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沒下了車,身手矯健地翻過高牆,隱身在暗處好避開別墅里來回穿梭的保全人員。
驀地,兩抹身影自其中一個房間外邊的樹叢中現身,朝他招了招手,耳環式的耳機立即傳來鬼魅的聲音,「冥王,這邊這邊,快點!」
表沒快跑過去。「你們竟然袖手旁觀!」
表魅陪著笑,「怎麼這麼說,我們可是特地把英雄救美的機會留給你呢!對不對啊?魍魎。」
一旁的魍魎咿咿唔唔地語不成句。
表魅才發現原來他的手還捂著魍魎的嘴巴,趕緊將手縮回。
「那個洋鬼子已經把她壓住了。」魍魎淡淡地指出。
「啊!懊痛——」凌狂潮叫痛的聲音同時傳出。
表沒循聲望向半開的落地窗,正好瞧見盾姆士﹒金瑞契粗暴地撕破凌狂潮身上的衣服,露出粉色的胸衣。
表魅心想,剛剛他只是順口胡謅罷了,目的是要引冥王來,沒想到竟然成真了!模了模下巴,看來他可以改行去當鐵口直斷的算命師。
身陷險境的凌狂潮像只無助的待宰羔羊被壓在詹姆士﹒金瑞契的身下,這一幕令鬼沒的怒火立即像洪水爆發似地盈滿胸臆間,讓他想痛揍他一頓。
他無暇多想,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救她。
「其它人交給你們。」撂下話,他立時掏出槍來,毫不猶豫地就朝落地窗扣下扳機。
「砰!」在震天價響的槍聲之後是一大片玻璃窗碎裂的巨響。
「冥王!」
「冥王——」
大喊出聲的兩人只感無力回天,發出這麼大的聲音,引起騷動是必然的了。
表魅和魍魎皆朝天翻了翻白眼,冥王此舉定是故意的!只為惡整他們一頓,讓他們手忙腳亂。
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房間內的三個人都嚇了一跳。
「鬼沒……」凌狂潮看見鬼沒猶如神祇般的出現,她吸了吸鼻子,高興得想哭。
詹姆士﹒金瑞契很快地回過神,「你是誰?擅闖民宅是違法的。」
「你沒有必要知道,」他的目光一觸及衣衫不整的凌狂潮立即轉為晦暗不明,「放開她,慢慢地起身。」他的聲音像結了霜般。
扛著攝影機的男子一臉驚恐,「不關我的事。」
詹姆士﹒金瑞契的眼神閃了閃,投降似的舉起雙手,「OK。」
對方手上有槍,情勢對他不利,不過,待會兒只要他乘機抓住凌狂潮擋在身前,或許就可以逆轉情勢了。
他的企圖完全落入鬼沒的眼里,精光乍現,左眼下方的彎月形疤痕彷佛也淺淺地散發出邪魅之氣。
詹姆士﹒金瑞契站起身後,雙腳還是不動的站在原地。
凌狂潮趕緊拉緊被撕破的衣襟遮住外露的春光,爬起身想走向鬼沒,這時卻冷不防冒出一只手扯住她的手臂。
槍聲響起的時間分毫不差,「砰!」一道劃破天際的槍聲突地口向起。
詹姆士,金瑞契悶哼了一聲,鮮血立即自他的手臂淌下。
她踉蹌地跳向鬼沒,差點就要跌倒。
表沒及時伸手將她接住,「我手中的槍可不是玩具,」頓了一下,他上上下下地瞟了瞟詹姆士﹒金瑞契,「想強暴女人的惡徒該遭天譴。」
「你想怎麼樣?殺了我嗎?」詹姆士﹒金瑞契顯然自信過了頭,而且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別忘了我是名人,殺了我,你怎麼也逃不了法律的制裁。」
響應他的是另一聲槍響,「砰!」
這次伴隨的是一聲殺豬似的哀號。
表沒收起槍,一把抱起凌狂潮掉頭就走。
凌狂潮自他的肩膀往後望去,瞧見詹姆士,金瑞契跪倒在地,臉色慘白地用雙手捂著胯下,醒目的血則不停地自他的指縫中滴落。
扛著攝影機的男子早就嚇呆了,完全沒有反應。
表沒留下鬼魅兩人墊後,抱著凌狂潮回到車上,並不急著離開,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梭巡了一圈,發現她的褲子又被鮮血染紅,俊臉隨即一沉,「我回去宰了他。」
「不要,只是傷口又裂開來而已。」她拉住他。
能夠有現在的結果她已經很滿足了,更何況詹姆士中了兩槍,這輩子他大概不能再人道,這也算是報應。
他勉強同意,「好吧,那我先送你到鬼斧那里去。」目光掠過她胸前被撕破的衣襟,他立即月兌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她沒有異議,心里有股說不上來的感覺,鬼沒對她的態度似乎有些不一樣了,可是她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不過,感覺不壞就是了。
人的習慣是一種可怕的癮。從一開始羞得幾乎想挖個地洞躲起來到現在的氣定神閑,她已經習慣了出入這婦產科診所,也對別人投來的異樣眼神習以為常。
他們才一進及時婦產科診所,鬼斧就迎了上來。
顯然是早有人通知他了。
「頭頭,我听說了!」走進手術室里,鬼斧邊戴上手套邊道。
表沒瞟了他一眼,沒有答腔。
表斧懶得拿剪刀,索性就用手術刀將凌狂潮的褲管割開來,審視傷口裂開的情形。
「听說你為了狂潮小姐一路飛車趕到詹姆士﹒金瑞契的別墅,是吧?」他對那背後所代表的意義挺感興趣。
表沒為了她一路飛車趕往詹姆士的別墅?躺在手術台上的凌狂潮不由得屏住棒吸,他是在擔心她嗎?
表沒陷入沉思之中,他從不曾對女人如此關心過,這是生平頭一遭。或許一開始,凌狂潮對他而言只是客戶、委托人,後來卻在不知不覺中變了質,她已慢慢地滲透他的心,直到剛剛因為她身陷險境,他才發現!
她早在他的心里佔著一個頗重要的位置。
要不,他不會那麼擔心她的安危;要不,他不會在看見詹姆士﹒金瑞契意欲對她霸王硬上弓時,那般氣急敗壞。
思考清楚,對于鬼斧充滿調侃意味的問題,他大方地承認,「沒錯。」
沒錯?凌狂潮因此傻住了,他剛剛承認了什麼?
對于鬼斧剛剛所問的事,他竟大大方方地承認。
他為了她那麼做,是因為喜歡她嗎?凌狂潮的臉開始發燙,一顆心小鹿亂撞。
表沒就在她的身邊,她卻鼓不起勇氣轉頭看他,向他求證一切。
表斧似乎沒有料到他會如此直截了當地承認,微微一怔,隨即又笑道︰「狂潮小姐,你的魅力真大呢!」
「我……」她不知該如何響應,一張臉微微泛紅。
看出她的尷尬,鬼沒話鋒一轉,替她解了圍。
「別光顧著說話,快點把她的傷口處理好。」
「遵命。」鬼斧的眼中閃著有趣的光芒。
看來地獄鬼眾的冥王找到他命定的新娘了。
再次做完縫合手術後,鬼斧笑著打趣道︰「狂潮小姐,回去後請好好保重自己,同一個傷口我可不想再動第三次手術。」
「我也不希望這樣埃」她又沒有自虐的傾向。
「上次拿的消炎藥片吃完了嗎嚴他順口問。
「快沒了。」
表斧點點頭,「我知道了,你們先回去休息,晚上我再順道幫你把藥帶回去。」
「回去了?」鬼沒似笑非笑的問著。
「嗯。」她點點頭,沒有勇氣迎視他的目光。
原本邪魅俊美的鬼沒就讓她心慌意亂、手足無措,剛剛又得知他有可能是喜歡自己的,她的心跳甚至開始狂飆。
他似乎已經習慣抱她了。
凌狂潮不敢讓視線往上飄,只好直視前方,而目光所及正好是鬼沒的耳垂,咦?他有戴耳環呢!
她一直以為這種式樣華麗的耳環只有女孩子會戴,沒想到……而且雖然有些不平,她卻不能不承認他戴耳環的樣子還真好看得沒天理,而且性感。
表沒將她抱上車,不經意發現她目不轉楮地盯著他的耳朵,「我戴耳環很奇怪嗎?」
她搖了搖頭,「很好看,只是式樣……呃,奇特了點。」
他笑了開來,「你的說法太含蓄了,要我來形容簡直就只有變態兩個字。」哪有男人會戴這種女人家的耳環?
他的笑容幾乎奪走她的呼吸。
听他的口氣似乎不怎麼喜歡這個耳環,那為什麼不取下來?她並沒有將問題問出口。
然而鬼沒似乎可以猜得出她在想什麼,「這個耳環有它的用處,所以不能拿下來。」
要不,他肯定早扔了。設計這耳環的人是個變態。
用處?她有听沒有懂,「耳環不就是耳環嗎?除了美觀以外,還能有什麼用處?」
他瞥了她一眼,坦承道︰「另一個功用是耳機。」
「耳機?」听音樂嗎?
「用來聯絡的。」
「聯絡?」她依舊一臉茫然的看著他。
像他們這種隨時都有可能倒閉的征信社——這麼說似乎太殘酷了,不過卻是事實,還需要用到那麼先進的科技產品嗎?
敗快地他們就到家了。
把車子停住綁,鬼沒好笑地轉頭瞧她,「你變成鸚鵡了?」
「鸚……」頓了一下,腦海中急速地閃過一個念頭,快得讓她抓不著,她甩了甩頭,「那些先進的科技產品會哭泣吧!」為英雄無用武之地。
他彎腰將她抱出車子,「你想太多了。」
「咳……」她還想說些什麼,卻因屋里的灰塵迎面而來,又引發一陣猛咳,且還咳得滿臉通紅。
「你還好吧?」他直接上三樓。
她因為屋內漫天的灰塵而咳嗽並不是第一次了,可他卻是頭一道有了淡然以外的感覺。
「咳咳咳……還好!」她勉強順過氣來。「征信社的環境真的得打掃一下,不然不會有客戶上門的。」
表沒此時的心中已經有了想法,「也對。」
「要是沒有客戶上門,征信社會倒!」她的反應有些慢半拍,「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也對。」踢開門,他將她抱進她暫住的房間里,安置在床上。
他說也對,意思是認同她的說法了?凌狂潮有點不太習慣他的改變,很是意外,「你……你是認真的?」
「嗯。」
她怔怔地呆望著鬼沒。
他對她的反應感到很有趣,「你不是一直想要說服我嗎?」
「呃!對呀對呀,沒錯,環境改善之後應該就會有客戶上門了。」她迭聲道,不過還是不能太樂觀,畢竟這里是個鳥不生蛋、狗不拉屎的地方。
「唔。」他含糊地帶過。
誰管征信社會不會有客戶上門啊!他只是不想再看到她咳嗽,如此而已。
他的外套還在凌狂潮的身上,提醒他她的上衣被詹姆士﹒金瑞契撕破的事實,他徑自打開衣櫥替她找了件上衣,「把破衣服換掉,你自己來沒問題吧?」未語先笑的桃花眼顯得溫柔多了。
凌狂潮聞言,俏臉倏地染上一抹紅潮,「當然。」她傷的是腳又不是手。
表魅、魍魎、鬼斧三個人身上全部穿著可笑的圍裙,卷起袖子,在辦公室內打掃。
有沒有搞錯啊?他長得這麼英竣穿得這麼帥氣,竟然叫他回來大掃除!
「什麼嘛!」鬼魅很不平衡地嘀嘀咕咕。「我看啊,我們干脆改組成神出鬼沒清潔公司好了。」
「快點做就是了,哪來那麼多廢話,」鬼斧拿著雞毛彈子,站在辦公桌上清除天花板的蜘蛛網。
魍魎沒搭腔,賣力地用著手中的掃帚掃地。
安靜沒一會兒,鬼魅又忍不住開口,「我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這棟屋子弄成現在這副鬼樣子的,這會怎來個大掃除?」
他和魍魎本來打算交了差之後要休個幾天假的,沒想到被冥王給急召回來,原因卻是為了打掃房子!
冥王到底是哪根筋不對勁啊?
「因為狂潮小姐。」就讓他死得明白好了。
「嘎?小潮兒?」鬼魅蹲在辦公桌上仰頭望著鬼斧。
他記得小潮兒一直不放棄說服冥王改善征信社里的環境,然後才會有客戶上門來委托工作,征信社才會有收入……莫非冥王被小潮兒給洗腦了?
不會吧!拔頤強剎皇強空饜派緄氖杖肜垂□畹囊□憊眵妊溝蛻□□雜錚□婕從終齟笱劬Γ□巴吠凡換嵬□稅桑俊?
「不是那個原因。」鬼斧覷了他一眼。
「不是那個原因?」不然是什麼原因?他很納悶。
表斧笑笑地公布答案,「狂潮小姐的氣管很敏感,這里漫天的灰塵讓她每次進出都會引起一陣劇烈的咳嗽。」
魍魎若有所思地頷首。
咳嗽?鬼魅一陣錯愕。「就因為小潮兒會咳嗽?」
「沒錯。」鬼斧好整以暇地欣賞鬼魅的表情。
就因為小潮兒會咳嗽,所以冥王決定要大掃除!表魅呆怔了好半晌,而後爆出一陣大笑。
他們什麼時候看過冥王如此關心一個女人了?看來,冥王是真的被小潮兒抓住了。
但是,泡妞的是冥王,做苦工的人為什麼是他們呢?
樓梯上突然響起一陣腳步聲。
表魅探頭望過去,「頭頭,小潮兒!」
凌狂潮戴著口罩,拄著拐杖慢慢地走下來。
「大家辛苦了,休息一下,喝個飲料吧。」
表沒手上端著飲料走在前頭。
「真是感動呢!憊有飲料可以喝。」鬼魅第一個自辦公桌上一躍而下,從鬼沒手中的托盤上拿了杯飲料。
表斧也上前拿了一杯,「謝謝。」
魍魎拿了飲料後則是朝她點了點頭,仍沒開口。
凌狂潮忽地張大眼楮,欣喜地指向通往一樓的樓梯口,「你們看,有客戶上門了!」
她說得沒錯吧。
來人長得俊美絕倫、風度翩翩,有股非凡的王者氣勢,只是渾身上下繚繞著冷然的氛圍,讓人不敢親近。
「看來你們很忙。」他淡淡地指出事實。
他身後還跟著兩名男子,皆是罕見的美男子。
「不忙、不忙,一點都不忙,請坐。」好不容易有客戶上門了,她得幫忙鬼沒接下這筆生意才行。
畢竟是她說服鬼沒大掃除的,總要有點成效嘛!他們才會覺得辛苦有了代價。
男子一貫冷然的表情瞧了瞧四周,惟一的沙發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灰塵,另外四張活動的真皮座椅也太印滿了凌亂的腳印,她要他坐哪里?
凌狂潮也發現了,她有些尷尬地頻頻朝鬼魅使眼色,要他趕緊將椅子擦一擦好讓客人坐。「不好意思,我們征信社正好在整修。」
小潮兒將來會是冥王的老婆,听她的命令行事也沒錯。鬼魅聳了聳肩,遂依照指示動手。
表沒正打算開口說明,卻被凌狂潮搶先一步她以手肘頂了頂他,「快點去幫客人泡茶啊!」
幫客人泡茶?鬼沒饒富興味地笑笑,沒有異議地朝來人點點頭,轉身依言泡茶去。
凌狂潮背對著鬼沒,沒有注意到他和來人無言的交流。
魍魎喝完了飲料,擱下杯子,又繼續他未完的打掃工作。
冥王什麼時候允許一個女人指使他了?鬼魅努力地裝著一本正經的模樣,在一旁等著看好戲。
凌狂潮熱絡地招呼著,「先生,你貴姓?呃,我的喉嚨不太舒服,希望你別介意我戴著口罩說話。」
男子的眼中掠過一抹新奇,「神,無妨。」這女人是何方神聖?鬼對她的態度極不尋常哦!
神?真是奇怪的姓氏。她無暇多想,「神先生你好,有什麼事需要委托我們幫你辦的嗎?」她的全副注意力都在眼前男子的身上,所以沒有發現另外兩名男子臉上奇怪的表情。
他打量了一下還未清理完畢的辦公室。
表哪來的閑情逸致打掃征信社啊?他是不是錯過什麼好事了?
凌狂潮誤以為他打量的眼光是對征信社不滿意,連忙解釋道︰「神先生,我們征信社里的員工都具備超強的辦事能力,不論是何種案件都可以輕易解決,包君滿意。」
表魅模了模下巴,小潮兒真是賣力呢!那也就不枉費冥王對她的在乎了。
端著茶下樓的鬼沒眉梢、眼角、唇畔都是笑意肆虐的痕跡,「大哥,喝茶吧!」
大……大哥?凌狂潮瞬間僵化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