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心洛沒想過要再回去李業那里,但離開之後的隔天,她就發現自己竟然將象征龐家媳婦的手鐲,還有政雄給她的玉佩都留在李業的堂口,忘記帶出來!
她暗罵自己的粗心,這些對她而言這麼具有重要意義的東西,她怎麼可以忘記?
當初住在李業的堂口時,為了不讓其他人起疑,顧心洛不得已將這些東西拿了下來。
昨晚,她沒有回去,龐政雄安排她就住在龐家,盡避她都快要被龐家的人用眼神殺死了。因為他們一直都不知道,她留在李業的身邊,只是為了臥底藉此探取情報。
一整晚到天亮,龐政雄都沒有回來,看來他很忙。
彼心洛不在意他將她丟在龐家,她知道他很想陪著她,可是李業的事情更重要,必須馬上處理,甚至她也知道他想趕緊處理掉李業的問題,然後實現他對她的諾言。
左思右想,顧心洛下定決心,還是要回去一趟。
只是回去一趟,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情的……
于是,她離開龐家,攔車往李業的堂口前進。
約莫半個小時後,顧心洛回到堂口,堂口里的人似乎都沒發現她一個晚上都沒回來,根本沒人有時間理她,像是在忙著什麼事一樣……
彼心洛不在乎,她回這里只是要拿走她的東西,李業這家伙的一切她完全不在乎。
為了應付他,她已經好累了,現在她什麼都不想管,只想把一切交給她的男人處理。
必到她的「房間」,顧心洛只帶走了手鐲與玉佩,舉凡李業給她的一切衣物及珠寶,她統統沒拿。
誰知道李業是拿什麼骯髒錢來買這些東西的,她才不想要!
確定自己該帶走的東西都拿了以後,顧心洛離開臥房,毫不眷戀的打算立刻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這里簡直是她的噩夢,為了幫助龐政雄,為了報仇,她咬牙挺住;現在她終于可以離開了……
徹底關上房門,顧心洛卸上華麗的服裝與首飾珠寶,只穿上當初來這里時穿著的簡單服裝,唯一與當初相同的就是她那一頭盤起來的長發,展露她雪白的頸項。
拍拍口袋里的手鐲與玉佩,做好一切確認,顧心洛打算趁著所有人都沒注意時,趕緊離開這里。
她將所有緊張心虛的模樣收起來,抬著頭與胸膛向前走去——愈心虛,人家愈有可能懷疑妳。
然而,當顧心洛走到書房前時,卻發現李業的書房門半掩,里頭似乎傳來說話的聲音。
彼心洛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一來怕被李業發現,會月兌不了身;二來她很好奇,馬上就要崩盤的李業還在跟別人聊什麼東西?
她仔細听著,卻听見李業的計畫……
「你听著,我已經聯絡龐政雄,告訴他顧心洛有事找他,要他馬上過來,而且要他一個人過來,龐政雄顯然對顧心洛還很在乎,我要利用這點解決掉他。他大概再三十多分鐘就到了,人一到,帶他進室內後,立刻殺了他,我要給龐家一個下馬威,逼他們乖乖听話,听說這些混帳跟舊金山那邊的警察合作查我,欠揍……」
彼心洛全身一僵,不敢相信自己這趟回來。竟然變成幫肋李業害到龐政雄,她不該回來的……
彼心洛想也沒想,沖回房間打算聯絡龐政雄。
她先打他的手機,卻已經關機;她又想起,汪奇他們昨晚就跟龐政雄出去了,或許他們會跟著他,不會讓他獨自行動。
汪奇接通她的電話……「喂?」
「汪奇?政雄呢?他在你身邊嗎?」
「妳要做什麼?」
彼心洛急得眼眶都紅了,「你不要管那麼多,快點告訴我,政雄是不是還在你身邊?」
「這不關妳的事情吧!」他們對她還是有誤會。
彼心洛大喊,不管是不是會有旁邊的人听到,「汪奇,你必須告訴我,李業設局要殺害政雄,我必須知道政雄是不是在你們身邊?」
汪奇一陣靜默,似乎也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只是他根本弄不清楚現在的顧心洛到底是友是敵?
他們該不該信任這個女人……
彼心洛實在太多變了,一下子是帶領他們度過難關的夫人,一下子又投身到李業身邊,一下子又通知他們李業可能陷害老大,搞得他們都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她。
但是事涉龐政雄的安危,他們寧可被欺騙。
于是汪奇說出剛剛龐政雄的怪異表現,「我們老大本來正在跟警方開會,卻在接到一通電話後,立刻撥電話回家,問妳是不是現在人不在龐家,掛斷電話後,他就借口離開,甚至不準我們跟……」
「天啊……」她真該死,她不應該回來的,如果龐政雄真的在這里遇害,她絕對不會原諒自己。
「夫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告訴你,李業設局要殺政雄,他打電話告訴政雄說我在找他,等他一到李業的堂口,他們就要動手……」
「該死!」汪奇將這個消息告訴就在他身旁的沈敏、盧勛與李奎,所有人驚聲一呼,同仇敵愾。
沈敏搶過電話,「夫人,現在該怎麼辦?」
彼心洛勉強收拾起驚惶的情緒,心里一再告訴自己,都是她害了他。
如果今天她沒有回來,如果當初她沒有混到李業身邊,如果當初她沒有嫁給龐政雄,如果當初她沒有從紐約來到洛杉磯,也許一切事情都不會發生了。
也許他不會面臨到這樣的險境,他不會為了她,即便那是別人的陰謀,也寧可孤注一擲,寧可投身虎口。
「你們听好,召集弟兄,要帶武器,一定要在半個小時內趕到這個堂口……你們要有心理準備,要開火了。」
李奎拿過電話,向顧心洛保證,「夫人,這沒有問題,我們一定馬上準備好弟兄。」
「你們一定要快,政雄半個小時就會到,不然就來不及了……」顧心洛不自覺落下著急擔憂的淚水。
「夫人,那您呢?」
「……我會拖延李業,不讓他得逞,但李業也已經布好局,不過我一定不會讓他傷害政雄……我不準他傷害我的男人……」
听到顧心洛這樣信誓旦旦的說著,所有人在一瞬間又都相信了她,掛上電話,立刻去著手準備。
彼心洛放下床頭的電話,突然看向床鋪旁邊的梳妝,她坐在前,看向鏡子里的自己。
她突然有種感覺,她已經離不開這里了,為了保護她的男人,她已經有玉石俱焚的準備。
彼心洛在心里告訴自己,她是大哥的女人,本來就比任何人都還要狠,必要時,她也會不擇手段。
女人從不是弱者,更何況是她顧心洛。
她從不清純,從不純真,現在的她,早已沾上滿身污穢,多濺上一道血,無所謂。
她既然已經混到李業身邊,這個人本來就應該由她來收拾,誰也別跟她搶!
這個嫌命活太長的笨蛋膽敢把腦筋動到她的男人身上,簡直是自取滅亡。
彼心洛撇開頭,不再看向鏡子。表面的她已經不是她,當年的容貌仍在,但心已不同。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下定了決心,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知道後果,更不知道自己這樣做,還有沒有重見天日的一天?可是她非這麼做不可!
是政雄救了她,是政雄娶了她,是政雄保護她,是政雄給她愛,是政雄給她希望,她一切的一切都是政雄給她的。
就讓她報答他吧!
彼心洛站起身,從床鋪底下抽出一把刀子,將刀子連同刀柄用膠帶黏在小腿上,然後拉下長褲的褲管,確定起坐都看不見。
龐政雄就要月兌離這個圈子了,不能讓他背上這種重擔,所以這種骯髒的事情讓她來做……
彼心洛面無表情,安安靜靜的出了房門……
******bbscn***
彼心洛來到書房,房內正巧只有李業一個人。
李業看到她時,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而顧心洛也不遑多讓,臉上也有著笑意,卻毫無溫度。
「你今天可真清閑,平常很少看你一大早還待在家里。」顧心洛裝作一副不知情的模樣,坐在李業的沙發對面。
「今天有大事要發生,我想要留在這里親眼目睹。」李業不懷好意的說著,語氣也是非常興奮。
彼心洛裝作沒興趣,「你幫里面那些事情少跟我說,我一點興趣都沒有。」臉上表情覺得很無趣。
「這個妳一定有興趣。」
「哦?」
李業蹺著二郎腿,「我打算好好教訓妳的前夫,讓他知道誰才是洛杉磯的老大,這樣妳有沒有興趣啊?」
「這倒好玩,」顧心洛笑了笑,「我本來今天也打算告訴你一些龐氏企業的秘密。」
「哦!我就是欣賞妳這一點,」李業很感興趣,「有的時候……妳比我還狠啊!」
彼心洛站了起來,走向吧,「要喝酒嗎?」
「好!」
彼心洛幫他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酒,卻趁著神不知、鬼不覺時,在自己的這杯酒中下了安眠藥。
她在賭,賭李業的疑心病。
他一定會要求跟她交換酒杯,這個混帳,壞事做盡,倒也害怕遭到報復。
彼心洛將酒捧給李業,果然不出所料,李業隨即開口,「等一下,我要喝妳那杯。」
彼心洛聳聳肩,將自己的這一杯交給李業,剛好經過這一段時間,安眠藥也溶化了。
彼心洛坐了下來,直接喝了一口,李業看她一副無異的外表,也就松懈了心防,喝了自己酒杯里的酒。
彼心洛一口飲盡,仿佛是想要藉酒壯膽。這種酒量連李業都瞠目結舌,不敢置信這真的是個女人。
沒多久,李業的酒杯里的酒也剩沒多少,轉眼間他也一口飲盡,頓時,桌上只剩下兩個空酒杯。
彼心洛兩頰微紅,但意識卻異常清楚,膽量也大了幾分,這對她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將是很有幫助的。
李業則是意識清楚,但那只是因為安眠藥還沒有發作。
彼心洛下的量不多,因為她沒想過要迷昏他,只希望他能夠失去活動能力,等會兒她會讓他好好品嘗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
「妳說吧!妳要告訴我什麼秘密?」
彼心洛優雅的蹺著腿,整個人靠在沙發上,「你知道嗎?龐政雄的母親曾經被人輪暴過……」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李業一副感到很驕傲的模樣,可是接下來顧心洛的問句,卻讓他的眉頭一皺。
「那你知道是哪個混蛋輪暴政雄的母親的嗎?」
「妳……」
彼心洛笑了笑,「是你啊!」她的笑容異常詭異。
李業的心漏跳一拍,但仍勉強鎮定,心里認為這個女人不可能有能力對他做什麼。
李業一直認為,顧心洛只是個貪婪拜金的女人,這樣的女人最好應付,他給了她許多的好處,換得她提供他許多的秘密。
他沒想過這個女人會成為威脅,或許是因為他一直很瞧不起女人,不認為女人能產生什麼影響……
奇怪?他為什麼會覺得這麼疲累,雙手好像有點抬不起來,眼皮也有點重,快要張不開了……
「還有啊!你知道政雄一向在洛杉磯呼風喚雨,結果卻栽在一個人手上,甚至因此受過傷,躺在病床上好長一段……」
「……」
「你知道他是栽在誰手上的嗎?」顧心洛還是一笑,但是笑容轉淡,反而增添一股奇異詭譎的氛圍。
「我……」
「也是你啊!」
李業身體的那種疲憊感更為沉重了,他甩甩頭,眼前視線一片模糊,他開始流汗,冷汗涔涔。
彼心洛繼續問︰「龐家在洛杉磯稱霸了數十年,結果卻因為一個人,一夜之間死傷慘重、血流成河……」
「妳閉嘴……」
「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
「我……」李業全身上下幾乎完全喪失動的力氣,現在的他已經快要閉上眼楮睡去。
這時他才感覺到剛剛的酒可能有問題。
不可能啊!
他是喝顧心洛的酒,怎麼可能會出問題……頓時,李業腦袋里閃過驚雷,不敢置信自己究竟踫上什麼女人……
這個女人,真是恐怖啊……
「那個人,也是你啊!」
「啊——」李業用力一吼,使盡全身力氣撲向顧心洛,但是藥力已在他體內發揮作用,現在的他根本無法控制自己。
彼心洛放下蹺著的長腿,略微彎腰看著躺在地上的李業,嘴角不禁殘酷一笑,「李業,你怎麼會摔在地上啊?怎麼?你害怕了……壞事做盡,也是會害怕的?」
「饒……饒了我……」
彼心洛笑著站起身,走向門口鎖起門。
她不要任何人來阻撓她,也不要任何人來阻止她……
李業爬到了牆角,現在的他毫無自我防衛的能力,一代梟雄落魄至此,也真是一個笑話。
彼心洛一步一步走向他,「有一個人假借政雄最愛的女人的名義,把政雄騙來,打算殺了他……」
「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彼心洛搖搖頭,「是你啊!李業……是你啊……」
現在的李業徹底失去威風的面貌,他有如喪家之犬,連高聲喊叫求救的力氣都沒有,只能在地上不斷的爬行,全身甚至不停發抖。
「李業,你這個人壞事做盡,不過我倒是要感謝你,當初如果不是你黑鷹幫從事人口販賣,把我從紐約綁到洛杉磯,如果不是你兒子想要佔有我,而被政雄阻止,這一輩子,也許我不可能踫到這樣的男人……」
她笑了,想起這一段過往,她是真心誠意的。只是在笑的同時,她竟也流下了淚水。
她彎腰,將黏在小腿上的刀子完全取下,不在乎膠帶撕離肌膚那種刺痛感。她將刀子握在手上,撕掉上頭所有的膠帶。
走了這一步,顧心洛知道,她將永遠離開龐政雄了。
就在龐政雄帶著所有人要月兌離幫派的同時,她是真的墮下地獄,再難回天了!
可是她不後悔,總要有人來做的。
總要有人握起刀子,鏟除大奸、大惡之徒,即便世俗的人會認為她殘忍、冷血,但她還是不後悔,不後悔自己沾了血、惹了灰,從此不再是平凡人,一輩子都要背著這樣的前科。
她不是為了名利,只是為了自己所愛的男人……
「龐夫人……」李業氣息虛弱的喊著,「龐夫人,不要殺我……我錯了……」
「你去跟我和政雄的母親說,去跟政雄說,去跟龐家上百個人說……」顧心洛眼光一冷。
她緩緩抽出刀子……眼前一片光亮,龐政雄曾經說過的話仿佛在她的耳邊再次響起……
妳為什麼要來……為什麼要拿起刀子……我寧可死,也不要妳變成這樣子……我喜歡長發披肩的妳,喜歡這樣清純的妳……我已經是個不知純真為何物的人了,我希望妳能為我保有一點純真的模樣,哪怕只有一點點……
對不起,政雄,對不起……
******bbscn***
龐政雄趕到時,汪奇他們也帶著弟兄趕到了,從這群人口中得知消息,龐政雄並未感到慶幸逃過一劫,反而涌起深深的憂慮。
龐政雄心一急,立刻沖了進去,汪奇他們只好跟進,帶著一大票弟兄沖進堂口內,打算來個大火並。
可是,沒有人攔阻他們,里面仿佛透露著一股詭異的氣息。
龐政雄一群人沖到書房門口,打開了門,看到了這讓他們一生難忘的畫面!
彼心洛盤著長發坐在書房的沙發上,一手拿著沾滿血跡的刀子;而李業已經全身浴血,倒在角落的血泊中。
「小辣椒……」龐政雄不敢相信。
彼心洛眼神呆滯,抬起頭來,她的臉上、脖子上、頭發上都沾著飛濺上來的鮮血。
她的表情很是復雜,看來是在發抖、是在恐懼,卻似乎有著一絲輕松。
她看向他們,內心的激動立刻換成眼角的淚光,她松開了手,手中沾滿血跡的刀子掉落, 當一聲響起,回蕩在室內。
她站起身,一步步走向龐政雄,卻在距離五步之遙處,停了下來,沒再前進。下意識里,她不想讓他們扯上這件事情。「你們趕快離開,我已經報警了……」
綁頭的沈敏眼眶一紅,捂住嘴不敢言語,所有人都是一臉震驚,不敢相信,顧心洛再度殺人……
她甚至還自己報警……
這時,大批警方已經沖了進來,一看到現場血跡斑斑的模樣,又看到顧心洛是唯一一個身上沾著血的人。
站在前頭的警官掏出槍,對著顧心洛大喝,「不要動,把手舉到頭上!」
彼心洛照做,把手舉到頭上,沒有絲毫的反抗。
她已經認命,這一次,她也逃不了了。
「你們做什麼?」龐政雄看到這群警察將顧心洛壓制在沙發上,一怒之下沖上前去,想要救出自己的女人。
汪奇與盧勛拉住他,「老大!不要……」
彼心洛也哭喊,「政雄,不要,你不要過來,這件事情跟你沒有關系……你不要沖動,你要帶著所有人離開這個幫派,你忘記了嗎?」
龐政雄驚愣著,不敢移動,淚水卻早已奪眶而出。
彼心洛向警方自白,「是我殺了李業,我在他的酒里下安眠藥,趁著他失去行動能力時,用地上那把刀殺了他……」
一名警官看著,不覺嘆息,「龐先生,您交給我們的情報,我們已經著手在偵辦,今天早上已經將所有收賄的警員統統逮捕,預計後天就會逮捕李業……」言下之意,仿佛在指責顧心洛怎麼會這麼忍不住氣。
「顧心洛,我們以現行犯逮捕妳,妳可以請律師為妳辯護,現在我們要將妳帶回警局,希望妳配合。」
彼心洛點點頭,伸出雙手準備接受警方為她戴上手銬,這時,龐政雄突然站出來。
「請讓我跟我的妻子說說話。」
龐政雄在洛杉磯很受敬重,尤其經過這一次合作辦李業的案子後,警方自然給予通融。
龐政雄站在她面前,顫抖的雙手撫模她的臉,她細致姣好的面容上卻沾著一點一點的血跡。
這不就像是當年一樣嗎?
為什麼經過這麼多年了,他還是讓她遇到這種事情?他到底在做什麼?為什麼他給她帶來的都是痛苦……
用自己的額頭抵著她的額頭,龐政雄淚水不斷落下,與顧心洛的淚彼此交織、彼此混合。
他們只是單純的想要一份愛啊!
為什麼會這麼苦?
「為什麼要這麼做?」他痛聲喊著。
彼心洛搖搖頭,淚水不斷劃過她的臉龐,「李業騙你說我要找你,事實上你一到,他就會殺了你……」
龐政雄閉上眼楮,痛苦蔓延至四肢百骸,她好傻,這個女人好傻……竟然為了他,做這種事情……
旁邊的沈敏他們一听到,也無法控制的落下淚水,這也才知道,原來顧心洛一直都是顧心洛,從來沒有變過。
彼心洛緩緩放開龐政雄,最後一次凝視著他,凝視著這個她愛的男人。
是他,帶著她上了天堂;也是他,帶著她下到地獄,她與他的這一段,她永遠不會後悔……
只是,真的對不起他……
「政雄,對不起,我沒有遵守對你的誓言……」沒有保留她的純真,沒有為他繼續留住當年那個顧心洛,她對不起他,她辜負了他……
只是這段路,走來實在無奈,若非時勢所逼,誰會願意走上不歸路?
龐政雄听到她這樣說,心痛到只能握拳壓抑,他仿佛感覺到她要離開他身邊了……
她轉向警方,伸出雙手,任由一名女警為她銬上手銬。「我跟你們走,但這整件事情與群義幫、與龐家沒有任何關系,我是唯一的凶手……」
「這一切,到法院上再說吧!」
彼心洛在兩名女警戒護下,拿著外套蓋住手腕上的手銬,往門口走去,顧心洛表情呆滯,看著眼前的沈敏他們,嘴角輕輕一笑,似有無限誠意祝福。
但是她眼角的淚水,卻不斷滑落。
眼前忽然一片模糊,茫得看不清楚,忽爾,她仿佛看見當年在紐約貧民窟的公寓中,看見外婆無奈的表情,感受到外婆為她梳頭發時那種愉快舒服的感覺,听見外婆說……
「小心洛,別去欺負別人嘛……這麼一頭漂亮的頭發,小心洛走個漂亮的女孩,女孩要有女孩的樣子啊!」
綁來,她似乎又看見她在紐約街頭當小太妹時的場景,看見她被賣掉時的場景,看見李強買下她初夜時的場景,看見龐政雄救她的場景,她又仿佛听見龐政雄說……
「跟我回去吧!苞著我,妳可以不用再流浪,妳可以有一個家……妳是一根小辣椒,專門讓人又嗆、又辣,妳找不到別人可以像我一樣這麼喜歡吃辣了,所以妳也只能跟著我。」
她就是為了他口中的一個家而跟了他,而她也真的得償所願,在他的羽翼下曾經得了幸福……
但是為了這一切,她也付出了好多好多的代價,可是就像龐母說的,或許走別的路可以減少一點挫折,但就算重來一次,她還是會做出這樣愚蠢但不悔的選擇。
終于,顧心洛笑了,不舍卻滿足的笑了,淚水模糊了她眼前的一切,包括龐政雄,包括沈敏、汪奇、盧勛、李奎,她統統看不清楚了……
再見了,政雄,永遠再見了……
彼心洛跟著警方離去,身後龐政雄悲切的低吼不斷回繞,直到聲音逐漸轉小,直到再也入不了耳,但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承諾,都會一直一直留在她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