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可是真的?」摩根不再以玩笑的態度面對潔兒說的話。
「我以我的生命保證,親眼所見。」潔兒的心讓摩根眸底漾著的不敢置信刺痛。
「摩根……所以,你得小心,別讓詛咒實現。」
「多謝關心。」摩根冷淡的放開潔兒。「我明白了,我會小心一點的。」
老實說,摩根沒想過這個詛咒會有在自己身上實現的一天,他要死也會死在戰場上,絕不會像羅倫那樣死得令人意外且措手不及。
「摩根,我說真的,你真的得小心一點,瑪莉皇後馬上就會被處死,西班牙會立即以這個理由在明年五月前來攻打……」摩根是海軍又是杜魯克的左右手之一,一定會上戰場,十六世紀這一場以宗教為名的戰爭,潔兒所知少得可憐,只因她從沒想過寫十六世紀的故事,因此連資料都沒翻,唯一看過的,就是那本什麼公爵夫人的日記,不過,她看的只有女巫的部分啊!
可潔兒的話讓摩根粗魯的打斷。
「住口,別再說了。」摩根不想從潔兒口中得知任何有關未來的事,那會讓他覺得潔兒離他好遠。
「摩根,你別讓關心你的人為你擔憂。」潔兒望著摩根的藍眼,關心不由自主的泄露在言語間。
「你呢?你也關心我嗎?」摩根猛然反問,心緒紊亂得緊。
「我……」潔兒語塞。「我當然也是關心你,你是……你是……你是……莉亞的小叔、大衛的叔叔,萬一你發生了什麼……她們將來要依靠誰……」
「我問的是你。」摩根不想听到除了她以外的人。
「我……」當然也關心你。潔兒話尚在口中,摩根已先入為主的接下去說︰「你當然關心我的死活,因為只要我一死,你就可以拿回項鏈,是不是?」
「你……」你在說什麼啊!這次潔兒仍然是沒有發言的機會。
「我明白,你一點也不想留在這個地方,這兒一點讓你留戀的事物也沒有,好不容易可以回去,又因為我拿走項鏈而迫使你待在這個你討厭的地方,你當然巴不得我可以死。」摩根望著潔兒,無法克制自己的沖動。
「摩根,你……」潔兒讓摩根誤解甚深的話語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摩根驟然收臂,潔兒沒有防備的讓他攬入懷里,才想抬頭抗議,她的唇已讓摩根封住。
她驚愕得不及閉上嘴,正好讓摩根舌頭滑入她的嘴內,纏住她來不及退出的舌,纏住她來不及冷卻的心思,潔兒的眸子由睜大而半合,她跟上摩根的速度,雙手環住他俯下的頸子,兩人唇舌交纏,感應到緊貼的身子體溫上升,摩根的舌倏地從她的口內退出,改以牙齒輕-她的下唇,潔兒捧住他的臉,兩唇再次吻合,她的手從摩根的臉滑到他的頸窩,小手探入他的衣襟內,一如摩根的手拾已輕巧地褪去她的衣裳。
摩根的唇移師至她的耳邊,輕舌忝下她沒有穿耳洞的耳垂,繼而含住它輕啃。
一聲輕吟自潔兒口中發出,她不知不覺軟下的身子倚著摩根,覺得氧氣似乎不夠用了,她的頭往後仰,摩根的唇已入侵至她的胸前,腦子很正確的發出警告,但她的身子卻不受控制的想要摩根,體內似乎燃著火把,旺盛得無法澆熄。
「摩……摩根……」潔兒無力地抱住摩根的頭,低喚著︰「不……不要……」
摩根的動作在下一秒停止。他推開潔兒,背對著她,起伏的肩膀證明他正在極力地控制自己的。
潔兒以顫抖不已的指尖開始整理自己的衣著。摩根的吻痕烙在她的肌膚,烙進她的身體里,他的溫度……融入她……這種感覺她知道,她書中的主角……她很清楚自己所描寫的感覺此刻發生在她身上,那種有情有欲的感覺,不單單只有欲,也有捉不住的情存在。
認識她的人都會說她對任何事都冷感,只有和硬是要和她做朋友的荷莉知道她的熱情藏在冷漠的言行之下,而來到這兒,她的熱情一點一滴的被釋放出來……
她口口聲聲說永遠也適應不了這兒,其實她早就融入這兒,成為這兒的一份子,也不小心地把心留了下來。
彬許……她或許……對摩根……
這下她再為自己對摩根拿走項鏈的行為表現得過于冷靜並找任何借口都無用,她潛意識里分明就是……不想走……不想走,想留在這兒,留在這個處處原始卻熱情的年代……所以向來對他人的評論不放心上的自己,唯獨將摩根的話記得一清二楚且為其心起波瀾……所以,關心起他的安危來……
「綠眼楮,我們……我們和解好嗎?」摩根的聲音闖入潔兒冥想中的思緒,他再也不想忍受看不見潔兒、不能跟她說話的日子。「你可以要我做任何事來向你賠罪,可是我不會歸還你的項鏈。」
潔兒眨眨眼,不禁笑了起來,這不是很矛盾嗎?要不是她現在搞清楚自己的情感走向,她絕對會賞摩根一個五掌印,再加上一腳。
「綠眼楮?」摩根轉頭來看看自己的耳朵是否出了什麼錯,他竟然听見潔兒的笑聲。
事實證明,潔兒笑得前僕後繼。「你沒事吧?綠眼楮。」
他說了什麼好笑的事嗎?看潔兒的樣子不像是氣過了頭之後的笑,她的笑容好美,摩根覺得連日來的陰霾都讓潔兒的笑容帶走了。
「我想,你應該去看看大衛和莉亞。」潔兒止住笑。「大衛尚不能接受自己是女孩子,一直認為莉亞和我在騙她,她更以為這是我不想嫁她的騙局,也以為詛咒的事是我和莉亞編出來騙她的。我想,你去讓她看看,比較一下自己跟你的不同,跟她解釋一下這個詛咒。或許,她會比較能接受一點。」
「潔兒,這是否代表你跟我和解了?」比起大衛和詛咒,摩根比較關心她和自己。
潔兒只輕輕一笑,「你知道嗎?」
「嗯?」摩根揚眉。
「我比較習慣你喊我綠眼楮,听起來還不錯。」潔兒的笑容擴大,綠眸照照生輝。
摩根沉重的心情因潔兒的話而飛揚,他沖口而出︰「綠眼楮,我……」留下來,就算不為我,也為諾頓城的人們,為了莉亞或大衛他們都好,只要你留下來。但他的話沒說完,約翰的身影即出現在他們面前。
「爵爺,潔兒小姐。」
摩根住口,輕咳一聲,以眼示意約翰說話。
「鄰郡的民事官,格修.華倫先生來訪。」
榜修.華倫?摩根和潔兒對望一眼。
「請他至大廳,我隨後到。」摩根威嚴地命令。
「是,爺爵。」約翰低著頭朝摩根行禮,臨走前,也向潔兒行禮。
「摩根。」潔兒拉住摩根的手,小手的冰冷讓大手的溫暖融化,綠眸憂心地望著他。
「我沒事,不會吞了他。」摩根給了她一個安心的微笑,沒有任何證據之下,他不會動格修.華倫這只送上門的老狐狸。
潔兒挑眉,在他轉身要走之前,拉住他,趁他轉身低頭之際送上一吻。
「祝福之吻。」潔兒惡作劇地推推呆了的摩根。「快去見你的客人,別讓人家等太久。」
摩根邪邪一笑,猛然擁住潔兒狂熱地吻住她,吻得她整個人靠在他身上,才依依不舍得推開她,留戀的指尖自潔兒頰畔滑開,藍眸帶著眷戀的柔情離開。
看樣子,他們不止和解,還跨一大步。
潔兒目送摩根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眼底,好一會兒發現自己的呼吸困難,才知道她是摒著氣望著摩根,心口漲滿不知名的喜悅。
她抬眼望著天空,難得太陽露出它的笑顏籠罩人心。
天空好晴朗,恰如她的心。
「美麗的天氣配上美麗的小姐,真是令人賞心悅目。」當潔兒回屋時,正好撞見從里頭走出正欲離開的格修.華倫。
榜修.華倫盯著潔兒不同那日的打扮,眼楮不由得一亮,月兌帽向潔兒行個彎身禮。
「潔兒小姐,你還記得我嗎?」
他執起潔兒不怎麼情願的玉手送至唇邊一吻。
「救命恩人,怎敢忘懷?」潔兒藉拂發的動作抽回手,客套地朝他曲膝。
「哪兒的話,潔兒小姐你言重了,格修承受不起。」格修.華倫微笑,眼楮則毫不掩飾他的貪戀看著潔兒略施脂粉的容顏,只是,這貪戀的眸光多了絲疑懼。
「華倫先生登門拜訪所為何事?」她很好奇什麼事造成他只要一踏進諾頓郡就會引來諾頓居民敵視。
「同伯爵討論一下最近我郡邊境不少小村莊的人民及牲畜因瘟疫死亡的事。」格修.
豹倫望著潔兒未變的美顏。「我怕,是因為有巫師的存在才會造成這樣的事。」
「哦?那麼,你捉到肇事的巫師了嗎?」潔兒隨意附和。
「沒有,因為附近的巫師都被我捉光了,也為民除了害。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牲畜還是不斷的死亡,人民還是染上了瘟疫。我想,可能是還有一些藏起來的巫師在作法加害本郡的人民及牲畜。此次前來,我也是好心想警告伯爵一聲。」格修.華倫的暗示意味相當濃厚。「我覺得潔兒小姐相當面善,好似某天晚上在森林里見過你。」
「我晚上不敢出門的,您可能看錯了。」潔兒皮笑因不笑的回道。
榜修眸里精光一閃,那天晚上他看得一清二楚,沒想到潔兒也會是巫師,而且這次讓他逮個正著,心里的懼怕正悄悄地擴張勢力,可對潔兒容顏的迷戀卻跟著水漲船高。
「也對,我看到的女人她不知道正在施什麼法術,整個人被光罩住,全身變得透明,不知是跟撒旦做了什麼事才會變成那樣。啊,我也看到一個跟伯爵很像的人跟那個女人……」
「是嗎?」潔兒打斷格修.華倫的話,他以為她听不出來他在威脅她嗎?
「是啊!」格修.華倫不住的點頭。「這件事我也跟伯爵說過,要他小心。」
「華倫先生真是好心。」潔兒笑得眼楮都-起來了,但-起的眸子毫無笑意。「竟然冒著生命危險前來警告我們,你的心腸只怕連天使也比不上。」應該是惡毒到連天使也敬而遠之。
「生命危險?此話怎講?」格修.華倫望著潔兒沒有笑意的綠眸,著迷笑問-
悍的眼神,迷人地散發著生命力,牢牢吸附著格修的視線。
「你沒發現莊園,乃至全城的人都用一種怪異的眼光瞪著你嗎?要是我解釋的話,那應該是敵視哦!」潔兒說,唇邊的笑容更燦爛。
「哦?」格修聞言環視一下四周,爾後笑道︰「潔兒小姐真愛說笑。不過,時間不早了,我還得到附近的修道院去請個修士到我郡去驅魔呢!希望潔兒小姐有空可以到我家作客。」
「會有機會的。」有個頭,如果她有任何中國那種飛檐走壁的功夫,晚上一定到他家去「蓋布袋」。潔兒笑容未改,甚至笑得有些花痴。
「後會有期。」格修語氣曖昧的朝她行禮,離去。
我們不久後一定會再見的,不久之後。
潔兒的笑容只維持到格修轉身。
一個力道將她攬進懷里,潔兒抱住來人環住自己的臂膀。
「摩根,他看見了。」聲音沒有一點起伏,但摩根可以感受到潔兒其實相當緊張。
一旦她的身分被揭穿,不止是絞刑,說不定會上火刑架。事實上,潔兒並非女巫,或者魔鬼,但可能因此而死亡。摩根一想到這種可能使心悸,不,他不會讓潔兒就這樣消失的。
「我知道。」摩根將臉埋進她的頸窩。「我不會讓他成為威脅的。」
榜修.華倫囂張得夠久了!
「摩根。」潔兒轉身望著摩根。「告訴我,你相信我所說的話嗎?」
她在意的,不是死,而是摩根是否也拿她當女巫看待。
摩根默默地凝睇潔兒帶點惶惑的容顏,原本撫上她頰畔的指尖頓住,想到兩人是站在屋前,只緩緩點頭。「我相信。」
「我需要你的保證,你相信我是來自未來的人,不是女巫嗎?還是你要我跟你說一些有關近代會發生的事?或者,你也想試驗看看我是不是會浮在水面上?」潔兒的手握拳,捉著摩根胸前的衣服,摩根為什麼停止他的動作?
「不,不需要。」摩根合眼搖搖頭,不管這兒是否是大庭廣眾,-開顧忌,抱緊潔兒。「你不需要證明,我相信你,潔兒,我相信你。」
潔兒的心這才安穩地沉著下來,但她們隱約感到不安,好象這個格修.華倫會為她的未來帶來莫大的影響。
「潔兒。」摩根低喚,潔兒抬頭正好接收他覆上的唇。「別露出這樣的表情,我不希望你受到一絲傷害。」
潔兒的響應是抱緊他。才剛覺得自己對摩根有情感在,這樣的心情在她眼中並不穩固,她無法釋懷自己是個未來人,縱使已在此生活了一年多,她仍是有不適應的地方,她有種不知根落何處的飄浮靶。她不知道自己對摩根的感情是否強到足以支撐她留在這兒的意念,而要是她決定留在這兒,萬一摩根沒有與她抱持相同的情感,那她……選擇消失在這歷史的洪流中,是正確還是錯誤?而她……真可確定自己對摩根是愛嗎?
她不知道,但她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很在乎摩根,非常在乎。
這樣就夠了吧!就夠了吧!
「潔兒?你還好吧?」摩根低喚著,感受到懷中人兒的不安。
「嗯。」潔兒抬頭正好落入那雙閃著晶亮光芒的藍眸中,笑著點點頭。
摩根更加抱緊她,雖不知她在擔心什麼,但他希望自己的懷抱能讓潔兒感到安心。
克萊兒和凱若在樓上窗口看得一清二楚,凱若背過身子忍不住再次痛哭,克萊兒則一邊安撫著姊姊,一邊瞪著摩根和潔兒。
並且暗自立誓,絕不會讓自己落得像凱若這樣的下場!
「大衛!等等我!」克萊兒追上一見到她就轉身往反方向走的大衛。
大衛不耐煩的瞪克萊兒一眼,擠出一絲假笑,「有什麼事嗎?克萊兒.雷格小姐。」
「大衛,你怎麼都不理人家,人家特地不去參加社交季跑來諾頓郡找你的,可是你都不跟我玩,不跟我在一起。」克萊兒嬌中帶媚的嘟嘴抱怨。
「克萊兒小姐,我沒空,而且,我已經十五歲了,該學習如何管理名下土地了。」
大衛的假笑持續著,正確說是僵在唇邊,有人活到了十五歲才發現自己其實是女孩兒,而且還背負著詛咒,而且……一大堆而且弄得她一個頭兩個大,她都快煩死了,克萊兒還來煩她。
「可是,招待客人也是你身為主人的責任之一,不是嗎?」克萊兒強硬的挽著大衛的手臂。
大衛僵硬的把自己的手從克萊兒懷中抽出。「我沒空。」
「大衛,你是不是有了別人?是不是那個潔兒.魏!」克萊兒活像妒婦的指控讓這些天煩不勝煩的大衛爆發了。
「你煩不煩啊!我有沒有別人關你什麼事?我是跟你訂親了?還是冒犯了你?還是表示我喜歡過你?沒有,我不喜歡你,相反的,我一直在回避你,你不知道嗎?你能不能識相一點遠離我的視線,我已經夠煩了,不要再來成為我的煩惱之一。」
大衛的吼聲將整幢屋子的人都震醒,在書房的摩根及馬克,起居室的潔兒及莉亞,樓上休憩中的凱若全都出來一探究竟。
「大……大衛,你好凶……」克萊兒讓大衛這一吼嚇住了。
「我很凶嗎?你為什麼不看看你自己?」大衛忍無可忍的咆哮。
「黛薇。」莉亞輕喚,她和潔兒互望一眼,明白大衛的心理壓力有多大。
大衛看向潔兒和她身旁的母親,再望向她們身後的摩根和馬克,倔強的說︰「我不道歉。我還要趁這個機會說清楚,我,大衛.威爾,一點也不喜歡克萊兒,對她沒有一點男女之情。我也不要改變自己,不要!」
在場知情的人互視,克萊兒讓大衛說得既難過又難堪,凱若一言不發地看著他們倆,及不遠處剛會合的摩根和潔兒,眸子一黯,轉身上樓去了。
馬克則事不關己的看著事態的發展,看來,克萊兒很快就要跟他另一個妹妹一塊兒結束她們的單戀。
「黛薇,別胡鬧了。」摩根低聲命令道。
「摩根叔叔,您一點也不恨我嗎?您一點也不怪我害死了父親,現在也可能害死您嗎?」大衛近乎崩潰的大叫。「這幾天我一直在想,為什麼是我?為什麼上天要這樣對我?為什麼我的命運是這樣的?為什麼我的出生注定要害死人?」
「黛薇!別這樣!」莉亞心疼的上前擁住女兒。「為什麼要這麼自責,告訴你事實不是要你自責的。」
「黛薇,命運是可以靠自己去轉變的,如果就此臣服在命運之下,人就只是命運擺布的棋子,你願意成為這樣的人嗎?」潔兒望著大衛勸道。
「不願意。」大衛答得極快,不甘心也有更多的無奈,她自己就是命運擺布下的棋子,她能相信自己可以扭轉命運嗎?
「做你自己,不要做別人希望你做的自己。」潔兒愛憐地微笑。「莉亞選擇告訴你事實,一方面是無法再隱瞞,一方面也是希望你能清楚他們的苦心。你母親是個怎樣的女性,相信不用我多說,不是嗎?而摩根叔叔你比我更清楚,他們不會怪你的。」
大衛藍眸噙淚望著母親及叔叔,他們都報以笑容,她這才為自己的無理取鬧羞赧。
「對不起,我……我失態了。」
「那麼,你是否應該跟克萊兒道歉?」莉亞抹去女兒的淚水,還她英挺秀麗的面容。
「嗯。」大衛點點頭,轉向面色蒼白的克萊兒。「克萊兒,對不起,我這陣子心情不怎麼好。」
「哼,別以為我會領情。」克萊兒見大衛恢復平靜,拿起喬來。
大衛離開母親的懷抱,拍拍身上的灰塵,看克萊兒趾高氣揚的模樣,臉色暗了暗,冷道︰「但是我說的句句出自肺腑,我的確是不喜歡你,所以避著你,一個受有良好教育的淑女是不會不懂得為自己保留顏面的。」
「你!」克萊兒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氣得全身發抖,說不出一句話來。「好,大衛.
威爾,你別以為我一定要黏著你才行,倫敦不知有多少人在等我跟他們說一句話呢!」
丟下這些話,克萊兒不屑的仰首上樓去。
「大衛終于有勇氣把這些話說出來了,我還以為克萊兒會賴在這兒麻煩你們呢!」
馬克見事情落幕,松了一口氣。
「有時候我真懷疑你是不是凱若和克萊兒的哥哥。」摩根取笑馬克的如釋重負,笑容自前些天回到他的臉上。
「我當然是。」馬克瞪大眼。「只是感情的事情,做大哥的總不能一味的偏袒自己的妹妹強求不屬于自己的幸福吧?我希望她們能幸福,而不是希望她們獨守空閨,嫁個不愛自己的丈夫,明白嗎?」
摩根只是笑了笑,不語。
「母親,摩根叔叔,潔兒,你們還是叫我大衛比較好,因為我不打算向命運俯首稱臣。」大衛眸里的堅決說明了她想挑戰的心情。
「我明白了,大衛.威爾,你想做什麼就去做,母親不會阻止你的。」莉亞明理地任大衛為自己的人生下決定,她十五歲了,該是為自己的人生負責的年齡。是男是女,對她而言不是那麼重要,只要大衛仍是她的孩子就衍了。
「謝謝母親。」大衛抹去眼角滑落的淚,笑道。
「莉亞,這樣好嗎?」摩根的手搭上莉亞的肩。
「這孩子的個性像羅倫,若硬是強迫她改過來,她也不快樂,我希望大衛能永遠快樂。」莉亞早就做好心理準備,為一切可能的情況設想。「只是,對你就……」
「我本來就不在意這些事。」摩根諒解的頷首,視線跟潔兒的踫個正著。
潔兒唇畔的淺笑令他會心一笑。
「喂,你們在打什麼啞謎?」馬克十分不解的問,從頭到尾他就沒听懂大衛吼叫的內容及他們現在說的話。
「沒什麼,你還是快上樓去安慰克萊兒吧!」潔兒看得出克萊兒只是故作堅強。
馬克朝潔兒笑了笑,行個禮。「那麼,容我告退。」
「摩根,你認識的朋友很奇怪。」潔兒沒看過這麼奇怪的貴族,照理說,看見自己的妹妹被人家這樣說,他應該會視為侮辱,他卻隔岸觀火,做壁上觀。
「馬克嗎?」摩根盯著馬克的背影。
「嗯。」潔兒點點頭。
「大概是在海上待過的關系,視野及觀念比較廣闊,會用其它角度來看事情,正如世界上不只有歐陸及英國一般。」摩根解釋。
「你這可是拐彎抹角稱贊你自己?」潔兒斜睨他一眼。
視野及觀念有沒有比較廣闊她是不知道,但她明白摩根對新的、違背傳統的事物不會一味否定,而會先考慮它的價值所在。
「你說呢?」摩根反問,藍眸柔情泛濫。
「喂喂喂,別在我面前卿卿我我的,我會傷心的。」大衛不甘自已被潔兒三振出局因而嚷叫。
「大衛。」莉亞搖首笑喚。
摩根和潔兒相視一笑,喜見事件圓滿解決。
事情過了一個月,難得潔兒在這一個月當中獨自一人到森林去祭拜梅兒碧,順道采藥,說了過年會回來,可是午餐桌上並未見著潔兒的芳蹤。
「潔兒呢?」摩根一落坐,習慣性地要和潔兒的視線相望微笑一下,但他看見的卻是空的座椅。
「到森林去了,你不知道嗎?」莉亞含笑望著小叔窮緊張的模樣。
「可她說會回來午餐的。」摩根看向馬克,「馬克也在場。」
馬克接收到好友的眼神,點點頭,「我是在場,而且听到潔兒清楚的保證她會回來吃午餐。」
「那麼,潔兒就一定會回來用餐,再等等吧!」大衛見叔叔緊張的模樣,也開口安慰。
沉默降臨眾人之問,凱若盯著摩根坐立難安的表現,開口︰「伯爵,別擔心了,說不定潔兒小姐是采藥采到忘了時間,我們剛到的那一天不也是這樣?」
「那是她故意的。」摩根口氣不佳的回道。
「伯爵,您心情不好就算了,有必要拖大家下水嗎?」克萊兒看不過去的出聲,一邊拍拍泫然飲泣的凱若。
摩根冷眼掃到克萊兒,克萊兒連忙別過視線,他煩躁的順順頭發。「大家用餐吧!」
那天格修.華倫的到來放了把火在他和潔兒中間,雖然他口里要潔兒別擔心,可他也定不下來。加上前些日子不知怎地,開始有人謠傳潔兒是因為跟魔鬼定下契約才有那麼精湛的醫術。她就是撤旦派來的使者,不安好心的準備為人類帶來大災難。現在鄰郡的人已經遭到瘟疫的侵略,下一個就是諾頓郡之類的話。
所幸諾頓的居民們平常跟潔兒很熟,也很尊敬她,對于這樣的謠言置之不理。否則,潔兒的處境何止堪虞?
「爵爺。」約翰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飯廳,在摩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摩根臉色大變,張自鎮定地起身,丟開餐巾,「各位慢用,我還有要事處理。馬克,不麻煩的話,可以跟我來一下嗎?」
馬克看一眼摩根凝重的神色,點點頭,朝各位輕頷下首也起身。
兩人快步帶著約翰走向馬房的方向。
想著摩根倉皇的神情,莉亞的心開始高懸,不祥的預感爬滿她的背脊。
「什麼時候回來的?」摩根撫著馬兒的鬃毛,冷聲問。
「回爵爺,近午時分,但小的沒見到潔兒小姐。」馬房恭敬地回答,同時遏止不住憂心的問︰「爵爺,潔兒小姐會不會出了什麼事?」
「放心,她不會有事的。」摩根喃喃說著這連他自己也說服不了的話。然後,他發現自己在安慰馬房,不,同時也是在安慰他自己。
「摩根,我們到森林去找找看好了。」馬克見摩根失魂的模樣,遂替他下命令。
「備馬。」
一刻鐘後,他們在靠近界碑附近找到潔兒的東西──她鮮少離身的藥袋。
摩根瞪著藥袋,發現自己的肌肉緊繃,內心升起的恐懼佔據了他。
「摩根,這兒有馬留下的蹄痕,比一般的馬留下的還沉,可見上頭不止一個人。」
馬克的聲音將摩根喚回現實。
「是嗎?」摩根平靜地回話,躍上塞斯,才要追上去,韁繩即被馬克拉住。
「摩根,我們必須從長計議,如果她真是被格修.華倫帶走的話。」摩根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是去找格修單挑,這樣于事無補,對付一只狡猾的狐狸,摩根的作為無疑是打草驚蛇,而且還會被冠上凶手之名。
「你以為我會讓格修動我的女人?」摩根冷峻的低頭看馬克。「格修對潔兒有,上次在森林的時候我該死的就看出來了,他捉走潔兒不只要審判她是否為女巫,還有想要她的欲求!」
摩根既憤怒又害怕,藍眸盛滿痛苦。
「可是你這一去沒憑沒據的,只會落空,冷靜下來,這不像你。」馬克堅定的語氣說服了摩根。
摩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開始估計審判的時間,依潔兒強硬的性格,審判不用一天就會進入獨自監禁兩天,不用五天,潔兒就會被送上絞刑台。一想到潔兒得受到無比殘酷的刑罰,摩根恨不得長翅膀飛到她身邊代她承受。
「我有一個辦法。」摩根沉聲道,俊臉上的寒意讓人不敢直視。「格修.華倫會後悔動過潔兒,永遠後悔。」
他將塞斯轉頭,奔回城內。
馬克轉頭看看鄰郡地界,再看看已無摩根蹤影的大道。
真希望潔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