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覺得他對你有特別的情愫。」
「煩死了!不知道你就閉嘴,不要亂講話!」亂成一團的蘇宜蓁索性沖上床去撲倒她,「你亂講話會讓我分心!」
「宜蓁,你在害羞耶……」周筱如噗哺的笑了起來,既不掙扎也不反抗的被撲。
她不知道那個李安宇怎樣啦,但是跟宜蓁認識那麼久,她可是第一次為男人煩惱耶!
咦咦?蘇宜蓁手忙腳亂的跳下床,沖到鏡子前瞧,果然又滿臉通紅了。她這點實在很糟,只要心跳一加速,臉就會亂染色,最近一想到李安宇,她就會失去控制。
霎時間,腦海里又竄出他環著她腰際的畫面,以及兩人在換衣間時的尷尬,還有他那天在公園里和煦的笑……
「哇,你臉更紅了耶!」周筱如哇的一聲,曖昧的眨眨眼。「蘇宜蓁,你跟李安宇之間真的有什麼對不對?」
「你閉嘴!」她真後悔叫筱如來,她的心反而更紛亂了。
周筱如充耳未聞,自顧自的說下去。「不過我沒想到李安宇會是那種龜毛王,之前周刊都說他多文質彬彬,待人很和氣呢!」
「假象!」蘇宜蓁白了她一眼,外頭的傳言都不可靠。
「可是啊,宜蓁,如果你很有錢,會想花五十萬買某個人的笑容嗎?」周筱如爬到她身邊,睜著那雙水汪汪的眼楮問。
「怎麼可能!我哪是那種拿錢糟蹋人的人啊!」
「我不是說糟蹋,我是說如果你打從心底想要買呢?」
「那就是我喜歡得要死,看到那個笑就會覺得很幸福,或者說那是個難能可貴的笑容啊!」要不然誰會神經得花五十萬叫人家笑一下……
說到這兒,蘇宜蓁突然覺得有點怪。
李安宇像神經病嗎……不像,那他為什麼那麼執著她的笑容……
不對!她真的應該讓思想煞車,因為想多了也是白日夢,李安宇是飯店小開,她是負債累累、肩上扛著九口人的貧民,這距離多大,怎麼可能有什麼喜歡不喜歡的問題?
緊閉上雙眼,她趕忙把錯誤的期待壓下。
「管家!」外頭突然傳來驚惶失措的聲音,「少爺回來了!園丁看到山下有車上來,是少爺的車子!」
「什麼?現在才六點耶!」蘇宜蓁神經立即繃緊,看向手表。
「廚師已經下班了,我們也要走了。」佣人趕緊先搬出下班令。
還來不及想後續的事情,蘇宜蓁趕忙抓了好友就往外扔,「你快走,我沒想到他那麼早回來。」
「啊……干麼那麼急,打聲招呼沒關系吧?」
「周筱如!這里不是我家,你還打招呼咧!」要是給李安宇看到她帶朋友回來,天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你快從後門溜,我們再聯絡!」
厚,有夠緊張的,好像在打仗喔!周筱如嘟著嘴,由佣人領著往後門去,也已經有人幫她將車牽到隱密處,只要等李安宇一進門,她就可以騎走了。
「你們這里都這樣喔?」她好奇的問佣人。
「呃,因為少爺的習慣比較復雜些。」女佣哪敢多說,隨便應付了事。
「我那邊就很涼耶,少爺完全不鳥我們,什麼事都不理。」她很無聊的嘆了口氣,「我在那邊連名字都沒有呢。」
「您也是管家?」不愧是蘇管家的朋友,都是管家人才啊!
「不是啦,我跟你一樣,是女佣喔!」周筱如志得意滿的笑開,「我現在是洗碗三號!」
女佣登時睜大眼,打量了周筱如一輪,然後用極為羨慕的眼神看向她。
「小姐,您一定是洪曜鴻少爺那里的女佣對吧?只有洪少爺會用代號叫佣人……可是那里真的沒什麼壓力。」女佣說得欽羨至極,「可是要進洪家當佣人實在太難了。」
就在周筱如發動摩托車的同時,李安宇也走進了客廳。
「少爺。」蘇宜蓁早站在客廳等待,「您提早回來了?」
「嗯,今天晚上不想出去。」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坐進沙發里。「晚餐我想吃意大利菜。」
「意大利菜?」她心里立刻涼了一半。大家都跑了,晚餐難不成由她張羅?
「是啊,今天在飯店餐廳里看了場精彩的廚師對戰,兩方都料理出一手好菜,看得我嘴饞。」邊說他邊揚起愉悅的笑容,「還因此讓我找到了另一個手藝精湛的廚師。」
「廚師比賽嗎?」哇,光看料理東西軍就讓她口水直流了,想不到還有真的廚師比賽上演啊!
「嗯,我在東區的飯店里有間意大利餐廳,今天聘請了一位生力軍,他做的東西實在是好吃極了,水平之上!你可以趁休假時去吃吃看,我再給你地址。」
「不必啦,我對意大利菜沒有什麼興趣。」嗚,飯店里的餐廳,一客要多少錢啊?她放假吃泡面就好了。
李安宇凝視著她。她永遠無法騙人,剛剛的表情明明就寫著「我好想吃」,怎麼一瞬間就變沒興趣?
「意大利菜嗎?我叫外送好了,您想吃哪一間呢?」專業的管家,口袋里永遠有紙筆。
「我要現做的,不吃外食。」他晶亮著雙眼。「還要吃覆盆子慕絲蛋糕。」
「我不是廚師,不會做。」蘇宜蓁豁出去了,「況且您完全沒交代晚上要回來吃,大家都下班了,我能怎麼辦?」
「那是管家的責任範圍。」他掛著微笑,極盡挑釁。
「你……是為那天早上的事生氣嗎?」她索性開門見山說了,反正她也忍不住了。「如果是,我道歉,我真的失言了。」
生氣?他怎麼可能會如此心胸狹隘?
他只是覺得有口氣梗在胸口,因為她可以在別人面前笑得那麼燦爛,卻不願笑給他看;她可以如魚得水的在熟悉的環境里生活,卻不許他融入!
他想要知道她的過去、她的環境、她的朋友、她的一切,從以前到現在,他要什麼就有什麼,這個小避家卻就這麼關上心門,阻止他的前進!
看著在他眼前低頭的小女人,李安宇心里並沒有任何暢快的意思。
她說得沒錯,他的確是因為出生命好,但那不是原罪,可是想用錢買她的笑容,的確是過份了。
但是……他是覺得她那抹笑異常珍貴,才會不小心月兌口而出,他只是……純粹想再看一次而已。
站起身,他走過她身前,並沒有原諒不原諒的話語,也知道這幾天的平靜讓這急性子的女人坐立難安,可是他現在要的不是這種卑微的低頭,而是期待,期待她可以再跟他斗斗嘴,可以……
「我七點半要吃飯,房間有一批冬天衣服要洗,放在D櫃,今天晚上就要整理好。」上了樓,腳步聲緩緩沉沉,「覆盆子慕絲蛋糕我要Mr.Bruno的,還有我晚上要看上個月要你準備的球賽。」
听著那遠去的腳步聲,蘇宜蓁只能緊咬著唇,忍受這一切。
她壓住淚水,現在不是難受的時候,她一定可以做得到!球賽的片子雖然丟了,但檔案還在筱如的計算機里,她可以打電話請她燒起來,等她到山下買完東西,再過去拿。
看了看表,她有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可以運用。
上樓的李安宇則是有點失望,為什麼她沒有追上來,拉開嗓門咆哮呢?
蘇宜蓁盤算好行程就開始行動,先拿衣服去洗,再去查蛋糕店在哪兒,只要她想做,就沒有做不到的事!
沖上二樓拿衣服時,李安宇剛好在浴室,她把衣服放在大籃子里,抱著往一樓的洗衣間去。
分好干洗與水洗的衣物後,她把衣服放進機器,短暫得空,委屈立即涌上。
不能哭!有什麼好哭的?他是老板,要她做什麼都是理所當然,她必須听話。
只是突然覺得自己很可悲,雖然那麼討厭有錢人,卻還是在他們手下工作,一樣要看人臉色過日子,一樣听人命令行動,雖然說是工作,但是她是不是正在做自打嘴巴的事?
更悲慘的是,她在一個小時前,才覺得自己的情感好像月兌韁野馬,對李安宇有著似有若無的喜歡,然後一瞬間,就被打醒了。
眼淚咱噠咱噠的掉,越抹淚卻涌得更多,她咬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蓋上洗衣機的蓋子,按下啟動鍵,一雙手攀著邊緣,忍不住蹲,將頭埋進雙腿之間。
洗衣機引擎轟隆隆的轉著,掩蓋她微弱的哽咽。
「不能哭……不能哭,什麼事沒遇過,哭什麼?」她自我安慰,淚還是拚命掉。「誰教你窮?要讓大家過好日子就要忍,要忍!」
她不知道門外站了這間房子僅剩的另一個人,他從門縫里瞧著,屏住呼吸,胸口緊窒到無法言語。
李安宇想買那滴淚。
他不是故意的,他寧願她指著他大小聲、拍桌子,或是像鹽水蜂炮似的吵,也不願意她露出那種難受委屈的神情。
他在干什麼!為什麼把她逼到這種地步?相較于她那一瞬間的笑顏使他迷惑,此時的淚水讓他覺得心頭很難受。
他願意買下那滴淚,只為了讓她永遠不再哭泣!
緊握住拳,他的優渥環境讓他無法拿捏蘇宜蓁的情緒與反應,他原本只是想逗弄她,沒想到會招致這樣的下場。
他赫然發現自己的心緊系著她的情緒,真是不可思議的事,但就這麼發生了!
他真的對蘇宜蓁……
「蘇宜蓁,你振作一點!」里頭忽然傳來一陣嚴厲的聲音,「再不快點就來不及開飯了——」
李安宇難得慌張的躲到角落,听著里頭水打上臉龐的沖洗聲,接著蘇宜蓁高瘦的身影就沖出洗衣間,不一會兒鑰匙聲叮叮當當,最後是關門聲。
直到機車引擎聲出現,李安宇才緊張的回神沖出。
她騎機車出去?她不是會開車嗎?外頭那麼多台隨便一部都可以開,為什麼老是要騎機車?
他那天早上就覺得很怪,她的機車避震器壞掉了,煞車也不靈光,卻都沒修,所以特地擱了張機車行名片在餐桌上,那種兩光機車騎山路是很危險的。
結果她去修了沒?到底去……
「轟!」
才想著,對面山頭一道閃光加落雷,滂沱大雨瞬間倒了下來。
李安宇第一次如此心神不寧,拿過車鑰匙就想開車去追人,只要一想到那台破爛小綿羊騎在濕滑的山路上騎行,他就覺得不妥!
握緊車鑰匙,李安宇明白她不是會打退堂鼓的人,絕對不會因為天候不佳就折返回來,可是現在他要去哪里找她?!他實在很懊悔,剛剛听見她拿鑰匙時就應該沖出去阻止她的,為什麼站在陰暗的角落里失神?
他剛剛在想什麼?明明知道對她有感覺,為什麼不敢用行動與言語表示?在商場上時,話不是都說得很利落嗎?
要是蘇宜蓁出了什麼事……夠了!不要亂想!她那種看來就是命很韌的女生,怎麼會出什麼事……
這樣想著,他卻緊緊握著手機,站在門邊的窗戶前,一雙眼直盯著外頭,等待那輛粉色小綿羊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