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們是不需要天天見面討論的,負責拍攝作業的安宓兒只要安排好拍攝計劃,確立寫真集的風格,偶爾配合江震武的行程,隨行在旁捕捉鏡頭,觀察他各式表情,基本的準備工作就算完成。
不過這幾天,江震武老往她這兒報到。
「嗨,小安!」
一進門,他就熟門熟路地在她的地盤到處晃,一下子玩玩她辦公室里的新奇玩意兒,一下子又欣賞牆上那些攝影作品,最後晃到她旁邊。
「你在干麼?」他彎,好奇盯著她桌上擺的一堆照片。
安宓兒正在篩選適合的照片,感覺到他的臉龐靠近時,一股熱意浮上她的兩頰,她下意識的稍微拉開距離。
「工作。」簡單一句話,將繁雜的瑣事一語帶過,然後瞄了他一眼。「你呢?閣下似乎很閑的樣子。」
「我這是忙里偷閑,好不容易有空檔,把握時間休息一下。」
「你當我這里是度假中心啊?」
他咧開一臉燦爛的笑。「別這麼小氣,都是自己人,說不定以後你還要叫我一聲妹夫哩。」
她心兒咚地一聲,妹夫?那不表示他要跟她結婚……
必神!必神!她才不會嫁給他哩,一切只是權宜之計而已。
她睨了那張人逢喜事精神爽的臉一眼,潑了桶冷水過去。「你三個月後就要回日本了,現在談這個也太早了吧!」
「沒關系,我會說服舒兒跟我去日本。」
「不可能!」
「為什麼?」
「因為她有她的工作要做啊,怎麼可能說走就走。」
「我可以養她。」
「養她?你以為每個女人都願意被男人養,在家當米蟲嗎?你有你的事業,她也有她的理想啊,你問都沒問她,憑什麼就幫她決定未來!」
江震武詫異地看著她。「你……這麼激動干麼?我只是說出自己的想法而已,如果舒兒不願意,我是絕不會勉強她的。」
她狐疑的眯起眼。「真的?」
他點頭,並且強調。「我的意思是我會對她負責,如果她有什麼事情想做,我絕對會尊重她,讓她去做她喜歡的事,倒是你,沒必要反應這麼激烈吧,好像我勉強的是你。」
「因為……因為她是我妹啊,我關心我妹不行喔!」
「行行行,有話好說,我可不想跟你吵架,免得又像上次那樣演變成打架事件。」
看到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樣,她忍不住笑了,他也松了一口氣,氣氛又回復了愉快。
「我這輩子從沒跟女生打過架,你是第一個,還好沒人曉得,否則要是讓狗仔隊知道,我一世英名就毀了。」
他盯著她的笑容,發現看越久,越會產生和舒兒影子重疊的錯覺。
「嘿,你和你妹真的長得很像哩,剛開始看還不覺得,但看越久,就越發現你們實在很像,咦……等等,如果你留長發的話……」
「我才不留長發。」她打斷他的話,避開他的視線,表現得漫不經心,實則心下捏了把冷汗,總擔心被瞧出什麼蛛絲馬跡來,連忙用話題引開他的注意力。
「我留短發,是為了工作方便,穿T恤、牛仔褲,是為了行動方便,久而久之也習慣了,而且這樣看來較有專業的氣勢,別人不會因為我是女人而不放心。」
喔,他懂了,原來她並非故意打扮成男人樣,而是為了在職場上和別人競爭,令他心中不由得升起同情。
「你不該故作堅強,脆弱又不是丟臉的事。」
她呆了呆,繼而擰眉。「我哪有故作堅強?」
他搖搖頭。「在我看來就是這樣,你這樣太辛苦了,努力工作固然好,但你畢竟是女人,何必特意把女人的特質掩蓋掉?」
「那要問你們男人啊,如果不是為了和你們男人競爭,我又何必這麼辛苦。」她不服輸地反駁。
江震武聳聳肩。「那就找個男人好好保護你,保護女人,本來就是男人的天職。」他挺起胸膛,當仁不讓地說著,那表情、態度仿佛武士一般,令她一時瞧得失神了。
「說得容易,我到哪去找啊,而且誰會喜歡我這男人婆。」她別開臉,假裝繼續在忙,實則心已經亂了。
「每個女人都該有個騎士保護,我相信一定也有適合你的騎士,如果你找不到,看在咱們將來有可能是親戚的分上,放心吧,我願意偶爾充當你的騎士。」他搭上她的肩,或許是愛屋及烏的心態,他已經把她當成好哥兒們,自然而然也會升起想保護她的心思,何況在了解她的個性後,發現自己還滿愛找她抬杠的。
他的話讓她沒來由的心口一熱,隨即想到,如果他曉得安舒兒就是安宓兒,到時候,他還願意當她的騎士嗎……哎!她在胡思亂想什麼呀!真是的!
「不用了,我還沒可憐到需要你來憐憫的地步。」她拍開他的手臂,不屑的做了個鬼臉。「你今天不是要和我妹約會,還杵在這里干什麼?」
「時間還早。」他大大地嘆了口氣。「如果可以,我真想一整天陪在她身邊,可惜她要工作。」
她瞄了他一眼,好奇道︰「你……真的這麼喜歡我妹?」
「她是我的夢中情人,我一年前就愛上她了。」他咧開笑容,臉皮超厚地直言不諱。
她收回目光,不讓他瞧見自己莫名浮起的臉紅,語帶揶揄。「男人果然是喜歡美女。」
「喂,這話不公平,也是要看個性合不合,若個性不合,就算是美女,我也不見得要好不好。」
她明白他說的沒錯,有關他的評價、事跡及報導,她幾乎了如指掌,如果他會輕易對美女動心,就不會得到日本媒體「自律嚴謹」的贊譽了,何況她和他幾乎天天踫面,更了解這男人雖然粗枝大葉,性子直了點,但也很講義氣,為人正直,不抽煙、不喝酒,作息規矩,沒有一些運動員常見的惡習。
這也是為什麼她看了他的深度報導後,執著非將他搶到手不可……
唉!她想到哪去了?她可不是因為喜歡他才當他的攝影師,而是為了爭一口氣,對!她是為了事業,才不是因為對他有意思,才不會!
「你沒事一個人猛搖頭干什麼?」
安宓兒嚇了一跳,猛地與他的視線對上,才發現兩人的臉靠得如此接近,近到她羞怯地想躲開。
「我還有事,要先走了!」她故意轉開臉不看他,開始收拾東西。
「現在?你要去哪?」
「我不像你這麼好命可以四處閑晃,我和客戶有約。」牆上的投影鐘告訴她時間飛逝,她收拾東西準備走人。
「耶?我本來還想約你下班一塊吃飯哩。」
她頓住,愕然地瞪著他。「約我?」
「是啊,邀你和我們一道用餐。」
「不行。」
「好吧,那改天。」
「改天也不行。」
「為什麼?」
「我才不想去當電燈泡!」開玩笑,她哪那麼神變出兩個人來陪他,而且再不走,她連變裝的時間都沒有。
「走了。」
「這麼急?」他很想再繼續跟她聊天,不知怎麼著,他舍不得她這麼快離開。
她當然急了,還不是他害的,這陣子常常不停變換兩種身分,不但累死,都快精神分裂了。
「你自便,走的時候記得幫我鎖上門,掰。」
踏出辦公室後,她用最快的速度急急去找三位時尚專家,這時候要是有一間變裝電話亭多好,那她就可以像超人那樣,隨時變來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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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像很喘的樣子?」
「有嗎?」
當然喘了,她的美發、化妝和造型師也不是天天沒事干,隨時等著為她服務,今天恰巧三個人都在不同的地方,所以她也趕了三個地方,先弄頭發,再去借裙子,最後化妝,最後還要趕到婚紗店,把車子停好,再用跑的來到約定地點,假裝自己才剛下班,在路邊等他開車來接。
才坐進車子里,她就喘得大口吸氣,根本瞞不過他的眼楮。
「你用跑的?」
「嗯,是……是啊,因為人家想趕快見到你嘛。」她甜甜地說,其實是害怕遲到太久,萬一江震武真的上婚紗店找她就慘了。
「傻瓜,你穿著高跟鞋,萬一腳又扭傷了怎麼辦?我會心疼的。」雖然是輕聲責備,但語氣完全不帶斥責意味,反而充滿了寵愛。
每當見著他這體貼的一面,她也會不自覺地流露出女人的嬌柔。
「謝謝。」她輕道。
「謝什麼?」
「你對我真好。」
他溫柔的目光深情地看著她。「你可以用其它方式感謝我。」
「啊?」在她還來不及意會時,微啟的檀口已被他傾身上前攫住——以火熱的吻。
這時候的她,完完全全是個不知所措的小女人,在他的索取下展露了屬于女人的嬌羞和無助,這一面,在她還是安宓兒時,是絕不可能表現出來的。
但此時此刻,她是安舒兒,卸下了男人婆的面具後,連她都不曉得真實的自己原來也可以這麼有女人味,這麼的脆弱,還這麼的……饑渴。
這已不是他們第一次接吻,忘了當初的目的,她任由自己沉溺在被愛的感覺里,整個人暈陶陶的,比喝醉酒還舒服,全身都好熱,尤其是胸部……耶?
原本閉上的雙眼驀地睜開,驚覺他的手不知何時爬上她的胸前。
紊亂的心跳令她呼吸失序,她該阻止的,但本要推拒的雙手,竟然不听使喚地勾上他的頸子,回應他的熱吻,無視子理智的警告,她沉醉在他的索求下。
彪然忘我的兩人,忘了自己在車子里,車子就停在路邊,有人正悄俏用長鏡頭將這激情的畫面一張接一張地拍下。
「老天……」
安宓兒一張臉蒼白如死人,因為隔天早上一來,她發現自己上了報紙影劇版的頭條。
她和江震武車內激吻的照片被大幅刊登在上頭,差點沒嚇飛她的三魂七魄,然後她發現,連電視新聞都開始大肆報導這件事。
他們的激吻照,不只出現在報紙、新聞,還有周刊、雜志,以及傳媒無國界的網路上。
巴江震武激吻的女子是誰?——這個斗大的標題,成了現在最熱門的話題,也成了狗仔隊急欲挖掘的真相,因為從不搞花邊新聞的足球明星江震武,居然和女人在車子里激吻到忘我,更讓人想知道那神秘女子的身分。
她在進行拍攝工作時,工作人員在討論此事。
她去上個廁所,廁所的女人也在討論此事。
她去吃個飯,連周遭的女學生也在熱烈討論此事。
總之,現在不管她走到哪里,一定會听到有人三句不離本題——
「和江震武親吻的那個女人到底是誰啊?」
「好討厭喔,他怎麼可以親別的女人嘛!」
「男未婚女未嫁,有什麼不可以?」
「因為他是我的偶像呀。,」
「偶像也有交女朋友的權利吧!」
「不知那女的長什麼樣子,照片太暗了看不清楚。」
「最好長得漂亮一點,配得上江震武,不然我一定在網路上留言抗議。」
「管她漂不漂亮啦!人家不要江震武跟別的女人有染啦!」
安宓兒從外頭回來,便直接躲回自己的辦公室,額上的冷汗足以裝滿一缸,只不過一天的時間,她就變成全台灣熱切討論的對象,幸運的是拍照的時間在傍晚,天色不夠亮,加上角度的問題,她只被照到側臉,而且有些模糊,僥幸逃過一劫。
但狗仔隊是很厲害的,萬一被人查出她的身分怎麼辦?到時候恐怕頭條標題變成;女攝影師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變裝!寫她從男人婆一夕變成淑女,欺騙足球員的感情,搞不好還公布她變裝前、變裝後的照片。
一想到這里,她的體溫驟降到冰點,判賽到發毛。
當下,她當機立斷地決定,從今天開始,安舒兒消失不見,她不會再和江震武約會了,絕不能讓伺機而動的狗仔隊有機會揭發她的真面目。
絕不!
她快刀斬亂麻,拿出安舒兒專用的手機,穿了簡訊給江震武,內容簡單明了,大意是說她非常注重隱私,不喜歡在媒量上曝光,因為壓力大,所以希望兩人暫時不要見面。
送出簡訊之後,隨即關機,人間蒸發。
這樣就問題了,只要不再和江震武見面,狗仔隊也沒機會找到她,那麼這個秘密就永遠都沒人知道,她也會很安全。
然而她只想到不要讓他曉得真相,卻沒考慮這個決定可能造成的後果,便是江震武的抓狂。
當江震武找不到安舒兒時,理所當然找上她的姐姐安宓兒。
今日她攝影工作室的第一位訪客,便是大步闖進來的江震武,她正在攝影棚指揮工作人員架設背景,江震武一看到她,便將她拉到一旁,劈頭就問。
「你家電話幾號?」
「問這干麼?」
「我要找舒兒。」
「你不會打她手機?」
看得出來,他心情很差,安宓兒很明白,原因出在她身上,不過,是另一個她,現在的她,則要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給你我家的電話號碼也沒用。」
「為什麼?」
「因為她不住家里。」
「她住哪?」
「如果她沒告訴你,我也不能說。」
「該死!」他低斥的聲音,足以吸引好幾道好奇的目光往這兒瞧,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假裝什麼事都沒有。
江震武煩躁地來回踱步,她就這麼盯著他在面前來回走著,眼見他的痛苦,內心的忐忑不安也在悄悄擴大,他的激烈反應,是她在傳出簡訊前所沒料到的。
「我必須跟她談談。」停止來回踱步後,他又走上前,眼神堅定地盯著她。
她深吸一口氣,才輕道︰「這樣不太好。」
「為什麼!」
包多的目光往他們這兒瞄來,為免隔牆有耳、或是又傳出有的沒的八卦,安宓兒只好拉著他離開攝影領,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起碼在私人的地方講話方便。
必上門後,她才轉過身面對他的逼視,冷靜地跟他解釋。
「舒兒不想見你,因為媒體盯得太緊,她很注意隱私,你又是名人……」
「我可以想辦法!」他截斷她的話,並試圖說服。「我和她可以找個較隱密的地方,想個安全的方法見面,不用天天約會也無所謂,但暫時不見面……天呀,她寫給我的簡訊像分手信。」
江震武方寸大亂,因為太突然了,佳人什麼都沒跟他商量,便決定不和他見面,他無法接受,他已經愛她愛得很深了,但除了手機號碼和職業,他對安舒兒一無所知,不曉得她在哪一家婚紗公司工作,也不曉得她住哪,害得現在找不到人,令他寢食難安。
安宓兒忍不住偷偷心虛,因為她的確有想和他分手的鴕鳥心態,但她沒想到江震武會這麼難過,向來陽光燦爛的面孔繃得很緊,朝氣蓬勃的笑容消失了,臉上的黑眼圈顯示他昨晚一夜失眠。
這是什麼感覺?仿佛有人掐著她的心髒,揪疼得讓她呼吸困難。
她突然發現自己犯了一個畢生最大的錯誤,她以安舒兒的身分愛上他了,在欺騙對方的同時,也把自己推向了絕路。
她利用了他的感情,以至于讓自己淪落到現在悲慘的境地,她不能模模他的臉安撫他,不能輕聲細語安慰他,只能繼續戴著安宓兒的面具,將情感隱藏起來,面對他的悲傷失意,卻不能泄漏任何蛛絲馬跡。
因為愛他,所以害怕讓他曉得真相,她不敢想象,萬一江震武知道她就是安舒兒本人,他會作何反應?
恐怕是氣瘋了吧!他是個正直的人,無法接受欺騙,若曉得自己被要了,後果不堪設想。
她打了個寒顫,深深明白絕不能讓他知道真相,所以,她寧願旁觀他的痛苦,也好過被他唾棄,這輩子她還沒這麼膽小餅。
「我不能告訴你。」她堅決地回答。
「算我求你,好嗎?」
「我最多只能幫你轉達你的話,否則舒兒一定會怪我,她最討厭人家侵犯她的隱私,即使我是她姐姐也不例外,對不起。」說完,她以還有工作要傲豁由,結束兩人的談話。
她走出工作室,沒有勇氣回頭看他的背影,卻深深能體會他的痛楚,因為,她已體驗到什麼叫心痛了。
由于江震武不死心,天天往她這兒跑,希望她能告訴他安舒兒在哪里,安宓兒幾乎想叫救命。
為了避開江震武,安宓兒不得已,只好把工作交代給其它攝影師和助手,把自己關在家里,一來是逃避江震武的追問,二來她不忍心再見到他痛苦的樣子。
待在家里時,她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想,吃飽了睡,睡飽了看電視,看完電視就發呆,發完呆又吃。
見到女兒這異常的情況,心情沮喪、沉默寡言,三更半夜不睡覺,白天睡到日上三竿,起床後只會盯著電視看,騙她說工作太累了,想休息個幾天,實則生活靡爛,凡事都提不起勁……人生歷練老道的安美莉不用問,也猜得到是怎麼回事。
今天安宓兒睡到中午才起床,她精神恍惚地下床,明明睡足了八小時,就是覺得睡不飽。
下了床,她睡眼惺忪地穿上室內拖鞋,一身皺巴巴的睡衣,頂著雞窩頭,半眯的兩眼像加菲貓,打開門,像游魂一樣朝浴室飄去,梳洗完後,便坐到客廳沙發上,又開始發呆。
安美莉剛好從外頭進來,手上拿著大包小包的袋子,里頭裝滿了從生鮮超市采購回來的日常用品及食材。
「宓兒,快來幫我拿東西,好重哪!」她叫女兒來幫忙,卻叫到第三次,女兒才有反應。
安宓兒站起身,晃到門口,幫母親把袋子放到餐桌上後,又恍神回到沙發上,繼續看電視。
在她連續墮落三天後,她老媽終于看不下去了,氣呼呼地跑到客廳,坐在她身旁,將遙控器拿來,關掉電視,厲聲質問。
「你到底要躲到什麼時候?」
她皺眉。「躲?我躲誰了。」
「當然是阿武啊。」
她目光閃爍,避開老媽的瞪視。「我才沒有,只是在家休息而已。」
「少來,你看看你的樣子,無精打采,要死不活的樣子,弄假成真,現在愛上人家了吧!」
「我才沒有!」
安美莉受不了地翻著大白眼,女兒不只還傳到她的美貌,連狡辯的個性都很像,雖然外人都以為宓兒性格直爽,做事不拖泥帶水,實際上,只有做媽的明白,宓兒一踫上自己不會處理的事,表面看似冷靜,實則手足無措,才會消極地待在家里。
「沒有會跟人家搞車震?」
「我才沒跟他車震,只有接吻——」話說了一半倏然停止,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根本沒臉看老媽促狹的眼神。
天呀!自己居然也會這樣尷尬臉紅。
安美莉其實開心得不得了,自從得知這八卦後,她欣慰得雙手合十感謝祖先顯靈,宓兒終于戀愛了,雖說女兒打死不承認緋聞女主角是她,但發誓非抱到孫子不可的安美莉,可是把女兒和阿武的交往情況全部掌握得一清二楚,因為她有最好的線民,就是她的愛慕者陳聰揚,早把大致情況告訴了她。
「既然喜歡阿武,就告訴他真相啊!」
「不行!阿武如果知道真相,他會恨死我!」
母女倆在客廳談話,沒注意到大門忘了關,一個人正站在門口,本來要出聲,卻在听到最後一句話後愣住了。
安宓兒深深嘆了口氣,懊惱地搔著頭。「我現在擔心得要死,要是被狗仔隊查出來我就是安舒兒本人,那就慘啦!」
「你活該!誰叫你沒事用你妹的名字去騙阿武,我當初是希望你穿得像女孩子一點,可沒要你戴假發,打扮成別人的樣子。」
她低著頭,一臉後悔地哀號。「我怎麼知道會發展到這地步,那時候一心想拿到拍寫真的案子,剛好又曉得他對假扮成淑女的我有意思,一時興起就……唉!反正我不再假扮安舒兒了,行了吧!」
「難道你打算永遠都不告訴阿武?」
她毫不猶豫堅定地回答;「對,我永遠永遠都不會告訴他!」
門外那抹黑影悄無聲息地離開,進了電梯,來到一樓,走出公寓大廈的大門,坐進一輛停在路旁的車子里。
「咦?阿武,她們人呢?」
「不在。」
「不在?怎麼會呢?我剛明明打過電話給宓兒的母親,她說她去買東西,現在應該回到家了才對……你怎麼了?臉色好難看。」
豈止是難看,江震武的表情陰沉到不行,他現在滿腔的怒火在燃燒,全靠理智在壓抑,才沒有當場別山爆發。
陳聰揚以為他是因為好幾日沒見到女朋友,所以心情不好,安慰道︰「別難過,等她們回來,我會向美莉詢問舒兒的行蹤。」
「不必了。」
「咦?為什麼?」
江震武石化的面容,在炎熱的天氣里,仍像北極的極凍冰山一般萬年不化。
蚌爾,他沉聲地開口。「我想通了,如果她不想見我,硬要找她也沒用,不如等她心甘情願時再見面也不遲,而且在台灣只剩下一個月的停留時間,還有很多行程要進行,不是嗎?」
陳聰揚喜道︰「你想開就好,本來你的感情生活,大叔是不想過問的,不過若能夠以事業為重的話就更好,我相信如果和舒兒有緣的話,以後還有機會見面的,現在最重要的,是完成寫真集的拍攝。」
「我也很期待她的作品。」他雙手握拳,額頭的青筋微微浮出。
陳聰揚發動車子,完全沒注意到阿武的異樣,只當他真的看開了,所以放寬了心。
「你能這麼想就太好了。」他原本還擔心阿武用情太深,以至于這陣子不論是參加電台訪問,或是廣告拍攝、足球相關活動等等,都顯得心事重重,加上媒體一直繞著他的緋聞女友打轉,他的神色更是沉重。
幸好,阿武還算沉得住氣,盡量以微笑帶過,沒說太多話;而車吻事件增加了阿武的曝光率,帶動了話題,也博得不少版面,未嘗不是一項收獲。
原本腦袋該是一片混亂,但江震武卻異常沉默。若不是為了要找美莉姨詢問舒兒的下落,他不會听到剛才她們說的那段話。
他受到了強大的沖擊,更令他錯愕的,是她的欺騙,安宓兒就是安舒兒,這只代表了一件事,從一開始,她就在耍他!
他沒有立即失控發瘋,反而冷靜異常,嘴角淺淺地提起弧度,露出一抹沒有笑意的冷笑。
他不氣嗎?不,他氣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