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玲瓏食欲愈來愈差,嘔吐的情況也愈來愈嚴重,每天昏昏沉沉的,不需要大夫診察,她也知道自己懷孕了。
而懷孕,讓她開始期望鄂無忌會原諒她。
大夫听診完,什麼都沒說,便離開寒煙樓朝安樂爺府中的前廳而去,準備跟鄂無忌回報他听診的情況。
「大夫,夫人怎麼了?」小月牙尾隨在他身後問著。
「夫人有喜了,你隨我去拿些補胎藥吧。」大夫回應著。
「夫人有喜了?那太好了!」她表現得比歐陽玲瓏還高興。
她看得出來,鄂無忌跟歐陽玲瓏之間其實有著很濃厚的感情,而且他們每次一見面,就會瞅著對方猛瞧,有時甚至忘了她的存在。
只是每當瞧完後,他就會逼問歐陽玲瓏,有關曹司龍可能落腳的地方,然後又惹得歐陽玲瓏難過不已。
在無其他人陪伴的情況下,歐陽玲瓏跟她相處的時間雖不長,卻也把自己的心事全告訴了她,甚至還告訴她,有關自己和鄂無忌被指婚的經過。
他們被指婚的過程像是上天安排的,令小月牙听得感動不已。
爺是該氣那些情書,但不該氣夫人,見一對相愛的人變成這樣,小月牙的心也跟著難過。
偏偏她只是個身分低微的丫環,無法在鄂無忌的面前幫歐陽玲瓏說話,只能眼睜睜見著歐陽玲瓏的精神日益憔悴。
小月牙隨著大夫來到前廳,看見前廳除了鄂無忌外,桃紅也在。
「恭喜安樂爺、賀喜安樂爺,夫人有喜了。」大夫高興的向鄂無忌道賀。
「夫人有喜了?」鄂無忌赫然站起身,眸底明顯的掠過一抹喜悅,但眸色卻又隨即暗了下來。
阿子是他的?還是曹燁的?
桃紅擔心的事終于發生了,她怕歐陽玲瓏有了孩子,又會搶走鄂無忌,搶走她得來不易的地位。
鄂無忌對她不好也不壞,至今雖未曾與她同房,但如夫人該有的的禮遇她皆有,她相信假以時日,鄂無忌必會注意到她的存在。
她剛剛捕捉到鄂無忌迅速變化的眼神,知道他樂于接受這份喜悅,只是不知道這份喜悅是好還是壞。
「爺,夫人的身子太過虛弱,需要安胎補身。」大夫急忙地向他稟報,有關歐陽玲瓏身子的狀況。
「安胎補身?我知道了,辛苦你了,我會派人隨你回去取藥。小月牙,你隨大夫去吧。」
「是。」小月牙旋身跟著大夫走了。
廳上此時並無他人!鄂無忌盯著桃紅,微眯著眼問︰「你說,孩子是我的,還是曹燁的?」
桃紅沒想到鄂無忌竟會問出這樣的話,但知道他愈是對歐陽玲瓏不信任,就對她愈是有益、所以她昧著良心說︰「爺,如果連您自己都不確定,那就不要孩子了,或是乾脆成全他們了。」
她的目的只是要跟著鄂無忌,也怕歐陽玲瓏妨礙了她,但卻真的不想將歐陽玲瓏害得太慘。「成全他們?辦不到!」鄂無忌舉步準備離去,一走到廳口時又停卜腳步,「去抓藥,把夫人肚子里的孩子處理掉。」
他必須忍痛這麼做,否則他心中有著芥蒂,這個孩子生下來也得不到他的關愛,只會為他引來更大的痛苦而已。
把孩子處理掉?這對桃紅來說更是有益,于是她毫不停緩的立刻出府去抓藥。
小月牙隨著大夫去拿藥後,想起人家說害喜的人喜歡吃梅子,便在街上逛著找梅子,但卻在無意中撞見桃紅走出了藥鋪。
「她到藥鋪做什麼?」小月牙心中不禁疑慮著。
小月牙對她的印象可差了,除了氣她不要臉的出賣主子,也氣她裝鬼嚇人,更氣她差點害自己嚇破膽!
見她一走,小月牙便進了她剛步出的藥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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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月牙忐忑不安的回到寒煙樓,不知道該如何跟歐陽玲瓏說這個事實;爺要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
她從藥鋪打听到桃紅抓的是打胎藥,便猜想是桃紅又要使壞心眼,于是一回府就馬上跟鄂無忌稟報這件事。
豈料,桃紅竟是听鄂無忌的命令行事!
「小月牙,你回來了!爺知道我有他的孩子了嗎?他高興嗎?」見小月牙進門,歐陽玲瓏急忙問她。
「爺……爺知道了。」小月牙吶吶的回答。
「那爺高興嗎?」歐陽玲瓏期待的問著。
「夫人,爺他……」小月牙實在不忍,決定說了出來。「夫人!爺他並不高興,他不要孩子。」
「他不要孩子?」歐陽玲瓏難以置信,「爺說只要我幫他生孩子,他不會不要孩子的!」
「夫人,爺並不信任你,他認為孩子有可能是你師兄的,所以他不要孩子,他要打掉你肚子里的孩子。」
歐陽玲瓏一記踉蹌,全因背部靠上了牆壁才沒跌倒。「他怎麼可以這樣污蔑我的名節?太過分了!」
「夫人……」
「小月牙。」鄂無忌的聲音突地響起,打斷了小月牙的話。「下去!」
「是。」小月牙也只能無奈的離去。
鄂無忌進了房,後面跟著桃紅,而桃紅的手上正端了碗藥汁。
「桃紅,把藥讓夫人喝下。」鄂無忌忍下心說。
歐陽玲瓏熱淚盈眶,沿著牆壁退著,「鄂無忌,你是個昏庸的夫君!桃紅,我待你更是不薄呀!」
桃河謁著藥汁逼近她,「郡主,你快喝下去,外面有大夫等著,絕不會危及到你的生命;你不要怪我跟爺,若不是你跟曹公子……」
「住口!」歐陽玲瓏怒喝道︰「我跟曹公子是清白的,那個無知的人心里明白。」她指著鄂無忌說。
他心中的確覺得自己很無知,所以才會讓她欺騙了感情!
他逼近她,「清白?在你和我于柴房過夜之前的確是清白的,但那夜之後呢?那些你沒到我房里來的夜晚呢?」
「你……我看我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她沿著牆壁繼續退著,不知該如何是好?
「郡主,喝吧,肚子只會稍痛一下而已。」桃河謁著藥汁繼續逼近她-
歐陽玲瓏退到了窗口,手扶著窗台,看向寒煙湖。
愛煙湖一片飄渺,恍如置于仙境的景致,頓時讓她萌生輕生之意,直覺做人不如當神仙快活。
「鄂無忌,我自認為沒有對不起你,而且問心無愧.!我若死了,一定可以上天當神仙,定當比做人快活多了。」語罷,她站上窗台,縱身一躍。
「該死!」鄂無忌連想都沒想,立刻跟著站上窗台,縱身一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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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瓏兒!」鄂無忌喊了一聲,從昏迷中清醒了過來。
「爺,您醒了,趕緊喝個姜湯驅寒吧。」
「鄂興?你回來了!郡主呢?」他最後的記憶是在冰冷的寒煙湖中遍尋不著歐陽玲瓏,可是他並不死心,直找到他四肢僵硬為止。
「爺,我剛好回府,我救您上來時,並沒有見到郡主,而後又派人下去找,還是沒見到郡主。」
鄂無忌神色痛苦,「你的意思是……」
「爺,只有等尸體自己浮上來了。」
鄂無忌絕對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的,「再派人去找,我不相信她就這麼死了,去!」
「爺,您不要激動,湖上有船夫隨時在打撈。爺,您一向英明,從不听這片面之詞,這次怎麼會這麼胡涂?」
「我胡涂?」鄂無忌注視著鄂興,「你查到的難道不是郡主跟曹燁有曖昧?一
「爺,我會耽擱這麼久,是因為我找到了一個跟桃紅很親近的丫環,我本想從她身上套出些東西,偏偏她一直守口如瓶,直到听我說郡主遭到您的泠落後,才願意把她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她怎麼說?」
「她說桃紅在皇太後為你們指婚的當時,就對爺一見鍾情,一直想著要當爺的妾,結果她這個心思不小心讓西陵王妃知道了,還因此在額頭上撞出了一道疤痕。那丫環還說,桃紅或許是不甘于額頭上的疤痕,總把郡主要她燒毀的情書,一封一封的留了下來,像是有所目的。爺,屬下也打听過曹燁的為人了,他的確是個正人君子。」
鄂無忌听完鄂興的話,臉色瞬間慘白,昏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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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陽和煦,寒冷的冬天過去了,鄂無忌這一昏倒,病了大半年。
西陵王府本來不打算放過鄂無忌的,可是見他為了歐陽玲瓏大病不起,最後只好饒了他!繼續隱瞞歐陽玲瓏現在正在西陵王府的消息。
歐陽玲瓏大月復便便的在花園里散步。
「瓏兒。」西陵王妃來到花園看她。
「娘。」她淡淡地喚了聲。
「瓏兒,回去吧,再不回去,安樂爺就要回天乏術了。」她就怕她的女兒也會因此痛苦一輩子。
歐陽玲瓏一听,一陣心痛,急忙問道︰「娘,安樂爺府是不是傳出了什麼消息?他怎麼會回天乏術?」
「這心病沒藥醫的,早晚會回天乏術,搞不好他是想早點去天庭陪著你,不過,只怕他沒想到自己是白走了一趟。」西陵王妃故意惹得她心煩。
歐陽玲瓏當然知道他是為自己病的,也知道他現在就在寒煙樓里。「不會的,他不會死的。」
「不會?你盡避繼續住下,看他會不會死?反正到時候,你爹只要送副挽聯給他就行了。」
「娘,他是您外孫的爹,您不能詛咒他!」
「我詛咒他?我是怕我外孫沒爹,可憐的孩子,可能一出世就見不到爹,不過沒關系,他可以繼承……」
西陵王妃話未說完,歐陽玲瓏就狂奔出了花園。
「瓏兒,你大著肚子跑得那麼快做什麼?鄂無忌又還沒死,你不用趕著奔喪,慢慢來……」
歐陽玲瓏一听,跑得愈快!
西陵王妃看著她的背影一笑,並不是故意要趕她回去,只是認為他們實在沒必要這樣繼續互相折磨下去了。
鄂無忌就住在寒煙樓里,雖然願意下床走動、吃東西了,氣色也好了許多,可對她的思念-未減少半分。
而他會願意下床走動、吃東西,全是因為珍珠又出現了——
珍珠一出現,也就是代表歐陽玲瓏沒死,只是一沒見到人,他的心還是不斷地揪著。
取出錦盒,他數著珍珠,里面共有三十四顆,和鄂興在宮里查到的資料是三十六顆,尚差兩顆。「爺。」鄂興匆匆地進了寒煙樓。「什麼事?」鄂無忌問道。「珍珠又出現了。」鄂興將一張包著珍珠的紙交到鄂無忌的手中。鄂無忌一看上刻吩咐︰「幫我備馬。」
「爺,您的身體還不適合外出。」
「我一定要出去一趟。」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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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無忌驅馬來到城外,來到他和歐陽玲瓏曾經一起放紙鳶、一同追逐的地方。
那張包著珍珠的紙上只寫著鳳凰比翼雙飛,便讓他聯想到了這里。
草原上有一群孩子正在放著紙鳶,他抬頭一望,在天空里翱翔的紙鳶不是鳳便是凰!
他下馬拉個孩子問︰「這些紙鳶是誰給你們的?」
「有個大肚子的阿姨給我們的。」小阿回答著他。
大肚子的阿姨?一定是歐陽玲瓏,她非但沒死,還保住了他們的孩子!
「那她現在在哪里?」
此時,有個大一點的孩子走了過來。「您是不是安樂爺?」
「我是安樂爺.」鄂無忌馬上回道。
「大肚子的阿姨要我把這個交給你,她說她在堤防那等著你。」這個孩子把一顆珍珠交到鄂無忌手上。
鄂無忌握緊珍珠,立刻上馬往堤防而去。
落月城居民因感念鄂無忌在水災期間的幫助,遂將城名更玫為安樂城,也使得鄂無忌的聲望首次讓老百姓們心悅誠服的肯定。
歐陽玲瓏走在堤防上,想著這堤防是她與鄂無忌夜夜春宵換來的。
她曾經天真的以為,他們的感情會像這堤防一般堅固。
鄂無忌一來到堤防下,即立刻下馬上了堤防,一眼便見到了歐陽玲瓏稍微臃腫的身形。
「瓏兒。」他輕輕喚著。
歐陽玲瓏旋即回身,與其四目相互鎖著,眼眸中所透著的思念與情意,彷若洪水般的流泄了出來。鄂無忌緩緩的走向她。
歐陽玲瓏卻是難過的開口說︰「爺,我的珍珠全還給你了,我們之間……還有牽系嗎?」
「我們的牽系將會理不清,單單是你肚子里的孩子就夠我們難斷了!」
歐陽玲瓏作勢怒瞥了他一眼,含嗔帶嬌,「你確定孩子是你的嗎?也許是我師兄的,或是其他男人的。」
顯然她對他還有氣,卻又偏不想教他死去,她只得懷著不安的心情回來見他。
「瓏兒。」鄂無忌冷不防地將她拉進懷,接著便迅速覆上她的唇,饑渴的吻著她。「對不起,原諒我。」
「我才不原諒你。」歐陽玲瓏推開他,「我當初想以珍珠喚起你的記憶,結果珍珠一顆一顆的還給你,卻也不見你有任何的反應。現在,我將珍珠還盡了,代表我們的情也盡了,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珍珠一顆不少,我才肯原諒你。」
「珍珠一顆不少,你就原諒我?」
「你一定不在乎的把珍珠給丟了,或是送給哪個丫環、侍妾了!」
鄂無忌一听,隨即從懷里掏出珍珠;在他要出府前,已命小月牙幫他將珍珠串成項鏈,而他剛剛又把兩顆珍珠加了上去,正好三十六顆珍珠全在他手中了。
他拿著珍珠在她面前晃著。
「你……」不可思議,他居然一顆也沒弄丟!
「說好了,你會原諒我的。」他為她戴上珍珠項鏈,就像當年指婚時一樣。
歐陽玲瓏感動得無以名狀,直接偎進他懷里。
鄂無忌緊摟著她,「瓏兒,你是怎麼上岸的?」
「是我師兄救了我。」鄂無忌扶起她的肩,「曹燁?」
歐陽玲瓏注視著他因曹燁這個名字,而變得陰騖的雙眸。「你該不會又胡思亂想了吧?不會又以為他救我上岸後,會跟你一樣把我拐了吧?」
「不是,我知道他是正人君子,只是沒想到是他救了你。瓏兒,我可以跟他成為朋友,但你得先告訴他,說你愛我,說你這輩子只愛我一個人,要他對你死了心。」
「你為什麼不自己跟他說。」
「我說起來多惡心,而且我若當著他的面說我愛你,沒有你不行,肯定令他當場暈倒。」
「不會、不會,你說起來好悅耳,我好喜歡听哦!」歐陽玲瓏勾住他的肩,主動送上自己的香吻……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