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之前,巫白衣還特地要司機繞道經過傷心酒店,限時送上他要廚子多做一份的營養早餐給風伊文。
門鈴響了好一會兒,才有人來開門。
風伊文睡眼惺忪地頂著一頭亂發站在門口,一見門外是巫白衣,她下意識地轉頭瞧了瞧牆上的鐘,才快九點耶!「你走錯地方了吧!這里可不是你的辦公室……」話還未說完,他徑自拉著她走進屋內。
「喂喂喂……」她被拖著走。「你要干什麼?」
他讓她坐進沙發里,將帶來的早點擱在她面前的桌子上。「現在是吃早餐的時候。」
她錯愕地瞪著他和食物,混沌的腦袋霎時清醒了許多。「你來就是為了要叫我吃早餐?」她一向沒有吃早餐的習慣。
「早餐是一逃詔力的來源,你應該養成吃早餐的習慣。」
她忍不住發出一聲申吟,「拜托,我今天早上才睡,你饒了我吧!」現在要是能馬上回到溫暖的被窩里就是最幸福的事了。
「下次別再熬夜,對身體很不好的。」巫白衣聞言皺起眉頭。
提到這個……她不悅地白了他一眼,「還說呢!你真以為我半夜不睡覺跑去移山啦!憊不是拜你那個女朋友所賜,她昨晚來我這兒大吵大鬧了兩個多小時,害我想睡也睡不著。」
「是毓芳嗎?」他難以置信。
她邊打著呵欠,邊觀了他一眼,「怎麼,你有很多個女朋友?」
「目前只有一個,她叫風伊文。」他在她的身邊坐下,順手攬上她的腰。「她都說了些什麼?」
「大概就是一些叫囂謾罵之類的,指責我從她身邊把你搶走……等等。」她沒那個力氣去記下一堆無意義的話。
他和姜毓芳之間從不曾有過什麼,又何來搶走之說!「我會去找她把話說清楚的。」
她忍不住又打了個呵欠。
他語帶寵溺地道︰「先吃完早餐再去睡個回籠覺吧。」
其實有人呵護的感覺真的很不錯。「我待會兒再吃,你上班遲到了。」他的用心她都看在眼里。
「偶爾遲到一下無傷大雅,我等你吃完早餐再走。」巫白衣相信只要他前腳一走,她會馬上鑽回被窩里。
屆時,早餐就變成午餐了。
哎!她打的主意被識破了,只好乖乖地在他的注視下,吃完他特地繞道帶過來的食物。
她花了半小時才將巫白衣帶來的早餐吃完。「好了,早餐我吃了,你可以去上班了。」剛剛她差點邊吃邊打盹。
「給我一個吻,就當是謝禮。」看他這麼用心的份上,討個賞不為過吧。
「謝禮?」她輕哼了一聲,「我還沒怪你一大早就來擾人清夢呢,你還好意思要謝禮……」
他沒等她說完,自動自發地吻上她的唇。
「喂……」她的抗議全都隱沒在他的吻里。
一吻既罷,巫白衣得意得像只偷了腥的貓兒,「對了,你什麼時候才要介紹我和你的親人認識?」他知道她的雙親很早以前就過世了,扶養她長大的是她父母親生前的好友。
「有必要嗎?」她瞅了他一眼,應該知道的人現在應該都已經知道他的存在。
「當然有必要。」他斬釘截鐵地道,語調隨即轉為無限委屈,「我可不想只當你的地下情夫。」
他了解他們在她心中佔著頗重要的位置,所以希望能得到他們的認同,讓他們同意將她的終身幸福托付給他。
「地下情夫?」瞧他說得好象她是多麼花心的女人,天知道她什麼事也沒做,身體被看光的人是她、被奪去初吻的人也是她、被人霸道地纏住的也是她,現下他卻說得她好象是吃干抹淨、拍拍就要走人的負心女人。
「你得給我一個名份。」
听听他委屈的口吻,像極了可憐的小媳婦。她忍不住笑了出來。
他看了看時間,傾過身去偷了記香。「我得到公司去了,待會兒記得把門鎖好。」
**
*一接到消息,巫白衣立即趕到醫院。
一進病房,只見姜毓芳坐躺在病床上,身上多處纏滿繃帶,臉色蒼白若紙,大眼楮里盈滿恐懼,不停地顫抖著。
「白衣……」姜毓芳微弱的聲音響起。
「怎麼會弄成這個模樣?」巫白衣緊鎖著眉頭。
雖然有些納悶醫院會通知他,不過,基于朋友的道義,他還是來探望她了。
「我……」她顫抖得語不成句。
他走近病床邊,安撫地輕拍她的手,「不急,慢慢說。」
姜毓芳害怕地伸手抱住他,「我……我知道我不應該去……找她,但是……我不甘心,她為什麼可以……獨佔你!」
他本想掙月兌她的手,不過目光一觸及那些滲出血絲的繃帶便又作罷,「你去找伊文做什麼?」雖然他有些不悅,但是現在不是責備她的好時機。
「啊——」她突然失控地尖叫了起來。
巫白衣先是一愣,隨即抓住她的肩膀,沉聲喚著她的名字。「毓芳、毓芳,你冷靜一下!」
她劇烈地掙扎,「好恐怖、好恐怖、她是……她是怪物!」
恐怖?怪物?他的心微微一動。
她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他沉住氣,不動聲色地問︰「你在說什麼?誰是怪物?」
姜毓芳尖叫著,「風伊文!她是怪物!」
「伊文,她做了什麼?」他的神色轉為凝重,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又為什麼毓芳只要一听到伊文的名字就會有如此劇烈的反應?
「她……她會變成大野狼,她、她要把我咬死,她是妖怪!」她緊緊地抱住他不放。
伊文會變身成狼的事是機密,她怎麼可能知道?
她還說伊文要咬死她?怎麼可能?
他心下一震,情急地想要把一切問清楚,抓住她肩膀的手不自覺地用力過大,「是誰告訴你這些的?」
「好痛!」姜毓芳慘叫了一聲。
「抱歉,我太用力了。」他連忙放輕手勁,卻仍舊抓住她的肩膀,「為什麼你會說伊文是妖怪?還說她要咬死你?」
一提到風伊文的名字,姜毓芳的身子又顫抖得像秋風中的葉片,「昨天我……去找她,求她不……要把你從我的……身邊搶……走,她不肯……我就當場……跟她吵了起來,她很生氣……」她害怕得說不下去。
「然後呢?」他半瞇起眼。
她驚懼地壓低聲音,「她……她變成了一只灰色……的大野狼,朝我……撲了過來,她想……用那銳……利的牙齒撕裂我……」
「她要咬你?」他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
伊文不是那種人,她不可能會攻擊毓芳的!
「對、對,她要咬……我,那尖銳的牙齒刺入皮膚里,好痛、好痛!」倏地,她又尖叫了起來。「啊!她不會放過我的,怎麼辦?怎麼辦?」她幾近歇斯底里地胡亂揮舞著雙手。
「毓芳,沒事的,你現在很安全。」巫白衣溫柔地安撫她的情緒,另一方面也在審視她的反應究竟是真是假。
他想相信伊文,但是,她若沒有攻擊毓芳,毓芳又怎麼可能會知道她會變身成狼的事?
「真的嗎?」她惶惶然地四下張望。
「真的。」他保證似地點點頭。
姜毓芳緊抓著他的衣服下擺不放,垂下的睫毛掩去了她眼中不尋常的光芒。「白衣,你在這里陪我,好不好?我怕她會再來找我。」
他沉默不語。
「你陪我,好不好?」章智元要她想辦法絆住他,好完成計劃的下一步。
又看了一眼她身上的繃帶,他終于點頭答應留下來陪她。
他真的不願相信伊文會那麼殘暴地傷害一個弱女子,但是,擺在眼前的事實卻直指出她就是凶手。
懊死!她欺騙他!
**
*傷心酒店照例又是人滿為患。舉目所見都是黑壓壓的一片,動感的搖賓舞曲充斥在PUB里,舞池內有許多年輕男女在熱舞。
風伊文依然是忙得不可開交,一襲黑色的西裝更襯托出她白皙無瑕的肌膚和俊美絕倫的容顏,還有令人心醉的碧綠色眸子。
「小姐,你的可樂,請慢用。」她不時朝門口投去一瞥。
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為什麼一直沒看到巫白衣的蹤影?
不太對勁,雖然他們並沒有約好今晚要在傷心酒店見面,但是,他一向下班就會到這兒來坐一坐,等她下班,今天晚上到現在他一直沒有出現,老實說,她還真有點不習慣呢!
他會是還在忙公司的事嗎?
「快說呀!」一旁有小小聲的鼓噪傳出。
風伊文沒注意到,正準備轉身回吧台之際,驀地,有人開口了。」
「伯爵,我喜歡你。」
「嘩——」附近為之嘩然。
懊個勇氣可嘉的當眾告白!
風伊文停下腳步,回過身,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年輕俏麗帶點赧然的臉龐。「謝謝。」
「你有女朋友嗎?」女孩又問。
「沒有。」這是實話,她也瞥見周遭有好幾張臉听了她的回答後,同時亮了起來。「不過,很抱歉,我有喜歡的人了。」
除了巫白衣不作第二人想。
「噢——」失望的嘆息此起彼落。
她仍舊是微微笑著,對于這種場面她早已經習以為常。「如果沒事了,恕我失陪,我正在工作中。」
一回到吧台前,聶書影立即興致勃勃地追問,「剛剛我瞧見有女孩叫住你,又對你表白了。」她用的是肯定句。
風伊文沒有否認。
「真是可憐啊!又一個女孩子失戀。」誰叫伊文要長得這麼俊美呢!她掏出一本小筆記本攤開其中一頁,畫上一筆。
風伊文有些納悶地看著她的舉止,「你在做什麼?」
她算了一下,突然發出驚呼,「哇——從我認識你之後到現在,向你告白的女人一共有三百一十三個!」三百一十三個?是個頗驚人的數字。
風伊文啼笑皆非地望著她,「小影,你更是……」
聶書影忽地往四下張望了一番,「那個「他」今天怎麼沒來?」
「哪個他?」沒有反應過來,她不解地問。
她一臉曖昧地笑笑,「不就是那個Mr.Right!長得高高的,有一張好看的臉、漂亮的眼楮、挺直的鼻梁、性感的薄唇,他為什麼今天沒來報到?」
倚時寒一把將聶書影勾了過去,「你倒是把人家看得挺清楚的嘛!」他有些吃味老婆這麼認真地看他以外的男人。
風伊文的臉微微一紅,「你們都知道啦!」
「當然嘍!他老兄是伊文的Mr.Right耶!」她不看清楚怎麼行!
「改天找個時間正式替我們介紹一下,我們也好了解是個什麼樣的男人要娶我們的另一個妹妹,審核一下他是不是有資格娶你。」末了,倚時寒又補上一句。「這是大哥說的。」
「嗯。」她感動莫名。
從小,她和倚家兄妹一起生活,他們待她如同親手足般,所以,她不曾感到孤獨。
「十一號桌的餐點。」
「八號桌的飲料。」
一看其它的服務生都快忙得人仰馬翻,風伊文趕緊也回到工作崗位上,一一將客人的餐點送上。
在她送上客人的餐點,準備回吧台的時候,角落里有個男人揚手招喚她。
「請問要點些什麼?」
「一杯啤酒、一份鹵味。」
「好的,馬上來。」是她的錯覺嗎?不然,她怎麼會覺得這個客人的聲音似曾相識。
必到吧台的時間她都在想,卻怎麼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算了,又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她索性作罷。
「好了,你剛剛點的東西。」吧台後的人員依點餐單端上食物和飲品。
「謝了。」她接過托盤。
風伊文迅速地將客人的餐點送了過去,「請慢用。」
就在她要轉身離開之際,一個不知名的堅硬物體抵住她的腰,「不要動。」
不是她的錯覺,這個聲音真的有點耳熟……嚇!是章智元!
她強掩住心中的震驚,若無其事地道︰「你還挺大膽的,竟然敢混進這里來,有何指教?」
男人一直低垂著的頭終于抬起來,果然是章智元。「我來要回你們欠我的東西。」
「什麼東西?」她嘴上問,心中直在盤算著該怎麼月兌困。
「你、的、命。」他陰狠地吐出。
「在這里?你難道不怕引起騷動嗎?」她沉住氣地應付他。
他知道人狼一族的成員都具有急速復元的能力,所以,此刻抵住她腰際的堅硬物體勢必不是刀子、匕首之類的……那麼,是槍!
槍里的子彈呢?
當初章智文知道人狼一族的弱點是銀子彈,這章智元也有可能知道了。
「此刻音樂這麼大聲,PUB里鬧烘烘地,誰也不會注意到我們這邊,更何況,我的槍還加裝了滅音器。」他得意揚揚。「上一次讓你幸運的逃過一劫,這一次恐怕沒有人救得了你了。」
以她的身手當然可以輕易地在他扣下扳機的剎那間閃開,但是,那勢必會傷到她身後無辜的女孩們。
她不能那麼做。
章智元慢慢地將槍口上移到接近她胸口的地方,「要不要說點遺言?」恨意在他的眼中張牙舞爪。
「不必了。」就算她真的說了,他也不會替她辦到。
「如果,你肯告訴我更多人狼的下落,那麼我可以考慮饒你一命。」他提出誘人的條件。
「我不知道。」光看他眼中閃爍著的陰險狡詐,就知道他的話不可信。
「那麼你就去死吧。」他在鬧烘烘的音樂中扣下扳機。
只听得極細微的「咻」一聲,壓根兒沒有人察覺。
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人,風伊文在他扣下扳機的剎那間,身體反射動作地移動了一下,避免讓子彈直接射向她的心髒。
子彈射進她身體的瞬間,劇烈的痛楚像是要將她整個炸開來似的,猶如火在燒的傷口幾乎讓她站不住。
「伊文。」忽地,有人叫她。
是白衣。
章智元沒來得及再補上一槍,連忙起身沒入人群里,消失不見。
冷汗自她的額頭不停地冒出,傷口流出的鮮血大多被她身上的黑西裝吸附了去,所以根本沒有人發現。
巫白衣鐵青著臉來到她面前,二話不說拉著她就走。
「怎麼了?」她有些錯愕。
一徑拉著她往外走的他沒有回答,也沒有停下腳步。
猶如火燒似的劇烈灼痛幾乎抽空風伊文體內的力量,讓她連走路的步子都顯得有些顛簸不穩。
而背對著她的他卻沒有發現。
風伊文一手按住傷口,一路被巫白衣拉著走出傷心酒店。
終于他松開手,卻沒有轉過身來。
「我……」吸了一口氣,她想告訴他受傷的事。
「你真的想要殺死毓芳嗎?」他沉聲問。
殺死姜毓芳?傷口痛得讓她頻頻吸氣,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我……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還想騙我到什麼時候?」他的聲音听得出來正在努力壓抑著胸腔內狂燒的怒火。
血流的速度更快了,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她腳邊的柏油路上,慢慢地擴大。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有氣無力地回道,意識似乎越來越模糊了。
巫白衣狂怒地旋身逼近她,攫住她的肩膀,「沒錯,毓芳她是驕縱蠻橫、目中無人、無理取鬧,讓人厭惡,但是這罪不及死,你為什麼要置她于死地?」隱藏在怒火之下的是更多痛心。
風伊文的回答是昏厥在他懷中。
「伊文、伊文!」他這才發現她蒼白得讓人心驚的臉色,還有她腳邊地上竟多了一攤令人觸目驚心的血跡。
他的心跳差點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