定是狄仰。唐緣起身去開了門,的確是狄仰,他手中除了初會的原文書外還有泛著香氣的炸雞排。「進來吧!」
他居然知道她愛吃炸雞排。唐緣很意外。
「我那時候太魯莽了,對不起。」他正經八百地向她道歉。「我保證不再犯。」
懊道歉的人是她才對,畢竟,他那麼做是為了她好,「我才是該說對不起的人,我不應該打你一巴掌,對不起。」
「那我們算是扯平了。」狄仰將手中的炸雞排遞給她,「又香又女敕又多汁的炸雞排。」
「謝謝。
狄仰頷首,回以一笑,「不客氣!」既然保證她不再犯同樣的過錯,他就不會再提起那件事了。
目前,只要他還能守在她的身邊就夠了,如果孟立敢做出傷害她的事,他絕對、絕對不會輕易饒了那男人。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他有多想看見她如花般的燦爛笑靨。
唐緣邊吃炸雞排邊走向小冰箱,「你要喝果汁還是可樂?」
「果汁好了。」現在這種情景又好像回復到以前,似乎什麼事也不曾發生,但是,那只是表面上看起來如此,而他卻已經喜歡上她了。
她拋給他一罐柳橙汁,而後在他的身邊坐下,拿過那本厚重的初會原文書翻至習題部分,「你先把這些題目做一做,有什麼問題待會兒再討論。」
「哦!懊。」她看起來似乎一點事也沒有,他也無從得知她對孟立的感覺。對她而言,難道他只能當一個學弟?
見他遲遲沒有動筆的意思,唐緣不得不出聲詢問︰「第一題就不會算了嗎?還是題目看不懂?」不會吧!這麼快就把英文全還給她了嗎?
狄仰硬是將幽然飄遠的心思給拉了回來,連同不安分的目光一起移至初會的原文書上。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一個字也讀不下去,請她教他初會只是他來見她的借口。
「都不是,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他斂去俊臉上細微的遺憾表情。
「咚!」的一聲,她又敲了他一記,「不要胡思亂想,用功作題目。」
「是,小緣學——姐。」
唐緣的咀嚼動作停頓了一下,咦……他的稱呼什麼時候改成小緣學姐了?只不過語調還是留有那抹心不甘情不願的味道。
狄仰垂下視線盯著那本厚重的初會原文書,努力地開始作習題練習,卻怎麼也無法專心一致,不時地自低垂的發絲的空隙間偷偷瞟了身邊的人兒幾眼,輕輕地嗅著她身上飄散出來的淡淡清香。
雖然佳人就在身旁伸手可及的地方,他和她之間卻始終隔著一道大鴻溝,不僅只孟立的問題,還有他的真實身分……前途似乎愈來愈乖舛了。
如果她知道他並不是人界的人,而是來自魔界的精靈,或許他們就不可能再如此和諧地並肩坐在一起了,她會以恐懼的神情看他……
此刻光是想象那種局面,就讓他呼吸困難了起來。
他該怎麼辦?維持現狀?至少他還是她的學弟,畢竟,一旦說出真相後,只怕連再和她說上一句話都是奢望。
那麼就維持現狀,繼續當她的學弟好了。但,心中的痛楚為什麼漸漸加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