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稀記得他說過麥克風是觸控式的,但是她不記得該怎麼調到烈火的頻率,若是隨便弄,又怕會被其它人听了去,可是不用她就不能和他說話了!楚荏顯得有些急躁。
在彼端的鬼魅怒哼道︰「別以為不說話就可以逃過這一切,不論你逃到什麼地方去,我都有辦法找到你的,你最好合作一點,不然等我找到你,你的就要遭殃了。」
她是想說啊,可是忘記怎麼用這個麥克風了。
「你倒是瀟灑得很,就這樣把那滿堂賓客的爛攤子扔給我和爸媽、大哥去收拾,然後一走了之,嗯?很好。」他的語調輕柔得讓人膽戰心驚。
那是因為他從沒說過他喜歡她。
「還不說話,那麼你是不相信我能找到你了,走著瞧好了。」鬼魅徑自將通訊器關掉。
「你……」她原本想問他是不是喜歡她,卻因為不會用麥克風而作罷。
楚荏又等了好一會兒,卻沒再听見鬼魅的聲音,有股濃濃的失落感充斥在胸臆間,雖然不能和他說話,可是她還是想多听听他的聲音,誰知他卻這麼沒有耐心,她才一會兒沒有響應就放棄了。
但至少,她還可以期待,他會來找她的。
這一次她會親自確定他是不是喜歡她。
約莫過了半小時,突然有名空姐來到她的身邊,彎腰低聲詢問,「小姐,不好意思,前面有個乘客希望坐在靠窗的位子,看看窗外的天空景致,你願意和他換嗎?」
楚荏調回視線,「好吧。」她並不是非要坐在靠窗的位子不可,給人方便也無妨。
「謝謝你,請跟我來。」空姐在前頭帶路。
她背起隨身的小包包,起身跟上前頭空姐的腳步。
她帶她來到商務艙第二排的中央位子,「就是這位先生想要換位子。」
想要換位子的是一個西裝筆挺、臉色有些怪異的中年男子,看他的樣子不像是第一次坐飛機啊,為什麼非得要換靠窗的位子呢?算了,只是換個位子而已,她管人家那麼多做什麼!
「小姐,謝謝你。」中年男子臉上表情不怎麼自然地跟她道謝。
「不用客氣。」她回以一笑。
中年男子離開後,她坐進新位子,身邊的乘客用報紙蓋住頭好象是在睡覺,腿上穿的是西裝褲,應該是男人。
楚荏也只看了幾眼,隨即專注于自己腦海中的思緒。
可以肯定的是烈火一定會來找她,不過,他什麼時候才會到?她已經開始在期待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總覺得有人在盯著她看,納悶地轉頭一瞧,這一看讓她當場愕住——「你……」她吶吶地說不出話來。
原來坐在她旁邊,那個用報紙蓋住頭的男人就是烈火!
「我還在想你什麼時候才會發現我的存在呢!」是鬼魅!「我說過不論你跑到什麼地方去,我都會有辦法找到你的。」
烈火怎麼可能也坐在這班飛機上?是她眼楮花了不成?楚荏揉了揉眼楮再看,擺在眼前的還是他那一張俊美帶笑的臉!
因為太過驚詫,她差點跌到走道上。
表魅伸手將她揪回座位上。「你應該有很多話要跟我說才是。」
不是幻影,是真人。「你、你怎麼會在這班飛機上?」說不上來,可是她總覺得不對勁。
「因為你在這兒,所以我來了。」他輕松地笑答。
她的腦海里忽然靈光一閃,「那——換位子是你的意思了。」肯定不會錯。「你認識剛剛那位坐在你旁邊的先生?」
他沒有否認,「不認識。」
「他為什麼願意答應你的要求?」她想知道。
表魅壞壞地笑了,「因為我說了一句話。」
「什麼話?」這麼有分量。她想知道。
「我只是說他要是不換的話,我會用這個在他的身上作畫,看是要「蒙娜莉沙的微笑」,還是達文西的「最後的晚餐」都可以。」自他的袖口滑出來的是一把無比鋒利的手術刀。
她倒抽了一口氣,「這是恐嚇!你怎麼會有這把手術刀?」她真不敢相信他會做出這麼荒唐的事情來。
「只是嚇嚇他而已,誰叫他那麼嗦,不論我好說歹說的就是不肯答應,至于這個啊……從鬼斧那兒順手模來的。」他又將手術刀收好。
他不可能那麼湊巧地和她預定搭同一班飛機前往日本,惟一的可能就是——他事先計劃好了……嚇!事先?「你為什麼會在這班飛機上?」有那種可能嗎?他事先就已經知道她要逃婚的計劃了?
不會吧,若是他早知道她要逃婚,為什麼不阻止她?還讓她順利地離開凱悅飯店?
表魅將她摟進懷里。「大哥授權給我,要我找到你的時候,替他好好地打你一頓。」
「這里是機艙內別這樣,你放開我!」她的掙扎倏地停止了,「你剛剛說什麼?我大哥他……」
他笑容可掬地重復,「他要我找到你的時候,替他好好地打你一頓。」
打?別開玩笑,她已經是個大人了耶!「你敢?」她如臨大敵地瞪視著他帶著得意笑容的俊臉。
他吻了吻她的頸子,低喃,「我這麼愛你,怎麼舍得打你的呢!」
他剛剛說了什麼?楚荏完全呆住了。過了好半晌,停擺的大腦才恢復運作。
我這麼愛你,怎麼舍得打你的呢!
她完全沒有料到會這麼輕易就听見他親口說愛她!她的反應慢了好幾拍,喜悅這才慢慢地涌進她的心中。
「為什麼你之前不說?」他要是早一點說,她就不會逃婚了。
「是你自己不問我的。」他無辜地把臉埋在她的頸窩里,嗅著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幽香。
「這麼說起來還是我的錯了?」她輕哼了哼,卻是甜蜜多過于責怪。
她及時抑下一聲幾乎要月兌口而出的驚呼,按住他不規矩的手,「喂!你克制一點,這是飛機上。」不經意一瞟,對上了斜前方乘客驚詫狐疑的目光,她的臉立即刷紅。
他瞅著她通紅的臉,為免她的臉燒起來,他才好心地撤出已經攻佔城池的手,「好吧,不過以後你要加倍補償我才行。」
她捂著發燙的臉,趕緊轉移話題,免得他又不顧一切地輕薄她。「你什麼時候知道我要逃婚的事?」
「從一開始我就預料到了。」他坦白地承認。
想不到真的是……「那你為什麼不阻止我?」還讓她捅出這麼一個樓子來,爸媽和大哥現在一定很生氣,所以大哥才會要他打她一頓。
「你的逃婚計劃正好給了我一個塑造完美好丈夫形象、收買岳父岳母的心的機會,現在他們可以放心地把你交給我了。」他得意地笑。
「你設計我?」可惡!她想捶他。
這會兒爸媽和大哥的心肯定全都偏到他那一邊去了。
她反倒成為壞女兒。
表魅又開始不安分地輕輕嚙咬著她小巧可愛的耳垂,「你總不希望爸媽不喜歡我這個女婿吧!」
一股強烈的酥麻感從她的耳垂迸射開來,瞬間就傳遞到全身每一個細胞,楚荏舉起的手酥軟地垂下抵在他的胸前。算……算了,看在他老實地說出他愛她,就不跟他計較那麼多了。
他瞧見她耳垂上的耳機猛然想起,「剛剛為什麼不說話?」
「我……我……忘記要……怎麼調頻率了。」她的聲音很像是申吟。楚荏慌張地摀住嘴巴。
她不敢相信這麼煽情的聲音竟然是出自自己的嘴巴。
「沒關系,我晚點再教你。」現在沒空。
「啊……」她的申吟聲壓抑不住。他不安分的手又卷土重來。
表魅滿意地一笑,「你的聲音真是好听。」
楚荏奮力地掙月兌他在她身上所撒下的魔咒,自他的腿上起身,「有人……有人在看了。」卻又在下一秒坐回到鬼魅的腿上,彷佛她沒有移動過一般。
「好吧,好吧,我保證不再亂來。」他舉起雙手加強語氣。
「我們訂了兩張機票。」也就是說他們各有各的位子,沒必要擠在這麼一個狹小的空間里。
「那又如何?」他仍舊沒有放開她的意思,完全不在乎其它人詫異的眼光。
「我要回我的座位上。」她指了指旁邊。
「你的位子就在這兒。」一輩子都是。「專屬于你一個人的座位。」
她的心因為他的話而騷動,不再堅持非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可。「你保證接下來的時間里不會亂來?」
「我保證只摟著你就好。」反正未來還很長,不急。
「……好吧。」她勉為其難地同意坐在他的腿上。
表魅的手環上她豐腴的腰,「除了京都外,你還想去哪里?」
「還想去哪里?我們不回台灣嗎?」她以為他會一抵達日本就揪著她搭下一班飛機返台,再舉行另一次婚禮。
「既然都已經出來了,就沒有必要急著回去,好好想一想要去的地方,我們可以先度蜜月,就算你想環游世界也可以,然後再回去舉行婚禮。」只是順序稍微變更一下罷了。
「啊!」楚荏突然叫了一聲。
「怎麼了?」鬼魅不解地瞅了她一眼。
她開始擔心了起來,「我一定給伯父伯母留下不好的印象了。」要是烈火的父母因此而反對他們結婚,她該怎麼辦!
「咳咳……」伯父伯母?鬼魅對她的稱呼不滿意。「舉行婚禮是遲早的事,你是不是也應該改口了?」
她從善如流地改口,「要是……爸媽因此討厭我,都是你害的!」
他一點都不掛意,「不用擔心,他們很明理,到時候只要把事情真相說出來,他們不會怪你的。」況且他還是幫凶。
希望如此。她點點頭。
在飛機上,鬼魅和楚荏這一對始終都是眾人矚目的焦點,不單單驚艷于鬼魅的美貌,還有楚荏的丑顏。
每個女人都想知道,這樣一個其貌不揚的丑女是如何擄獲身旁美男于的心?
戀愛的事本來就很奇妙,外貌出色或許佔了不少優勢,卻不代表愛情路一定會順遂幸福,只要感覺對了,外表的美丑就不是那麼重要了。
如同鬼魅和楚荏。
突然一個五六歲大的小男孩不小心在楚老座位旁的走道上跌倒了,「哇……」他張口就大哭,肯定是摔疼了。
楚荏滑下鬼魅的腿,趨前將他拉起來,拍拍他身上的灰塵,「跌倒再爬起來就是了,男生要勇敢一點,不可以哭哦!」
小男孩兩眼發直地瞪著楚荏看,久久沒有反應。
「小弟弟,快回去媽媽身邊。」她又道。
小男孩猛地回過神來,卻不給面子地嚎陶大哭,「丑八怪!」
丑八怪?鬼魅的眉毛高高地聳起,「這個臭小子真是不知好歹,把他吊起來修理一頓好了。」
她根本沒放在心上,「小阿子不懂事,你別跟他一般見識,更何況他說的是實話,我本來就很丑,當初你不也說過。」就是這一股豁然讓鬼魅心折,而且印象深刻。
「有嗎?沒有吧!」他打死不承認。
「當然有。」她十分篤定。
現在他的看法完全不一樣了。鬼魅笑了笑,「就算丑也丑得很可愛。」
楚荏?丑得很可愛?
愛情果然是盲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