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來告訴她最近的一條河在哪,好讓她跳下去!真是丟臉丟到太平洋去了!
她竟然把畫廊好不容易才邀請到的貴賓當成人體模特兒羞辱?!
這些年來她努力拓展自己的藝術事業,並頻頻在國內外舉辦公開畫展,成立了數十家玉姬畫廊及藝術工作室。
只是玉姬畫廊的知名度是打開了,卻得不到國際畫評的認可。
要躋身世界級的地位,得需要有力人士的支持才行,因此她數度邀請在國際畫壇上有舉足輕重地位的梵谷藝術協會人士來台,這是一個集合歐美畫壇上頗具影響力的人士所組成的藝術協會,一年一度發行的藝術年刊上所刊載的畫評,已成了現代藝術的價值指標。
凡經他們表揚的作品,皆可以得到在大英國立美術館展示的機會,當然,也可以讓一位默默無名的畫者,一夕之間聲名大噪。
努力邀請那麼多次後,這回總算得到了藝術協會的回音,來函告知將派遣一位華裔的協會成員來台。
她只知其名,卻不知來人會這麼年輕……
「真對不起,把你誤認為模特兒。」
她嘴上雖然說抱歉,不過給人的感覺卻不怎麼誠懇,因為她還在生剛才的氣。
「哪里,我也有錯,畢竟我是第一次踫到女人主動月兌我衣服。」
這人就非要當著她員工的面說出她的糗事,搞得人盡皆知嗎!
壁凝玉深吸一口氣,緩緩地、任重道遠地,咽下那口怨氣,皮笑肉不笑地微笑著。
「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別計較啊!」
「彼此彼此,剛才不敬之處,也請冠小姐包涵。」
包涵個鬼!她可沒忘記這可恨的男人有多麼無禮,不但對她言語輕薄,還奪走了她的吻!
唇邊仍留有他吻過的紅腫痕跡,她下意識地撫著唇;仿佛心有靈犀,當她抬眼時,竟發現他也在盯著自己,上揚的嘴角明顯帶著一絲嘲意。
懊啊!他竟敢取笑她!
「咦?你怎麼臉色看來下太好?」他故作關心的問。
「有嗎?呵呵——」
保持微笑!保持微笑!她不能被激怒。
姜子蔚對她表里不一的態度感到有趣,相信如果沒有發生適才那場誤會,她裝出的笑臉會更完美,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如此牽強,還可以感到那隱隱帶刺的眸光,正在他身上亂砍一通。
她大概恨不得剝掉他一層皮吧!思及此,他的笑容更迷人了。
從沒想過自己會這麼快就見到她,正愁要用什麼理由會會這位辣手美人時,竟然就收到了她的邀請函。
事情的發展真是越來越有趣了,打從一照面,她就給了他一個驚逃詔地的開場,接下來會如何?他發覺自己十分期待。
談笑風生的兩人,表面上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潮洶涌,若要論誰比較沈得住氣,她略遜一籌。
壁凝玉按下對講機,立刻叫人來安頓他,再繼續面對這男人,她可能會忍不住發飆。
這個殺千刀的臭男人!要不是因為他是不能得罪的客人,她早把他給踢出門去了,看在他還有利用價值的分上,這一吻之仇暫且忍下。
在老板召喚下匆匆趕來的得力助手穆若幽,也是一名傾城美人,與冠凝玉冷艷亮麗的外型相較,穆若幽屬于陽光型的美人兒,黑白分明的大眼楮像一顆燦亮的寶石,掛在嘴上的笑容永遠四季無休,是個人見人愛的開朗女子。
隨傳隨到的她,一收到美人老板的命令便咚咚咚地趕過來,柔亮的倩影晃進畫室,甜美的聲音也隨之傳來。
「老板,您叫我?」
「為姜先生安排住宿事宜,派一名專門司機接送,晚上訂一桌酒席幫他洗塵。」
「遵命。」穆若幽拿起隨身紙筆很快地記下。
「姜先生遠道而來一定很累了,先送他到飯店休息。」一句廢話都不多說,表面話說的漂亮,其實是在下逐客令,與他呼吸同樣的空氣,對冠凝玉而言也算是一種褻瀆。
她的心思,姜子蔚哪會看不出?這女人趕他出門的企圖都已經寫在臉上了。
「冠小姐的盛情,姜某在此先謝了。」他微微躬禮,紳士的舉止,早已迷住了玉姬畫廊里清一色的女性員工。
「哪里,應該的。」她心中暗罵著,這人怎麼還不走啊!
「今晚能與你共進晚餐,我十分期待。」在經過她身邊時,他很自然地朝那嫣紅小嘴親啄一下。
難掩震撼,她全身再度僵住!
太過紳士的男人往往令人防不勝防,他就這麼大剌剌地當著眾人的面給她一個親嘴禮,隨後就若無其事地離開。
受到驚嚇的不只有她,還包括其他一干人等,眾人瞠目結舌地目送姜子蔚的背影消失在門外,焦點再度栘回老板臉上,果然看到冠凝玉一臉鐵青。
趁著老板還未發飆,所有人趕緊回到工作崗位上,美人老板的脾氣大家是曉得的,快找地方避難才能永保安康。
「我——要——掐——死——他!」冠凝玉張牙舞爪地大吼。從沒有人,從沒有一個正常人,敢不要命的來招惹她!
「那只是禮貌性的親吻,外國人都這樣,您別太在意。」穆若幽好心地安慰。
「這里是台灣,不是英國,他也不是外國人!」
「姜先生久居英國,難免不自覺地使用起國外的禮儀。」話雖如此,穆若幽仍偷偷佩服起那位叫姜子蔚的男人。頭一回遇到這麼有種的男人呢!看來似乎不是個省油的燈,再瞧瞧老板快氣炸的臉,她有預感,往後的日子一定精彩可期。
「我管他是哪一國,敢惹我,不報此仇誓不為人!」冠凝玉氣得很,恨不得能馬上找個什麼東西狠狠砸在地上。
「請。」
穆若幽適時地將花瓶奉上,因為幫助老板發泄情緒,也是助手的職責呢,而且這花瓶還是她特地找人用安全玻璃制作的,品質保證,不傷人喔!
壁凝玉高高舉起,將花瓶重重摔得四分五裂!
「還有。」穆若幽奉上第二個貢品——特大號撲滿,也是特別訂做的。
壁凝玉狠狠將它砸得粉身碎骨!
「這也不錯。」男人形狀的玩偶,以避震材質制成,打了不會傷手,是穆若幽最近開發的新產品。
壁凝玉馬上給它一個死無完尸,還整個人跳在上面踐踏好幾次,直到力氣用盡,才癱軟在地上大口喘著氣。
穆若幽按下對講機要人立刻來清掃乾淨,一點也不浪費時間,效率超好,並端來一杯茶。
壁凝玉皺著眉頭。「這是什麼?」
「羅漢果茶,對喉嚨有益,尤其嘶吼過後,更有效喔!」
她接過茶飲了一大口,甘甜的味道在喉間化開,立刻感覺舒服極了。
穆若幽再幫老板斟滿一杯好潤潤喉,並叮囑︰「晚上和議員夫人們的餐敘我會幫您推掉,就說您突然身體不適,六點我會派司機來接您,這段時間請好好休息。」
「真不想和那雜碎一起吃飯!」她任性地埋怨。
「只不過是個平凡的男人,沒有人過得了您這一關,記得晚上穿得美美的,把他迷得團團轉,對您的事業有幫助。」
穆若幽提醒她,在目的達成前,不能因為一時沖動而壞了計劃。
「知道了。」她坐入舒服的沙發上,任由最疼愛的助手按摩她有些僵硬的肩膀,好平復一肚子的悶氣。
「對了,經紀公司派的模特兒來了,在會客室等著,要讓他先進畫室準備嗎?」
「把他五馬分尸,丟出去喂狗!」
「遵命。」穆若幽面不改色地將老板的吩咐記錄下來。
安撫好美人老板後,她還得去接洽晚餐事宜呢,腦子里浮現幾家不錯的大飯店,開始估量著哪一家最適合今晚的飯局。
一走出門,她立刻被一群好奇的同事們團團圍住。
「不會吧,若幽,你真的要把那可憐的模特兒丟出去喂狗?」
「再這樣下去,沒有男人敢上門了。」
「這樣豈不是沒可看……噢不,我是說沒題材可畫。」
她們到底是在門外偷听了多久啊?穆若幽好笑地想著。
玉姬藝術工作室的員工清一色是女人,女人堆里總少不了八卦,話題總離不開男人。這群正值思春期的女人們,好不容易在忙碌的工作上有機會跟異性相處,如果討厭男人的老板再把男模特兒嚇跑,就真的沒有好男人敢踏進這里了。
「我當然不可能把他丟出去喂狗。」穆若幽給了她們一個眾望所歸的回答。
「那你還說遵命?」
「只是口頭上說說啊,做事要懂得變通嘛,讓上司心情舒服點也是下屬的責任呀!」
她笑了笑,一邊盤算著得去通知人家改天再來,免得成了老板出氣的代罪羔羊。瞧她想得多周到啊,不但保護了別人,也保護了老板,可說是兩全其美。
扒呵,她可是老板最得力的助手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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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光美、氣氛佳的包廂里,餐桌上堆滿了各式珍饉佳肴,令人目不暇給,但對姜子蔚而言,這些都比不上眼前粉雕玉琢的美人來得令人驚艷。
今晚,冠凝玉穿了一襲黑色露肩晚禮服,肩上披了一件薄紗披肩,胸前別著一只瓖鑽別針,整體看來十分高雅大方。
綰起長發的她,所散發的女人味又與白天不同,夜里的風情萬種令人刮目相看。
「這餐除了給姜先生接風,也表示我的歉意。」冠凝玉巧笑倩兮地賠禮。
「冠小姐太客氣了。」姜子蔚斯文有禮地開口,面對那動人的笑靨,不動聲色地暗中觀察。
壁凝玉親自為對方斟了一杯葡萄酒,也為自己倒了一杯。
「這杯我敬你。」
她一飲而盡,表現得十分有誠意,也展現出女子的豪氣。
「這道「龍蝦包玉」,是這家飯店的招牌菜,姜先生一定沒吃過,我特地為你點的,還有這「桂花蒸蟹」,可是只有在這里才吃得到呢!」她不但仔細地一一介紹,還體貼地為他挾菜,表現得像是怕他餓著了。
「久仰姜先生的大名,能有機會與你共進晚餐是求都求不來的好事,有什麼地方招待不周,你可別跟我客氣喔!」
「你這麼說,反倒讓我過意不去。」
「應該的,來,吃呀吃呀,別讓菜涼了。」她殷勤地催促著。
一桌山珍海味搭著完美的配色,加上她熱情的伺候,表面上看來是要化干戈為玉帛兼收買人心,但誰也料想不到這番熱情款待的背後,其實是一場充滿陰謀的鴻門宴。
姜子蔚微笑地進食,就算眼前的笑容是裝出來的,也風景明媚得令人心曠神怡。
幾杯黃湯下肚,氣氛正濃,她暗藏的心思也逐漸顯露。
「不知姜先生對我的作品可有什麼指教?」
「指教不敢,對于冠小姐在開拓油畫市場上的努力,我深感佩服。」
「我的作品很受歡迎,買家也很多,幾次在法國展出都得到許多正面的評價,但我希望能听听貴協會的意見。」
她才不管市場上的銷路如何,已經達成目標的事不必再提,她關心的是自己的畫作能否上得了下年度的藝術年刊。
「等我回去後會代為轉告。」
這麼客套的敷衍,不是她要的回答。
「姜先生能夠光臨大駕,是我夢寐以求的事,你肯來,已表示貴協會對我的肯定。」
他笑而不答,聰明地保持沈默,未對她最後一句話做任何評論,心知只要他點個頭或說個「是」字,立刻就會被她當成標題透露給媒體大肆渲染。
來台之前,他已事先打听過有關玉姬畫廊的相關消息,並對人稱「畫壇維納斯」的畫廊老板做了深度的了解,知道玉姬畫廊之所以名氣大,全拜媒體所賜,冠凝玉正是利用媒體的高手。
他的無動于衷令她有些心急,給他戴高帽灌迷湯無效,故意引導話題他又不上當,只好使出最後手段了,盡避她很不願意,但這已是唯一可行且屢試不爽的辦法。
她緩緩站起身,風姿綽約地移至他身旁坐下,將兩人的酒杯斟滿,開始勸他酒,自己則小口小口地啜著,還故意不小心讓披肩滑落,露出白皙滑女敕的雙肩,眼波流轉之中散發著嫵媚的氣息。
「像你這麼年輕英俊又才華洋溢的男人,一定有很多女人愛慕吧!」她嗲聲嗲氣地開口。
「過獎,姜某只是個平凡人,你太抬舉我了。」
她的櫻桃小嘴夸大地做出一個O字形,將崇拜偶像的小女生角色詮釋得入木三分。
「才不會呢,能成為梵谷藝術協會的畫評,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像姜先生這麼優秀又魅力十足的男人,哪個女人見了不動心?像我,就很欣賞你的翩翩風采呢!」
「真的?」他揚起俊眉,接收她送來的秋波。
她一雙手沿著他的胸膛緩緩往上磨蹭,身子也大膽地貼向他,特意展露自己在禮服的包裹下線條優美的,給人無限遐想的空間。
她十分清楚自己的魅力,意志力再強的男人也過不了她這一關,更何況這人並非君子,是君子先前就不會吃她豆腐了。
姜子蔚了然地眯起黑眸。好在有高人指點,否則到最後自己是怎麼死在這女人手里的都不知道。
即使知道她另有所圓,他仍然放任她挑逗自己,她自動送上門來,正好合他心意。
「如果我的作品能得到你的肯定就好了。」她邊挑逗邊暗示道。
「這得看你的表現。」
她嬌媚一笑,明白他的意思,雙手勾住他的頸,送上一個熱情的香吻。
主人如此盛情招待,客人哪有拒絕的道理?他欣然接受了,順勢將這迷人柔軟的身子摟進懷里。
這唇,是所有菜色里最美味可口的一道菜。
第二次的吻,不同于第一次的強取襖奪,她的取悅奉獻引燃了他熊熊的心火,他努力用理智克制著,試圖保持冷靜。
吻她是一種試煉,不沈迷其中又是一種挑戰,尤其當這麼活色生香的美人,獻出自己最秀色可餐的一面來迷惑他,不難想像曾有多少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至今無法翻身。
可惜她不曉得,他的野心比她想像得更大,一個吻滿足不了他。
她的丁香小舌很誘人,但想要對付他,道行還不夠深。
兩唇激情纏綿良久後,漸分高下,他從被動轉為主導,技巧高超地吮吻那唇里的每一處滋味,火熱的逗弄、騖猛的品嘗,幾乎要烙進她的靈魂深處,讓她原本清醒的神智漸漸厘不清是誰在取悅誰了。
唇舌攻堅的同時,他的手也沒閑著,忙她柔滑似水的美背及縴細的頸子,一步一步攻佔她的理智,試圖燃起她體內塵封已久的情熱。
不甘僅止于唇舌的品嘗,他的唇滑至頸項細細吸吮,極盡輕柔。
「我這麼表現……你是不是也該給個承諾……」她含糊地說著。
「承諾什麼?」他的唇舌火熱地朝她胸前攻略而下。
「藝術年刊呀,我不是說過了……」她被吻得迷迷糊糊,感到有種奇妙的熾熱在燒著自己,似乎很危險。
「我想你誤會了,我所謂的表現指的是你在畫作上仍需努力。」
她猛地睜開眼,恍如大夢初醒,並錯愕地發現自己的酥胸正要淪陷。
「你!」她推開他,羞憤地抓緊披肩包住自己。
天哪!她在做什麼!竟然被這該死的男人佔去那麼多便宜,她原本只打算犧牲一個吻的,這臭男人怎麼可以趁她不注意的時候侵犯她呢?
姜子蔚熾熱的眸于里閃過銳利的光芒,玩味著她憤怒的神情,語氣調侃。
「我以為你是自願的。」
驚覺自己泄漏了偽裝,她趕緊表現出羞澀的模樣,解釋道︰「人家害羞嘛……萬一有人闖進來豈不羞死了。」
冷靜!冷靜!既然已經犧牲這麼大,她不能功虧一簣,得再使把勁逼他就範才行!
為了不讓他起疑,她趕緊貼回他身上撒嬌,補救一下。
「你好厲害,把人家吻得好意亂情迷。」
「我厲害的地方可不只如此。」圈住她的小蠻腰,勾起她的下巴,他很有興致與她調情。
這番充滿暗示的曖昧言辭,竟教她心頭大大震動了下;面對他透徹犀利的眼神,她生平頭一次感到不安。
如果這男人純粹只是之徒,便無以為懼,可為何她有預感這人很危險呢?
是錯覺吧?她安慰自己,但不知怎麼著,她有種大禍臨頭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