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春分。
大地回春,欣欣向榮,愈往蘇州的方向天氣愈暖,讓人心曠神恰。
「哇……哇……好濕,濕透了……小-,咱們回泉州去也好過在這麼濕的地方生活啊!」狻猊穿著薄透的衣袍,一邊用袖子揚風,說著說著,它話鋒一轉,「啊,對了,你的生辰快到了,過了生辰,你就十八了-!」
「我的生辰……」遙望那似海般廣闊江面的單-收回視線,低頭數了數,「真的快到了……哎呀,就算快到了,那又如何?我們還是在逃的身分,過啥生辰?而以往我也鮮少過生辰,反正你知、我知,這天是上天給我娘親和爹親賜下一個最好寶貝的日子不就得了?」
「唉……你真不解風情!」狻猊大嘆其氣,「怎的有本大爺跟在你身邊,你還是如此的……遲鈍呢?」
「我哪里遲鈍了,你倒是給本姑娘我說來听听!」遲鈍?遲鈍的話這段坐船的日子狻猊又要餓肚子,有一陣于沒好香吃了!
「小姐……我指的是你和阿蒼的事啊!」狻猊見單-明顯想歪,只好出口將她「導回正途」。
「-哥哥?又關-哥哥何事呀?」一提及蒼挹-,單-便集中全副的注意力。
「你不覺得阿蒼近來很忙嗎?你們一兩天沒見著面開始變得很正常,以往你們可是天天膩在一起看得我都快煩死了,你們也不覺得煩。可這船就這般大,難道從船頭走到船尾,還得花上三天的功夫嗎?想想,你多久沒見到阿蒼了?」單-沒注意到,狻猊可緊密的注意著呢!
「我不知道-!」單-想了想,競不知自己多少沒見著蒼挹-?…坦幾天我忙著與同船的曲家小姐談事情。」
通常單-不會無目的的找人攀談,是以狻猊一听便直覺反應她是在拉攏生意。
「談生意?你跟她談生意?她一個養在深閨的大小姐哪知道生意的事啊引」狻猊嘴角抽搐,對她連在逃亡中都能不忘「祖業」深感「佩服」。
「不是啦,是因為我有逃訕過她的艙房,你知道嗎?千金小姐就是千金小姐,艙房的床鋪又軟,用的布料又高級,不像咱們住的艙房……唉……」果然逃犯與探親的干金小姐待遇有差。
為免引人注目,他們住的是較中等價位的艙房。
「所以?」一個聲音突然插進來。
「所以……沒有所以呀……只是因為她無聊兼寂寞,每回都從窗子瞧見我跟你跑來跑去,完全不顧自己是女子的身分,一時好奇與我攀談,然後就纏著我不放。」單-揮揮手,沒發現與自己說話的人是誰。「你就不知道那些千金小姐的生活有多無聊啊!幸好我有個獨特的娘、放任的爹,否則我說不定也會變成那樣……老天,光想就打冷顫。」
「小-,幸好你沒變那樣,不然我一定會悶死。」狻猊听了跟著打哆嗦,整張臉都皺在一塊兒,恐懼的說。
「是呀,真是嚇人是不?」那聲音附和。
「是啊、是啊——」單-點頭,點到一半發現自己眼前的狻猊適才早說過話了,而同她說話的另有其人。
誰那麼沒品偷听他們說話?轉頭一看,原本不悅的容顏一轉而為狂喜的笑顏,「-哥哥!」
蒼挹-就站在她身後,笑看她與狻猊若無旁人的談天,幸好這是船尾,不太會有人來。
「-哥哥怎麼有空來呀?」听接猊形容蒼挹-似乎很忙;沒想到它口中很忙的人不一刻就出現在她面前。
「我一直都有空,倒是你比較忙吧?」蒼挹-好幾次要找單-都撲了個空,今天听她一說,才知她結交上同搭一艘船的小姐,這些逃詡在她那兒。
「哪有,我被那千金小姐纏著,一定要我說些咱們在外游歷的故事……哪有什麼故事呢?只有被追得快死掉,好幾次都差點被逮到又驚險逃過的經歷,可她卻听得津津有味,真弄下懂她的想法。」單-想,她這輩子大概都與「千金小姐」這個名詞所代表的一切無緣。
要她舍棄現有的一切只能待在家中當個「千金小姐」,她不死也去了半條命。
「你該不會全都照實說了吧?」狻猊驚問。
「怎麼可能?我編故事的功力可是盡得說書人的真傳呢!」
「那就好,我以為你的腦袋被這逃亡的日子給弄糊了呢!」狻猊放心地吁口氣,「唉,讓本大爺擔心成這樣,你該自我反省了。」
「嘖,誰才令我們擔心啊?是你-!還敢大放厥詞!」單-久沒打狻猊,看樣子它都忘了被打是什麼滋味了。
風,輕緩拂來,有股異樣的感覺。
「等等!」狻猊突然大叫,伸手捉住那股虛無的風,吞下去,咀嚼著,「嗯嗯……原來是這樣呀……難怪這些日子如此平靜……也是時候了……我還在想這個皇帝命可真硬……」
雖說它可是活得比現世皇還久的精怪,久到它都不知道自己已歷經多少朝代,但這皇帝可掙不到它的一絲敬意。
「怎麼了?」單-皺眉問道,她從沒看過狻猊這般的舉止。
「也許是這個天朝氣數已盡了吧!」蒼挹-想起狻猊曾經說過的話。
「喔?那是否代表我們就不會再被追殺了?」單-才不關心皇帝的死活,她只關心他們是否能平安過回自己的日子。
「我不知道,得問咱們的狻猊大仙。」蒼挹-自懷里掏出一支木雕的發釵。「來,這給你。」
「送我的?」單-接過發釵來看,那是手工雕制而成的,沒有繁復的墜飾,但有精巧的紋飾。「好美。」
她伸手撫上釵面的花紋,嬌羞不已,「這是-哥哥第一次送我東西……」
「你的發釵斷了吧?逃下山時弄斷的,可你還是用布條把它纏好湊合著用,本想刻支釵給你,但我只精雕玉,對木頭一竅不通,想放棄買現成的,可又不想就這麼……」蒼挹-神態不自然地看著單-,背書似的吐出一連串話來。
「這就夠了,就夠了,這是檀香木,而且是紫檀,你一定找了很久才找著的吧?」單-笑問。
蒼挹-點頭。
「那這些天你不見人影,也是為了要雕支發釵給我嗎?」
「嗯,船上有個木刻師傅,所以我去向他討教。」紫檀木也是他向木刻師傅買下的,在湖口買的木頭被他雕得慘不忍睹。
方知隔行如隔山。
「我好喜歡,謝謝!謝謝-哥哥!」單-將頭上的發釵取下,然後背對蒼挹-,「-哥哥,你為我插上可好?」
「嗯。」蒼挹-拿過發釵,替她插上,和狻猊對望一眼,後者朝他扮鬼臉,向他豎起了大拇指,就在蒼挹-不明所以之際,即听聞它開口——
「看到發釵就想起小-那支考慮了半年好不容易不定決心去買的發釵,結果那天錢袋被偷,沒捉到小偷還惹得一身氣回家——」
「小猊,我撕了你的嘴。」單-听狻猊重提這事,很是生氣的想撲上去,但她的腰教蒼挹-給環住,拉向他。「-哥哥!」
「小猊,然後呢?」蒼挹-听出意味來,是以叫狻猊繼續說。
「然後她就坑了防礙她追小偷的那個人兩百兩。」狻猊曖昧的眼神在兩人之間來來去去,好不快活。
「是我?」蒼挹-幾乎是肯定的問。
原來那日單-那樣氣憤不只是因為他害她追丟小偷,還書她失了購買發釵的機會。「那麼……那支釵……可是已被別人買走?」
這話是對著單-問的。
單-先是瞪眼狻猊,然後回道︰「我不知道,因為後來發生很多事,就忘了要去看釵是否還在了,不過我現在有-哥哥的發釵啦!我好高興。」
蒼挹-轉過單-的身子,低首看她,「你以後看到什麼,想買就先買下來,可別再考慮個半年。」
「才不,買東西的時候最忌沖動了,當我是商人時,我當然希望客人沖動些;可當我是客人的時候,我就會考慮很久——這樣東西是否值得我買?我買了之後會不緩 侮?它是不是可以讓我喜歡很久?以上條件都具備了,我才會下手買的,考慮半年算是正常的了。」
「你真是一個標準的商人。」狻猊哈哈大笑。
「再說,你再說,別以為你現在有-哥哥當靠山我就不敢教訓你——」單-挽高衣袖,露出半截手臂,蒼挹-見狀,連忙將她的衣袖拉回,再次環抱住她的腰,不讓她妄動。
「-哥哥!你太寵小猊了啦!」單-跺腳。
「我不是寵它。」蒼挹-笑了笑,聲音滲入過多的不自在和沙啞。
「阿蒼是想吃了你啦!」狻猊再次哈哈大笑。
原本毋需言語的美好情境全教這殺風景的狻猊給破壞了。
「閉嘴!」這回兩人皆異口同聲的要它住口。
一個大浪交替,船身備受影響的上下左右大晃了好幾下才平息。
「-兒,你還好吧?小猊呢?」蒼挹-抱著單-跌倒在地,而狻猊及時捉住繩子,除了全身濕透外,也平安無事。
「我沒事,死水、臭水,一看到水就想起水承瀲那死家伙,沒一個可愛!」狻猊指著浪濤滾滾的河面大罵。
「我沒事,-哥哥呢?」單-在蒼挹-的保護之下毫發無傷,只除了被浪打濕全身的衣物外。
「沒事。」蒼挹-低頭微笑,見著單-衣料濕透,服貼在身上,心一晃,連忙咳了好幾聲,讓她先站起身,自己才跟著起來,視線定在單-教水洗過的俏顏上,完全不敢往下瞥去。
「當當」兩聲,兩人的懷里各掉下一塊玉,單-彎身將之撿起,攤放在掌心。
「咦?」
「呃?」
「好像喔,這兩塊玉長得好像。」狻猊也湊過來看熱鬧,指出這兩塊玉的相似處。
「對-,真的很像。」單-動手將它們接連好。
結果大小有差的玉相符相契,成了一塊完整的玉琮。那是塊刻有紋飾的小玉琮,兩者的紋飾相合,顯示其原來是一個玉琮,後來不知被何人切成兩塊,其心思之巧,若不是它們同時掉出來,又同時比對,恐怕不會知道。
「這玉……是我十一歲生辰,爺爺送我的,他說是護身符。」蒼挹-也相信那是個護身符,于是一直戴著它。「還有,我爺爺說這玉會領我找到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那時我不相信,現下我還真有點信了。」
由于玉做為服裝墜飾時,是有祛凶避邪、護身符的意義,是以無人懷疑它會另有他用,更無人會懷疑這玉是否還有失落的另一半。
「這是我從小戴到大的,我還曾經問過爹親,為什麼不買大塊一點的給我,要給我這麼小塊的?原來他根本沒有買,是拿人家斷掉的那一小截。」單-看著那玉琮,心情很是復雜。「爹親也真是的,要拿也不拿大塊的那個,為何拿個小塊的給我?」
「好巧喔,會不會是阿蒼的爺爺跟小-的爹有交情啊?」
「我出生的時候家境還很不好呢!爹尚且不是個大宗的香商,才剛起步,哪可能結識-哥哥的爺爺?!」
蒼挹-拿起原本屬于他的玉,掛上單-的脖子,再把原本屬于單-的小玉收進袖袋。「喏,由我給你也是一樣的。」
「我爹該不會偷了你家的玉吧?」單-憂心忡忡的看著垂在胸前的玉。
她擔心的是未來的親家爺爺會對她印象不佳。
「怎麼可能?我看這兩塊玉切口平齊,怕是有人刻意將玉琮切成兩塊的。」蒼挹-倒是不在意,一塊玉琮能代表什麼?至多能代表他和單-的緣分極深,兩人在尚未結識對方之前即已結緣。
「是嗎?」單-拿起玉仔細觀察,瞧不出端倪,嘟著小嘴。
「小-,你爹的人品還算不錯,你別因為他娶了小妾就這樣懷疑他。」狻猊倒是難得會替人說好話。
「哼!我爹要真是好人,他就不會在京師納妾了!若不是那小妾肚皮不爭氣,蹦不出個兒子來,我還會有今天的地位嗎?只怕我早變成了曲家千金,只能等著家人為我安排親事,怎可能掌管單家在泉州的鋪子?又怎可能遇見-哥哥呢?」要單-說她爹好還是有些困難的,但她也不得不承認,她爹是個老好人。「不過……不可諱言的,他是我爹,是生我、養我的爹。」
「至少-兒的爹娘都健在,不是嗎?」蒼挹-笑笑地轉移她的注意力,不願她再想這些事。「對了,想想小猊先前所言,說不定我爺爺跟你爹真的認識喔!」
「何以見得?」單-問完話後,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狻猊見狀,朝她哈口氣,不一會兒,她全身上下與濕氣道別。它轉頭對著蒼挹-又是一哈,蒼挹-全身也乾了。
「小猊,謝謝。」
「不必謝我,阿蒼,你繼續說呀!我等著听。」若不是想繼續听下去,狻猊才不會那樣好心。
「我們進艙房聊吧,這兒風大。」
「好。」狻猊首先往艙房蹦跳而去。
他們兩人則手牽著手定進去。
長江闊連天,波浪綿延起,船載行旅人,捎往歸家處。
蘇州
小橋,流水,人家。
卑橋一座接一座,河上舟楫往來一艙艙,垂柳因風而拂掠河面,點出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這就是蘇州?」單-坐在舟上,好奇的睜大眼眸看著岸上兩邊的人家,和這獨特的水渠橋梁林立的情景。「久聞蘇州有「水鄉澤國」的美稱,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可惜狻猊老早睡著,連日來的「近水」,它對再美的蘇州景色也無動于衷,這反倒給了他們兩人難有的獨處機會。
「是啊,蘇州美景遍遍,連人都男的英俊,女的美麗。」蒼挹-囑咐船家在下一個渡口停下。
「那泉州姑娘呢?」單-指指自己,笑問。
「泉州姑娘若人人似你,只怕天不就永無寧日了。」蒼挹-點點她的鼻尖,調笑道。
「好哇,你笑我。」單-听著船家唱的歌謠,听得入迷,火氣全消。
「我們就快到馳騁居了。」蒼挹-在船靠岸時先行上岸,然後伸手扶持單。
「喔?」這兒又與適才的景象有所不同,比較安靜,建築也比較典麗。
才沒多久,只見遠處跑來個家僕,對著他們大喊︰「少爺!少爺!」
蒼挹-定楮一瞧,發現是他們馳騁居的家僕,于是揮揮手,「蒼和,這兒。」
「少爺,少爺,你終于回來了!」蒼和朝蒼挹-行個禮,臉上的笑容真誠無偽,見著單嬌時,他的笑微逸。「少爺,這位小姐是……」
蒼挹-用眼神徵得單-的同意後才介紹道︰「她是你未來的主母,姓單。」
「噢……」蒼和霎時明了,朝單-行禮,「單小姐。」
單-笑著頷首。
「少爺,轎子已備好,先前您飛鴿傳書回來時有交代要帶朋友前來,因此老爺吩咐我們多備了頂轎。」
「先不忙,我同-兒想走走。」見單-還興致勃勃,不忍打斷她的興致,因而說道。
「是。」
于是一行三人徒步往馳騁居走去。
「蒼和,老爺子身子骨如何?」
「回少爺,老爺子身子骨硬朗,倒是先皇駕崩一事讓老爺多接了好幾筆生意,正忙著呢!」
「先皇何時駕崩的?」
「半個月前。」
正是他們仍在船上之時,難怪未有所聞。
「那先皇頒布的緝拿龍九子一事……」
「少爺,新皇登基,斥先皇此舉為迷信、無稽之談,已下旨通令全國不可再尋龍九子,以免造成更多游民,使得國基大損。」
听聞此言,蒼挹-與單-心中大石放下,單-這下子可高枕無憂了。
「太好了。」
「少爺?」蒼和不明所以。
「沒事,希望新皇登基後能解決長久以來的游民問題。」蒼挹-找了話搪塞過去。「這次爺爺接的是祭器和陪葬玉器嗎?」
「是的,這些都將隨著先皇流芳萬世。」
蒼挹-點點頭,抬手要蒼和去做自個兒的事,馳騁居的橫區就在眼前。
「馳騁居。」單-輕吟,突然有些緊張的理理自己的衣著和頭發。「-哥哥,-兒看起來還好吧?有沒有哪兒弄髒?頭發有無雜亂?」
「在我眼中,你永遠是最耀眼的。」蒼挹-笑著拉住她忙亂的手,往大門走去。
「等……等等啊……我……我先跟小猊住外頭客棧……等……等我心理有準備後再——」單-跟著蒼挹-,心頭慌得緊。
「我爺爺不是吃人猛獸,你也不是創世大魔頭,放心。」蒼挹-可不肯放過這次機會,單-已有退怯之心,若是放過她,他們肯定又得等上好一陣子才能成親。
而他已決定與她共度一生。
「可——」單-瞪大眼,逸去話尾,不敢相信自己所見的情景,腳步也停下。
「可?」蒼挹-因單橘頓住腳步而回首。
「爹……還有娘……還有二娘……」單-指著從主屋一路和一名陌生老年男子走過來的一男兩女。
「啊?!」蒼挹-轉頭看著直走到他們面前才停下的兩男兩女。「爺爺,孫兒回來了。」
「-兒,來來來,讓爺爺瞧瞧,你變得更有男子氣概了,爺爺都快認不出你來了。」蒼海抱住孫兒,上下端視。
「爺爺,孫兒沒有變,倒是爺爺看來年輕了好幾歲。」
「塊兒,你何時這麼會灌人迷湯了呵?這位一定是-兒吧?」蒼海看著一旁和爹娘大眼瞪小眼的單。
「-兒拜見老爺子。」單-這才先將滿月復的疑惑給壓下,朝蒼海一福。心中已將自己和蒼挹-一道罵到地獄一游回來,面對蒼海,她怎麼也無法平心靜氣。
「免禮、免禮。」蒼海瞅著單-,目光柔和中帶著犀利。
單-一開始選擇回避,但隨即一想,自己若是過分偽裝,那就不是她了。現下她面對的,是未來將要相處的另一家人,若是第一關通過,日後也會露出馬腳,于是——
她揚睫,迎視蒼海的打量,兩人視線交會了好一會兒,蒼海才滿意的笑出聲,順順胡子。
「好好,-兒,你帶了個好媳婦兒回來呵!好運吶,你有一個好女兒。」蒼海直呼單-爹親單好運的名。
「呵呵呵……呵呵呵……」單好運也順順胡子,跟著呵呵笑。「哪里、哪里,老爺子,你的孫兒才是人中之龍,我伯我家-兒配不上啊!」
「-兒精明干練,人又嬌俏妍美,怎麼會配不上我家塊兒?你過謙了!」
兩人當場開始互捧對方的女兒和孫兒。
蒼挹-和單-都被弄胡涂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單-真的不明白,看看娘親,娘親朝她吐舌,滿臉神秘,瞧瞧二娘,二娘欣慰無比的笑著,還用衣袖拭著眼角。
「我突然有種被算計的感覺。」蒼挹-頭皮發麻地皺起眉頭。
「我也有。」單-有種歷劫歸來又不小心踩入陷阱不得動彈的無助感。「-哥哥。」
「嗯?」
「我想我們還是暫時別回蒼家或是單家了唄。」
「嗯。」
正當兩人取得共識,欲不引人注目的悄悄退不時,蒼海和單好運一人一個的拉住他們,往大廳走去。
單夫人和單二夫人也跟了上去。
春風,拂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