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募款會,基金會進帳頗多,在梁睿宇的一番話影響下爭先恐後的捐錢,甚至還有人害怕自己是全場捐款最少的人,紛紛「為善不落人後」……
就這樣,這場募款會大成功。
冰金會最後公布募款數據,梁睿宇的捐款竟然還不是最高人,用激將法對付他們最好。
冰金會那邊真的非常感謝鄭曉晴與梁睿宇的幫忙,尤其是對過去,因為他們都知道,曉晴也不過剛復原,心理建設都還沒做就上陣,幫忙募款。
「沒有啦!你們這樣說,我才不好意思,我在復健的時候,你們也幫很多忙啊…………現我恢復健康了,我有能力,當然也該幫你們的忙。」
這個女孩就是這樣的特殊,善良且懂得體貼,甚至為了幫助別人,可以不顧自己的殘疾,努力以赴,這樣的她,自然散發出一點光彩,照亮了別人,也掩蓋住了他臉上的傷勢。
丙然,笑容,友善與熱情能夠完全掩蓋住一個人臉上的瑕疵,對于曾經受過她幫助的人而言,曉晴是全世界最美的女孩。
這一點梁睿宇很清楚,自始他就是最清楚的人。
他從小就認識曉晴,他知道她受傷前的模樣確實很美;可是現在他也不覺的曉晴有丑到哪里去,或許她臉上的傷勢,她頸部上的傷勢相當駭人,但是真正了解他的人,絕不會因此而感到害怕。
從那天以後,鄭曉晴的生活多了一個去處,那就是基金會,她開始常常往基金會跑,她喜歡借由這樣,來證明自己還是個可以貢獻心力,可以幫助別人的人,而這樣對她很重要。
她好想站起來,重新展開傷後的人生,否則她不會有足夠的信心跟睿宇在一起,或者就如他所說的,共度往後的人生
她知道她必須相信自己,必須相信自己是珍貴的,就算再丑陋,就算容貌全毀,她還是可以微笑過每一天,因為她就是她,世上再無第二。
曉晴在基金會里,去照顧那里每一個跟她有著同樣命運的人,用自己的經驗,自己在復建過程中的心得,與大家一起分享。
受傷後的人生對她而言,簡直如同經歷一百八十度的改變,她必須重新來過,必須耗費漫長的時間再重新學習,從身體上重新學習如何伸展軀體,到心理上重新學習如何面對往後的人生。
她有好多好多的故事,有好多好多的心得,每一個故事,每一心得都是她以無限的苦痛與血淚換來的,所以她可以設身處地的為那些與他同病相連的人著想,站在他們的角度去安慰他們,去告訴他們怎麼做。
這一路,有好多人支撐著她走過來,其中當然包括睿宇,他的愛太深,太深,過去他不了解,卻在受傷後更加深刻的體會。
她知道受傷後的人多半是脆弱的,甚至是想要放棄自己,這是,一個愛自己而自己也的人若是能陪在身體,那是多重要的事情,一輩子她都不會忘記這種相互扶持的感動。
即便到了現在,她拼了命想要站起來,也是因為不想讓這些愛她的人,包括睿宇,感到失望。
她說過她要先擦干自己的淚水,然後再將他們的淚水也一並抹干。
這天,他到了基金會,會里許多工作人員,熱情跟他打招呼,大家就像是好朋友一樣,曉晴也開心的跟大家問好。
依照往例,她都會幫忙打掃環境,然後到基金會里附設的復健室去看看,有沒有人在那里進行復健。
然後他會在那里幫忙——有時候陪伴他們復健,聊天,分享心事,打氣;有時候她也會經驗老道的教導傷患如何使用道具。
她在這里工作,當然是分文不取,他只是想盡自己的心力,因為她想幫助每個受傷過的人,能夠重新站起來以後那種對自己感到驕傲的興奮與感動,現在的她就是這種感覺。
睿宇曾經要他別這麼辛苦,他以為她在這里是工作,其實不然,她不覺得辛苦,甚至是心甘情願的。
按健室有幾個小朋友,還有一個中年婦女,當然會在這里出現的都是燒燙傷患者,病有輕有重,唯一相同的就是每個人都展現了生命的韌性與力量,大家都知道,只要還活著,就有希望。
「大家行苦咯!」
幾個小阿看見是她,高興的大叫,「曉晴姐姐!」
鄭曉晴也面帶微笑,跟小朋友問好,然後轉過頭去看看那個中年婦女,「李大姐,今天還好嗎?」
「唉!憊是一樣,現在只能彎曲到這里,再下去就不行了…………我都不知道我到底有沒有機會復原?」
語氣听來輕松,實則醞釀恐懼;鄭曉晴蹲去幫她看看,看到大腿膝蓋的關節處,褶皺幾乎都消失了,就跟她當初一樣。「李大姐,要加油,現在才剛開始,進展很慢是一定的,等過了一段時間,大概一個多月,你一定會有很大的進步。」
「真的嗎…………」鄭曉晴一句安慰的話,讓她的眼眶里淨是淚水。
鄭曉晴于心不忍,伸出手抱了抱她,給她勇氣。
這是,一旁的兩個小阿也慢慢朝她走過來,其中一個小阿慢慢走著,高興叫著「姐姐,你看,我可以走了………….」
鄭曉晴興奮的鼓掌,很替他高興,「好棒……啊!小心……」
小阿一坐在地上,畢竟雙腳力量不足,肌肉協調都還需要訓練,可是能走上這麼一段,已經很厲害,曉晴不禁想起當初自己能順利走動那是那種感動。
這就是重生的喜悅吧
可是其中一個年齡較大的小阿不禁嘆息,坐在地上,「姐姐,我真的有機會復原嗎?」
「當然啊!」鄭曉晴說著,「你看姐姐,姐姐本來更嚴重,連走都不能走,姐姐復健了超過六個月,才能慢慢走。」
「可是…………」
鄭曉晴站起來,「只要經過復健,你一定可以恢復到跟以前一樣,姐姐就是這樣啊!你看。」
鄭曉晴利用四面牆壁裝設的欄桿,欄桿高度約莫在胸口,但是她輕輕松松就可以將腿舉起來,放在欄桿上,全身充分伸展,而這些都是她多年來學習舞蹈所練就的基本功。
小阿看的目瞪口呆,不禁大叫,「好厲害哦!」
鄭曉晴將腿從欄桿上拿了下來,「而且你們看,我還會這樣哦!」
她深呼吸,女里集中精神,想著許多自己許久沒有做過的動作,突然間,她踮起了腳尖,做出了芭蕾舞的標準動作,然後當場轉了一圈,在即將重心不穩前,趕緊停下動作。
小阿跟那名中年婦女更是看的目瞪口呆,「曉晴,你真的好厲害…………」
她的心跳加快,有點喘,但不是因為累,而是因為她竟然還記得這些動作。
其實剛剛在做出來之前,她心里一點把握都沒有,也許會失敗、也許會摔倒,但她沒想到她還做得出來。
看來她的四肢與肌肉都已近恢復到受傷前的狀態了,如果她還有機會多做練習,也許她可以完全恢復過去的舞蹈功力。
只是……只是……
小阿很振奮,「姐姐會跳舞!」
鄭曉晴不好意思的一笑,「姐姐是學舞蹈的,當然會跳舞,只是後來因為受傷,就停下來.」
「好厲害哦——」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模模自己的頭;這時,幾個小阿像是被激勵了,開始繼續復健,甚至還想學曉晴剛剛的動作。
「哎呦!」
一個小阿當場摔倒,不過摔得不重,所有人當場大笑,鄭曉晴也笑了,趕緊上前去看看他有沒有怎麼樣。
小阿爬了起來,繼續復健、繼續練習;如果姐姐可以,那他們一定也可以,鄭曉晴是這樣告訴他們的。
每個人都有無效的生命力,致死前,那份潛力都會存在,在必要時,幫助人門走出陰霾、走向光明。
鄭曉晴站著,看了看牆壁上掛的鏡子,看見了鏡子中的自己,鏡子里那個女孩有著半張殘破的臉、半張正常的臉。
這種已經不是正常的她了,她很清楚,許多年少時的夢,現在看來已經離她很遠了。
走向新人生是不是也得跟年少時的夢說再見了呢?
鄭曉晴離開基金會,準備一個人搭車回家,她戴著帽子,其實還是有點害怕,下意識的想要這當自己的臉。
她很努力說服自己不要在乎別人注視的目光,甚至應該用微笑去迎向別人的注視,但總還是先告訴自己,現在先這樣,明天再鼓起勇氣好了。
走在路上,鄭曉晴低著頭,想起剛才在基金會復健室里,她竟然做出了以為自己早就忘記的舞蹈動作。
她停下腳步,左右看了看,安靜的巷道好像都沒人。
他吞吞口水,雙手擺在胸前,深呼吸,再度踮起腳尖,很成功,沒有搖動,雖然沒有穿上舞鞋,但是很輕松,好想他已經很習慣這樣的動作了。
然後,她轉了一圈,放平腳尖,接著向前竄了出去,幾乎飛過半個人身,停在距離原位置約七步遠之處。
輕輕喘息,很開心,她的臉上揚起笑容,很滿意,她還沒忘記,她沒忘記。
鄭曉晴往前走,昂著頭,看著前方,嘴里哼著不知明的輕快歌曲,她真的好開心,走著走著,腳步都輕盈了起來。
走了十分鐘,她想要多走一段路,就是不想趕快搭上車,可是走著走著,她開始覺得有種奇怪的感覺,說不上來的感覺,好像…………好像、好象有人跟蹤她。
鄭曉晴停下腳步,看了看四周,沒有人!他笑了笑,以為是自己多心,繼續往前走。
就在此時,盡然有人從他、她身旁竄出。「鄭小姐。」
她嚇了一跳,下意識的還是想著住自己的臉。
來認識她不認識的陌生女人,一旁還跟這一個男人,男人的手上拿著照相機。
「您是鄭小姐嗎?鄭曉晴小姐?」
「我………….」那男人開始拍照,對準他、她的臉;她嚇了一跳,更是不斷的用手想要遮住自己的臉,嘴里急喊著「你們要做什麼?」
「鄭小姐,別害怕,我們是報社記者,只是想采訪一下您而已。」女記者說明來意。
「采訪我?為什麼?我沒什麼好采訪的啊?」
那名女記者直接切入重點,「上上星期,梁氏企業的梁總經理在一場為燒燙傷病奔募款的慈善活動中慷慨倦了一千萬,而且他還在台上說,他有一個很喜歡的女生,本身也是燒燙傷患者…………我想請問一下,他說的那個女生是你嗎?」
連珠炮似的將提問一次說完,鄭曉晴還沒听清楚,又看見那個男人不斷拍照,閃光燈閃個不停,心里更是害怕,開始往後退。
可是女記者不讓她退縮,與男攝影記者一人一邊將鄭曉晴擋住,就是不讓她有地方可以閃躲。
開玩笑,從募款會那天開始,他們就注意了好久——募款會那天晚上其實就注意到梁睿宇與鄭曉晴的親密模樣。
為了求證,他們跟蹤了鄭曉明好幾天,終于在今天等到鄭曉晴獨自一人的機會,現在就要采訪她。
如果來得及,今天晚上趕一趕,明天發行,「梁家小開獨中無瞏女」,絕對是個大獨家,相信報紙一定會大賣。
女記者繼續問︰「看來您跟梁總經理的關系是真的了,請問你們是怎麼認識的?您臉上是怎麼受傷的?梁總經理真的接受您的傷勢嗎?你們有打算結婚嗎?請問…………」
他的問題不斷,鄭曉晴心情慌亂,一個問題都沒听見,整個人都不斷發抖,想退卻又被擋住。
攝影記者的閃光燈不斷亮起,讓她更害怕。
「我…………」
「鄭小姐,可不可以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我們也只是想討一口飯吃而已,請您回答我的問題好嗎?請問…………」
「我……不知道……不要問我……拜托不要拍了……」
「鄭小姐……」
「我來回答可以嗎?」
男人沉厚的聲音傳來,鄭曉晴來不及看,就發現自己被帶進了一個寬厚結實的胸膛里,抬頭一看,是睿宇!
梁睿宇低頭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淨是安撫,但是他一抬頭看向記者,眼神里立刻充滿了肅殺之氣。「我想我也是當事人之一,問我應該沒關系吧?」
女記者有點愣住,看著眼前這個英俊的男人將鄭曉晴完全保護在自己懷里,一只手輕松的插在西裝口袋中,另外一只手則覆著她,將她的頭按在他的胸前。
「梁總經理……」
梁睿宇突然聲一沉,「你們這種訪問方式簡直像是疲勞轟炸,對付一個才受傷剛痊愈的人,應該有點不太厚道!不過為了完成你們神聖的工作,你來問我吧!由我來回答你。」
他的語氣里淨是諷刺,讓女記者反而有點不好意思,攝影記者也停下了攝影,現場一片凝滯。
「有問題就快問啊!」
女記者一驚,「您上上星期在募款會上說的女生,說您很喜歡那個女生,而那個女生也是燒燙傷病奔……那個女生就是鄭小姐嗎?」
直接而坦率的點頭,「沒錯,就是她。」
女記者咽了口口水,發現自己口干舌燥,本來是想可以采訪到鄭曉晴,沒想到連梁睿宇都站在她面前,接受她的‘獨家專訪’,想種換她緊張了……「請問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梁睿宇笑了笑,看了看懷里的女人,「這是不是算青梅竹馬?曉晴是我姑姑……也就是現在梁氏企業董事長的干女兒,我們從小就認識,彼此喜歡,自然也就在一起了。」
背里的女人身體不安的動了動,要鄭曉晴听身邊這個男人對著外人說著她的感情,她的臉早就紅透了。
「有打算結婚嗎?」
梁睿宇很大方,「當然!到時候如果有消息,我會再通知你。」
女記者接著問出一個有點不太好說出口的問題,「您真的能接受這樣一個女人做您的夫人嗎?是打從心底接受嗎?畢竟她的臉……您不怕別人異樣的眼光嗎?」
梁睿宇再一次展現了他的坦率與直接,「這件事跟別人的眼光無關,只要我自己接受就好,我不在乎別人是怎麼看的。」
他說得鏗鏘有力,像是在接受采訪,卻也像是在說給懷里的女人听,讓懷里的女人安安靜靜的靠著,不再掙扎亂動。
「請問梁董事長同意這件事嗎?」
「你是說我姑姑?我想她求之不得吧!」甚至可以說,這段時間她一直在他旁邊叮囑他,要他趕快將曉晴娶進門,「但是我說過,這件事取決在我,我決定了就算,旁人無從置啄。」
轉眼間,不過才經過5分鐘的時間,梁睿宇條理分明,迅速的回答完記者所有提問,不論問題有多尖銳,他都在笑談間回答,盡避偶爾心里會有些不悅,但他並未動怒,至少表面上看來依舊是心平氣和。
這就是梁睿宇的處理方法,與其憤怒拒絕,不如反過來利用對方,至少他受訪過後,媒體不至于再亂寫。采訪結束,女記者與攝影記者打算離去,但就在此時,梁睿宇出聲,喚住了那兩人。「等一下。」
「請問……梁先生還有什麼事嗎?」
看著攝影記者手上的攝影機,他不想使用暴力,拿回那些方才拍到的曉晴的臉的照片,但是他有他的辦法。「我想剛才你們應該已經排到我抱著她的照片,這張照片的新聞價值,應該比剛才她閃躲時你拍到的照片要來得高吧?」
「這個……」
「我直說了,除了後面那張我抱著她的照片外,其他的照片,我希望你們不要采用,看在曉晴是個燒燙傷患者的份上,不要去用它;如果你們用了,那就不要怪我采取報復措施,只要是在貴報社刊登廣告的廠商,梁氏企業會拒絕跟他們往來。」
一番話讓兩個記者有點嚇到,連忙點頭,趕緊離去,
梁睿宇冷冷一笑,帶著懷里的女人也轉身離去。
本來梁睿宇打算開完會,沒有事就去基金會截鄭曉晴回家,沒想到他到的時候,曉晴已經先離開了。
他開著車子在附近找尋,結果竟然看見了這個女人當街跳舞。
當時他笑了笑,停好車準備下車跟她一起走一段,就當作是散心,沒想到停好車下來找她時,卻發現她被兩個人纏上。
他花了一些時間,輕松解決掉兩個大麻煩,所以當他把鄭曉晴帶回家時,比預定時間晚了快要一個小時。
必到家,應付梁秋紅的關切詢問,梁睿宇只好照實說。
他們都知道姑姑的脾氣,果然梁秋紅大發雷霆,打算立刻動手去教訓那家報社——干脆將它買下來,省的以後繼續害人。
「我說睿宇,你就這樣放過他們?他們騷擾曉晴耶!你不教訓他們就算了,還乖乖的接受他們的訪問?我說你腦袋里是接錯線,還是短路了啊?」梁秋紅滔滔不絕責備著梁睿宇。
梁睿宇則是氣定神閑,他其實也不反對教訓那家報社,記得今天下午親眼看見曉晴被那群人糾纏到幾乎嚇到的樣子,他也很生氣,不過至少要等到明天刊出新聞後再說,到時候所有人都知道他對曉晴的啊的告白,那曉晴想要再拒絕他也不行。
這就是他的打算,沒辦法,商人本來就是這樣——面對敵人,只要敵人還有一點剩余價值,就該好好利用。
不過鄭曉晴倒是從進了家門就一直心情不好,吃飯的時候,盡避努力微笑,但看得出來情緒不佳,知道晚飯後,她回到房間,也就沒再出來。
梁秋紅以為她這寶貝干女兒應該是太累了,便沒多問,反正讓她好好休息就是了。
但是,梁睿宇看出來了,晚上九點,他到廚房熱了一杯牛女乃端到鄭曉晴的房間。
到了她的房門外,他敲敲門;鄭曉晴來開門,看到他是還愣了一下,臉有點紅紅的。
梁睿宇看著她笑了。「這杯牛女乃給你。」
接過熱過的牛女乃,杯子也溫溫的,握在手心里很溫暖,鄭曉晴臉上露出了璀璨的笑容,「謝謝。」
「我可以進去嗎?」問得很禮貌。
其實他大可不必這樣,他跟曉晴注定要在一起,將來成為夫妻,本來就會睡在同一間房間。只是他尊重她,在沒有正式取得她的同意,跟她完成終身大事之前,他不會勉強她。
「哦!進來啊!」
梁睿宇走了進來,鄭曉晴臉還是紅紅的,一手握著杯子,一手將門關上,那男人就直接坐在她的床上看著她,鄭曉晴看著這個畫面,臉又紅了。
這時梁睿宇對她揮手,拍拍他身邊的空位,示意要她過來坐。
鄭曉晴乖乖的听話,走上前,坐在梁睿宇身旁的空位。
梁睿宇再示意她趕快喝牛女乃,「不然涼了就不好喝了……你以前不是說過,涼了的牛女乃有種怪怪的味道,你不喜歡喝嗎?」
她微笑,「那是小時候,我現在不會了。」
模模她的頭,享受這種溫馨的氣氛,梁睿宇突然說︰「你還記得你剛來的時候,我拿給你吃的巧克力嗎?」
「記得,那時候我嚇死了,好怕被干媽媽……」吐吐舌頭。
「姑姑這麼疼你,怎麼可能會罵你;倒是我,被罵得好慘哦!」他的臉上也是掛滿了笑容。
他們擁有許多共同幼時回憶,他記得以前,他有許多玩伴,家里佣人的兒子,還有學校的同學,可是其中就屬他與曉晴一起度過的童年時光最美好;即便是現在,他長大了,還是常常回想。
曉晴是他這一輩子再在乎的人,他在乎她的每一個喜怒哀樂,所以他不可能不問……
「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心情不好嗎……不要說沒有,我都看出來了,從回來以後,你就悶悶不樂的樣子。」
鄭曉晴沉默了一下,看了他一眼,不知該怎麼說。
梁睿宇則是自己先猜,「你還在害怕那件事嗎?如果你真的很介意,我現在就打電話去,要他們連那張照片都不能用……」
「不是……不是那件事……」她早就忘記下午被記者騷擾的事了,因為有他及時出現、保護,她在一瞬間就忘記那種恐怖的感覺了。
反倒是他在記者面前說的那些話讓她無法忘記,一直在腦海中盤旋、在腦海里發酵,不斷的提出問題。
「那是什麼事?」
將杯子放在床頭櫃,鄭曉晴盤腿坐在床上看著他,不在乎自己一張丑陋的臉也這樣對著他。
而梁睿宇也望著她,沒有絲毫退縮與回避。
「睿宇,我不懂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梁睿宇失笑,還是模模她的頭,「有什麼好煩惱的?我才不懂我為什麼不該對你好?」
就憑她是他最喜愛的女人,此生最美好的回憶,最願意一輩子扛在肩上的負擔,最甜美的負擔。
「我…………我不希望你是因為謙疚,你是因為同情,才對我這樣好…………我希望…………我不希望…………哎呀!我不知道要怎麼說啦…………」
梁睿宇沉默的看著她,眼里淨是柔情,也是心痛。「曉晴,我對你好是因為我愛你,這里面或許還有許多很復雜的感覺…………對!我心疼你,我覺得歉疚,因為我,你才變成這樣…………這些都只是其中之一,是我自己都難以理清的情感,但不管如何,但最重要的是,我愛你。」
他沉痛的說著,鄭曉晴則是紅著眼眶听著。
「在你接受復健的那段時間,我常常做惡夢,夢見我沒有吧你救出來,夢見你一個人在火場里哀嚎,我都會嚇出一身冷汗…………又一次,我還因此跑到鄭家外面待了一個晚上,卻不敢進去…………」
鄭曉晴張著嘴,她不知道這些事情。
「曉晴,就算是因為我心疼你、因為我可憐你,因為我對你感到歉疚才會對你這麼好,那又怎麼樣?那也是因為我愛你,所以我才會心疼你、可憐你,對你感到歉疚。」
伸出手,將她抱進懷里,梁睿宇眼眶一紅,聲音沙啞,「曉晴,我知道你為什麼會問這樣的問題,現在的你,對自己充滿了不相信,沒有自信,但是請相信我,曉晴,你很珍貴,不說別人,至少對我而言,你是我在國外讀書八年的動力,因為我無時無刻不想回來見你…………」
「就算你現在變了樣子,我相信你的心沒有變,既然你都可以沒有變,我也可以沒有變…………曉晴,不要想太多.我已經下定決心,請你把自己交給我,讓我一輩子照顧你好嗎?」
鄭曉晴的淚水直落,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她好心疼,她可以感覺到他心里與肩上所背負起對她的歉意。
她就是不要他這樣嗎!她不要他一輩子活在在沒有從火場里就出她的自責,她不怪他,真的不怪他。
這就是為什麼她一定要趕快站起來,趕快活出她的新人生,不能繼續沉溺在悲傷中,讓自己的人生毀滅在反復的自怨自哀中。
因為只有她站起來,拋棄過去的陰影,走出一條新道路,他也才能放下那種歉疚、放下那種自責。
這樣子,他們才能真正的得到幸福,而不是誰對誰的責任、誰對誰的照顧、誰對誰的一輩子犧牲。
她,到底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