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嚴氏財團設在倫敦的金控公司交易熱絡,二十樓的總裁辦公室更是緊張而忙碌,氣氛和平常沒什麼兩樣,卻是異常沈靜。
嚴斯默沈默地在電腦前批示來自全球分部的精英員工所呈報的最新投資方案,三名秘書安分地監看電視牆上全球股匯市的變動。
蚌然一聲電話鈴響打破了靜默,男秘書沈住氣,回到位子以專業的口吻接听,一陣交談後他立刻傳話。「總裁,韓瑞福伯爵一線電話。」
嚴斯默頭也沒抬,伸手按下桌上型電話機的通話鍵接听。
「斯默,你這位琉璃島國王真不夠意思,怎麼人在英國也不通知我一聲?我還以為你隱居在你新買的小島上了咧!若不是今早我有朋友在法士德拍賣會上看到你,我還真逮不到你。」韓伯爵開朗地說著。
矮伯爵為人豪邁,交游廣闊,和嚴斯默是在大學時代認識的朋友,當時兩人分別擔任中英兩校公關主任,在聯絡校際聯誼的高爾夫球賽時結識,相談甚歡,韓伯爵率球員來台灣參賽時,嚴斯默就招待他住在家中作客,回英國後兩人常以網路聯絡,在嚴斯默到歐洲擴展事業時,人脈廣的韓伯爵也主動地發揮助力,兩人私交甚篤。
「你消息可真靈通,還知道我買了小島?」那是他一個人的天地,他打算退休後就住那里。
「我在商場上可是混假的?我還知道是在印尼呢!看我消息多靈通。」韓瑞福伯爵自鳴得意。
「少來。」嚴斯默輕嗤,端起桌上的茶啜了一口。
「說,養了多少嬌妻美眷在島上啊,怎麼從來不請我去度假?」韓伯爵煽情地問。
「那里目前只養蚊子。」
「哈哈,真愛開玩笑,今晚在我的俱樂部有個聚會,過來一起喝杯酒怎樣?」韓伯爵熱情地邀約。
「當然好。」
「先問問你,貝爾格萊德公爵的秋季狩獵之邀,你去不去?」
嚴斯默平淡無波的心,突然咚地一聲,被投入一顆石子,墨黑的眸變得深遠。「你說的是貝爾格萊德?」他相信自己沒听錯。
「當然,我們家跟貝家是世交,我稱呼公爵uncle,他還要我多帶幾個朋友去,就住在他的府第,後山是壯觀的森林,狩獵期一個禮拜,你有空嗎?」
嚴斯默心底有簇奇異的火焰在跳動,他知道那代表什麼,他對那女郎的探索之心並沒有真正被消滅,她酷似雲兒的模樣仍在他腦子里,惹他情傷!他深吐出一口沈郁之氣,悶悶地問︰「貝爾格萊德的家族企業是你這位uncle經營的?」
「貝uncle就是家族企業的董事長,百年來貝氏家族都是經營海運,這些年也轉投資到土地買賣上,但現在他漸漸把事業放手讓小女兒貝馨兒管理了……」
她叫貝馨兒!
「她畢業于劍橋商學院,不只很能干,還長得很美,而且還沒出嫁呵!貝uncle打算讓她繼承董事長的寶座,跟你說一個秘密,其實她是uncle和一個東方女人生的私生女,幾年前公爵夫人去世後,才把她接回來。」
「從哪里接回來?」嚴斯默心中的火焰莫名地隨著韓伯爵的話而狂燒,舞動的火光煽動著他的思緒,她奇特的身世緊揪住了他的注意力,因為她太像雲兒,雲兒又是被遺棄的孩子,說不定她和雲兒有某些關聯,也許是失散的雙胞胎姊妹……
「這我就不得而知了。說了那麼多,你到底要不要去?每年的狩獵活動都很熱鬧,幾乎所有上流社會的人都會出席,堪稱是倫敦社交界的嘉年華會,而且公爵府那座森林傳說有只雪白的狐狸出沒,卻一直沒人獵到牠,你不想去試試手氣嗎?」
「看看吧!」嚴斯默沒給確切的答案,為的是不想讓自己躁動的心有不真實的幻想,他的雲兒早就不在了,他若去目的也只有一個──她長得太像雲兒了,讓他想多看她一眼,但那對他枯竭的情感並無益處。
「總之還有一個星期,你再想一想,我等你的消息。」韓瑞福很熱中的游說,卻沒得到嚴斯默首肯。
一星期後──
一批批賓客分別來到貝爾格萊德公爵府第,整座精致典雅的十八世紀城堡充滿熱鬧的氣氛,堡內兩百間客房差不多快住滿人了。
佔地千畝的前庭中央大道上駛進一輛光可鑒人的黑色勞斯萊斯,平穩地停在府第前,兩名僕役上前去開車門,嚴斯默和韓瑞福分別從後座下車,許多僕役紛紛到後車廂提行李。
嚴斯默無表情地看著壯觀的城堡,冷冷地嘲諷自己不知何時變得這麼無聊,他居然來了,唯一的理由是──他想更清楚地看看她。
「小瑞,你來了!」一位銀發老紳士從城堡大門的紅地毯上走來,口中叼著煙斗,身形高大,穿著三件式西裝,威儀十足,說起話來氣勢萬千。
「貝uncle!」韓瑞福開懷大笑,迎上前去,寒暄兩句後立刻為貝公爵引薦嚴斯默。「他是嚴斯默,全球最年輕有為的商業巨子,更是我的好友。」
「久仰久仰,你的光臨真是我的榮幸,我們三人一起到偏廳去喝杯下午茶。」貝公爵笑聲豪邁,和嚴斯默握手言歡,主動提出邀約。
嚴斯默沒有拒絕,和兩人一起進入府內,到偏廳一敘。
三樓上,有個縴細的身影躲在窗簾後,她星辰般的美眸不安地閃動,悄悄地看到了庭院里的一切,從勞斯萊斯里走下的其中一個男子,竟是……嚴斯默!
可想而知,他一定是因為發現她了!但他不該來的,不該來破壞她平靜的生活,在她徹底退出後,他該和何詠詠廝守一生……算算日子,他應該不只結婚了,且已有子女了吧!
而她呢?如今的她再也不是文雲兒,她是貝爾格萊德家的人,那位對她疼愛有加的公爵爸爸替她取了新名字,她是貝馨兒。
她從沒想過還會再和嚴斯默重逢啊!在那個拍賣會上,她隔著墨鏡清楚地看見他眼底的驚詫,他的面容依然英俊如神祇,卻多了令人害怕的嚴酷,渾身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冷漠,恐怕他是痛恨她的吧!因為多年前她最後留給他的信是那麼無情,她說她恨他,于是她再也沒有替自己辯解的余地,即使她在見到他時,心已化成柔軟的一灘水,眼中轉著淚,對他的想念勝過于恨他,但她還是走了,什麼也沒說。
在經過一連串人事的變遷後,恐怕在她身上所發生的事,也不是三言兩語說得完,六年前,她在離開「宿舍」後就搭上南下的火車,她當時的念頭只是想遠離台北、遠離他,卻在那列南下的火車上有了完全不同的際遇……
「小姐,小姐……服飾店送來妳新訂的騎馬裝了。」一群女僕高捧著一箱箱精品店盒子走進她的房間,她的思緒被猛然從時光隧道中拉回。
「擱下吧。」她淡然地說,走離窗邊。
「小姐,府里來了好多人,好熱鬧哦!」女僕們將騎馬裝一件件放在典雅的骨董衣櫃上。
「妳們去忙吧!如果我爸找我,說我去木屋了。」她交代,走離房間。
進了父親的書房,她打開一道移動式書櫃,里頭現出一條通往森林木屋的密道。點了燈,她走下階梯,向綿延的小徑盡頭走去,安靜的甬道只有單調的腳步聲在回蕩,她心底始終縈繞著悲傷和想念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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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堡偏廳里,貝公爵一直都很感興趣地听著嚴斯默分析全球股市的走向,對他的專業知識和精湛的見解十分欣賞。「你真是我見過最有能力和魅力的男人。」
「你過獎了。」嚴斯默平淡一笑。
「貝uncle,我就說我這朋友不是蓋的吧!」韓瑞福暗暗對公爵眨眼楮,公爵也神秘地點著頭。
嚴斯默留心到他們的肢體語言,感覺他們似乎有著他所不知的默契。
「其實我是想趁這次秋季狩獵,替我的小女兒物色夫婿,她也二十五歲了,還沒對象,她曾說她若要嫁,想嫁個東方男子,我想,你真是位不可多得的上上之選。」公爵笑著說,愉快地抽著煙斗,韓瑞福也笑咪咪的。
嚴斯默看出他們那份默契是源自什麼了,韓瑞福這家伙一定是在他不知情的狀況下,向公爵推薦了他。
「我結婚了。」他以此打消公爵的念頭。在他的心目中,他已娶了雲兒。
「喔。」公爵斂容,臉因訝矣邙脹紅了,望向韓瑞福詢問,他也是一臉訝然。
鮑爵不好再追問,此時也有別的賓客來到,公爵先行離去後,安排女僕送他們進客房,這場小聚會也就匆促結束。
「斯默,你什麼時候結婚的,我怎麼不知道?」在走住樓上客房的階梯上,韓瑞福忍不住問。
「你怎麼不早說要我來這里的目的?」嚴斯默漫不經心地反問。
「哎!貝uncle找我的時候,就問我有沒有東方朋友,要介紹給馨兒,我立刻就想到你,我不說只是想給你一點意外的驚喜嘛!」
「驚喜什麼,我被相中為公爵女兒的夫婿人選?多謝你的美意。」
「別這麼不屑,馨兒真的是個好女孩,見過她的人,沒有不喜歡她的。」韓瑞福追問︰「你是娶了誰?我怎麼不知道?」
「別問了。」嚴斯默不說,隨女僕進了寬敞的客房,把韓瑞福留在門外。
午後,狩獵活動展開,府第提供精良的馬匹任由騎士們選擇,嚴斯默選了匹毛色黑亮,獨有金黃鬃毛的精壯馬兒,和眾多的人群策馬入林。
他快意地駕馭馬兒在風中馳騁,飛也似的速度使他只能專注在陌生的環境和路徑的轉折變化,讓紛亂的思緒可以暫時拋開,心底的苦悶得以暫時解月兌,在深入林間後人群分散了,遠處不斷傳來槍響,獵犬興奮地狂吠,野雁成群驚慌地飛過林梢,他始終沒有使用背上的獵槍。
「老兄,你怎麼一點收獲也沒有?是不是覺得野雁不起眼,想等更大的獵物?」一個金發男子從身後追上他,對他展示手上的野雁和一只小野鹿。
嚴斯默不語,冷眼視之,就在這當口,遠處似乎閃過一道白色光影,金發男子二話不說,雙腿夾緊奔馳的馬兒,舉起槍桿瞄準。「有獵物,一定是傳說中那只白狐狸……」
隨著馬前行的速度,嚴斯默發現那是……
「住手,是個人!」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取下背上的獵槍,揮開金發男子的槍桿,砰地一聲,子彈竄向天空;金發男子這才看到有個長發女子,但她隨即消失了!
兩人前行一探究竟,發現有間原木打造的小屋。
「一定是個女僕!真是要命,回頭我要告訴公爵,狩獵活動期間,森林里不得有人游走。」金發男子揮去額上的冷汗,維持禮貌地對嚴斯默說︰「真的謝謝你。」隨即策馬離去。
嚴斯默並不苟同那男子的自圓其說,從那女子身上的白上衣、黑馬褲看來,並不是女僕的裝扮,而那一頭浪漫長發看來像是……貝馨兒。
他沒有再前行,在小屋前下馬,把馬拴在木欄桿上,打算進去一探究竟。他以獵槍抵開木門,里頭的裝飾是樸素淡雅的英國鄉村風格,從茶幾和休閑椅看來不像居家客廳,倒像個寧靜的私人天地,圓桌上還散放著剛摘下的新鮮野花,和一迭厚厚的像資料夾的東西,信手打開來看,里頭是一層層塑膠膜,分別裝著各式各樣色彩繽紛的干燥花,可見她走得很匆忙。
「有人在嗎?」他喊,沒人應聲,小屋很小,一目了然,並沒有後門,她難道隱形了?
他在屋里走了一圈,槍柄隨著他的步伐不經心地點在木質地板上,發出叩叩叩的聲響,突然叩叩叩的聲音變得空洞……他敏銳地止步,發現腳下這方地板並不是實心的,仔細瞧木板的接縫,有一個方正的切割痕,底下應是別有洞天……
年代久遠的城堡都有許多秘密通道,可想而知能從密道中進出的當然只有主人,他更確定剛才看到的人是貝馨兒,她為什麼要急忙地離開?或者……此刻她人正在地底下,待會兒還會鑽出來拿這些東西?
拔妨讓他做個小小的測試……
他維持著相同的步伐,走回木門邊,放走馬兒,但他沒上馬,而是靜默地倚在欄桿上等候……
雲兒吁了口氣,她人就躲在密道里,剛剛她並不是被指著她的槍桿嚇著,而是她看見嚴斯默,雖然距離遙遠,也不確定他是否看見她了,但她是一眼就認出他來,唯一的念頭只有躲起來。
她屏息地听著他和人交談的聲音,以為他會很快離開,怎知他卻進來了,當他的腳步停留在她的上方時,她連喘息都不敢,還好他走了,她剛摘的野花還放在桌上呢!
那是她打算拿回去做干燥花用的,除了掌管龐大的家族企業,在工作之余她最大的休閑就是收集花草,干燥後制作壓花作品,她不愛出門,只喜歡待在家里,尤其是這座小屋,她可以一個人在這里待上大半天。
听馬兒的蹄聲遠了,她應該可以出去了,地道里好悶,她輕輕打開閂子,把木板往上推,再往上推,以木樁固定住綁,爬上小梯,鑽出頭來……嚇了一跳,嚴斯默沒走,他斜倚在門外,神情揶揄,一雙黑不見底的眸深幽幽地瞥著她,她一失神腳踩了個空,整個人摔進地道里,木樁受到震動往下滑,木板重重地蓋了下來。
「啊……」
嚴斯默在見到她像偷兒般小心翼翼探出頭來的那一刻,心情就像被驚濤駭浪推向海潮的最高點,整個人被親眼所見到的人給震懾住。她分明就是雲兒,那雙月兒般閃著動人光華的眼楮,世間少有,她見到他時的驚慌表情,他也盡收眼底。
他片刻不停留,大步走過去,打開木板,往下瞧;她跌坐在地上,圓睜著雙眼瞧他。
這一刻,沒有人開口,兩人眼波緊緊交織,遠處的槍聲、馬蹄聲似乎全都遠去了,小屋里只有他的疑惑和她的無措,她退也不是進也不是,認他也不是,不認他也不是,整個人籠罩在他熾烈的目光下,不知如何是好?
「需要幫忙嗎?」他聲音好低沈,略帶嘶啞。
她發現他跟她說國語,而不是英語,那熟悉的語調深深地、悄悄地刺穿過她的心,勾勒出一份埋藏在心中的往日情懷,那是她少女時代最真、最熾烈的感情……但她沒忘,那些全在一夕之間被他毀滅了,是他讓她明白,她的愛只是一廂情願,他並沒有愛過她,她存在的價值只適合當一個情婦,一個地下情人!
她可以不再恨他,但他留在她心口的傷痕仍然存在,並沒有隨著時光的流逝而消失。這些年來,有許多男子追求她,但她從不敢再放開自己的情感,就害怕真情被否定,她永遠記得他給她的教訓。
「不。」她冷淡地拒絕,穩住棒吸,緩緩沿著牆站起身來,拾起木樁。
「妳要上來嗎?」
「當然,請走開。」她微微壓低眼睫,語氣極為清冷陌生。
嚴斯默退到一旁,注視著她縴細的手臂把粗重的木樁架在木板上,優雅地上了階梯,輕快地站到上面來,若不是她神情多了冷淡,她的聲音、舉止、清麗細致的容顏,看上去分明就是雲兒,但他的雲兒分明已安詳地躺在他為她打造的寧靜園里啊!
「妳怎麼不問我是誰?」他問。
為何要故意這麼問她?他已認出她來了不是嗎?六年來她的樣貌並沒有改變啊!
她這麼以為,避開他的注視,走到桌邊抱起她的花夾,拿了剛采下的野花,努力維持冷靜,要自己為他而發燙的心,不著痕跡地暗自冷卻。「你……是嚴斯默,嚴氏財團的總裁。」
「妳知道我?」嚴斯默深瞥著她唇上那有點嬌縱的笑意,目光一刻也不能移開,他多希望在她臉上看到一丁點可人的、恬美的、和雲兒一樣的笑容。
「商場上沒有人不知道你。」她唇邊的那抹笑更張揚了,眼神里還有絲傲然。
他的眉心不由自主地蹙緊,瞧見她滿不在乎的神情,竟令他莫名悵然。
「不好意思,我要走了,如果你想繼續留在這里,要走的時候幫我帶上門,以免有小動物跑進來寄居,那可不好。」她說著,離開圓桌,走向打開的木板。
「妳長得很像我死去的妻子。」他突來的話令她訝異,但這分明是胡說的,她打算不理睬,仍是走向木板。
「她叫雲兒。」
她整個人猛然一震,神魂像似突然被抽離了,手上的花夾掉到地上,干燥的花草掉落一地,她幾乎沒有力氣蹲下去拾起那些花。
為什麼?他的妻子不是何詠詠嗎?怎會說是她,而且還說她已經死了?難道他想用這樣的說詞來做為他們再次重逢的開場白?那真的是太過分了。
他最好別再這樣,他們之間的一切早就化成雲煙了,她會看顧好自己的心,也請他尊重自己,不要再打擾她。蹲,她用最快的速度把干燥花拾起,放回花夾,起身,面向他,眸光清冷地迎視他灼人的目光,以應酬的口吻說︰「你的妻子去世了,真替你感到惋惜。」說完她立即轉身,手扶住入口處豎立開啟的木板,就要走下階梯。
「等一下!」他厚實有力的太手握住她柔若無骨的手腕。
她心強烈地一悸,但她什麼也沒說,只以冷颼颼的眼神掃過他的手,他的俊臉,抽回自己的手,漠然地昂起秀麗的下巴瞧他。
「我想問妳,是否有雙胞胎姊妹?」嚴斯默收回唐突的舉動。
此時她才看清他疑慮的表情,他似乎並不確定她是否就是雲兒,怎會這樣?是他的視力變差了嗎?「我不知道。」
「妳母親沒對妳說過?」
她真的不懂他,不認她也就算了,為何徑說些有的沒有的。「你這麼問很不禮貌,也很莫名其妙,這是我私人的地方,請你快離開,我跟你並不熟。」她知道這樣說夠冷、夠有力、夠傷人,當她看見他眼中瞬間閃過一陣黯淡,她知道自己辦到了,只是她一點也不感到得意,反教她自己的心難過地抽搐,心底滿是失望,他為何不直接地認她?
「別跟來,離開請關門。」她很快地下到密道,收起木樁,砰地關上密道入口閂上,一路狂奔,淚不自禁地流了滿面,匆匆上階梯,回到書房的密道入口,推開密門,貝公爵身著騎士裝,人正在里頭,她快快背過身去,暗自拭去淚。
「寶貝兒,跑那麼快,有狼在追妳嗎?」貝公爵愉快地笑問,對她展開雙臂。
「爸!」雲兒轉過身來,毫不遲疑地投入老爸爸溫暖的懷抱。
貝公爵憐愛地把她抱個滿懷,很輕柔地拍撫她的背說︰「家里來了這麼多帥哥任妳選,怎麼一個人跑到木屋里去了?妳應該去參加狩獵,讓那些男士們見識見識妳的騎術。」
「你就這麼急著把我嫁出去嗎?」
「才不是,我是要妳挑,妳中意的我就叫他入贅。」貝公爵說得認真,充分表現對她的溺愛。
「你是世上最好的爸爸。」雲兒不禁嘆息。
「傻女兒,妳是我唯一的孩子啊!」貝公爵很感慨地笑了。「要不是妳母親在臨終前仁慈地告訴我世上有妳的存在,我恐怕就得一個人孤獨地度過殘生了。我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妳嫁個好老公,給我添幾個可愛的孫子,我要這屋子充滿孩子們的笑聲,呵呵……」貝公爵慈愛的笑,輕拂小女兒微亂的長發。
「那我真是身負重任了。」雲兒深知老爸爸的心願。
「當然,貝爾格萊德家族就靠妳傳承下去了,我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妳身上,女兒。」
「我該選誰好?」
「一定有機會的,不一定要選東方男子啊!就像柴契爾家族、鮑伯家的男孩都很優秀,所有未婚的都行,但是有一個人可不成,他條件很好、人又帥,我真的很欣賞他,可惜他已婚……就是那位嚴氏的總裁嚴斯默。」
雲兒枯竭的心更加苦澀,明知事實如此,但听見老爸爸的話後,心像狠狠被鞭子抽過。「嗯……」她含糊地應了聲,心底難過,他是不該在已婚的狀況下,還胡說八道地招惹她。
「晚上地下室的俱樂部很熱鬧,可別再躲起來不見人嘍!」
「不會的。」雲兒答應了,她不想讓老爸爸失望,當下她也知道,替自己找一個老公是對的,那是可以讓嚴斯默永遠不再打擾她的最佳方法。
她得阻斷任何他接近她的機會,若他仍不識相,她絕不留情面,她會讓他知道,他不再是她心中的……王者。
她會蔑視他,重新地……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