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不知道深藍幾點回來,他也沒有過來找她,今天早上她要上班之前還去按了他的門鈴,卻久久等不到回應,末了只好放棄。
一整天小瑄都精力十足,笑得闔不攏嘴,和她的落寞寡歡形成強烈對比。
「小喬,你知不知道深藍他喜歡吃什麼樣的食物?」要抓住一個男人先要抓住他的胃。
深藍喜歡吃的食物?她想的還真多。「我不知道。」
「他對什麼事比較感興趣?」應該還來得及上網搜尋一下資料,晚上吃飯的時候才有話題可聊。
「我不知道。」她和深藍在一起的時候毋需刻意找話題,不論她想說什麼,深藍都會耐心地听完她想說的話。
「這樣啊……那深藍喜歡什麼樣類型的女孩子?」她才能投其所好,讓他無法抗拒。
「我……我不知道。」深藍又沒交過女朋友,她怎麼會知道他喜歡什麼類型的女孩子。
小瑄狐疑地瞅著一問三不知的喬水簾,「小喬,你和深藍真的是從小一起長大——」
「現在是上班時間,你們兩個聊天會不會聊得太肆無忌憚了一點?」組長終于出聲。
「對不起。」小瑄趕緊回自己的座位。
「抱歉。」喬水簾繼續方才被打斷的工作,心中的愕然卻久久無法平復。
小瑄的問題讓她猛地驚覺自己對深藍的了解貧乏得可憐又可惡。
一直以來都是深藍細心地將她的喜好記在心里,相較之下,就更突顯出她對他的疏忽。
下了班回到家,她看見深藍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窩在她的住處,感覺像少了什麼,空蕩蕩的。
他……現在應該正準備去赴約吧?
一股莫名的沖動促使她去按了對門的門鈴。
門很快地打開來,就見耿深藍手上拿著車鑰匙,似乎正準備出門。
「深藍,我……」她欲言又止。
「什麼事?」他看著她。
他看她的眼神微冷,雖然不至于像對待陌生人般冷酷無情,但是卻也狠狠地刺傷她,「如果你不想和小瑄去吃飯的話,我可以幫你向她解釋。」
「沒有那個必要。」他一口回絕她的提議,揚揚手上的車鑰匙。「我正要出門去赴約。」
「我知道你在氣我幫小瑄約你吃飯這件事……對不起,我保證以後不會再這樣做了。」她不喜歡兩人之間這樣疏遠冷淡的關系,倒寧願他像以前一樣氣急敗壞地吼叫。
他沒有什麼表示,僅是道︰「我要出門了。」
「喔……」擋住門的喬水簾只得讓了路。
雹深藍將門帶上,隨即離開。
她看著他的背影走出大廈,感覺心里好像破了個洞,汩汩地淌出一股濃稠、不知名的液體。
到底該怎麼做深藍才會原諒她?喬水簾蹙緊眉頭思索,直到耿深藍駕著車子遠離之後,她才轉身回到房間內。
以往回到家總會有深藍陪伴她,吃飯也好、閑聊也好,兩人經常窩在一起,即便是考試的前夕,他也會在她的房里啃著不知打哪兒弄來的題庫,她則做著自己的事,互不干擾也很愜意自然。
她希望兩人的關系能夠快點恢復正常。
只是她怎麼也沒有預料到,接下來兩個星期,兩人踫面的次數連五根手指頭都不到,即使見到面了,往往只有點一下頭或一兩句無關痛癢的寒暄,他就回到他的房間里,不然就是出去。
她也曾主動過去找他,他卻以累了、想睡了的借口將她擋在門外,她又怎麼有那個臉硬賴著不走!
他不再像以前老是跑來窩在她的房間里,反而得從小瑄興高采烈地跑來跟她回報昨天她主動打電話約他,然後他們又去哪里喝了咖啡,她才知道深藍和小瑄又有了第二次的約會。
而且,小瑄還說深藍討厭吃苦瓜……
深藍討厭吃苦瓜?怎麼可能?她震愕不已。兩人一起吃飯的時候,他明明會主動夾走她便當里的苦瓜啊……
「叮咚、叮咚……」她急切地猛按深藍住處的門鈴。
門打開來,就見耿深藍頂著濕淋淋的發,腰際只圍了條浴巾站在門後低咒,「該死的!最好有重要的——」
她倒抽了一口氣,「我……我有話要問你。」他此刻的模樣俊美性感得讓人屏息。
「進來。」他轉過身,逕自走進浴室拿了另一條浴巾擦拭著濕發。「你想問什麼?」
靶覺好像有一世紀那麼久沒見了,兩人之間的生疏讓她鼻頭一酸。「你討厭吃苦瓜……是真的嗎?」
雹深藍瞪著她,「你拚了命的按電鈴就為了要問我是不是討厭吃苦瓜?」害他洗澡洗到一半就跑出來。
「你真的討厭吃苦瓜?」她重復。
「對。」
是真的,她和他認識了十多年,她對他的了解居然比不上才認識一個月的小瑄!「為什麼?你明明……」
他沒有回答。
喬水簾忽然想起遙遠記憶里的某個片段——
因為隔天要考試了,所以她過來幫深藍作考前沖刺,一直待到九點多。
她伸個懶腰,「這樣應該沒問題了吧!」盡了人事,接下來就只能听天命了。
雹深藍不置可否。
他的成績的確是因為水簾幫他作課後輔導而進步不少,不過別寄望他能名列前茅。
她看看時間,「你也該早點休息,養足精神才能應付明天的考試。」
「嗯。」
「我要回去了。」她起身。
他陪著她走下樓。
人在廚房的石女乃女乃耳朵可尖了,听見腳步聲立即喚道︰「水簾,等一等,喝碗湯再回去。」
石女乃女乃褒的湯美味又養生,她當然樂于從命。
但是當她看到碗里的苦瓜時,頓時垮下臉,「石女乃女乃,我能不能喝湯就好?」她不忍折煞石女乃女乃的好意。
「怎麼了?」
「我討厭吃苦瓜。」感覺像在吃藥,又苦又難吃。
石女乃女乃笑了笑,「吃點苦瓜對身體很好的,可以退火解毒、消水腫,女孩子更應該多吃。」
「喔……」但是真的很苦,她吃了會想吐。
石女乃女乃邊說著苦瓜的益處邊走進廚房。
趁著石女乃女乃不在場,喬水簾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碗里的苦瓜通通奉送給耿深藍。
百!她沒听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嗎?他本想抗議、抵死不從的,不過在她懇求的目光下仍舊豎了白旗,還勉強把那些苦瓜都吃完……
懊像是從那次之後,他們每次一起吃飯,只要有苦瓜他都會幫她解決,她還以為他喜歡吃苦瓜,原來並不是。
是因為她!
喬水簾忽然明白了,心底的某一處益發地柔軟,「你其實不討厭吃青椒,對不對?」
雹深藍雙手環胸,冷冷地瞅著她,「你是特地來討論我的飲食偏好的?那又怎麼樣?」
「我不知道……」她喃喃地道。
「你當然不會知道了,因為你從來不曾費心去了解過我的喜好。」他殘忍地扯出一抹諷笑。「現在再來說這些要做什麼?」
他的話像是利刃刺傷她,她的臉色倏地一白,「深藍,我……」
「你的問題問完了?我要去洗澡了,出去的時候把門鎖上。」他沒再看她,轉過身朝浴室走去,關上門。
喬水簾驀地慌了。
深藍是真的鐵了心不再對她好、不再喜歡她了嗎?望著浴室緊閉的門扉,她的心仿佛硬生生被刨挖出一個大洞來,痛徹心腑。
曾經,深藍是對她那麼的好︰曾經,她是深藍唯一在乎的女人,他的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是她自己遲鈍愚蠢的破壞了一切……
這是懲罰吧!懲罰她身在福中不知福。
喬水簾傷心地轉身離開。
*********
深藍是真的要接受小瑄了嗎?他們正在交往嗎?
靶覺生命中某樣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即將被奪走,莫名的恐慌像燎原的野火迅速地在喬水簾的心間蔓延開來。
「喀、嘰……」一個極細微的聲音響起,但很快地被嘩啦啦的水聲淹沒。
深藍會就這樣走出她的生命嗎?她突然開始感到孤單寂寞……喬水簾心不在焉地按了兩下沐浴乳抹在身上,開始搓搓洗洗。
從小到大,深藍一直在她身邊,她也以為他們會這樣下去,就算兩人各自都有了對象、成家立業或者七老八十了,仍舊可以互相照應……
「呵……呼……」
再這樣下去,她和深藍會漸行漸遠,終將成為兩條平行線。站到蓮蓬頭下,讓冒著熱氣的水流兜頭沖刷,她更希望熱水能沖走她所有的煩惱。
「呼哈……呼哈……」濁重的喘息聲。
這一次,喬水簾听見了,一股顫栗陡地貫穿全身,寒毛直豎。
「誰?」她聲音微顫地大喝了一聲,猛地旋身,對上窗戶外一雙婬邪的目光,徹骨的寒意漫天漫地席卷而來,緊緊地攫住了她。
「啊——」她尖叫著拉過大浴巾,胡亂包裹住赤果的身體。
深夜響起的尖叫聲更讓人悚然心驚。
「怎麼了?」住對面的耿深藍听聞尖叫聲,迅速用鑰匙開門進來。
「有人……偷窺我洗澡……」她呼吸急促地從浴室跑出來,余悸猶存。
他寒著臉,「有看到對方的長相嗎?」
她搖搖頭。
「把門關好,我出去看看。」說不定還可以逮到那個該死的色胚,然後狠狠地痛揍他一頓,再把他的眼珠子挖出來泡酒。
喬水簾無助地揪住他的衣服不放,「深藍,你不要走……」她現在不想一個人待在房間里,那種被窺視、毛骨森竦的感覺一直揮之不去。
她揪著他衣服的手還在微微顫抖著,讓他更是恨不得將那個混帳家伙碎尸萬段。「放心,我在這兒陪你。」讓她靠在胸前,抬手輕拍她的肩想給她安慰,下一秒卻像觸電似地縮回。
她身上只圍了一條浴巾,圓潤誘人的香肩就在外。
喬水簾把臉埋在他溫暖的胸膛上,整個人被籠罩在他的氣息之中,莫名的酸楚忽然涌上心頭,一股熱氣陡地沖上眼眶,凝聚成品瑩剔透的淚珠,悄然滑落。
方才被人偷窺的驚惶恐怖並沒有讓她哭泣,但是一想到這個溫暖安全的懷抱已經不再專屬于自己,她就忍不住潸然淚下。
胸前的濕意仿佛滲透進去,讓他的心疼痛不已。
認識十多年,他沒見過她掉眼淚,她是真的被嚇壞了吧!
「別……哭了。」
雹深藍的聲音粗啞。
听到他的聲音,喬水簾的眼淚掉得更凶。她該怎麼做才能找回以前那個在乎她、包容她、寵溺她的深藍?
他動作輕柔地拍著她的背,心里卻在盤算著要怎麼把那個該死的偷窺狂揪出來嚴懲。
她在他懷里狠狠地哭了個夠。
他胸前的衣服濕了一大片,「你先去把衣服穿上,免得感冒。」也不要再繼續凌虐他的神經。
經他這麼一提,喬水簾才想到自己身上只圍了條浴巾,底下什麼也沒有,紅潮立時像枚炸彈在她的臉上爆開來,「嗯。」她想沖進浴室里把衣服穿上,到了門口卻遲疑了一下。
雹深藍明白她的遲疑為何,也不說話,直接越過她率先走進浴室,到窗戶前察看了一下,然後將窗戶關上落了鎖。「這樣就好了。」
「謝謝。」她進入浴室里穿上衣服,出來的時候臉還是紅的。
「下次再遇到這種事,你就不動聲色地把水溫調到最熱、水柱調到最強,拿著蓮蓬頭朝窗戶外的偷窺狂噴灑過去,肯定讓他痛得鬼吼鬼叫。」要給那種家伙迎頭痛擊才行。
憊有下次啊?她一點都不想再來一次。
雹深藍泡了杯熱牛女乃遞給她。
喬水簾怔怔地望著他空空如也的手腕,胸口一窒。手鏈呢?
他將裝著熱牛女乃的杯子放在她手上。「感覺怎麼樣?」
為什麼要把手鏈拿下來?她捧著熱牛女乃喝了一口,「……好多了。」很想問卻沒有勇氣開口。
「那喝完牛女乃就快點上床睡覺,我回去了,有事叫我一聲。」他就在對面的房間里。
「深藍。」她出聲。
他在門口停下,「還有事?」
「呃……沒事。」
雹深藍深深看了她一眼,打開門走了出去。
他把她送給他的手鏈取下,是不是也意味著也將她放下了?
喬水簾的心霎時直往下沉,像是墜入無底深淵。
已經來不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