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利紡織企業,在五○年代曾經叱吒風雲,那時全台的紡織,不管是外銷或是制造,全都由方利一手包辦;第一代創辦人是方祥,方利在他手中誕生、成長、茁壯,成為紡織業新興的一般勢力。
而他的兒子方添福則將方利紡織推到最高峰,不僅成為上市上櫃公司,更開始代理國外知名品牌,然後一場金融風暴、大陸的人工低簾,突如其來的雙重打擊,致使方利在他手上化為泡沫,終至瓦解。
而方婕宇,就是這方家的大小姐,所謂的掌上明珠,自出生以來就是長輩的寶,穿的是名牌綢緞,用的不是LV就是Coach,念的是貴族學校,出入都是兩千C.C.的賓士接送。
她有參加不完的宴會、跑不完的趴,以及數不清的追求者,她高高在上,習慣眾星拱月的生活,然而這一切,都在彈指之間,啪的全數消失。
「一共二十元,謝謝光臨!」便利商店的工讀生親切的把發票遞上。
方婕宇背著唯二沒賣掉的Coach包,手上拿著熱騰騰的咖啡,自便利商店走了出來。外頭斑馬線上的小綠人亮起,她跟一群上班族同時過馬路,準備前往對面的捷運。
膘在人群中的她,一點也不突出,就像是一個普通的上班族。
是啊,她本來就是普通上班族,已經不是什麼方家的千金了。
自從父親宣布破產之後,所有的奢華與享受全然消失,留給她的只有現實的人生——
人必須汲汲營營的工作,才能有飯吃!
憊有另一個領悟,那就是人生是殘酷的,以前所有的朋友與追求者,自從破產之後,全數都消失了。
她承認那對十六歲的她有著極大的打擊,父親因償還不出龐大的債務而潛逃大陸,全家搬離那日式的大房子,擠到窄小的公寓里。
她沒有了司機、沒有了庭園、沒有了園丁巴佣人,甚至連廚師都不見了,接著她必須轉學,賣掉許多名牌的東西,然後母親再也不能陪在她身邊。
一開始母親曾為這個家努力過,她外出去工作,試圖養家活口,但一向養尊處優的她,根本什麼都不會,常常薪水沒拿到,還得賠償摔破的東西。
某一天放學回家,她饑腸轆轆的等著吃晚餐,一路等到九點,母親都沒有回來,一直到女乃女乃也餓到醒,從房間出來,才發現餓得發慌的她。
自那日起,她就沒再看過母親了。
斑齡的女乃女乃擔起養育她的責任,她也學著面對現實。
她開始打工,學習做家事,而且非常努力的念書,因為沒有那個錢再念什麼私立大學或是貴族學院。
她不怪誰,這是人生的淬煉,她們以前過得太舒適,總是該她們辛苦了。
「方秘書早!」一進公司,特助們立刻熱絡的跟她打招呼,「今天也那麼早啊!」
「是啊,早點來,可以收收心。」她穿著白色的套裝,精明干練。
現在的她,擁有比誰都強的能力,是個稱職的秘書。
「總裁有打電話來,交代要麻煩你買一些東西……」其中一名特助尷尬的聳了聳肩,「好像要買花還是什麼的,我抄了張紙條擱在你桌上。」
「他不是在國外嗎?」方婕宇微蹙了眉,「OK,我知道了!」
她再跟同事微笑點頭,然後疾步的進入總裁辦公室。
「方秘書有夠認真的,總裁不在,她還是每天準時到耶!」特助們開始嘖嘖稱奇,「她不是唯一不必打卡的人嗎?」
「拜托,你以為她這麼年輕,是怎麼當上總裁秘書的?」女同事女圭女圭一臉八卦的模樣,「她可是我們搶過來的耶!」
「真的假的?」奇怪?方秘書不是自個兒來應徵的嗎?
「她之前在兩家知名企業待過,全都是高級主管的秘書,不但能力超強,而且效率十足。」大家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他們早就領受到了,「結果不知道為什麼閃電辭職,接著就投履歷表到我們公司了。」
「為什麼?她比較喜歡我們公司嗎?」有人很是狐疑。
「她該不會喜歡總裁吧?」這是大部分秘書來應徵的終極目的。
誰叫他們有個風流倜儻、英俊多金的年輕總裁呢?
「反正看到她的履歷表,差點沒跌破人事處的眼鏡,他們就極力的想要把她拉進來,把之前的秘書給換掉。」之前那位秘書除了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外,實在沒什麼工作能力,累死他們一票人了。
「結果,有風聲說舊東家出高薪想請她回去,我們這邊一得到消息,我立刻跑去請示總裁——」女圭女圭跟說書的一樣,還知道這時要頓一頓,「結果你猜,我進去時總裁怎麼說?」
「怎麼說?」一票人異口同聲。
「前秘書正坐在總裁腿上嬌聲嗲氣的說話咧,可總裁還能抽空拿過方秘書的履歷表一看,二話不說就給一句Yes!」
「哇……」後面的事他們知道,前秘書上演一哭二鬧三上吊,結果總裁給了她一百萬,請她拍拍走人不要吵。
所以這方秘書,還真的是總裁欽點進來的耶!
問題是,在前頭那家國際企業做得好好的,人家還願意砸重金留人,說明對她的重視,她干麼要跑到這里來應徵呢?
為什麼?方婕宇打開門,原本是要叫人幫忙做點事,卻听見外頭那票八卦軍團談論著她來到「遠達集團」的原因。
這些人真的是吃飽太閑,還各種臆測都出籠,可惜很抱歉全部都猜錯。
她之所以在這里的原因,其實很簡單,那就是她調查發現,被拍賣掉的日式祖厝正是被她的老板——言紀東買走,並作為居所。
她只是單純為了有機會接近祖厝而已,什麼接近總裁?怎麼可能!
有錢人的少爺她看多了,她身邊過去都圍著這種人,雖然方利過去跟遠達並沒有生意往來,但在一些名流社交場跋,她還是有見過言紀東的。
不過就是個標準的多金闊少,她不否認他有張極招桃花的臉龐,還有那貴公子般的氣質也確實出眾,但是,他換女友的速度,她可不敢恭維。
必到位子上,她拿起紙條。
言紀東自海外打電話回來叫她訂花,還是訂給在台灣的另一個女人。
是啊,當公子也得要有本事的,長得帥只是其一,最重要是嘴要甜、人要體貼、記憶力要好,再不然得要有個萬能秘書,至少要記得所有女朋友的生日。
方婕宇立刻打電話訂花,花束得下午到,屆時那位女藝人正在棚內錄影,收到這一大束玫瑰,鐵定喜出望外。
雖然壽星心目中的情人這會跟名模在法國度假……
她輕笑著,希望這個假能度得越久越好。
她開始著手處理公事,總裁不在不代表她會輕松到哪里去,言紀東很信任她,平時就交由她幫他處理大小瑣事,除非是非常重要的文件,才需要他這位總裁蓋章簽字。
所以現在她一如既往的埋首于公文中,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她抽空瞥了眼來電顯示,突然有點愕然。
「總裁?」她按下擴音鍵,這辦公室只有她,用不著防。
「早啊……我親愛的秘書。」那頭是慵懶的聲音,對照時刻,法國那兒應該是三更半夜。
總裁鐵定又跟女伴在夜店玩瘋了。
「早安,您那邊現在應該是半夜,是睡覺的時間了。」
「沒辦法,我有點想你。」言紀東的聲音很性感,光從電話就能勾人。
「要給徐小姐的花我已經訂好了,請問有什麼事要交代的嗎?」可惜勾不住她。
言紀東站在落地窗前,听見秘書的回答,他不覺莞爾一笑。這位秘書真的很特別,可以無視于他傲人的魅力。
「是關于房子的事。」
此言一出,讓方婕宇心里閃過一絲心虛,她緊張的握住卑筒。
怎麼會?應該沒有人知道那件事的啊……
「我想請你幫我打掃一下,我好像忘了跟你說?」言紀東悄聲的走到陽台,他喜歡靜寂的夜晚。
「呃,打掃房子?」
「嗯,我當初只有把鑰匙交給你,要你幫我保管一下而已,忘了說打掃的事了!我下星期天回去,到時可不希望看見家里都是灰塵,前一天你幫我叫佣人們回來清掃乾淨。」
「是!」她暗暗松了口氣。
「那……就這樣。」他覺得方秘書的聲音跟這寂靜的夜晚,有相似之處。
讓人感覺很舒服。
「晚安。」方婕宇禮貌的說著,掛上電話。
棒!她吁了好大一口氣,發現心跳得比平常還快。
這就是作賊心虛的寫照嗎?唉,要不是為了女乃女乃,她千百個不願意做這種事!
一查出大宅被言紀東買走,她就大膽的辭職,應徵遠達的總裁秘書,雖然知道當時並無此職缺,不過她們秘書界盛傳,言紀東的秘書向來是裝飾用居多,而且很容易被拐進花名單里。
因此她姑且一試,也知道依自己的能力,舊東家一定會使出渾身解數的找她回去,這樣就能在業界制造出一股風聲,證明她的能力與搶手程度。
她的計畫成功了,順理成章的進入遠達集團,踏上四十七樓的頂端——總裁辦公室。
她之前早就先對遠達的人事與公司性質做了一番了解,一上班便逼自己要在三天內進入狀況,絕對要成為一位稱職的秘書,讓言紀東對她產生信任感。
一切都按照她的推測進行,托之前那位花瓶秘書的福,她的出現宛如救世主一般,超強的工作能力拯救了特助群,也救了言紀東。
看來之前秘書工作不力,他自己也累了個半死,這倒是令她稍微改觀,她原本以為他是個只會玩樂的公子,想不到他也是有在上班,並且運籌帷幄並不馬虎。
捱了三個多月,下班後的精力全用在安撫女乃女乃上頭,好不容易通過試用期,成為正式秘書,言紀東對她贊譽有加,然後說為了慶祝她正式任職,他決定要去法國度假,讓她休息一陣子。
雖然她不是很清楚這跟幫她慶祝有什麼關系,但她卻巧妙的說服言紀東,拿到他房子的鑰匙。
當時她是這麼告訴他的——「總裁將有一段時間不住柄內,萬一有什麼緊急文件要拿怎麼辦?總是要有把備分鑰匙,請交給您信任的人保管。」她幾乎有八成的把握他會交給自己,即便沒有,只要他有留下備鑰,憑身為他的貼身秘書,她認為要從保管人手中拿到鑰匙也不難。
「那就交給你吧。」言紀東不假思索,把鑰匙就交給她。
她差點沒當場尖叫起來。
她終于可以讓女乃女乃安心了!她下班後終于可以好好休息,不必再應付女乃女乃的拗脾氣。
沒辦法,女乃女乃真的不能再受刺激,不管什麼願望,赴湯蹈火她都會幫女乃女乃完成!
她是沒有能力把房子買回來,但是、但是她可以借住一下吧?
對!只是借住一下下,絕對不是什麼鳩佔鵲巢……在總裁回國前,她就會哄著女乃女乃搬出去。
是,一切都會按照她所計畫的,皆大歡喜。
「什麼?整修」跪坐在榻榻米上的張桃妹,瞪大了眼楮。
「是啊,這屋子太舊了,梁柱說不定都被蝕了,總是得修一下。」方婕宇陪在女乃女乃身邊,跟她一起吃飯。
「不成不成,這屋子好好的,想修成怎麼樣?」張桃妹連忙搖頭,急了起來。
「你放心好了,女乃女乃,他們是專家,不但會保持原貌,還會把屋子弄得更新!」方婕宇連哄帶騙的拍了拍老人家,「我們,就暫時搬回去小鮑寓,等整修好再回來嘛!」
「可這是我的祖厝……」好不容易搬回來,張桃妹是千百個不願意離開,說著又開始滴淚。
「女乃女乃……所以我說,一切都不會變的。」她溫柔的安慰著。這間屋子里,有她們太多回憶。
但是,這已經不是她們的屋子。
帶女乃女乃住進來前,她曾先來過一次,打算拍幾張照片,以防要是家具有了變動,無法恢復成原貌。
她還記得進到屋里的她有多驚訝,因為看起來歐風派的言紀東,竟然維持了這棟老屋子的原樣,一樣家具、一扇紙門都沒有更換過。
「你有跟你男朋友說好呴?」張桃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再問了次。
「欸……有,他說沒問題的。」方婕宇暗自吐舌。
女乃女乃在搬進來住時,精明的問了句︰這屋子是怎麼能進來住的?
唉她一時心虛,隨口胡謅,竟然說是她男朋友的!
言紀東怎麼可能會是她男朋友啦!見鬼了!
「唉,你也真是的,交了男朋友都沒跟女乃女乃說……」提到這個,老人家就不大高興了。
「那是因為我覺得時機還沒成熟嘛!」她趕緊端起味噌湯,一口咕嚕灌下。
「人家都願意為了你把咱們方家祖厝買回來,這時機還不夠成熟嗎?」張桃妹皺起眉頭,現在年輕人不知道在想什麼。
「是是是!」方婕宇暗叫不好,「女乃女乃,我要去洗碗啦,順便打掃一下屋子,你在這里休息喔!」
「打掃?啊不是要整修?」
啊?女乃女乃怎麼記得這麼清楚啦!明天就是星期天了,她當然不敢叫佣人回來掃,要是給人發現她鳩佔鵲巢,那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噯喲,收拾啦!我要去收一下行李,晚上我們就要搬走。」
「今天晚上?」張桃妹聞言大驚失色,「怎麼那麼快?」
「我想快點搬,工人就能快點整修,這樣我們就能快點搬回來啊!」方婕宇假裝很輕快地說著,事實上心難受得緊。
她在說謊,她在欺騙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家。
「喔喔,那好那好……」張桃妹點了點頭,往一邊挪了挪身子。
方婕宇將小餐桌先移到一邊去,然後擺了個軟墊給女乃女乃靠著,這間和室采光良好,外頭就是庭院一隅,每年夏天,女乃女乃幾乎都窩在這間和室里,听流水潺潺、听竹子敲打石子的輕脆,再听著音響里的日本老歌。
方婕宇將東西收了下去,輕輕關上紙門。
她們再也不會回到這間日式大宅了,她不忍心跟女乃女乃說,一輩子都不會說,這是女乃女乃長大的地方、一輩子的光陰都在這里度過,叫她怎麼割舍得下?
之後要怎麼解釋之後再說,她至少要讓女乃女乃曾回來過,然後抱著期望活下去。
她拿著餐具到廚房洗淨,接著就要開始打掃這偌大的宅邸,庭園方面她有叫園丁必來修整,內部的作業她自己便可獨力完成。
自從破產之後,她就告訴自己,世界上沒有做不到的事情,她可以五十元打發三餐,面包配白開水也是一餐,她可以打工與讀書兼顧,更可以買下一間小套房,讓她跟女乃女乃有個穩定的安身立命之處。
這些她都做得到,更別說區區家事,對她來說更不成問題。
日式大宅有兩層樓,樓上是挑高的部分隔出來的,比較容易有灰塵,方婕宇決定從那兒開始。
她在樓上忙著,完全沒听見外頭傳來關車門的聲音。
「台灣也好熱喔!」婀娜高的女人站在車外,手遮著眉頭往天空瞧,「我一定曬黑了!」
「怎麼可能,這十幾天來我哪天不是親自幫你涂防曬油?」另一邊走來高大英挺的男人,自然的勾過她的小蠻腰,親昵的往她臉頰親去。
「噯喲!」女人嬌羞的說著,小鳥依人一樣的偎在他肩頭。「這就是你現在住的地方呀……好日本風喔!」
言紀東看著座落在陽光下的建築,百分之百的日本風格,極具禪意,是他最喜歡的建築。
「我為了買下這棟房子,花了八千多萬呢!」口氣像是心疼,臉上卻掛著笑容,「值得,真的太值得了。」
「哇,這間屋子要八千萬啊?」莎莉听了咋舌,會不會太夸張了點?「可以進去參觀一下嗎?」
「參觀當然歡迎嘍!」他瞧著她發亮的眼神,立刻接了下一句,「但是過夜不行!」
咦?果然如此,真是讓人空歡喜一場。所有跟言紀東交往過的女人都知道他住在日式大宅里,但卻從沒一個人在他家過夜過。
每次過夜都去五星級的高級飯店、六星級的汽車旅館,他可以一擲千金的享受奢華,就是不願意帶她們回家。
她以為自己有機會打破這個慣例,沒想到是空歡喜一場,真是夠嘔的!
「今天可能有人來打掃,萬一里面很亂可別介意。」他摟著她,踏過前庭那白沙上的石板,往主屋前進。
他們的行程提早一天結束,原因是莎莉的通告提早了一天,她必須趕回來準備。
一開門,里頭看似安靜,卻隱約傳來一陣音樂聲。
踏進屋子里,就能感受到自然的低溫,不似外頭那炎夏的酷熱,莎莉環顧著這古味十足的屋子,雖然很特別,但她不喜歡這種看起來很有歷史的建築物。
言紀東注意到屋子里的一塵不染,看得出來剛剛清掃過,但為什麼沒看見忙里忙外的佣人們?
接著听見唱歌的聲音,他狐疑的皺起眉,循著聲音往前走。
他來到屋子的另一端,那間陽光和室、他最喜歡的地方;這間和室一拉開門就可以看見外頭的庭園,白天陽光會斜照入室,既安靜又神聖。
而那日本老歌的旋律正清晰的從這間和室里傳出來。
他緩緩地將紙門給拉開。
有個老人家正靠在那梁柱邊,安詳的睡著,一旁是一部小音響,正是音樂的來源。
言紀東疑惑極了,悄聲的走入,把音響給關掉。
音樂關掉那一瞬間,張桃妹驚醒了。
「誰關掉我的……」她惺忪睜眼,瞧見了眼前的人影。「嗯?」
哎呀呀,這下可不得了啊!有人光天化日之下,入侵民宅啦!
「你這年輕人年紀輕輕不學好,來當小偷?」張桃妹全醒了,抓起手邊的墊子就往言紀東身上打。「好手好腳的,好好的正經事不做……」
「欸……」軟墊打在身上不會痛,但言紀東卻覺得莫名其妙,「這是我的房子,什麼小偷?」
嗯?張桃妹聞言停下手,皺起眉頭,眯起眼楮的往他臉上瞧。
她老花眼,瞧不清楚,眼楮都快眯成一條縫了,決定找老花眼鏡戴上,可手模了半天,就是找不到她的眼鏡。
「在身上呢!」言紀東覺得有趣,親切的為張桃妹把掛在胸前的眼鏡給拿起來。
她接過眼鏡戴上,好好的端詳了言紀東,越看,嘴是張得越大,頻頻點頭。
長得真俊!看那張桃花臉,濃密的眉毛、深邃還有點上挑的雙眼,鼻子直挺挺的跟雕像一個樣,唇形完美,怎麼看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俊美男子。
尤其那眼神,溫柔里帶著性感,魅力百分百!
「好好,原來是你啊!」張桃妹一副跟他很熟稔的樣子,「看來你是個萬人迷喔!」
「哈,好說好說。」想不到連這老人家也看得出他的魅力所在。「那請問您是?」
「我?呵呵,弄不好,你還得叫我聲女乃女乃呢!」張桃妹咯咯笑著,說不定她有幸可以活著看到孫女的婚禮呢!
「嗄?」言紀東更迷糊了。
「你雖然看起來有點花,但對我家寶貝還是很貼心的,竟然為了她把這間屋子給買回來,這誠意我瞧得見。」張桃妹拍了拍他的手背,「要結婚啊,女乃女乃我是不反對的喔!」
結婚言紀東眼楮瞪得更大了,這什麼跟什麼?
「東一」莎莉跟了過來,親昵的喚了聲,卻發現里頭有位老人家,「咦?這位是?」
張桃妹轉過頭去,瞧見她身上的衣服少得可憐,小可愛配上超短熱褲,不免皺了皺眉頭。
「秘書穿這樣能看嗎?你不要太花心了,別讓婕宇擔心!」她告誡著言紀東,再看向莎莉,「你,去搭件外套,然後到二樓去傳個話,就說她的未婚夫回家了。」
「未婚夫?」莎莉驚叫了起來,言紀東更是差點沒跌給張桃妹看。
他有個未婚妻在這里?最好是他這位未婚夫根本不知道!
樓上突然傳來驚慌的腳步聲。
方婕宇听見有女人在講話,發現那不是女乃女乃的聲音,急著就沖下來看,不解誰有鑰匙可以擅自進入這間屋子。
一沖下來,就發現門口穿著清涼的女人,她顧不及細看,慌張的往和室跑。
「女乃女乃……咦!」方婕宇瞪大眼楮,發現蹲坐在女乃女乃身邊的男人。「啊——」
她啊了好大一聲,全身的血液都被抽走了。
總、總裁總裁為什麼會在這里?他現在應該在飛機上頭,明天才會抵達台灣的啊!
「婕宇啊,呵呵,你未婚夫很不錯喔!」全世界現在只有張桃妹很開心,「女乃女乃監定過了,你放心。」
「不是,女乃女乃……他是……」方婕宇慌亂的揉著身上的圍裙,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她應該要立刻道歉、說出實情的,但是、但是女乃女乃受得了嗎?
「我知道,我都知道,是男朋友而已嘛!」張桃妹又拍了拍言紀東的肩頭,「他都肯對你這麼付出了,這關系應該快論及婚嫁了,女乃女乃是過來人,怎麼會不知道。」
不是——真的不是女乃女乃想的那個樣子!方婕不知所措,但決定坦誠以告。
「咦?你不是那個方秘……」莎莉總算認出這個用鯊魚夾隨意夾住頭發的女人是誰。
「好了!」驀地,言紀東飛快地截斷所有要出口的話語,「女乃女乃您先休息一下,我們到外面去了喔!」
「好好……」張桃妹連連點頭,樂于讓兩個年輕小輩私下培養感情。「你要好好照顧我家婕宇啊!」
「沒問題的,女乃女乃!」言紀東竟這麼回答,還笑得一臉可親。
沒問題?方婕宇整個腦子都一團亂了。她有問題,而且她現在問題可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