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個好丈夫?
這些日子以來,趙寰頤覺得自己腦子里百轉千回,這個委托他怎麼想怎麼不舒暢,他只是個執事,負責照顧、輔佐、幫助花鑫,怎麼連幫她挑老公這種人生大事都可落在他身上?
許知儀還提出要他陪著約會這種要求,讓他待得遠遠的,只要觀察就好,不要當電燈泡。
以為他很閑嗎?他身為執事,負責為花鑫打造舒服無憂的生活,這才是最重要的,陪她約會他一點興趣也沒有,更別說眼前還有大老委托的棘手除靈工作。
報鑫昨天耗了一整晚通靈後,給了他兩個名字,讓他去調查詳細的身家資料。
他因為這個正當理由,婉拒陪她跟羅祈勛吃飯。
只是吃個中餐,何況有保鏢在身邊,他實在不想帶著復雜的心情奉陪。
「先生,您的咖啡。」服務生送上香濃的咖啡,輕柔遞上桌,換得趙寰頤一個迷人的笑容。
女服務生紅著臉,開心轉身離開,跟其它打工的女生比了一個YA的手勢。
這是一間風景優美的露天咖啡座,趙寰頤挑了個僻靜的角落坐下,手里拿著托人調查的資料,他總是先過目才交給花鑫,以防她有所遺漏。
報鑫給的兩個人名都已經身故,雙雙在上個月燒炭自殺,完全符合大老說的。
檔案里有張照片,是一對夫妻,已年過五十,怎麼會做出這種想不開的事?
趙寰頤很想把他們的背景資料看完,但是今天無論如何就是無法專心,他端起咖啡飲一口,目光沒辦法專注在文件上,卻是看向十點鐘方向,那背對著他的一對「佳人」。
報鑫正咯咯笑個不停,托著腮听羅祈勛說話,偶爾會開心的配著松餅,然後用一種期待的神情望著羅祈勛。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來到這里,但他絕對不是跟來的!
他說過,他是執事,小姐的終身大事他無權過問,他只是「剛好」經過這里,也恰巧跟他們同一家餐廳而已。
所以他不是來幫小姐觀察羅祈勛,基本上目前三位男士各有特色,但全都不適合小姐。
沒有為什麼,他就是知道不適合!
他坐在原位,越看越不舒服。今天花鑫穿得並不是很好看,因為他挑了一套最不適合她的衣服,他不是刻意破壞羅祈勛對小姐的印象,而是寒流來襲,這麼冷的天,要以保暖為主,美觀本來就不是最重要的。
嗯,沒錯,而且冬日冷風呼呼的吹,怎麼讓小姐坐在戶外咖啡廳?她不時的捧著杯子,就表示她會冷,花鑫很怕冷的。
此時又一陣寒風吹來,花鑫縮起頸子,趙寰頤興起想上前為她披上圍巾的沖動。
結果羅祈勛先一步請服務生收拾東西,他們要換到里頭去坐了。
報鑫正準備穿上大衣,羅祈勛體貼的上前接過,甚至紳士的為她披上肩頭……
這些舉動只是讓趙寰頤眉頭皺得更緊,他不喜歡有人搶他的工作。
報鑫一頭披肩長發被風吹亂,不時以手撥弄發絲,羅祈勛低笑看著她,親手為她撥開貼在嘴上的發絲。
他看不下去了!趙寰頤倏地站起身,扔下沒喝完的咖啡,卷宗隨手一蓋,急忙就往花鑫方向疾走而去。
服務生已經把他們的東西收拾在托盤上,準備端進室內,花鑫嬌羞的紅著雙頰,轉過身跟著羅祈勛一起往室內走去。
趙寰頤什麼也沒表示,就只是昂首闊步的往前走,搶先一步走在他們之前,卻假裝無視于他們的存在。
「寰頤?」花鑫一看見掠過的身影,訝異的驚叫起來,「寰頤!」
他明顯頓了一下,假裝一臉狐疑的回頭,「小姐?」
「你怎麼會在這里?」花鑫放下氣勾著羅祈勛的手,開心朝他奔去。
羅祈勛望著自己空蕩蕩的手臂,挑高眉看向趙寰頤。
「我出來辦您交待的事,順便偷閑吃個簡餐。」趙寰頤禮貌的回應著,抬首看向羅祈勛時,以眼神示威,「羅少爺,您好。」
「在外面不必這麼客套,叫我祈勛就可以了。」羅祈勛也掛著微笑走近他,「這麼巧,你也到這里吃飯,這里離市區有些距離。」
「听說這里的風光跟餐點都很出色,難得有空就來這里一趟。」趙寰頤說得從容不迫,「倒是沒想到也帶小姐到這里吃飯,真是巧。」
是嗎?羅祈勛懷疑的眼神凝視著趙寰頤,最好是花鑫從頭到尾沒跟他提過今天的約會行程。
這不是第一次了。據他「旁敲側擊」,吳孟庭跟陳建源分別與花鑫出游過時,都會出現不期然的「意外」、「偶然」、「急事」中斷他們的約會,而他最是特殊,連趙執事都親自處出馬了。
「既然遇到了,要不一起吃吧?」羅祈勛盡避心里不快,但還是難得維持紳士風度。
「不必了,我已經吃飽了,我正準備去結帳。」趙寰頤客氣的婉拒,「小姐還是慢慢用餐,我還有重要的事,必須先回去。」
報鑫狐疑的望著趙寰頤,重要的事?「發生什麼事了嗎?」
「嗯……」他頓了一頓,沒有立刻回答她,過了數秒才說︰「沒有。」然後把手里的文件往里藏了點。
一定有!
報鑫微噘著嘴,寰頤行色匆匆,言詞閃爍,一定有事,她開始打量他手里的東西,厚厚的卷宗……他剛剛說來調查她交代的事情,難不成是那兩只厲鬼?
「小姐,請慢用餐。」趙寰頤恭敬欠身,旋身就要離開。
「等等,我跟你回去!」花鑫立即出聲,反倒是羅祈勛錯愕非常。「祈勛,對不起,我也想到有重要的事,不能跟去看電影了。」
憊有看電影這個行程?趙寰頤在心里犯嘀咕。電影院里鬼魅眾多,小姐幾乎是絕不踏入的。
「是嗎?沒關系,你快去忙吧。」羅祈勛輕嘆了口氣,其實他們對花家的事業不甚明了,但家里總是耳提面命,他們做的是危險但重要的工作,絕對要予以最高尊重。
「對不起,是我自己太粗心,忘記有重要的事。」花鑫雙手合十,又露出那種可愛撒嬌的神情,跟羅祈勛道歉。
「別這樣說,工作要緊。」羅祈勛溫柔的朝她一笑,「不過,你可算欠我一次喔。」
欠他一次?趙寰頤額頭青筋暴突。
「沒問題。」花鑫甜甜笑著保證,「今天就謝謝你了!」
「小心慢走。」羅祈勛也只能這樣說。
「我先去結帳。」趙寰頤低聲說著,轉過身時,忍不住揚起勝利的微笑。
他知道什麼樣的舉動能引起花鑫注意,也知道什麼樣的表情會讓她起疑心,他突然覺得剛剛心中那股郁悶一掃而空。
羅祈勛也隨後到櫃台結帳,花鑫則去了化妝室。
「很高招。」羅祈勛冷不防在趙寰頤耳邊說著。
「嗯?」他蹙眉側首。
「別裝了,你我都知道,你出現在這里不是偶然,」羅祈勛開門見山,「我不明白你是受人所托還是另有目的,總之破壞主人的約會並不是件好事。」
「我不明白您在說什麼,今天真的是巧合。」趙寰頤打死都不可能承認,表面上依然一臉誠懇。
「吳孟庭說過,約會到一半,花鑫就接到電話說哪位朋友出事了,陳建原則是說,巧遇她的大學同學,太多巧合累積在一起,就成了刻意。」羅祈勛輕靠著櫃台,一派輕松。
趙寰頤審視眼前的羅祈勛,老實說,他的確是個內斂穩重的男人,成視諶超出該有的年紀。
盡避才二十二歲,卻有著極深的城府,他記得過去的羅祈勛就是個非常聰穎的孩子,雖然總被嘲笑卻不以為意,用眼鏡下的雙眼觀察周遭環境。
之所以沒跟其它千金少爺們聯絡,是因為他們並不值得聯絡。
他當然已經調查過羅祈勛,早在美國時就已經進行投資創業,他充分運用所學,已經不能與當年的他同日而語。
「對吳少爺很抱歉,但那時的確有人打緊急電話,而那位是小姐非常重視的友人,我必須回報,至于大學同學的部分,小姐並沒有禁止我告知她的去處,因此我照常回答,也不算失職。」趙寰頤制式地解釋,「今天這間餐廳,我的確是慕名而來,為什麼巧遇閣下,並非我所預料的。」
「我不想跟你費唇舌。」羅祈勛挑了挑眉,「我從以有就喜歡花鑫,也會認真追求她,如果是花天郁要從中作梗或是考驗我,我不會因為這樣的小事而退縮……」
他頓了頓,趙寰頤也不急躁,靜靜望著他。
「但如果是你的私心……那我也不會跟你客氣。」羅祈勛的語氣帶著嚴厲的警告,但面容依然和顏悅色,一如趙寰頤總是掛著淺笑。
趙寰頤恭敬頷首,表示他知道了,一句話也沒多說。
「好了,我們走吧!」花鑫走了出來,自然的叫喚趙寰頤,「祈勛,Bye!」
「Bye!」羅祈勛一臉笑意揮揮手。
私心?他能有什麼私心?
趙寰頤轉過身時,一直反復咀嚼羅祈勛那句話。
是啊,他為什麼要中斷他們看似融洽的氣氛,又為什麼使計讓花鑫跟著他回家?他究竟在想什麼,為什麼連自己都迷惘了?
為花鑫拉開往停車場的大門,她縮起頸子,想把自己埋進大衣里,趙寰頤立刻拿出背包里的豹紋圍巾,輕柔為她覆上。
「咦?」感受到頸間一陣暖意,花鑫好生訝異,她看著身上的圍巾,這件是她的……「你一直帶在身上?」
「總是放在包包里,一直沒拿出來。」他走到她面前,為她將圍巾系好,「有比較溫暖嗎?」
報鑫悄悄紅了臉,輕輕點頭。
「來,這個也拿著。」他從自己的大衣里拿出暖暖包,交到她手上,「怕冷的人,還沒帶防寒用品。」
「今天的衣服是你選的。」她小小聲抱怨著。
「如果不夠暖,你自己也要記得保暖。」當然,他早知道花鑫不會記得這些瑣事。
「哇喔,好暖和喔!」她跳過趙寰頤剛剛那段話,捧著暖暖的包開心說︰「下次我也帶暖暖包好了。」
趙寰頤只是笑著搖頭。
「那你把暖暖包給我了,會不會冷?」花鑫還是很關心他的,她……總是忍不住必心起他來。
「我沒事的,車子就停在前面。」只要她一個人溫暖就夠了。
報鑫偷偷挨近趙寰頤,最近跟爸媽選的人出來玩,雖然吳孟庭跟陳建原都蠻健談的,跟羅祈勛在一起則覺得很舒服,像個大哥哥般溫柔又體貼,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跟寰頤在一起,會讓她有種依戀感。
她在約會時明明很快樂,但是卻一直想回家,想知道寰頤今晚為她準備了什麼,或是他一個人在家會不會無聊?
那些女佣會不會吱吱喳喳聚在一起,發花痴般的說他有多帥,突然有朋友剛好有事找她,或是遇到同學,讓她有借口提早離開。
今天跟祈勛在一起時,暫時沒有想到寰頤,可是看見他出現時,她卻從心底開心。
這到底是對哥哥的感覺,還是對執事的依賴?她真的搞不清楚。
但是她知道,在寰頤身邊她可以無憂無慮,也可以大膽放縱。
報鑫忽然牽住趙寰頤的大手,讓他嚇了一跳,卻還是不動聲色笑望著她。
報鑫也回以一個燦爛的笑顏,將他的手往自己大衣口袋里放,笑得有點靦腆,有點嬌羞,也有些美麗。
兩只手就這麼放在她的大衣口袋里,分享那個溫熱的暖暖包。
「這樣子大家都很溫暖。」她這樣說,卻不好意思的別過頭。
「謝謝。」趙寰頤沒有拒絕,他忍不住笑意的勾起嘴角,連酒窩都浮了出來。
在花鑫口袋里的大掌反手一握,包裹住那小且細女敕的柔荑,他狀似自然的緊緊包握,再將她拉近一些,兩個人挨著彼此,在青山綠樹間片刻靜謐。
心中涌出奇異的感覺,趙寰頤暫時不想深究。
他只知道,他好喜歡這樣。
遠處的羅祈勛站在餐廳門外,望著那遠去的一雙背影,他失聲笑了,這件事毋需再確認,他已有定見--趙寰頤是出自私心。
這個執事,只怕對主人有了非分之想。
他沉吟片刻,倒也帶著笑容上車。木造的餐廳在陽光綠樹襯托下,散發一股幽靜之美,但現下三個人的心里,澎湃洶涌。
車子一離去,一抹影子突然出現在細枝條上,數秒之後,那影子以疾速之姿,騰空踩去,直往趙寰頤的黑色奔馳沖去。
莊麗宛如城堡的屋子空空蕩蕩,這麼一棟大宅只有花鑫一個人在,這是花當家居住的地方。
從花鑫確定繼承能力開始,花天啟就搬離這間屋子,花天郁帶著下任當家搬進來,但是偏偏一過十二歲,花鑫就得自立,所以這麼大一棟宅子,閑養許多佣人、園丁、廚師,卻都只為了照顧花鑫一個人。
但家族聚會也都會到這里,屆時也需這麼多僕佣,況且依照花家財力,也不愁多幾口子。
已近子夜,偌大的宅邸只剩下一角燈火通明,花鑫的書房里正在挑燈夜戰,倒不是為了逼近的考試,而是為了解決纏著大老的那兩只厲鬼。
只是數據看得越多,花鑫眉頭就皺得越緊。
「這太奇怪了,我怎麼看都覺得是大老迫害他們。」她望著一桌數據嚷嚷起來,「所以這對夫妻才會懷怨詛咒再自盡。」
書櫃旁站著趙寰頤,他手里拿著的是「驅魔十法第二部」,忙于花家靈媒的基本參考書。
報鑫說得沒錯,他已經先通盤了解,那對夫妻都是醫學研究人員,在一次的研究中意外發現正在試驗的抗癌藥物其實對人體有害,于是對外公布結果,卻一再被打壓。
從醫藥單位到醫院,甚至上達衛生署,都無人願意受理這個案子,逼得徐姓夫妻倆決定利用媒體公開消息,卻立即被威脅軟禁。
原因無他,因為這個藥已經準備上市,而大老是該藥廠的股東之一。
而後有政府單位的人前來與他們洽談,表面說會將他們的報告上呈,一切卻石沉大海,接著外面開始傳言這對徐姓夫妻精神不正常,相關單位反控告他們偽造數據,逼得這對夫妻陷入瘋狂、憤怒與絕望當中。
激動的言詞與激烈的動作都在證明他們精神異常,最後失去新聞價值的他們銷聲匿跡,直到一年後在河里成了水尸。
「記得當家說過什麼?世界善惡必須保持一個平衡,有善良就會有邪惡,大老做的事情不會多干淨,但我們必須相信對大多數人而言是好的。」趙寰頤蓋上書,走到她身邊,「我們是為大老做事的。」
「如果遇到壞的大老呢?」她昂起頭,不悅的問著。
「那我相信當家早就已經做出決斷。」
「我不喜歡做這種事。」花鑫抱怨著,這叫人于心何忍?明明是被迫害的人,才會出此下策詛咒他人,從頭到尾都是被害者,但現在她卻必須對他們進行除靈?
眼淚忍不住從眼角滑落,她覺得他們好可憐。
「你為他們流淚,就已經值得了。」趙寰頤溫柔的拿起大披肩,罩上花鑫的身子。
大手在肩上停留,調整方巾的姿勢,花鑫立即覺得一股熱浪竄遍全身,眼神望著肩頭的手,好希望可以停久一點。
他的手好大,她喜歡被牽握的感覺,喜歡被包覆的安全感,寰頤的手又大又溫暖,如果可以,真希望可以一直被握著。
為她披著披肩的趙寰頤正放慢動作。她的肩膀好小,這麼削瘦的身子,每次除靈後總會虛弱的在床上躺個好幾天,他曾經厭惡她擁有這樣的能力,厭惡讓她受到傷害的鬼魂,更怨自己為什麼不能為她多做些什麼,只能看著她難過受苦?
但是,如果花鑫不具有這樣的能力,他就不可能服侍她。
大老身旁的厲鬼他看不見,也只能盡全力了解對方的怨恨,甚至調查他們生前待過的地方,借過的書籍,憑此去拼湊蛛絲馬跡,以期能知道他們臨死前是下了什麼樣的詛咒,好讓花鑫判斷是多凶狠的厲鬼。
他為她做的只有那麼多,只能這麼多……
才要抽回手,花鑫卻忽然伸手壓下。
趙寰頤愣了一下,自己的手正被她壓在她自個兒的肩上。
糟!瞪著桌面的花鑫心慌意亂。她怎麼下意識就把手給伸出去拉住寰頤?她只是喜歡被搭在肩上的感覺,舍不得他放手……
她害羞的咬了咬了唇,搞不懂在做什麼。
「怎麼了嗎?」趙寰頤俯身,在她頰畔輕問,卻看見那張通紅的臉頰,以及她慌亂不知所措的雙眸。
對上他那比女生還漂亮的杏眼,花鑫突然覺得心跳加速,還有種口干舌燥的感覺。
「我……我肩膀好酸……」嗚,這理由怎麼這麼爛啊!
「咦?不舒服嗎?」趙寰頤立即直起身子,開始輕柔為她按摩起雙肩,「一定是姿勢不良,最近又看了太多書了。」
報鑫難受的抿著唇,好差的借口,還讓寰頤幫她按摩,可是她實在找不到別的理由,解釋她一時心急抓住他的理由。
不過這樣也不錯,寰頤按摩超舒服的,有種令人陶醉的感覺,而且能跟他獨處,是她覺得最棒的時光……
喀喀。
左邊一片玻璃忽然開始顫動,花鑫不由得睜亮惺忪雙眼,看著那格狀玻璃開始全面晃動。
「地震?」趙寰頤趕緊催促花鑫,「小姐,我們先到外面去。」
報鑫緩緩站起來身,眼見那玻璃已經成了劇烈晃動,強烈的邪氣直逼而來,她比誰都明白那是什麼。
「寰頤,退下!」她緊張大喊,「他們來了!」
「咦?」
「我們還沒找上他們,他們就自己來了。」花鑫趕緊打開抽屜,抓起長念珠,一邊把趙寰頤往外推出去,「你出去,立刻出去!」
「什麼?」趙寰頤打死不從,這一看就知道是危險狀況,他不可能扔下她。
「我工作時你不能在現場,忘記了嗎?」她直接推他出門,「出去--」
趙寰頤這才意識到現在是工作狀況,他踉蹌的被推出房門,那門「砰」的一聲被大力關上,他的心卻整個往下沉。
站在外面的他什麼都不能做,就像每一次的工作一樣,他只能等待,等待花鑫筋疲力盡遍返。
「哇--」
里頭出現玻璃破碎的聲音,摻和著花鑫的尖叫聲,那是他不懂的境界,可是他听得出來里面進行一場膘戰。
佣人們紛紛被聲音驚醒,往花鑫的書房聚集。
「全部下去,沒事。」趙寰頤力持鎮靜說著,為了不讓大家知道這屋子里正有魔鬼肆虐。
「可是……」這聲音這麼大。
「小姐心情不好,不必太在意,去睡吧。」他再說一次,催促他們離去。「誰都不許現再接近這里一步。」
這里只要他守著就可以了。
但是在外等待如此煎熬,他只听見踫撞聲不斷,花鑫似乎受到不小的沖擊,物品摔落聲也不絕于耳,怎麼听都是場硬仗。
報鑫沒事吧?趙寰頤難受的貼著冰冷的牆。拜托,請花家祖先們保佑,花鑫一定要安然無恙。
叩噠、叩噠……
斑眼鞋的足音從身後方傳來,這讓趙寰頤不得不分心,都已經過了十一點,不該有來客。
他回身,在斜後方的寬大彎梯上,看見一道陌生婀娜的身影。
一個沒見過的女孩就趴在扶欄上,穿著火辣的迷你短裙,短卷發勾在耳後,露出一抹可愛的笑容。
「您是哪位?」趙寰頤狐疑的打量她,「誰讓您上來的?」
「她現在很危險喔!」少女語出驚人,「她不是那兩只厲鬼的對手。」
什麼?!趙寰頤立即回首,恨不得看穿那一道牆。
「再加上同情心旺盛,她一直覺得厲鬼很可憐,就沒有辦法下手。」少女竟還咯咯笑著,「這樣下去她會死的。」
「你--」趙寰頤盡避心煩意亂,卻還是極欲了解來人的身份「你在說什麼?小姐請下樓,這不是你可以任意上來的地方。」
等等!這是屋子的底間,照理說不可能有人能堂而皇之走進來,甚至不迷路的直抵這個區塊。
「不想幫她嗎?」少女擺擺頭,「只剩下你可以救她喔!」
「你是誰?」趙寰頤擰著眉,嚴肅的瞪著她。
「可以幫忙的人。」少女直起身子,迷你短裙下是勻稱的雙腿,踩著鮮紅色的高跟鞋,正準備走上來。
「站住!不許你再踏上一步。」趙寰頤又往前走了幾步,厲聲吼著。
「好吧,那你過來拿。」少女無奈的聳了聳肩。他戒心真重!
她手里拎著一個像手機吊飾的東西,晃呀晃的。「動作要快一點,不然花鑫就真的死定了。」
謗本沒有質疑或是猶豫的時間,他低咒一聲,還是沖到樓梯邊,準備搶下那晶亮的手機吊飾。
「欸,等等。」就在趙寰頤即將拿到手之際,少女忽而抽回手。
「你!」他已心急如焚,這女孩究竟想怎樣?
「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這要有代價的。」少女噘起嘴,像是要談價碼。
「多少錢我都付。」用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我才不要錢,我要--」少女嬌媚的雙眼對著他笑,「你。」
「我?」
「就你嘍,你要對我言听計從。」少女揚起得意的笑,邊拿著東西誘惑他。「花鑫的生命在倒數了,由不得你思考太久。」
「我答應你!」為了救花鑫,趙寰頤已經顧不了那麼多。
他話才出口,少女立刻把那水晶吊飾塞進他的手里。
下一秒,她直接站上地面,一把拉過趙寰頤的衣領,在他耳旁低語一句。
趙寰頤一陣錯愕,呆然的望著,少女卻笑開懷,甚至大方的在他的臉頰上偷親一下。
「你--」他反應極大的伸手就擦去她吻過之處。
「快去吧。」少女推了他一把。
趙寰頤望著手里的吊飾,半信半疑的回身往花鑫的書房沖去。
來到門邊,此時的他竟可以看見門板破損不堪,而那門把如燒紅過烙鐵般通紅。
他不顧一切用力扭開門把的那瞬間,意外地只感到一陣冰涼,他沒時間去思考所謂的科學邏輯,只看見書房滿目瘡痍,以及倒在地上的渾身是血的花鑫。
她衣衫不整,傷口遍布全身,恐懼的望著窗邊的方向。
那是趙寰頤第一次看見所謂的厲鬼,說穿了就是那對夫妻的合體,他們的頭變得無比碩大,身體只剩下一丁點,灰色的身體上爛瘡遍布,腐爛之處清晰可見,滿嘴利牙朝著花鑫咆哮,十指上的尖甲上沾著她的血肉。
「寰頤?」花鑫痛苦地準備再站起身,卻發現門開了,「出去--你快出去!」
萬一厲鬼傷害寰頤或是附在他身上,那就完蛋了!
丙不其然,厲鬼轉頭看向他,兩顆頭黏在一起的靈體既扭曲且猙獰,它們狂吼咆哮著,下一刻後腳一蹬,就朝著趙寰頤沖了過來。
「不--寰頤!」花鑫站不起來,她腳好痛,站不起來--
趙寰頤聞到宛若地獄的惡臭,他拋出那閃亮的水晶吊飾,喊出少女適才附耳教他的那句話。
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他不懂,那是他沒听過的語言,他只是照著念。
一陣強大的吸力自夜空中展開,那可怕的厲鬼在一陣慘叫聲中穿過窗子往後漸漸消逝,直到看不見為止。
「沒事了,沒事了,花鑫……」
趙寰頤慌亂的沖到花鑫身邊,她盈滿淚水的雙眼呆望著他,最後虛弱的喊了他的名字後,便暈了過去。
當他抱著她沖出書房,樓梯已不見那少女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