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一次他的,就已經夠讓她沒齒難忘了,看第二次,簡直讓她氣到不知該挖掉自己的眼珠子,還是把腦袋拿掉才好!
逃出東方煜的臥房後,她背靠著牆壁,大口大口地喘氣,一手撫著劇烈的心跳,幾乎快撐不住它激烈的脈動,整個臉紅得像大西瓜。
「王……王八蛋!」
她欲哭無淚,不知該如何是好,在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情形下受到剛才那幅景象的沖擊,害她把要說的大道理全忘光光。
東方煜從臥房走出來,上半身仍打著赤膊,下半身已經圍了一條大毛巾遮住重點部位,一手靠著她旁邊的牆,另一手插著腰,居高臨下地盯著她,嘴角噙著壞壞的酷笑,散發出迷人的邪惡氣質。
「進房也不先敲門,妳故意的?」
「我怎麼知道你會突然月兌光光!」臊紅的雙頰,讓她更增添幾分嬌媚,也讓她說起話來少了分氣勢。
他聳聳肩,一臉認栽樣。「算我倒霉。」
誰倒霉啊?好像她才是那個倒霉鬼吧!
就算他現在下半身圍著大毛巾,她仍無法正視他,沒了衣服的遮掩,霸氣的男人味更加濃厚。
這樣的他,其實是非常迷人的。
「你快穿衣服啦!」
沒穿衣服的他,比穿衣服時更具威脅性,害她舌頭都打結了。
「原來妳也會害羞?」
「不管哪個女人見到,都會不好意思的好不好!」
他搖頭,突然正色道︰「錯了,社區里的女人,有幸見到我的,妳是唯一的一個。」
那又如何?他干麼這麼正經八百地強調?害她都不曉得要不要挖地洞躲起來。
「我……我要走了!」說完,她拔腿就要跑,可惜她忘了,在東方煜面前,她的動作永遠都不夠快。
她腳一跨,踏出第一步時,連地都還沒踩上,就被身後的鐵臂給網住。
「啊!你干什麼!」她慌了,又踢又打地掙扎。
東方煜這次學乖了,為了不給她有機會再踢到他,他索性將她整個人扛在肩上,縛住她雙腿,只剩下兩手,頂多讓她蚊子般地捶幾下,或用牙齒舒服地咬幾口。
他扛著她進房,鎖上門,最後,將她丟向充滿男人氣息的大床。
被丟到床上的她,忙掙扎地撐起上半身,不經意地對上牆壁掛著的一幅黑豹圖。
她被那幅黑豹所懾住,因為那只黑豹畫得栩栩如生,優雅而狂野,正蟄伏以待,仿佛隨時都會爆發出驚人的力量,一口攫住獵物不放,就像現在的他。
她心跳飛快,卻無法動彈,被他精銳的豹眸盯住下放,那一雙狩獵的眼如此犀利有神,彷佛她只要動一下下,就會引來他更狂放的舉動,那絕不是她所能承受招架的。
他專注的眼神鎖住她,緩緩上了床,龐大的身軀壓境,光是影子就遮蔽了她的天和地。
他還沒踫到她,她便感到周圍一股熱力纏繞著自己,空氣因他而焚燒著,溫暖了她冰冷的體溫。
她好怕,卻該死地發現自己隱隱有著期待。
不可能!她討厭他,現在這種心情一定是因為受了周圍溫暖空氣的影響……可是奇怪了,為何有他在的地方,就會變暖呢?
她沒機會深思,因為東方煜再度逼近,擾亂了她的呼吸和思緒。
「我警告你!要是你敢,我……我會咬死你!」
她的恐嚇一點威脅性都沒有,還小聲得很可憐,恍若一只走投無路的小兔,被獵豹逼入了死角,只能睜著無助的大眼楮,微微抖顫。
東方煜沒回答她,只是咧開了邪氣的笑,一副要將她生吞活剝的樣子。
正當她以為自己逃不了時,他突然丟了一句。
「剛才說了,幫我按摩。」
咦?
冥雲水傻愣在當場,就見東方煜一改姿勢,舒服地趴在床上,佔了一半以上的床位,用手指著自己的肩膀。
「喏,這里,快按。」
原來,他不是要吃了她,而是真的要她按摩!
見他已經舒服地閉上眼,等著她的服務,她松了一口氣,但同時,也有另一種復雜的情緒,像是……有些失望?
「妳那是什麼臉?失望我沒踫妳嗎?」
他壞壞地笑著,挑逗的眼神真的很痞子,令她再度升起火氣。
「胡說八道!你要是敢踫我,我就像上次那樣,讓你痛不欲生!」
「妳是故意找借口偷懶,還是真的希望我多找妳的把柄,好讓妳有借口在這里待久一點?」
「我恨不得早點離開這里!」她咬牙。
他笑得不羈而放浪。「那就別蘑菇了,哪,按摩。」閉上眼,調了下舒服的位子,等著。
她不服氣,卻對這個土匪無可奈何,面前趴著的龐然大物,一時之間,她還真不曉得從何下手呢!
洗衣炒菜難不倒她,但她從不曾幫人按摩過。
她的手舉在半空中,猶豫了一會兒,最後終于決定從頸背處開始「拿捏」。
生澀地、羞怯地,將兩只手輕輕放在脖子上,熱燙的溫度,卻從指尖傳回她全身。
她用力捏著,開始有模有樣地按摩,冰冷白皙的小手,和他古銅色的肌膚形成強烈的對比。
當她越使勁地捏,越感到一股熱力,源源不絕地流入她的指中一一雙手變得溫暖了,然後,她身子也開始熱了起來。
這點真的很奇怪,先前她以為是他體溫夠高,所以才會讓她感到溫暖,其實不然,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周圍的空氣都是暖的。過去即使陽光再強,氣溫再高,她的體溫仍一年到頭都低冷無比,因為那寒意並非來自外在,而是那些「不干淨東西」的影響所致。
模著他的肌膚,雖不想承認,但真的很舒服,還有一種令人臉紅心跳的悸動。
掌心感受著那寬闊厚實的肩膀,有力結實的手臂,她不禁想起先前他抱她的感覺,兩人身體緊緊相貼的情形……
老天!她竟然想入非非了!
收回心神,她趕忙把那些會臉紅心跳的畫面給踢出腦海外,都是陸媽跟她說了那些曖昧的話,才讓她此刻亂亂想,不行,她得讓自己分心才行!
他突然翻身,把她給嚇了一跳。
東方煜改為仰躺,一只胳臂枕在頭下當枕頭,另一只手則不客氣地放在她的腿上。
「喏,捏手臂。」命令完,又閉上眼,像個大爺舒服地打呼。
冥雲水瞪了他一眼,雖然心不甘情不願,但還是乖乖地照做了。
盯著那手臂,線條粗壯有力,尤其是上臂的肌肉,彷佛石頭打造的,她悄悄量了一下,偷偷吐舌低嘆,她要用兩手才能圈握住他的臂肌呢!
他躺著,讓她想不看清楚都不行,兩次的都是驚鴻一瞥,加上受到驚嚇,所以沒能好好看個仔細。
說真的,他不吊兒郎當時,是個魅力十足的男人,即使是躺著休息,也絲毫不減少一分男人味。
他身上到處都有疤痕,應該是執行工作時所受的傷吧?
不知怎麼著,她竟有些同情他,這些傷疤是否每一條都有它的故事?是否隱藏著不為人知的辛苦和痛楚?
她輕輕模著一道又一道的疤痕,發現他腰部有一條疤,比其它的都來得既深且長,她小心地模著,竟看得失神了,直到不經意抬眼,對上與她一樣專注的黑眸時,她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像觸電一般地離手。
她驚慌無措,像是做了壞事被逮著的小阿,羞赧自己竟然模人家模到發呆,難怪他會覺得她不檢點,他一定又以為她是在勾引他了。
「你別誤會,我……我……」他大概已經觀察她很久了吧,她竟然都沒發現。
「妳覺得這疤痕很可怕?」
她搖頭,一點也不,反而為他心疼呢!
「或者覺得很丑?」
她再搖頭,並皺眉,抗議他的武斷。
東方煜細細審視著她,想從她的表情探出她真正的想法。
「為什麼發呆?」柔聲問,展現出他難得的溫柔。
她猶豫了一會兒,瞧他沒生氣,沒取笑,才肯開口。
「起初,我以為你是混黑道的。」
她的話,引來他豪放不羈的狂笑。
「並不是所有長相凶惡的人,都是混黑道的。」
冥雲水皺眉,她可沒意思講笑話娛樂他。
「因為你的手下都叫你老大。」
「他們是叫我老大沒錯,不過那些都是我偵探社的員工,我是他們的老板。」
「我听陸媽說了,你們是私家偵探。」
東方煜挑眉。「陸媽還說了什麼?」
她偏著頭想了下,才緩緩說道︰「她說你們是專門搞定一些棘手的案件,例如警方證據不足,暫時動不了的人,由你們接手來搞定,或者是靠山太硬,礙于政治因無法法辦的人,就交給你們去搜集有力證據,然後和警方五五分帳。」
發現他沒應聲,她抬眼瞧了下,卻見到他揚起嘴角,笑容帶著一絲玩味。
「笑什麼?我說錯了?」
「不,妳說的一點也沒錯,我們私底下會和警方合作,面上的功勞由警方享得,面下見不得人的事,就由我們解決,如此警方不但輕松,也可以提高破案率,並分得獎金。現在妳明白,當初為了妳,我損失有多慘重了吧?
「這……我道歉就是了嘛,瞧,我這不是在服務你,好賠償你的損失了嗎?」
「一千萬的馬殺雞?嗯,可真不是普通的貴,連沙鳥地阿拉伯國王都沒有我享受的高級。」
他的話總算把她逗笑了,這一刻,兩人的恩仇悄悄抵消,距離拉近了不少。
她漸漸明白,其實他並不如外表那般霸道不講理,心中的成見消失了,所以現在瞧他,發現他一點也不凶惡。
她見過社區里其它男人,那些人也很壯,例如他的手下阿杰及羅勃他們,個個結實得很,但沒有人像他這般,天生具有王者風範。
他留著落腮胡,像一只狂野不羈的獅子,天不怕地不怕,彷佛這世上沒有什麼事值得他多費心思去在乎。
像他這樣的人,應該有很多女人喜歡他吧?
對他,她的確有著小小的愧疚,給他添了那麼多麻煩,但這也不能怪她呀,誰叫當時一睜開眼,看到的竟是他的……他的……
「妳在想什麼?」
她嚇了一跳,迎上他灼灼的目光,忙避開視線。「沒有。」
她的回答听起來心里有鬼,而臉上不自然的粉紅,很可疑。
東方煜瞇著眼,審視她臉上每個細微的表情。
「妳是不是在惋惜,那一天實在不該踢我一腳,而是跟我翻雲覆雨才對?」
「才沒有!狽嘴里吐不出象牙,不理你了!」
她燒紅了耳根子,氣羞地嗔罵,急忙跑開,不想讓他瞧見自己尷尬的樣子,而身後,則傳來他豪邁不羈的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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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風和日麗,陽光灑了滿地的金黃,是個洗被單的好日子。
她在後院曬衣服時,突感頭疼,那種沉重的感覺又來了。
她深深嘆了口氣,這次,是什麼人找上她呢?
想知道對方是誰,唯有拿下眼鏡,她緩緩模著臉上的眼鏡,猶豫著,每次要拿下這副沉重的眼鏡,總要鼓起好大的勇氣和決心。
腦袋越來越沈,並有加重的趨勢,彷佛在催促著她。
她閉上眼,正下定決心要將眼鏡拿下來時,身後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哈!」
冥雲水嚇了好大一跳,撫著心口往後瞧,拍她肩膀的,是一位美麗的少婦。
「妳好,我是山田佳奈,鬼冢的太太。」
美婦格格地笑著,用著流利的中文大方地自我介紹,略微發福的臉蛋,有陽光滋養的紅潤,一看就知道是活在幸福中的女人。
「鬼冢太太,妳好。」冥雲水向她點點頭,其實她見過美婦幾次,常看到她帶著孩子在社區公園里玩耍,不過因為平時自己都刻意避得遠遠的,所以兩人至今沒有交集,不明白鬼冢太太怎麼會突然來拜訪。
正當她納悶時,一盒蛋糕遞到她眼前。
「叫我佳奈就行了,來來來,我們來泡茶吃蛋糕聊天。」美婦說道,接著便熱情地拉住她的手,往屋里走。
「呀……等等,我在晾衣服。」
「放心,聊一個小時,太陽不會跑掉的。」
冥雲水向來離群索居慣了,不擅于和人交際,對于鬼冢太太的熱情也不太會拒絕,只得任由對方拉進屋子里。
她為兩人沏了壺花茶,各自斟了七分滿,鬼冢太太則將蛋糕切成小塊,放在印有玫瑰圖案的碟子上,健談地和她聊了起來。
不多話的冥雲水靜靜地听著,好在鬼冢太太很健談,所以也不會太冷場。
卑題從日常瑣事開始,最後聊到她老公。
「我家那口子啊,原本是混日本黑道的,他是個死腦筋,太重義氣了,兄弟叫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叫他背黑鍋,他也真的去背!」說到這里,鬼冢太太因為激動而顯得氣沖沖。
「我早警告過他,他那個幫派大哥無情無義,遲早賣了他,他不信,果然最後被我料中了,他在外頭替人家拚死拚活,那個大哥卻懷疑他背叛,叫手下追殺他,妳說,他是不是比豬還要笨!」
「呃……妳別激動。」
「我怎能不激動,他就是太死腦筋了,才會連累我一塊擔心受怕,一路懷著三個月的身孕跟他逃到台灣,唉!」鬼冢太太喝了口茶潤潤喉,說得慷慨激昂時,也不忘夾塊蛋糕來塞嘴。
卑鋒一轉,話題來到了東方煜。
「幸好當時遇上東方大哥,是他救了我那口子,不然他早客死異鄉了。」
表冢太太告訴她東方煜的事跡,說他如何雪中送炭,安頓他們一家人,又是如何建立起這個社區的。
除了他們,東方煜還救了不少人,有的是誤入歧途坐過牢的,出獄後找不到工作,被東方煜網羅,收為己用;有的是懷才不過,遭小人打壓陷害,東方煜慧眼識人,伸出援手;甚至有的是倒在路邊血泊中,還剩一口氣的,就被東方煜撿回來,找人救治後,從此忠心耿耿地跟著他。
總之,在這個社區里的人,大家都有一段不同尋常的過往,不管名不名譽,大家都不在意,因為東方煜為大伙兒開闢了一條生路,成為偵探社的一份子,這個社區就是他們的家,讓他們不用再受到外頭人的排擠及異樣的眼光。
冥雲水暗暗詫異,原來東方煜做了這麼多為善不欲人知的事,似乎這里的每個人,只要提到他,立刻肅然起敬,對他的崇拜三言兩語也說不完。
「呵呵,所以啊,對于東方大哥三天兩頭撿人回來,大家早已見怪不怪了,因為在所有人之中,最怪的就是他了。」
「喔?怎麼說?」
「咱們只听過撿錢、撿東西,他什麼不撿,偏要撿來路不明的人回來,依我看哪,他不是嫌日子太無聊,就是頭殼壞掉,妳說他怪不怪?」
冥雲水不由得輕笑。「是很怪。」
表冢太太眨了眨眼。「哎呀,妳笑起來真美啊,難怪東方大哥喜歡妳。」
「沒的事。」
「不用害羞啊,這事大伙都知道啊,東方大哥若不喜歡妳,就不會讓妳住他屋子里了,還擔心妳一個人太寂寞,所以要咱們多多關心妳。」
「他這麼跟妳說?」
「嘻嘻,我本來還擔心妳不喜歡跟人相處呢,因為看妳老是一個人躲得遠遠的,現在才知道妳也很健談嘛,不過是文靜了點而已,其實呀,大伙對妳好奇死了。」
冥雲水心頭熱熱的,飄著絮雪的心湖,送來春日的暖風,融化了冰凍的門扉。
看不出那個土匪有如此細心的一面,怕她寂寞,所以叫人來陪她聊天。
她很感動,但又有口難言,只怕他們一旦知道事實的真相,不會再用這種溫柔的眼光看她了吧?
她是陰陽眼,一天到晚都有不干淨的東西纏著她,同時又會帶給身邊的人不幸,凡是接近她的人,時間久了,也會被連累生病,甚至危及生命。試問,有哪個人在曉得她的秘密後,還能正常看待她,而不害怕的?
在她的家鄉,人們罵她們姊妹是女巫,說家人也是她們克死的,對她們驚恐害怕的同時,也存著深深的厭惡,若繼續待在家鄉,她和妹妹永遠都會活在別人痛惡的眼光中。
所以女乃女乃臨終前要她們離開,除了叮囑她們去尋找讓自己能力消失的方法,更希望她們能過正常的日子,不要背負著女巫的罪名。
這個社區的確與眾不同,她已經很久沒在一個地方停留如此長的時間了,想來實在不可思議。
表冢太太繼續滔滔不絕地說著,而她的思緒,則飄到另外一頭去。
她喜歡這個社區,也喜歡這里的人,但女乃女乃的警告也像大石一般,沉重地壓著她的心。
若沒解除身上的能力,自己真的活不過二十歲嗎?
她不曉得,不由自主地用雙臂環抱住自己,驚覺頭部沉重的感覺又來了。
「咦?妳臉色不太好看哩,會冷嗎?」鬼冢太太問。
「沒事。」她搖頭。
「怪了,我也覺得好像越來越冷,明明外頭是大太陽,夏天就要來了,怎麼會越坐越冷哩?」鬼冢太太猛搓著手臂,雞皮疙瘩一粒一粒地冒出來。
冥雲水心一驚,忙站起身。
「我衣服還沒晾呢,謝謝妳的蛋糕,我……該去做事了。」她匆忙向對方道謝,便往後院走去,心里很明白,鬼冢太太的寒意來自于她周遭肉眼看不到的陰氣,再不走,她擔心害了人家,也怕被人發現她的秘密。
她額頭開始冒冷汗,腳步越走越沈,越接近二十歲的大限,她受陰氣的影響越來越深了。
才走沒幾步,驀地眼前一黑,她體力不支地倒在草地上,在完全失去意識前,她遠遠听到鬼冢太太尖叫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