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後,杭州。
人們都說,江南出美女,美女出江南,而其中,又以江南的杭州為最多。
四海賭坊,位于杭州城最熱鬧的河坊街,與煙花柳巷只隔一條胡同。
賭客絡繹不絕,但總是進去時腰纏萬貫,出來時兩袖清風,這還算是運氣好的,運氣不好的,連身上的衣褲都輸光。翻本的機會都沒有,還給人家踹了一灰。
有人因為輸得傾家蕩產,在賭坊門口像瘋子似的大哭,不足為奇,有人欠了一債,被賭坊丟出來,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更是常有的事。
「哎喲!」
一名老頭子從賭坊飛出來,重重趴在地上,在他的上,還留著一個清楚的鞋印。
老頭子狼狽起身,一邊在地上驚恐的爬著,一邊頻頻看著後頭兩名凶神惡煞的大漢。
「想逃去哪里?」
「大爺,饒命呀!」
「這是你賭輸的借據,把銀子還來!」
「大爺!我的身家財產全賭光了,哪里還得起啊?」
大漢們咧出邪笑。「你的妻子上吊了,三個孩子都抵債了,只能怪你運氣不好,既然沒銀子,那就拿你兩條胳臂來抵債吧。」
老頭子听了嚇得腿軟,忙跪著磕頭。「不要啊大爺,讓我翻本,這次,這次我一定贏!」
「!」漢子狠狠踢了老頭子一腳,對于已經把本全輸光的人,他們不會憐憫,只會嘲諷和羞辱。
他們四海賭坊財大勢大,一向敢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當眾揍人,因為沒人敢阻止他們,所以囂張慣了。
對于還不起銀子的人,下場就是割手剁腳。
他們其中一人抓住老頭,另一人則拿出大刀,準備動用私刑。
老頭子嚇得臉色發青,身子直打顫,幾乎要尿褲子了,漢子在他面前揮動大刀,高高舉起,一刀用力砍下去。
「啊––」殺豬慘叫聲響起。
地上血跡斑斑,一只胳臂躺在地上,不斷冒出鮮血。
昂子一臉驚恐,因為他砍斷的,是自己同伴的胳臂,而那老頭子不知怎麼的,竟跑到另一名魁梧男子的手上去了。
這男子有著北方人的高大魁梧,那精壯結實的體格,散發著不容人小覷的威武氣勢,可那少了落腮胡的面孔,竟意外的斯文俊朗,男子的身邊,則站著一名清靈秀致的女子。
他們不是別人,正是來到杭州的獨孤青鷹和他的妻子關玉兒。
「這老頭子,真是你爹?」
獨孤青鷹眉宇緊擰,他手上拎著個人,正是那個差點被砍斷手臂的老頭子。
在大刀砍下之前,他早已迅雷不及掩耳的伸手救人,所以當大刀砍下時,斷的是另一名原本抓住老頭子手臂的賭坊漢子。
「唉」一聲長嘆,從關玉兒芳唇無奈的逸出,輕輕喊了一聲。「爹,你怎麼還是賭性不改?」
老頭子從驚嚇中回神,待認出了站在眼前的女子,是自己的大女兒後,驚喜的喊道,「玉兒,真是你?玉兒,你你怎麼會在這里?這家伙是誰?」
必玉兒冷淡的回了句。「他是我丈夫。」
「你嫁人了?太好了。」老頭子有了靠山,把剛纔的驚恐和教訓,全拋到九霄雲外。死性不改的向獨孤青鷹問道,「女婿,你有沒有銀子?快借給岳父,不不不,你娶了我女兒,該給我聘禮纔是,就一萬兩銀子吧,快給我。」
「爹!」關玉兒拉下臉,憤憤道,「你竟然還有臉說這種話?娘被你氣得上吊,我也被你害的被賣到外地,幸好得相公相救,女兒纔能苟活到今日,若非相公剛纔及時救了你,現在斷手的,就不是躺在地上那個人了。」
只消一眼,獨孤青鷹便了解了所有情況,也心中有數。
「喝!」一把大刀狠狠朝獨孤青鷹砍來,趁他們說話時,賭坊漢子上前偷襲,本以為偷了個便宜,豈料這一砍,卻震得他虎口發麻,大刀還斷成兩半,嚇得漢子當場傻眼,連同老頭子,也是瞪得眼楮發直。
獨孤青鷹絲毫不為所動,他唯一關心的,是娘子臉上那抹憂愁,仿佛剛纔那一刀砍來,只是幫他按摩筋骨。
必玉兒見怪不怪,和相公在一起共患難的這段日子,她早已練就了臨危不亂的沉穩性子,兩夫妻依然沒事似的交談。
「娘子打算怎麼做?」
玉兒輕輕搖頭。「我也不知道,相公有何主意?」
「娘子可信得過我?」
「妾身是你的人,該怎麼做,全憑相公作主。」
「好。」獨孤青鷹點頭,既然娘子沒意見,事情就好辦了。
鷹隼般銳利的黑眸,緩緩瞪向賭坊漢子,嚇得對方回了神,退了好幾步。
突然。獨孤青鷹放開了老頭子,冷冷道,「他欠的銀子,由他還。」
老頭子一听,嚇得鬼叫。「女婿,你你你說什麼?」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就算我給你再多的聘金,你也一樣會輸光,與其如此,不如直接讓人家砍了你的雙手,一來還債,二來岳父也沒辦法再賭,豈不一舉兩得?」
這話可把老頭子給嚇得兩腿發軟,賭坊漢子見對方不管,膽子也大了,舉起大刀,準備向老頭子討債,至于獨孤青鷹,則摟著妻子輕身一躍,坐在屋頂上,打算見死不救。讓老頭子連躲到他們背後的機會也沒有。
老頭子一邊喊救命,一邊大罵,但不管他用哭的、用求的,獨孤青鷹始終無動于衷。
「相公」關玉兒臉色蒼白,忍不住抓住相公的衣角。
溫熱的大掌覆蓋住她冰冷的小手,低聲道,「放心,我明白,他畢竟是你爹,我不會讓人傷了岳父的,我只是想嚇嚇他,不這麼做,他睹性不改,我要逼他發下毒誓。」
必玉兒這纔放寬心,但又有點不忍,干脆撇開臉,眼不見為淨。
老頭子被追得連滾帶爬,好幾次差點被大刀砍到,就算沒被砍中,也削掉了不少頭發,或是少了袖子,連腰帶都斷了。
「女兒呀!快救爹呀!」
必玉兒搗著耳,閉上眼,索性不看也不听。她相信相公,為了爹爹好,她一定得狠下心。
獨孤青鷹喊道,「只要你肯對老天發下毒誓,我就救你。」
「好好好,我發誓。如果我關冬生再踫賭,就沒飯吃!」吃面總行吧?
獨孤青鷹沉默以對,雙臂橫胸,沒有動作。
「你怎麼還不下來救我––媽呀––」老頭子差點被削掉,涼颼揚的,褲子破了個大洞。
獨孤青鷹始終無動于衷。
「好好好!我關冬生再踫賭,就叫我被狗咬!」大不了以後隨身帶著打狗棒就行了。
獨孤青鷹干脆摟著妻子一塊躺下來,準備睡個午覺,連看都懶得看了。
「我關冬生再踫賭,就叫我瀉肚子––得風寒––生不出兒子––絕子絕孫––」
獨孤青鷹站起身,摟著妻子道,「我們走吧。」輕功一躍,兩人消失在屋頂上,不知去向。
這時大街上圍滿了看熱鬧的人,大伙兒指指點點,指責關冬生的不是,說他好賭成性,弄得家破人亡,如今被人砍斷手腳,也是他咎由自取。
無人想救他,都說他是自作自受,被人斷手斷腳是報應。
走投無路的關冬生終于被逼到了死胡同,漢子拿著大刀。咧著邪笑,一步一步的逼近他。
必冬生被嚇得尿褲子,臉色發青,冷汗直流,全身顫抖個不停,在這生死關頭,他終于自知大禍臨頭了,終究,他仍是怕死之徒。
「我我關冬生發下毒誓,倘若今日得救,絕不踫賭,今生今世若再踫賭,就叫我斷手斷腳,一輩子做乞丐,死了下地獄,永世不得不得超生」
當大刀砍下的那一瞬間,當的一聲,大刀硬聲而斷,而四海賭坊的漢子也被打飛撞牆,暈了過去。
獨孤青鷹站在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驚恐狼狽的岳父,緩緩說道,「天地可證,希望岳父能夠謹記毒誓,下次再有人追殺你,就沒人來救你了。」他將一袋銀子,蹲放到岳父手中,然後纔又站起身。
「拿這銀子去做小生意,重新開始吧,望你好自為之。」該說的話,都說完了,獨孤青鷹轉過身,對妻子輕道,「我們走吧。」
必玉兒望著爹爹許久,纔抬起臉,對相公輕輕點頭,拭去眼角的淚,與相公一塊離去。
「現在怎麼辦?相公。」她問道,想知道相公下一步要怎麼做。
獨孤青鷹斬釘截鐵的回答她。「拆了四海賭坊,救回你的弟妹。」
「可是四海賭坊人多勢眾,我怕」
「別伯,為夫不做沒把握的事,這賭坊一定得毀,否則不知有多少人。被他們害得家破人亡,我向你保證,絕不會留下你一人不管。」
必玉兒與他深情對望,纔輕輕點頭,正打算隨相公一塊離開時,?爾兩人同時停住腳步,目光一致被對街酒樓某個熟悉的身影給定住。
「相公,是他。」對街酒肆的二樓上,坐的不正是李冒允兄弟等人。
獨孤青鷹緩緩瞇細一對鋒銳的鷹眼,嘴角咧開森冷的笑容。
「故人相遇,怎能不上前打聲招呼,娘子,為夫去拋幾個人球給你玩玩可好?」
必玉兒禁不住掩嘴輕笑,煞有其事的回應夫君。
「好,拋高一點,我要那球兒從二樓滾下去。」
「遵命。」
一年後。
雨過天晴,池子里的荷葉上還沾著剛下過的雨水,形成了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水珠,在探出雲層的陽光下,光輝閃耀著。
必玉兒臥躺在軟椅上,睡得正95,獨孤青鷹瞧見她時,她正像只倦懶的貓兒,蜷縮在軟椅上。
有力的臂膀,將軟椅上的嬌人兒輕輕抱起,雖然動作小心,但仍是驚動了熟睡的人兒。
迷蒙的美眸半睜,當瞧見丈夫的面孔後,芳唇逸出的一抹淺笑,是他獨孤青鷹今生的眷戀。
「相公」
細柔的嗓音中,帶著佣懶的撒嬌,也讓那薄唇,彎起一抹笑。
「怎麼不回房睡?剛下過雨,天氣涼,別凍著了。」
獨孤青鷹坐在軟椅上,將小妻子護衛在懷里,一下子,他熱燙的體溫和氣息就包圍了她,令她舒服的嘆了一聲。
「只是小憩一會兒,沒睡。」
「沒睡?瞧你困倦的模樣,幸好我及時回來,不然凍著了你,我多心疼啊,而且,你現在不是一個人。」大掌輕輕放在她微凸的小骯上,這里,就是讓他精神緊張的原因。
自從知道妻子有孕了,他高興得天天睡不著,同時也天天繃緊了神經,就怕他的小妻子渴著、餓著,或凍著。
她知道,他總是太愛護她,太為她著想,連一點苦都不肯讓她受,這一年來,他幾乎要把她給寵溺了,現在有了孩子,他更是經常寸步不離。
「相公。」
「嗯?」
「妾身覺得好幸福。」
「是嗎?」溫柔的唇,吻著她的頭發。
「今日。我收到杭州寄來的一封家書,是大伯母托人寫來的。」
濃眉微揚。「信上寫些什麼?」
「大伯母說,爹爹的包子攤,生意很好,而且,爹爹有可能要再娶了。」
「岳父要娶妻?」
必玉兒輕輕點頭,回憶道,「這一年來,相公不但解決了爹爹好賭成性的問題,讓他發下毒誓,不敢再踫賭,終于可以好好重新做人,讓妾身再也不用為爹爹擔心了。」
「這正是我的目的,這樣你纔能把心放在我身上,專注服侍我一人。」
必玉兒輕笑,將頭靠在他懷里,回憶道,「你把賭坊踢倒後,問出了弟妹的下落,將他們贖回來,不用再當人家的童僕,然後交給了大伯母。給了她一筆銀子,照顧弟妹的生活,讓孤苦一人的大伯母不但有弟妹陪著,日子也過得富裕。」
「如此你纔能後顧無憂,專心孕育咱們的孩子。」
縴細的小手,撫上他結實壯碩的胸膛,臉上充滿了感激。
「你還為娘修墳,請寺里的師父為娘誦經念佛,這也是為了讓我無後顧之憂?」
他點頭。「對。」
她禁不住失笑,美眸轉為深情幽遠,輕聲說道,「我知道,相公做的一切,全因舍不得我難過,不肯讓我掉一滴眼淚,有難夫來當,有福妻來享,對不對?」
獨孤青鷹凝望著她,微笑不語,以深深一吻,響應妻子。
唇舌兩相糾纏,放在小骯的大掌,覆蓋住她因為懷孕而變得更加飽滿的胸部。
「嗯可是相公妾身最近有了一件憂心的事」
他停住,移開一段距離望著妻子,濃眉立即擰成了結。「娘子有什麼憂愁,快出口訴我!」
瞧他緊張的模樣,她的內心既感動又寬慰,伸手模著他下巴新生的胡渣子。
「我的憂愁就是你呀。」
「我?我怎麼了?」
秀眉之間,凝著一抹憂。「我知道,相公最近有心事。」
獨孤青鷹愣住,想否認,但小妻子篤定的眼神直直的瞅著他,讓他一時語塞,不知該說什麼好。
他已經盡量表現得不帶痕跡,但兩人日日同床共枕,還是給她察覺了。
「怎麼皺起眉頭呢?告訴我,你有何心事?」小手捧著他的臉,仰望的容顏,現出擔憂。
濃眉間的擰折立刻消失,低下臉,親啄她的唇。「你想太多了,沒事。」
她一臉狐疑。「真的沒事?」
相公一向喜歡安慰她,不管多痛苦,他的回答永遠都是沒事。她很懷疑,這人就算奄奄一息只剩一口氣,還是會這麼回答她,因為他舍不得她擔心,就像她舍不得他凡事一肩扛一樣。
有難夫來當,有福妻來享,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大掌輕撫著她的頸子,愧疚道,「我只是心疼你,自從娘子有了身孕,這一個月,你吐得凶。」
原來是這回事啊。
帶著愁容的麗顏,這纔轉憂為安,抿出嬌笑。
「這很正常啊,只是害喜,沒事的。」連她都被感染了,學著他說沒事。
娘子的溫柔,就跟她的人一樣,軟綿綿的,他好喜歡,喜歡得上了癮,他無法想象,沒有她的日子該怎麼過?
她是他這一生唯一的牽掛,當他中毒昏迷時,有個堅強的意念始終撐著他。
他不能倒下,因為從此以後,他是她的依靠,沒有他,誰來保護她?而他絕對無法容忍有其它的男人也可以這樣擁有她。
他不曉得該不該告訴她自己的真實身分,其實他不是孤兒,原先說的身世,全是騙她的,這是他唯一對她撒的謊。
當妻子懷孕後,他開始猶豫了,想給她更好、更優渥的生活,況且,三年的期限已經過了。他們隨時會來,若是知道他娶了個妻子,又有了孩子,更加不會放過他。
彬許妻子遲早會知道,不如現在告訴她好了
「玉兒。」
「嗯?」懷中的小臉抬起,無憂無慮的仰望他。
「我」說了一個字,他便停頓住,猶豫著該如何啟口,纔不會嚇到她。
「怎麼了,相公?」
「有件事,為夫想告訴娘子,你听了,可別訝異其實也沒什麼,只是小事一樁,是有關為夫身世的事」
那雙美眸,眨著好奇的目光。
「為夫其實並不是孤兒我可不是故意不說,只是時候未到,你的眼楮別睜這麼大,我怕嚇壞你。」實際上,他纔是被嚇壞的那一個。
「你不是孤兒?」
「對,這事說來話長就是就是」
見丈夫吞吞吐吐,疑惑的美眸。瞬間恍悟,閃著無法置信的驚懼。倒抽了口氣。
「你另有家室?」該不會丈夫在娶她之前,其實已有妻妾了?
獨孤青鷹也瞬間變了臉,立刻緊張的否認。「沒有!絕對沒有,你別多想!」
「那你為何吞吞吐吐?」
「因為因為」
美眸一紅,立刻擠出兩顆好大的淚珠。「還是你不小心跟別人有了孩子?」
獨孤青鷹呼吸一窒,不說還好,真是越說越糟,這誤會可大了,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小妻子掉一滴眼淚。
「唉,別哭,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的臉色越鐵青,她就越往壞處想,懷孕的不適,全跑出來了。
獨孤青鷹慌得為她拭淚,因為太在乎她,連話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讓躲在一旁許久的人,再也看不下去。
「你就直接坦白的說了,不就得了?」
「是呀,斷斷續續說了老半天,咱們在旁邊都听不下去了。」
必玉兒呆住,看著獨孤青鷹身後,不知何時冒出來的兩位姑娘。
這兩位姑娘,一個身穿紫衣,一個身穿青衣,表情不同,發飾不同,但生的兩張臉,卻是一模一樣。
獨孤青鷹嘆了口氣,知道再也瞞不下去了,只好道,「紫寶,青寶,來見過你們大嫂。」
大嫂?
必玉兒訝異的望著相公。「她們是你的」
「妹妹。」他苦笑,兩個美美,就讓她驚訝成這樣,要是所有人都來了,豈不嚇跑了她?
「大嫂,我是大妹紫寶。」
「我是二妹青寶,見過大嫂。」
兩張一模一樣的美麗臉蛋,對關玉兒興奮的打招呼,四只眼楮直盯著她瞧,一臉的稀奇。
相公有一對雙胞胎妹妹?讓關玉兒又驚又喜,羞怯的點頭。
「你們好我都不知道,原來相公有兩個妹妹。」
獨孤青鷹想開口說些什麼,還來不及吐半個字,紫寶直接插口道,「不只呢,還有大弟,二弟,三妹,四妹,五妹。」
紫寶說完,換青寶接力。「以及大表弟,二表弟,三表弟,大表姊,二表妹,三表妹。」
「除了這些兄弟姊妹,還有大叔公,二叔公。」
「以及表伯,表嬸」
「兩個表嬸。」
「對對,兩個表嬸,以及大堂妹,二堂妹––」
「夠了!」獨孤青鷹出聲喝止,不準她們再說下去,並且緊張的望著妻子一臉錯愕的神情。
必玉兒張著嘴,傻了好半晌後,纔吶吶的開口,「相公原來你有這麼多家人啊?」
「我」
「可不是,嫂子,娘要是知道大哥娶了妻,肯定開心得不得了!」
「是呀是呀,爹若知道嫂子有了身孕,更是高興得要翻筋斗呢。」
不但有家人,而且公婆健在?
必玉兒雖然驚訝,但很快回復鎮定,現在她終于弄明白了,相公不是孤兒,家人多得足以形成一個小村子了,雖然震驚,但她更疑惑。
「相公明明有親人,為何不告訴妾身?妾身現在纔知道相公有兩位如此嬌美的妹妹,甚是歡喜呢。」她站起身,朝兩位妹妹輕輕一揖,紫寶和青寶立刻一人一邊,扶著大嫂。
「嫂子,還是你最好了,我早跟大哥說了,把嫂子帶回家,嫂子一定很高興,他卻老說慢點,怕嚇著你。」
必玉兒搖頭輕道,「怎麼會?我高興都來不及呢。」
「大哥這一出門,答應三年就會回來,但三年過了,大哥仍沒回來,爹娘就派咱們兩人出來找大哥,原來大哥是回不來,因為嫂子有了身孕,不適合長途跋涉。爹娘一直迫不及待想看大哥娶妻生子,總算償了心願。」
必玉兒輕笑道,「等三個月後,孩子穩了,我不再害喜,就隨相公回家,拜見公婆。」
「嫂子,你說真的?」
「既然知道相公有這麼多親人,我身為媳婦,理當回去服侍公婆纔是。」
「嫂子果然是通情達理的人,難怪娘說,生個女兒比生兒子好,兒子一出門,就跟丟了一樣。」
三個人有說有笑,獨孤青鷹跟在後頭,始終陪笑不語,偷偷汗顏著。
紫寶和青寶,與大嫂雖是初次見面,卻無話不談,發現大嫂不但個性好,還很溫柔哩,兩人輪流向嫂子說著家里的情形。
必玉兒听著,只當相公是來自一個人口眾多的大家庭,住的是大雜院。
「咱們家是做什麼的?」
「賣茶的。」紫寶道。
原來是茶鋪,關玉兒點點頭,表示明白。
「還有賣藥。」青寶補了句。
也開藥鋪?難怪相公懂藥材,她恍悟的點點頭。
「咱們家生意很好呢,大嫂。」
必玉兒心想,生意好,她這個媳婦兒,以後一定得幫忙,多多學習纔是。
她朝相公望了一眼,回以微笑,要他安心,即使知道他有家人,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自始至終,獨孤青鷹臉上都掛苦淺笑,保持沉默不置一詞,反正她遲早會明白,他就不多說了。
等三個月後,帶妻子一塊啟程返家,她將會見到,來接他們的馬車,有車夫、侍女、產婆和保鏢,隨車的行李,更是應有盡有。
他的家族,不是小門小院,也非一般平民百姓,而是地方望族。
是那種大宅門前,僕人一呼百諾,列隊迎接他們的大少爺和新娶夫人的富貴大戶。
到那時候,玉兒將會明白,她的相公不是村野樵夫,而是名門商賈之子,北方最大的獨孤家族繼承人。
不過,那也是三個月後的事情了,就算妻子被嚇跑,挺著五個月的大肚子,她還能逃去哪?
這段期間,他就好好享受與妻子兩人快樂的時光,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全書完
編注︰
必于向淨雪的故事,請期待即將上市的馴夫系列第一部––《冥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