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實……」他直視她清澈的眼楮,想清楚地告訴她,他娶她的真正原因,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
她不知他究竟要說什麼?但從他肅穆的神色看來,她有預感可能是不好的消息,也可能是有關他的「障礙」比她想像中還嚴重。「你別怕,我想我心髒夠有力,可以接受最壞的消息。」她極力安撫他。
「你難道從來沒有懷疑過我對你的感情嗎?」耿之炎內心充滿煎熬。
小薇听到他這句話,腦海里立刻浮現辛雪如寫給他的那些信,心底浮上一絲苦澀,心想也許他心中仍存有舊情人的影子吧!如果是這樣,她也是可以諒解的,畢竟那段感情維持很長的時間,如果一下子就遺忘,那也未免太無情了。
她對他搖頭。「我既然選擇了你,你也選擇了我,我們兩情相悅;而且你是我所愛的人,沒有什麼好懷疑。」
在她真誠的目光中,他一點也無法遁形,心底的暗潮在一點一滴的消退,起而代之的是莫名的激動!
如果她多疑、刁鑽,那麼他便會毫不遲疑地告訴她一切;可她善解、柔順,教他感到自慚形穢!
小薇隱約感覺到他的雙臂微微地顫抖,詫異地撫觸他的身子。「你在發抖嗎?」她抬眼,發現他額上冒汗。「怎麼了?老公。」她心疼地伸手拭去他額上的汗水。
「忘了我剛才所說的……」他說,幽禁已久的心為她打開一線縫隙。
「當然。」小薇喘了口氣,輕松地笑著說︰「我還以為你要說你有不孕癥呢!」
什麼?!他眯起眼瞧她。
小薇笑彎了腰,月兌離他的擁抱,拾起浴巾圍住自己,坐回梳妝台去梳理長發。
他的雙眼直盯著她嬌俏的笑臉,和緩下情緒,也松了口氣。「放心吧!你老公很正常。」
小薇從鏡子里瞥他,他向來迷人的冷酷雙瞳忽然變得深沉又柔軟,像是無言地對她訴說特別的涵義,這教她有些疑惑。
「我進浴室了。」耿之炎淡淡地說,在他自稱老公之時,心頭竟沒有一點別扭,而是前所未有的舒坦,這究竟是什麼原因?難道他準備要交出真心,接納她了?
他踅進狹小的浴室,急需一個私人的空間厘清自己的思緒。
小薇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鏡中,心底有個不明確的想法,也許他愛她,不如她愛他那麼深吧!
他在新婚之夜睡沙發,無法吻她,原來全是心理障礙,原因來自辛雪如!
她相信自己的臆測無誤,並且他剛剛所問的也關乎辛雪如;雖然她可以寬容待他,但心底深處仍是有些悵然若失。他大部分的感情已給了一個叫辛雪如的女人,一個確實存在過卻是她看不見的敵人!
但他可是她名正言順的丈夫,如同她自己所說的,他們選擇了彼此為終生伴侶,既然如此,就該忠于對方,不是嗎?
不知為何,明明想通了,卻仍抑制不了心頭嚴重的失落感。
她意興闌珊地換上睡衣,蜷到床上;不知誰說過的,女人太聰明不是件好事,她真希望自己笨一點,別想太多。
但有一點她實在不明白,他既然心底仍有舊情人,為何還對她那麼殷勤呢?
她在他心底究竟有沒有一點分量?她真的好想知道啊!跋上雙眼,她覺得累,將失落的心情帶往夢里……
浴室里,耿之炎淋著冷水,莫名地他竟忽然清楚地想起小薇小時候的模樣,憶起她是全班女生最用功的一個,上台領獎狀時她小小的個子總站在他身邊,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樣子,那副模樣令人感到很有趣。
唯一一次,在運動場上,她被球K到而昏倒,他發現她其實有脆弱的一面,他抱起倒地不起的她,發現她身子很輕盈,像片羽毛。
「我從小學就喜歡你,最喜歡看你撕碎每一封情書。」
那天她說過的話,再度刺激著他的每根神經;她的神情,她的笑臉,不再是模糊的影子。心底有個聲音強烈地告訴他——他不能負了她!她不是一個沒有生命的洋女圭女圭,而是一個有豐富感情的好女孩;他不能只為自己打著如意算盤,而忽略了她的感情!
但他還能愛人嗎?他還有愛嗎?在遭受過嚴重的背叛後,他的愛早埋葬在無底深淵了!
冷冽的水打在他臉上,解不開他寒凍的心;也許只能給自己時間,要多久他自己也無法預知……
離開浴室,耿之炎發現小薇已經入睡。
「唉……」夢里她發出微弱的嘆息,惹他注意,俯身細看她,她眉兒微蹙,似乎抑郁著,睡得不安穩。他為她熄掉所有的燈,希望讓她安然入夢;他躺在床的一側,卻難以成眠。
翌晨——
「老公,起床嘍,今天要去迪士尼樂園哦!」小薇起了個大早,梳洗穿戴整齊後,窩在床邊輕聲喚醒耿之炎。
雹之炎睜開眼,看見一張璀璨的笑臉,他的老婆神采奕奕,看來頗有精神。
「起床,懶蟲。」小薇在他額上烙上一個輕輕的吻,旋即起身去取他的衣物,她為他準備牛仔褲,搭配一件充滿活力的格子短衫;忽然她縴細的腰被緊緊圈住,身子被攢往一個堅實的懷抱中,一陣灼熱的氣息吹拂過她的頸邊。
「誰是懶蟲?」耿之炎低聲問,早晨新生的胡髭在她細白的頸項間磨蹭。
小薇怕癢地閃躲著,發出銀鈴般的笑聲;但他沒放過她,緊擄著她;她屏息,不知要如何回應他親昵的舉動。
如果是辛雪如會怎麼做?這突來的念頭使她黯然神傷,但她不想他看到她眼中的落寞,垂下眼簾說︰「別鬧,我替你弄衣服。」
雹之炎輕啄她的粉頸,松手放開她;小薇見他眼中有笑意,自己也用力地擠出一絲笑容,心底卻有點酸澀。
啟程到迪士尼樂園後,小薇盡量表現出開朗的一面,愉快地和耿之炎一同游奇幻世界、鬼屋……玩遍所有設施,看卡通人物游行表演,到處留影紀念。
雹之炎感染了她活潑的熱力,心情也跟著開朗起來。
兩人觀賞過「小小世界」後,已是日正當中,小薇指著新發現說︰「那兒有賣披薩,我們中午就吃披薩好嗎?」
「好。」耿之炎沒意見,和她走進披薩店。
他們點了餐,才到位子上要開動,突然門口擠進一堆台灣觀光客,一個爽朗的聲音忽地大叫。「嘿!你們瞧,是小薇!」
小薇正要把熱騰騰的披薩送進口中,听到有人叫她,抬眼一望,看到一張張熟悉的笑臉,一大票涌進餐廳門口的男生,竟全是她以前大學社團的同學。「江皓哲,白士先,你們怎麼來了?」她放下披薩,立起身向他們招手。
「同學會啊,聯絡不到你。」大批人馬圍向她,嘻嘻哈哈地開起玩笑。「少了你,我們這群綠葉就沒有紅花來襯了。」
「呵!蚌個都成了有錢人哦,同學會到日本來玩。」小薇促狹地說。
「當然嘍,白士先現在是旅行社社長,我在我爸公司當副手,其他的人也都事業有成,明年我們要去尼泊爾呢,你來不來?」江皓哲問,他長得高大,向來有張陽光般的笑臉,經過社會的洗練後,比起學生時代時更成熟自信了。
「我可能沒空吧,我結婚了。」誰知道明年此時她在做什麼。
「哎!女人最麻煩了,結婚後就只知道生小阿!」白士先在那里亂叫。
叩!小薇在他額上敲了一記。「知道就好。」
「你們別鬧了。」江皓哲搖搖頭,正經地對小薇說︰「今晚大家在新宿王子飯店聚餐,你非來不可。」
「好啊,有什麼問題。」小薇毫不考慮地就答應。
「對了,你怎麼沒介紹這位男士給我們認識。」江皓哲對始終沉默的耿之炎伸出手。「敢情你就是小薇的真命天子?」
雹之炎立起身,禮貌地和江皓哲握了手。
「沒錯,他是我老公,耿之炎。」小薇接觸到耿之炎愛笑不笑的眼神,這才想到竟忘了要介紹他。
「哦!原來是度蜜月哦,那我們還真是會湊熱鬧。」白士先曖昧地擠眉弄眼,卻慘遭小薇一記白眼。
「晚上就和你老公一起加入我們吧!」江皓哲熱情地邀請。
「好了,別客套了,就這麼說定了,我的五髒廟在鬧饑荒了。」白士先捧著肚子叫。
「那我們要去點餐,晚上見了。」江皓哲拿愛耍寶的白士先沒轍,一群人浩浩蕩蕩朝點餐的櫃台前去了。
雹之炎感覺像是經歷了一場風災,坐回原來的位子上心情開始煩躁。
「我可以跟他們去嗎?」小薇細聲地問耿之炎。
「你都答應人家了不是嗎?」耿之炎瞧她一臉期待地想去加入他們,心底很不是滋味,這也才發現對于她的世界,他竟一無所知。
許是天生大男人主義作祟,老婆和一群陌生男子聊得愉快,他倒成了局外人似的,沒有參一腳的余地,情緒有說不出的惡劣。
「他們是誰?」耿之炎郁卒地問。
「大學社團的同學。」小薇說,咬了一口快冷掉的披薩。
「是什麼社團?怎麼全是男的?」耿之炎壓抑著心底那股怪異的不舒服感。
「吉他社,女的大概都出嫁了吧!這個年代女人比男人少,所以行情比男人好。」小薇沒察覺他的心思,熱絡地問︰「你要不要加入我們?」
她那句「我們」令耿之炎感到刺耳!她和別的男子總稱為「我們」,那麼他算什麼?「不,我等你回來。」他沉悶地說。
小薇點點頭,沒有勉強他加入;而直到她吃完自己的餐點,耿之炎竟只喝了飲料。「你的披薩涼了,怎麼不吃呢?」她指著盤中未動的披薩。
「給你吧!」耿之炎把盤子挪到她面前,突然一點胃口也沒有。
「不成,我們一人分一半吧,我不要你餓著。」小薇撕下一半送到他口中,他沒有拒絕這份好意,也不想去拒絕她。
離開餐館後,他們相偕去了迪士尼樂園的購物街,小薇買了一個米奇的大玩偶,還買了有米奇大耳朵的帽子,分別給自己和耿之炎戴上,拉著他在廣大的中庭花園里,和迪士尼的卡通人物們合影留念。
雹之炎從小到大從未做過如此滑稽的裝扮,但見她開心,他竟一點也不介意。
「好累啊!」回到旅館,小薇倒在沙發上,累得動彈不得。
「真沒耐力,晚上你還有聚會呢!」耿之炎坐到她身邊,拉過她的腿放在自己膝上,手指來回為她按摩。
小薇心底一悸,沒想到他會這麼體貼,客氣地想拒絕,卻眷著這份親密的呵疼,希望他不要停止。「這麼舒服我會睡著的。」她輕嘆。
「想睡就睡吧!」他說。
她半睜著眼,瞅著他唇邊的笑痕,睡眼逐漸蒙朧,真的睡著了。
雹之炎見她睡著了,頭上還戴著米老鼠的大耳朵,便幫她取了下來,抱起她,走向床。
她的身子好輕盈,沉睡的小臉猶如純潔的天使,他小心地將她放在床上,手臂輕輕從她頸後抽離。
「唉……」她又在夢里輕嘆,這次他听清楚她的囈語。「炎……別走……」
她竟是喚著他!一陣莫名的欣喜躍上心頭,耿之炎傾身憐惜地在她唇上烙下一個輕吻。「我不會走的。」他躺,握著她的手,心情是難得的平靜及說不出的充實,和她一同進入夢鄉。
夜幕低垂,小薇沉睡中抱著身畔溫暖的「抱枕」;耿之炎雖不介意當她的抱枕,但全身燥熱的滋味實在不好受;她睡得香,他卻感到室內溫度在節節上升,再也無法入眠。
斃惚中小薇也感受到不尋常的灼熱,隱約听到身畔傳來粗嗄的呼吸聲,幽幽地醒來,看見一室昏暗,發現自己的手腳全纏在一具結實的身體上;伸手觸探,發現是耿之炎,他也和她一同和衣而眠;她心跳漸漸加速,幽暗中她分辨不出他是醒著還是睡著,小心翼翼地挪動身子,移開纏著他的手和腿……
小妮子醒了!且正要離他而去?耿之炎不想放行,故意伸長了腿,將她緊扣在懷里;她「纏」了他那麼久,現在換他纏住她那才公平;就維持這個「纏綿」的姿勢,繼續睡吧!
他暗笑,不想讓她知道,他早已醒來。
小薇屏住氣息,無法呼吸,卻又不忍心吵醒他,只好忍著被他緊擁在懷里;可是一分鐘過了,兩分鐘過了……時間愈來愈難熬,熱烘烘的暖流在兩個身子間傳遞,她開始冒汗。
「炎……我好熱……」她輕聲說,抬起手撫觸他堅毅的下巴。
他不予回應,懷抱她香軟的身子成癮。
「炎……」她不安分地蠕動身子。「你醒了嗎?」她抬起小臉問,黑暗中他精準的擄住她咕噥的小嘴;她不用再問也知,他是醒了!
他的吻很溫柔,熱氣從交纏的舌尖逐漸擴散,點燃了兩個熱情的身子。她心悸,猜想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你……要我了嗎?」她緊張地問。
他再次擄獲她柔女敕的唇瓣,用熱烈的深吻回答她,;她心狂跳,身子一僵——他立即察覺到她的青澀。
「不怕,放心地把自己交給我。」他沙啞的聲音十分性感;幽暗中,她搜尋他的眼楮,看到他幽冷的目光變得熾熱。
「你……愛我嗎?」也許她不該問,這透露了她心底對他的質疑,也或許她該直接問他愛她究竟有幾分,但她又害怕知道得太詳細。
「你想呢?」他輕嗤一笑。
她扣住他撫觸她的手,低聲地問︰「告訴我,你愛我有幾分?」
「當然是滿分,還用問。」他這可是真心話?還是哄她的謊言?心底的天秤在真偽兩端晃動,最後他清楚,她並不只是他想贏的一顆棋,他更想保有她難得的純摯感情。
也許他的良知並未被狗啃了,也許今天那一票男人讓他有了強烈的危機意識,也或許,他早已不知不覺中喜歡上她,雖然他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議,但他確實受了她的吸引,甚至被她左右了情緒,令他無法再漠視她的存在!
想保有一個人,只能用真心相待,虛偽的謊言終將被識破;他必須要開啟心門去愛她,這樣心理便不再有負擔,也才是真的沒有虧待她;何況她的表現一直是滿分,他當然要朝這個目標邁進。
說得淺白一點,他願意把愛從黑暗的角落釋放出來,真誠地愛她;她不是辛雪如,她是小薇,一個值得他去疼愛的小女人。
「我……真不該問這麼幼稚的問題。」小薇喃喃地說,淚霧不禁浮上眼睫。
「不,你有權利知道。」他撫去她滑落在頰上的淚,對她有著深深歉意。
「抱我,吻我,愛我……不要有任何‘障礙’好嗎?」她低聲請求。
「我們之間沒有什麼障礙。」唯一的障礙是他無法付出愛情,但從此刻起,那個詛咒被徹底摧毀了。
他摟緊她,疼惜地吻著她;她雙手環上他的頸子,羞怯地回吻他;身上的衣服,一件件滑落到地上,美好的情事自然而然的發生……
「結……束了嗎?」她急促喘息,心不住地狂跳。
「是的,我的女人。」他沙啞地低語,專注地瞅著她暈紅的小臉。
「那……你是我的男人嘍!」她害羞地眨著眼楮,因成為他的女人而感到歡喜。
「當然。」他輕啄她可人的小嘴。
濃情氤氳之時,電話鈴聲竟煞風景地響了起來。
「我想是找你的。」耿之炎猜測。
「我不想去參加同學會了。」小薇膩在他懷里說。
「那也得跟人家說一聲。」耿之炎取來床頭的電話,放到小薇耳朵上。
小薇調整氣息,听了電話。「江皓哲,不好意思,我不過去了,我和我老公臨時有事……」小薇找了藉口,誰知話沒講完,對方的電話突然被白士先搶過去。
「哦,‘辦事’啊,增產報國就早說嘛,祝你們早生貴子啊!」白士先在電話那頭大叫,故意說給大伙兒听,隨即傳來哄堂笑聲。
小薇脹紅了臉,對電話喊了一聲。「神經!」
「別罵人啊,這樣會動了胎氣的。」白士先還在哈拉。
小薇受不了他,有點惱地說︰「不理你們了。」怎知電話在此時被江皓哲搶了回去。
「可以不理他們,可別不理我啊!」江皓哲從電話那頭吼得如假似真。
「謝謝,再聯絡。」小薇把意思帶到,示意耿之炎掛上電話。
「那個叫你別不理他的人,叫什麼名字?」耿之炎正好听到了這句。
「江皓哲,他們很會瞎鬧。」小薇聳肩,促狹地問︰「你吃醋啊?」
「是啊!」耿之炎正色地說。
小薇一怔,隨後噗哧一笑,心底好甜,擁著心愛的人悄聲說︰「我心底一直只有你。」
雹之炎滿意地揚起眉,眼中有份得意的笑。
蜜月的最後一天,他們在百貨公司里一同選焙了一組古色古香的茶具,準備帶回去給爸爸當壽禮。
「你猜爸會喜歡這組茶具嗎?」小薇挽著耿之炎,漫步在東京的夕陽下。
「他最喜歡泡老人茶了,一定會喜歡的。」耿之炎說。
「真舍不得,假期這麼快就結束了。」小薇說,下意識地挽緊了他。
雹之炎低下頭瞥她,揉揉她柔亮的長發。「無法收心嗎?」
「我會懷念我們的蜜月。」她低喃,沒想到竟听到他也說——
「我也是。」
兩人相視一笑,心窩暖暖的;他伸手摟著她走向路的盡頭。
結束了愉快的蜜月假期,回到台灣的家已經是晚間十點了;兩人提著行李,和禮物,有說有笑地進了庭院。
客廳里亮著燈,小薇老遠就听見愛愛的叫聲,它的爪子不斷扒著門,像是知道主人已歸來。
「小東西一定是太想念我了。」小薇對耿之炎說,提著大包小包奔向大門,門一開,她一蹲愛愛就跳到她懷里,不斷搖著小尾巴。
「愛愛,乖不乖?」她撫著小家伙的腦袋,沒留心客廳里氣氛有異,直到耿之炎隨後到來,他手上的要給爸爸的禮物忽然失重的跌在地上,砰地一聲,茶具組碎裂了。
小薇驚愕地抬起眼,看著立在身邊的他,他雙手隱隱地顫抖著,雙眼瞪著前方,面色陰沉至極。她不知所以然地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客廳里耿父面色沉重,眼中閃著淚光,一名縴細的女子跪在他跟前;她低垂著頭,長發掩面,好似在哭泣。令人詫異的是,桌上擺著一個骨灰壇和一幀男子的照片!
「這是怎麼回事?我大哥他……」耿之炎忽然哽咽,聲音中隱忍著詫異及悲慟!
雹父老淚縱橫地嘆息,那女子緩緩地抬起頭,望向門口,她淚眼迷離地瞅著耿之炎,又瞅著小薇。
小薇在接觸到女子的目光之時,整個人不禁震了一震,這女子好美,她看人的神韻楚楚可憐,姿態柔弱,是那種任何人看了都會心動的美女!
「炎,對不起……」她掩著臉慟哭,縴細的肩強烈地抽搐著。
「什麼對不起?我大哥出了什麼事?」耿之炎走過去,拉起地上的女子;那女子竟然倒進他的懷里哭泣!
小薇心底又是一震,站直了身子,弄不清那女子究竟是耿家的什麼人;但她直覺耿家出事了;她放下愛愛,走向耿父,執著老人家的手,給予安慰。
「五天前他劃船到湖上垂釣,不小心落水身亡了!」女子泣不成聲。
雹之炎握著她的雙肩,逼視著她質問︰「發生這種事,你竟沒有來電通知我們?」
「我怕爸爸年紀大了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她說。
「那也該通知我,讓我去處理!」耿之炎憤慨不平地低吼。
「我……不敢!」女子眼神幽柔,聲音顫抖。
雹父沉重嘆息,哽咽地說︰「炎,別為難雪如了!」
雪如?
是辛雪如嗎?
小薇不只是震驚,連神魂都被震撼了!她瞪直了眼,瞥著辛雪如和耿之炎,看見他們兩人默然相對,眼眉間恍若傳遞著無言的對峙及情意,那是旁人無法介入的世界。
小薇的一顆心不斷緊縮、緊縮,感到呼吸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