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棟佔地百坪的三層建築坐落于風景宜人的效外,放眼望去看不到第二棟房子,顯現屋主特立獨行與遠離世俗的怪癖。
房子的特色除了展現北歐風味的建築外觀之外,內部是個不折不扣的研究室,研究室的所有人是甫過二十六歲生日的女子喬瑪莉。
整棟建築物的每一層皆有用途,一樓是實驗區,專司各種實驗,不同類別的實驗以透明強化玻璃分隔,方便主人在做實驗的途中,還能監控其它實驗區的情況。
二樓是資料區,收集全世界的科技內容,依不同類別類分區,並放置所有實驗心得及過程記載。
三樓是庫藏區,也是寶庫,藏的不是什麼金銀珠寶、美金英鎊,而是喬瑪莉的研究結晶,也就是實驗成品。
至于她的閨房則立于頂樓陽台上的小綁樓,雖說是閨房,但充其量不過是擺了一張床及衣架的小空間,除此之外再無其它贅物。
一大堆不知名的儀器林林總總交錯連接著,置身其中專心于研究的喬瑪莉,如往常一般埋首于她這輩子唯一的興趣───科技研究。
一個從逃邙降的影子劃破向來寂靜的研究室,一名女子氣呼呼地來到她面前,以迷人的嗓音對她輕聲控訴。
「瑪莉!看你做的好事,快將這玩意兒給我取下!」
沉若冰───享譽警界的女偵探,也是喬瑪莉唯一的好友,一張生氣卻不失美麗的臉孔氣鼓鼓地來到她跟前指著頭上的「血滴子」。該死的瑪莉,在研究室內外設下重重機關,即使身手矯健如她,也不免栽在瑪莉高科技的發明下,闖關數十次,從未成功過,嵌在頭上的「血滴子」是顆滑稽的頑皮豹頭,在無法拆掉闖關失敗的證據下,只好氣呼呼的跑來興師問罪。
從眾多儀器之中抬起頭的喬瑪莉,綻露難得的笑顏,雖是二十六歲的年紀,卻有一張宛如十七歲少女的麗顏,中西混合的血統,讓她的肌膚白?中透著粉紅的光澤,慧黠的美眸瓖著湛綠的眼珠子,恍如洋女圭女圭般剔透美麗。
不過,這些特色全掩蓋在一襲白色實驗服以及保護眼楮的特殊鏡框下,加上久未梳理僅以夾子固定的散亂秀發,遮住了她鮮為人知的清麗容貌。
「想拆下來就自己想辦法,這也是一門訓練,從失敗中記取教訓的考驗。」清麗的笑容中難掩惡作劇得逞的自傲,想破解她的發明可沒那麼容易。
「我就是拆不下來才找你啊,不然干麼自取其辱地來求你?」早知瑪莉還是一樣欠扁,連發明的機關也是。
「「求」我?看不出來耶!」喬瑪莉佯裝一臉無辜。
「瑪──莉──」她齜牙咧嘴地吼道,並張牙舞爪地擺出撲抓姿態。
「我來幫你吧。」一低沉的男聲傳來。
殷拓──若冰的丈夫──以一貫沉靜俊酷的笑容走向她。他曾經聞名世界的頂尖殺手,神秘詭異的行動加上疾如風快如電的身手,榮得黑白兩道給予「黑鷹」的封號。自從愛上沉若冰這個膽智過人的美人,獵下深愛的她後,便放棄殺手身份伴她共闖偵探生涯。
見到「完好無事」的殷拓,喬瑪莉收斂起得意的笑,大大地嘆了口氣。
「看來我花了三個月研發出的機關又失敗了。」她最終目的是要打敗殷拓這個破解機關的天才,機關天才對上破解天才,完結篇還早得很呢。
殷拓笑看一臉不甘心的妻子,研究了一會兒,便找出拆解的開關,輕易取下不會傷人的血滴子。
松了一口氣的若冰,朝丈夫睨了一眼。「你是怎麼破解的?每次都完好無事。」雖然不甘心,但也忍不住佩服他的好本事。
「也不能說全沒事,瑪莉這次設計的機關比上次更精密了。」
「怎麼說?」
「看我左手部份,沾了點墨汁。」殷拓秀給兩個女人瞧。
「啊──哈!這表示你中了我一顆子彈。」喬瑪莉開心地拍手大笑,不錯、不錯!總算有點收獲。
「那倒未必,你送我的防彈衣正好擋去了子彈。」嚴格來說,他是沒受傷的。
「奸詐。」她冷哼,看來要打敗「黑鷹」還得再下一番工夫。
「自己的機關被自己設計的防彈衣擋住,也是不得了的成果。」
他從不否認喬瑪莉的厲害,瑪莉的機關已變成他們夫妻倆定期必備的訓練,並且樂在其中。
「謝了。」瑪莉隨即又打關機關設計圖,思考著更嚴密的設計,也許她該在好不容易射中殷拓的「墨水區」加上更多令人分神的機關,才有機會讓殷拓慘遭滑鐵盧,常勝將軍拿破侖不正是如此。
若冰挨近問︰「一個月沒見了,你去歐洲的這段日子有沒有什麼新鮮事?」
「只是參加一些科技展而已,沒什麼特別的。」
「就這樣?」
「你想听什麼?」她向來有話直說,干脆挑明了問。
「男人啊,總有...「認識」些朋友吧。」若冰本來想用搭訕這兩個字。
「沒有,逢場作戲的倒有一堆。」
哎,她就知道,瑪莉是少見的怪胎,在她眼里似乎除了研究的狂熱,再也沒有其它的了。
瑪莉的終身大事是若冰目前最關心的,如果不提醒她,真懷疑她這輩子也許就這麼待在這雞不生蛋、狗不拉屎、烏龜不靠岸的偏僻山中,獨自與整屋子的科學儀器為伍,因此身為好友的她是絕不會坐視不管的。
「早知你會這麼說。不管,既然我來了,咱們好姊妹又許久不見,說什麼你也要好好陪我聊聊。」
「你已經有殷拓了。」
「那不同,咱們要聊是女人話題,男人非禮勿听,而且今天是我生日耶!我說了算數,決定在你這里窩三天圖個清靜。」
「喂,你當我這里是避難所啊!」這對夫妻每次來住蚌幾天,還不是看上她這兒的隱密偏僻,最適合躲避敵人的叨擾。
「瞧,三人三天份的食物飲水都準備好了,你該感謝我,有我這般高超的廚藝,你又有口福可享了,嘖,身為壽星卻還要做菜給你們慶祝,去哪兒找呀。」說著徑自拖著一大袋食物往冰箱走。
瑪莉聳聳肩,也好,至少這三天不用吃泡面,可以有正常的食物填肚子。
「啊,糟了。」她摀住嘴,猛然想起一件事。
「怎麼了?」殷拓問。
「我忘了冰箱已經改裝過,不是普通的冰箱了。」
若冰的尖叫聲說明了為時已晚,毫無警覺打開冰箱的她,卻被里頭暗藏的機關砸了一臉的蛋糕。
「喬──瑪──莉──」冰箱那頭再度傳來若冰發狂的吼叫聲。
「嘿嘿,生日快樂。」
素來安靜的研究室,有了難得的歡笑聲。
* * *
夜深人靜,只有稀疏的燈火點綴著寧靜的城市,然刑事組國際犯罪科辦公室卻依舊燈火通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此處有三分之二的時間是不分晝夜亮著的。
對白紹凡而言,加班是家常便飯,背負打擊犯罪使命的他只會怨嘆時間不夠多,連睡眠都是件奢侈浪費的事。
根據計算機傳過來的線報資料看來,似乎有為數不少的國際犯罪組織即將潛入台灣,雖然這只是傳聞,還未有相關的證據顯示,然身為國際犯罪科組長,站在打擊罪犯前線的他,一旦嗅到不法分子的犯罪意圖,是絕對不會坐視不管的。
此時,一絲風動掠過,雖然極為細小,他仍是察覺到,扯了抹笑意,聚精會神,準備接受來人的突襲。
一支勾子不動聲色地由屋頂垂下,眼看即將接觸白紹凡的衣領,但還未踫觸,便被他猛地一把抓住使勁往下拉,連帶將潛藏在上方的人兒給拉下來。
來人是江湖上人稱「黑狐」的冰山美人藍雪灩;也是「黑鷹」殷拓的師妹。她俐落地翻身躍下,一陣過招之後,白紹凡敏捷地箝制住她。
「哎呀,好痛哪!」雪灩哀叫出聲,擺出我見猶憐的神情,希望博得對方憐香惜玉。
「痛?我又沒用力。」白紹凡放開她,再度坐回計算機前。
「真是,也不會安慰人家一下。」
「這麼晚有什麼事?」
「這麼晚沒睡,想我?」嬌柔的聲音毫不保留地道出她心中的愛意。
雪灩俏皮的明媚大眼里盡是一貫的傾慕,雖然目前仍是單戀,但沒關系,她很有恆心,遲早會讓他愛上自己。
白紹凡當然了解她的心思,只是他對若冰余情未了,即使若冰已嫁給「黑鷹」,他很明白感情的事無法勉強,所以對雪灩只有抱歉了。
「殺手「黑狐」三更半夜跑到警局這里,不怕我抓你入獄。」
「要抓你早抓了,還等到現在,何況我早改行了,別老是把人家當殺手。」她不依的抗議。
「是嗎?恭喜妳了。」白紹凡連眉也不抬地說道。
「你不好奇我改行做什麼?」
「只要不是傷天害理的事都好。」
她抿嘴微怒,這死楞子滿腦海里只有打擊犯罪,一點也不懂女人心,而她「黑狐」向來對男人不屑,才會榮得冰山美人的封號,如今卻偏偏愛上這個不甩她的大木頭。
看著殷拓師兄幸運贏得美人歸,雖然沉若冰是名偵探,但他們找到共同生存的方式,不受世俗拘束比翼共飛,反觀她和白紹凡,同樣是殺手配對正義的一方,他卻偏偏對她有成見。她自認條件不遜于沉若冰,但單戀了一年仍無進展,白紹凡對她的態度始終保持著冷淡有禮,在氣悶之余不免有絲黯然。
餅了一會兒,沒得到任何回音的白紹凡好奇地往後一瞥,已不見雪灩人影,只留下半開的窗及飛揚的窗簾。
她會無聲無息的消失倒是稀奇,該不會生氣了?
站起身將窗戶關上,不經意現地上被吹亂的文件,拾起一看,原本內斂的雙眸為之晶亮,這是美國中情局的秘密文件,與他目前正在調查的事件有關,原來她為了他去搜集情報。
「哎,她真是...」白紹凡嘆了口氣,再度遙望窗外,已無雪灩蹤跡,禁不住動容,佇立在窗邊沉思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