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皇上果然安排好了一切!
炸了睿王墳後,他們在這個小院落里待了這麼多天,外面早已天翻地覆,朝廷要找他們,睿王府的人要找他們!
其實向群他們自己心里知道,外頭的人很快就可以聯想到是誰干的,畢竟殉葬的人是心寶,全天下能冒著殺頭危險也要沖進墳里救她的人,恐怕也只有他向群。
這一點,稍做聯想大概就可以想明白。
所以大批人們沖進來時,向群一點都不意外。倒是皇上的舉動讓他很振奮,所以他不做任何抵抗,跟著天子衛隊的人走。
二皇子保護著心寶。向群可以很放心。而二皇予也不負使命,手持著劍護送著心寶準備離開。
一出了大門,立刻有幾個人跟上,表明是皇上指派要保護二皇子「安全」。
顯然皇兄已經料到,恐怕睿王府會對他們不利,或者說是對心寶不利。
他想了想,此時此刻,恐怕只有一個地方可以安置心寶,這也是二皇子這段日子以來听說的,听說皇上前一陣子才采取的行動——
要英平公主跟三世子從睿王府搬出來,住進駙馬府中!
于是二皇子帶著心寶,坐著馬車要趕到駙馬府。
這一路上,心寶一直問著,臉色慌亂。匆忙,「二皇子,醒之該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
「醒之為了救我,破壞睿王的墳,皇上會怎麼辦他……」
「心寶,你先不要擔心這些事。」看著車窗外,京城道路街景一如往常,「我先送你去安全的地方,之後我立刻趕回宮去探虛實,你不要擔心。」
「能不能帶我一起去?」
二皇子想都沒想,立刻拒絕,「不可以!心寶,你听清楚了,醒之好不容易才把你救出來,你想睿王府會甘願嗎?說不定長世子那小子腦袋里想的就是要再把你抓回去殉葬!」況且她什麼都看到了,睿王府怎麼可能放過她?
「……」
「所以接下來,你就乖乖待在這里,這里很安全。」
心寶也看著密外,「這里是哪里?」
「駙馬府,皇兄要英平和三世子搬出睿王府,另外給他們找了奎宅邸,這里絕對安全,想那睿王府也不敢堂而皇之這樣侵入駙馬府抓人。」
繞過了寬敞的京城大街,馬車鑽進了小胡同,顯然是不想走正門,他們繞到了駙馬府的偏門,在偏門前停下馬車。
二皇子先跳下車,立刻上前敲門。來人開門,看見是二皇子,嚇到立刻跪地請安,二皇子不耐煩的擋下。
「現在做這個干什麼?」他回到車內,拿了件斗篷給心寶穿上,讓她下車。斗篷幾乎罩住她全身,讓旁人看不清楚她的臉。
她終于進到了駙馬府,可是心還停留在向群那里。他現在好嗎?到了哪了?
怎麼辦?皇上該怎麼追究此事?
這都是她害的,醒之若非要救她,也不會做出破壞睿王墳這樣的事!按律這是死罪,睿王府一定不會善罷干休。
才進了駙馬府,那英平公主一接到消息,立刻沖了過來,看見心寶時,臉上充滿著驚喜,眼眶立刻浮現淚水。
公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發呆半晌,立刻沖上前去,緊緊抱住心寶,頓時放聲大哭。
心寶含淚,也緊緊抱住鮑主。此生竟然還有機會相見,人要求死,即便意志再堅,天若不準,也是枉然。
「心寶,你還活著,真好。」
「公主……」
英平緊緊抱著心寶不放,天知道這段日子以來,她每天想到心寶就是哭,哭心寶命苦、哭老天不顧好人。
老天,當她听到睿王的墳被破壞,甚至地宮被闖入,里頭沒有心寶的蹤跡時,她有多高興,雖然老睿王好歹也是她夫婿的親爹,可是她還是為心寶有此生存的機會而高興。
現在她終于親眼看見心寶安然,英平公主放下心中的大石。此時此刻,任何言語都嫌多余,她只能與心寶緊緊相擁。
三世子在一旁也看得很感動,殉葬之事,他本就不贊成,如今心寶能生,更是令人振奮。
只是那宮里頭,現在大概已經大亂了。
二皇子對著英平公主說︰「英平,從現在起,心寶就先住在你這里,你們要好好照顧她、保護她。」
「保護」二字說得重,英平與三世子都听懂了,點點頭,他們知道,心寶沒殉成,恐怕睿王府是不會善罷干休的,豈有入了墓,還能活著走出來之理?
但是二皇子知道不只如此,心寶是少數看過那睿王墓與玄宮格局的人,就沖著這一點,睿王府應該就不會放過她!
「皇兄,接下來怎麼辦?」
二皇子搖頭,他也不知道,「我要先回宮,看看皇兄要怎麼處理?」
「二皇子,我……」
知道她要說什麼,立刻拒絕,「不可以!我說過了,此時此刻,你別露面最好,最好讓世人忘了你︰你就在這里待著,有什麼消息我們都會回報。」說完,二皇子再交代了一些事情,立刻就走了。
心寶不能跟,但她的心幾乎都飛到了宮里,飛到了那個男人身上。
接下來,還有難關要過,這一關,甚至更難過……
向群與裴策被押回宮里,在朝廷掀起一波爭辯,新的睿王爭取交給王府懲處發落,以平遺族之憾;朝廷上下異聲不斷,有人贊成交由王府嚴懲,也有人認為此乃欽犯,應由國朝法典懲之。
最後,皇上決定將兩人交由六部九卿公議,並且關押在大內監牢中,派天子衛隊嚴加看守,這擺明是拒絕了睿王府的要求,皇上就是不放人!
那天夜里,夜很深了,皇上在干明宮內,坐在書案前專心的看著奏折,戴著玉扳指的手,指節輕輕叩在桌案上,仿佛在算著什麼。
時間很晚了,已是戌時,宮內幾乎都安靜了下來,尤其這皇帝寢富,更是什麼聲音都不敢發,只有皇帝老子用指節輕敲桌面,低沉的叩聲,在夜里听得格外清楚。
這時,一名太監進門,跪地,「皇上,人來了。」
「帶進來!」
來人是向群、裴策,還有二皇子。
人到齊後,皇上吩咐,「把干明宮給朕看牢了,要是有人膽敢闖入,听到任何一句不該听的話,朕必殺之,去吧!」
「遵旨!」
大門關閉,四周的侍衛都撤了,站得遠遠的,不敢靠近。
皇上站起身,站到向群面前,看著他,也看到了他那只斷臂,眼神一暗,不禁感嘆萬分。「醒之,你辛苦了。」
「奴才不敢。」
「可你也真傻……這假造戰報欺君,該怎麼議處啊?」
裴策立刻下跪,「皇上,這都是奴才的錯,奴才認罪,與醒之無關……」
「好了!朕沒說完,就這件事,朕寧可被你們騙,雖然斷了一臂,只要活著就好,活著就有希望。」
「奴才受教了。」
皇帝走回書案,坐回主位,看著奏折,嘴里說著,「听說你們殺了劉濤?」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二皇子大方承認,「皇兄,是我殺的,那劉濤戰前與敵軍將領往來,一副有說有笑的樣子,我氣不過,一刀就砍了他。」
「這個說詞不好,什麼叫作你氣不過?」
裴策趕緊說︰「奴才想,那劉濤陣前與敵軍往來,犯了勾串敵軍之重罪,按律當斬。」
皇上對著自己弟弟說︰「學著點,這才是說話之道。」
裴策接著又說︰「皇上,這劉濤為何與敵軍有往來?他是睿王府派出的人,一路上卻從不參戰!奴才懷疑,劉濤乃至于整個睿王府都跟敵軍有關,甚至奴才大膽猜測,這次敵軍來犯,聯絡數個部族一起行動,實所罕見,睿王府與此必有干系。」
「醒之,你怎麼看?」
向群想了想,「祁焉山之戰,主將對劉濤並無戒心,听了他的建議,又沒先征詢過我們,一逕往山里打,這才遭到圍困。雖然我們幾個主將求戰心切,自己操之過急,這才敗下陣來,但劉濤給的攻山建言確實有異。」
「好!朕記在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