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陽?她沒在作夢吧!
冥雲香不敢置信地迎接那耀眼的太陽,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更何況是漫長的三天啊!
睽違已久的刺眼,感動得讓她雙眸泛淚光,深切感受到自由的可貴。
被下一身丑陋俗氣的牢服,穿上流行服飾,有如神力附身,她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
一踏出黑灰色的沉重大門,她就看到有人在等她了。
穿著輕便的黃色上衣及休閑長褲,殷正石靠在路邊的車子旁,雙手插著口袋,原本遙望遠方的目光,拉回到她身上。
他緩緩走上前,在她面前站定,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的隨身物只有這些?」
她聳聳肩。「就這些。」
他點頭,命令道︰「上車吧。」
「不用回我那里了,直接去你幫我安排的新家吧!」
殷正石正打開車門,突然頓住,回頭瞧她一臉得意,不用開口問,這丫頭已直接讀出他心里的想法,曉得他正打算載她回她住的地方拿換洗衣物。
她來到他面前,笑咪咪地說︰「我迫不及待想看看你為我準備的新家呢,如果滿意了,我才要搬。」說完,便自然地坐上駕駛座旁的位子。
殷正石也坐進車子里,才發動車子,她就像大小姐般把他當成司機命令。
「開車開車,快離開這個鬼地方,我要好好洗個澡,去掉一身的霉氣。」
殷正石眉頭緊擰,這丫頭以為自己是誰呀,有夠大牌的。
「你最好趕快習慣,我就是這副囂張德行,或者……你不想看到我,要我立刻走人也行啊!」她故意說道,最好激怒他,讓他打消研究她的念頭,反正她也不吃虧。
殷正石微微勾起唇,這丫頭想用激將法,可惜她打錯了如意算盤,他不是會輕易放棄的人。
「好吧,我帶-去新家。」他沒再多說什麼,踩下油門,發動車子。
冥雲香很好奇他怎麼沒生氣,但很快發現,自己已無法從他內心探知任何可供參考的資訊。
敝了!怎麼有人可以腦袋空空,什麼都不想呢?他的腦袋是用什麼做的啊?
不論她如何努力地讀、用力地讀、拚命地讀,這個男人對她一點「邪念」也沒有,只有滿腦子的研究思想。
只要在許可的距離範圍內,她隨時可以探听到別人心里的想法,小時候家人曾多次告誡她,不可以讓別人曉得她這種能力,否則別人會把她當怪物看。
其實不用家人叮嚀,想也知道別人會用何種畏懼的眼光看她。
這男人知道她的能力,卻又不怕她,是因為職業特殊的關系嗎?還是對他而言,她只是一個珍貴的研究對象?
「喂,你不怕我嗎?」她靠近他的臉,一手搭在他肩膀上,吐著如蘭的香氣,故意挑逗他。
擺框眼鏡後的眸子只微微瞄了她一眼,而後直視前方,絲毫不為所動地繼續駕駛車子。
──乳臭未干的小丫頭。
「啊!你罵我乳臭未干!」
──大吼大叫的沒規矩。
「你才沒規矩,我在問你話,你干麼罵人啊!」
──我勸-最好安靜點,要是出了車禍,對-也沒好處。
她氣呼呼地瞪他,哼了一聲轉開臉。
臭男人,-什麼-啊!別以為救了她就可以囂張,要不是看在吃住免費、她身上的錢也剛好花完了,才懶得理他哪!
不說話就不說話,誰稀氨,-!
她一下看看車窗外的風景,一下玩玩自己的手指頭,無聊不到五分鐘,就忘了自己才剛發誓不跟他說話。
「喂∼∼我肚子餓了,可不可以先去吃東西啊?」連續三天她都沒吃飽,因為牢飯實在太難吃了。
──到了目的地自然有吃的。
「厚∼∼你是蛀牙還是有口臭?干麼不用說的啊?」這人就是要把她當免持听筒是不是!
──反正-听得到,有什麼關系?
「當然有關系啊!別以為我喜歡讀心好不好,那是不得已,如果可以,我寧願當一個正常人!」她負氣地說,將臉撇到另一邊生著悶氣,眼底有著不為人知的痛苦。
殷正石微微一愣,若有所思地打量她,車窗玻璃映照出她絕美的臉龐,恬靜的神態展現出迷人的風韻,唇瓣緊抿的憂傷神態令他放柔了目光。
「抱歉。」他淡淡開口。
她沒理他,臉蛋依然朝向車窗外。
「是我不對,我沒考慮到擁有讀心的能力其實很困擾,關于這點,我深表歉意。」
她回過臉,正好對上他的目光,禁不住呆了。他誠懇的態度,反而令她不知如何是好,還以為自己听錯了,沒想到固執古板的他這麼容易認錯,不是那種打死都不道歉的傲慢家伙。
而且,她剛才是不是眼花了,竟然覺得……他的目光好溫柔,可惜兩人的視線只對上半秒,他就移開了,她沒來得及瞧清楚,一定是看錯了。
「知道就好。」她冷哼一聲,其實氣已經消了,只是故意板著臉罷了。
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是她的優點。
反正也沒事做,她又開始偷偷打量他,對他感到很好奇。
「你為什麼不怕我?」
「為什麼要怕?」
「明知故問,當然是因為我的特殊能力啊,不管你心里有什麼想法,都瞞不過我,跟我在一起是沒有隱私的,光是這點,就沒人受得了。」她嘿嘿笑,還故意露出邪惡的表情,存心讓他害怕。
「那麼,-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麼嗎?」他反問,態度鎮定一如往常。
「你在想……想……」她很拚命地讀,但依然跟先前一般,什麼都讀不到,只是白費力氣而已。
奇怪了!這情況從來不曾有過,只要對象是他,她能讀到的少之又少,有時候有,有時候沒有,像現在,什麼都沒有。
「-讀不到?」他挑眉。
「……」她啞口無言,因為是事實。
「很好,我明白了,只要我不亂想,-就沒辦法讀我的心,這很簡單。」
簡單?冥雲香瞪大眼,一臉不可思議,這男人這麼有定力,說不亂想就不亂想?
卑可以不說,但思想如何去控制?這根本不可能吧,能做到這樣,需要超強的定力,她不信他真的可以完全控制。
「你第一次性經驗是幾歲?」她毫無預警地在他耳邊壞壞地問,問的還是最私密的事。
但,沒听到任何他心里的想法。
「跟誰做?」
依然沒想法。
「一定很精彩對不對?」
憊是沒想法。
她不死心地又試了好幾次,問一些驚人又隱私的問題,存心逗他去想,但不管她如何誘拐,殷正石依舊不為所動,把她的問題當耳邊風。
──好吵,蚊子都沒這麼吵……
冥雲香倒抽了一口氣,再也問不下去,因為這臭男人竟然拿她跟蚊子相比!
她緊閉著嘴,鼓起香腮,橫著雙臂,將臉甩到一邊,不理他!
「怎麼不問了?」他明知故問。
她嘴巴嘟得更高,擺明了再也不想跟他說話,錯失了他嘴角一閃而過的笑意。
兩人之間再也沒有任何言語,他安靜地開車,沒發現旁邊不理他的人兒,卻透過車窗玻璃的反影偷瞧他,那嘟得高高的嘴角,從下弦月變成了上弦月,兩旁嘴角彎起了漂亮的弧度。
她淡淡地笑了。
這是第一次,她可以放松地待在一個人的身邊,完全听不到任何心聲、任何想法。
多神奇的感覺,跟他在一起,她內心無比平靜,像個正常人一樣,完全不用遮遮掩掩,也不用隱瞞自己的讀心能力。
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她發現她被這男人奇特的反應所吸引,對他產生了無比的好奇心……
坐在車上沒多久,她漸漸產生睡意,這三天她根本沒睡好覺,所以很快就眼皮沉重,呼呼大睡了。
殷正石悄悄地轉頭,看著她孩子般的睡顏,藏在眼鏡後的眸光,溫暖得如冬日的初陽。
瞧著她安心入眠的俏模樣,線條冷硬的面孔褪去了冷漠的偽裝。
他終于找到了!
十年!他花了整整十年的時間,游走世界各地,在億萬人群里尋尋覓覓,終于皇天不負苦心人,讓他找到她了。
人體科學研究機構、特異功能研究中心,全是為了搜尋她而成立的。
她就在他身邊,他無動于衷嗎?
不!他內心澎湃洶涌,曾經一度冷卻死寂的心田,因為她而有了新生的希望。
她的出現,讓他活過來了。
他沒想到她會存在,但公開秘密的時機未到,他必須忍耐,暫時,他還不想讓她知道真相。
對這丫頭,他有著別于對其他女人的情感,他不意外她的刁鑽和任性,因為他猜得到,擁有讀心能力的她,受過的傷害和敵意也會比一般人更強。
但此後,她不會再受到傷害了,因為,他會保護她。
車子停在紅綠燈前,一手悄悄撫上她恬靜的睡顏。
她睡著時的樣子,如此純真無害,令人忍不住想多瞧一眼。
這……才是她本來的面目吧,卸下了心防後,不再是刁蠻的野丫頭,而是一個賴在母親懷里安心睡去的小可愛。
溫柔的眸光,沿著她臉部的線條緩緩往下游走,落在那不經意撐開的領口,半露的酥胸不容質疑地秀出它的成視諶,視線灼燙地迅速移開,但那美好曲線,早已烙印在他腦海里。
無動于衷?別傻了!他只是把內心的情緒隱藏得很好,只有在她熟睡時,他才能卸下面具。
這丫頭,可真會電人哪……
他冷靜地將外套蓋在她身上,好遮住那令人屏息的春光,免得待會兒分心出車禍。
車子放慢了速度,以著平穩的方式前進,以防吵醒小家伙的好眠。
他知道,自己今後有得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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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雲香睡到不省人事,還是殷正石用力拍醒她,她才知道已經到了。
天呀∼∼她竟然睡得像死豬,還流了一堆口水,害她當場羞愧得想鑽地洞。
殷正石走在前頭,她則乖乖跟在後頭,過去從不在乎別人目光,但不知為何,對象換成他,她就心兒怦怦跳,變得不像自己了。
當公寓的門打開,一腳跨入,她的心思很快轉移,迎面而來的景致令她眼楮一亮。
她望著三房兩廳的小鮑寓,干淨清爽的櫻花木地板、設計簡潔大方的家具,灑滿陽光的溫馨色調一路延伸到落地窗外的小陽台上。
第一眼,她就知道自己喜歡這個房間。
「這里是……」
「我的公寓。」
她驚訝地回過頭,先是瞪他,繼而-起眼,用著有色眼光,指控他的心懷不軌。
「-那是什麼眼神?」通常只有研究遇到瓶頸時才會深鎖的眉頭,已不知因她而擰緊幾回了。
「你說呢?」她故意涼涼地糗他。
「我另外有房子住,這里因為離研究中心較近,平常我都用來作為暫時休憩的地方,現在讓給-住,別想歪了。」他不容質疑的強調,表明她的想歪,對他是一種侮辱。
冥雲香知道他沒騙她,但是捉弄這男人,總是可以讓她心情很好。
「如果-不想住這里,我不勉強,另外安排其他房間。」
「我又沒說不要。」她哼道,一背對他,立刻做了個吐舌的笑臉,隨即又興趣滿滿地開始參觀這棟公寓的每處地方。
她左瞧瞧,右看看,一下模模這里,一下踫踫那里,對新家充滿了好奇。
「雖然不是豪宅,但這里環境很好,采光充足,到研究機構走路只要十分鐘,對-較方便。」他跟在後頭,與她保持適當的距離,雙手負在身後,態度始終一絲不苟。
她走進書房參觀,發現這男人平日的生活也非常嚴謹自制,因為所有東西都保持得很干淨明亮,排得整齊有序、有條不紊。
「書房里的東西,我會叫人來搬走,好讓-放自己的東西。」
冥雲香回過頭看了他一眼,便又轉回頭,雖然她對這房間充滿興趣,但目前最有興趣的還是這個說要研究她的男人。
「不用那麼麻煩啦,書房我根本用不到,這公寓雖然差強人意,但我還可以接受啦。」她聳聳肩,反正是免費的,有何不可,但有件事她很好奇。
「你確定要把我安排在「你的公寓」,難道不怕別人說你「金屋藏嬌」嗎?」她一時玩心大起,笑得十分曖昧,故意走近他,仰起臉蛋,學他把雙手放在身後,更加突顯她發育良好的胸部,只差個幾公分就會踫到他。
她故意對他擺出性感之姿,想測試這個男人的定力有多高,就不信對他一點影響也沒有。
「沒人像-那麼無聊做這種聯想。」可惜她的使媚並未發揮作用,因為他連眼楮都不眨一下。
奇怪,是這人真的坐懷不亂?還是她的電力不夠強?
「其實我很感謝你呢,要不是你,我現在還在牢里,你真是個大好人,為了報答你,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開口,我都會答應的。」
她嘴角勾起迷人線條,發表感謝詞的同時,順手挑逗地模上他的胸膛,只要他有任何一絲邪念,都瞞不過她。但是,她什麼都讀不到,反而發現這副看似普通的身材出乎意料之外的結實,更讓她好奇地上下其手。
咦?
一股奇異的感覺傳入她身體里,麻麻的,好舒服啊,這是什麼?她從來不曾有過這種感覺。
她還來不及細想,額頭就被他的手指用力彈了下。
「別像個花痴一樣,這招對我沒用。」
「好痛啊!」她哎哎叫地兩手覆著額,十七歲女孩的怒顏盡現,對他大罵︰「你干麼打我,人家是女人耶!」
「十七歲就要有十七歲的樣子,別故意學成熟女人搔首弄姿,我對還沒長大的小女孩沒興趣。」
「誰說我沒長大!」她指指自己的胸部。「你有看過這麼成熟又挺立的胸部嗎?就算是成熟的女人也不見得比我大好不好!」
殷正石轉開臉,維持一貫的八方不動。
「沒興趣。」
「沒興趣?難不成你是gay嗎?」她擺出驚奇的嘴臉。
「胡扯!」
「是你自己說對女人沒興趣的啊,意思就是對男人才有興趣嘛,否則怎麼可能一點反應都沒有。」她偏要故意誣賴他,說著說著,又對人家毛手毛腳。
嗯,這身材真結實哩……
「-那套電男人的把戲對我沒用,把-的咸豬手拿開。」
冥雲香傻傻地凝望著他,目光閃過異彩,完全沒听到他的命令。
懊帥呀……
對于他的冷漠,她覺得酷斃了,這男人真的一點邪念也沒有,表里如一的態度,令她深深著迷,心湖像是有什麼東西投入了波心,掀起絲絲漣漪。還有啊,為什麼每當她踫他時,就會感到一股熱熱的東西,傳到她手上……
「呀──」
他突然走開,害她倚賴的重心失去平衡,差點跌倒。
她回過神來,瞪了那個沒情沒義的家伙一眼,-了聲︰「小氣。」
殷正石退後兩步,與她保持距離,嚴正道︰「我的要求有三點,一是配合我們的計劃,直到研究完成。二是別再惹是生非,三是對外保密-的特異功能,-只要做好這三件事就行了。」
她瞧瞧自己細皮女敕肉的手,明明又白又可口,哪里是咸豬手啊?
「听到沒有?」他要听到她的承諾。
「听到了,听到了,我又不是聾子。」她擺擺手,白了他一眼,竟敢說她的手是咸豬手,哼!總有一天要他好看!
「需要什麼,我等會兒會派人帶-去采購,今天-就先好好休息,明天會有人來接-到研究機構。」交代完後,他轉身走向門口。
「喂。」她叫住他。
殷正石停住腳步,轉過頭。
「什麼事?」
「怎麼都沒看到你老婆的照片啊?」希望他沒結婚,不然她一定會很失望的。
他轉開臉,避開她的目光探索。「不關-的事。」
冥雲香露出一副「你很小氣」的表情。
「問一下會死喔,還是你離婚了,所以不好意思說?」她對他保證道︰「沒關系,我不會因此而輕視你的,本小姐我也是見過世面的,畢竟現在這個社會跟以前不同,離婚是很正常的,尤其是──」
「我沒結婚。」
打斷那張喋喋不休的嘴,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開門離去,沒見到身後頑皮的她,一個人偷笑到快內傷。
太好了!他沒結婚。
知道他單身,她打從心底高興,心兒敲著怦怦的節奏,他嚴肅正經的表情、擰眉生氣的模樣、一板一眼的說話方式,都留存在她腦海里縈繞不去。
到目前為止,對于未來,她總是抱著過一天是一天的消極態度,但從現在開始,她想法不同了。
她要為喜歡的人做一些事,姓殷的要研究她,她就讓他研究個夠,最好研究到床上去……
哎呀呀──居然想到那里去了!唉她臉紅得跟猴子一樣。
她生性敢愛敢恨,一旦遇上喜歡的人啊,就會像個小女人一樣賴著對方。
殷正石說會叫人來帶她去采購,太好了!她要大買特買才行。
先想想,明天穿什麼衣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