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就算打勝了,也只是一時,林家是不會倒的。
「對了!」歐陽子鑫突然想到︰「等我回京奏明聖上,一定比岷州官府行事有效!」
「雪舟師,就按你說的做。」歐陽子鑫主意已定,另一方面,大浮芭靠岸已經五天了了,他不想再耽誤眾人的行程。
「多謝各位爺!」老掌櫃忙不迭地鞠躬,還提醒道︰「奉勸大爺們從南城門走,這樣可以避開那幫惡霸。」
「好的。」歐陽子鑫點頭道。
從萬悅酒樓到南城門,路雖然遠了些,但離大浮芭停泊的港灣近,他們一行人用了半個時辰,才趕到城門口。
熙熙攘攘的人潮,像魚群一樣分成兩路,一隊進來,一隊出去,看似人聲嘈雜,卻又井然有序。
「毅,我去前邊看看。」城門口少見的羅列有兩隊士兵,且不論出入的人都要核查一番,雪無垠想必定有什麼事情。
「嗯。」謝凌毅應道。
「我也去!」天灃跟隨雪無垠去了。
只剩下兩個人了,歐陽子鑫仰頭看著眼前高聳的城牆,想不去注意旁邊的謝凌毅,可是做不到。
因為他還未給謝凌毅明確的答復,是上船,還是不上船。
「讓開!快讓開!」突然,一隊手持長矛的士兵快速地撥開人群,似在為後面幾匹駿馬上的將領開道。
本來就擁擠的城門口,根本無法空出一條路,結果人潮拼命地往兩邊的小路上涌去。
「啊!別擠,」站在小路上的歐陽子鑫哪里頂得住如此大的人流,感覺腳下都懸空了。
「過來。」謝凌毅及時伸出手,把歐陽子鑫拉到緊挨城牆的一棵白樺樹後,人潮從樹前流過,繼續往前擠去。
「呼!」真恐怖!憊以為會被擠扁,歐陽子鑫心有余悸地吁了口氣,又意識到自己的手還被握在謝凌毅手中。
歐陽子鑫登時漲紅了臉,動了動,謝凌毅卻沒有放手的意思。
「你會上船來吧?」一邊注視著人潮,警惕著危險的謝凌毅,一邊說道。
「咦?」
「會吧?」謝凌毅再度追問。
「這……」沒想到謝凌毅會一再詢問,歐陽子鑫反而躊躇著。
謝凌毅有些不耐,轉身,抬起歐陽子鑫的臉。
「做什麼?」歐陽子鑫還未明白過來,嘴唇就已經親密地踫觸到謝凌毅的。
這溫暖的,還彌留著茶香的吻,宛若炸雷,歐陽子鑫完全驚呆,結果被謝凌毅結結實實地強吻了。
「子鑫。」離開時,謝凌毅還輕啄了一下歐陽子鑫的面頰。
耳邊輕微地「啾」地一聲,驚醒了歐陽子鑫,他一把推開謝凌毅,是又驚又氣又羞又急,臉紅得就像熟透的蝦!
「怎麼樣?」謝凌毅凝視著他。
「你、你……光、光天化日之下……」歐陽子鑫惱得結結巴巴,可是背抵著樹干,旁邊又是城牆,根本無處可逃。
謝凌毅略一沉吟,低頭又要吻他。
「知道了!我上船!上船!!」雙手拼命推著謝凌毅壓下來的胸膛,歐陽子鑫一個勁地點頭。
「嗯。」謝凌毅果然作罷,但是黑眸里透著「真可惜」的表情。
歐陽子鑫可管不了這麼多,一被放開,便驚慌失措地四下張望,發現涌動的人群里,無人注意到這邊,才大松了口氣。
謝凌毅卻依然面不改色,鎮定自若地守護著身邊的人。
「船長!我們可以過去了!」遠處的城樓下,天灃正揮手叫喚著。
「我們走罷。」謝凌毅拉著歐陽子鑫的手,朝城樓走去,那些擠來撞去的人和貨物,全被謝凌毅阻擋在外。
「哪有這樣霸道的……」歐陽子鑫一邊嘀嘀咕咕,一邊又有種說不出的悸動,因為謝凌毅在護著他……
待他們走到城樓下,沒這麼擁擠時,謝凌毅才放開了手,而雪無垠已經給守城兵看過大浮芭的貿易許可證了,所以大家很順利地出了岷州城。
「听說是從皇城派來了一位御使大人,要考察岷州官員的政績,所以官府才會嚴加戒備。」雪無垠對謝凌毅解釋道。
既然是岷州官府的事情,謝凌毅也就不太在意,他只是在想,要攻打岷州的話,這道城門擠澀不堪,相信士兵很難出入順暢,是個攻防皆差的死角。
「御使大臣?」歐陽子鑫在想會是誰呢?這個時候被下派到岷州來。
「船長!百!是歐陽!」船體龐大的大浮芭就停泊在城外的羊角港口,水手們聚集在甲板上,老遠便望見哪怕是在人山人海中,卻依然非常耀眼的一行人。
「哈!是阿志!」還有水手長劉恪等數十人都圍攏在船舷,以迎接他們凱旋而歸。
「他都可以走路了嗎?他的腳傷……」歐陽子鑫驚喜地回頭看著雪無垠。
「你為何不上船親自問他。」雪無垠笑道。
「好!」歐陽子鑫亦是笑容滿面,他雀躍的步伐,就像迷路的人,終于回到了自己的家一樣。
◇◆◇
卑說萬悅酒樓送走他們後,老掌櫃便吆喝店小二開門做生意,不出須臾,果見林爺帶著一幫凶神惡煞,手持刀槍的打手闖進來了。
「林爺,今日好早!」老掌櫃忙不迭地迎上去,卻被林爺身邊的打手,一把推開︰「老頭!住你店里的客人呢?!快叫他們下來!」
「這、這住店的客人甚多,叫老奴……」老掌櫃話還沒說完,就遭那惡人劈頭一拳,頓時口鼻流血,踉踉蹌蹌。
店小二驚呼著想去攙扶掌櫃,卻也被那個男人踢翻在地。
「我說掌櫃的,全岷州都知道那幾個漂亮人物就住在你家酒樓,」林爺不耐煩地打斷道︰「我今個兒不是來拆你的店,只因為看上其中一位,還請你行個方便。」
「您說的若是那四位外鄉客,昨夜就已經走了。」老掌櫃編了謊,他可不想讓這種色欲燻心的小人得逞。
「什麼?!」林爺一听,兩眼冒火,忙喝斥手下道︰「都是一群廢物,叫你們守著這兒,還叫他們跑了?!」
打手們面面相覷,不敢搭話,林爺又怒斥道︰「還不快給我追!」
「是、是!」打手們才起身準備去追,卻和另一波人撞個正著。
「這里誰是掌櫃?」提高嗓門問話的是岷州省愛里的師爺。
緊隨在師爺身後的,居然是身穿青石色官袍,胸口,肩頭都分別繡有虎紋的御使大人!
一隊手持長矛的御使兵,不動聲色卻又極為迅速地依序排開,酒樓的大堂內外,前門後巷,都給守得嚴嚴實實,一只蒼蠅都飛不出去。
「老奴就是!」鼻青臉腫的掌櫃忙應道,他活了這把歲數,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麼大的陣勢,真不知自己犯了什麼滔天罪孽,腳一軟,撲通地跪倒在地,連連磕頭。
「站起來回話罷。」這位御使大人模樣端莊,看上去大約三十多歲,黑色的眼楮清澈而一絲不苟,使人感到他有一股毫不含糊的認真勁兒。
而那舉手投足里閃現的歷練,又讓人覺得無論做什麼,都逃不過他的五指山!
「這位是皇城來的楊御使,你回話可要老實著點。」師爺不失時機地介紹道。
「是、是!」老掌櫃唯唯諾諾地鞠躬。
「本官听說有一位姓歐陽,名子鑫的年輕公子,入住這間萬悅酒樓,請問此人現在何處?」楊御史一邊問話,一邊嚴厲地盯向那傻站著不動的林爺。
「嘿!我倒是怎麼回事,原來是來和我搶人的……」林爺被那眼光一刺,不由心驚肉跳,但有那麼多手下在場,怎麼也得拿出派頭來。
包何況岷州省愛的師爺,可是經常收受他賄賂的,不會拿他如何。
「大膽!看見御使,還不跪下!」沒料師爺第一個跳出來喝道!
「你說本官和你搶人?」楊御使眉毛挑了挑,冷語道︰「師爺,看來本官事先收到的風聲是確有其事啊——有人膽敢輕薄歐陽大人!」
「歐陽大人?」林爺懵了,全然模不著頭腦。
「老奴斗膽稟告大人,本店確實有住餅一位叫歐陽子鑫的年輕公子,他也確實受過林爺欺侮,可是老奴覺得他並非達官貴人。」老掌櫃據實說道︰「倒像買賣商人。」
「你看看你這位客人,是否是畫像中人?」楊御使也不爭辯,只讓師爺打開一副筆調清晰流暑的肖像畫。
「這、這天底下還有長得如此相似之人!」老掌櫃眼楮擦了又擦,仔細看著這幅惟妙惟肖,且甚是傳神的肖像畫,大為感嘆。
接著,他又震驚不已地發現畫像的落筆處,竟然蓋著當今聖上的御印,他哆嗦著嘴唇,頓時五體投地。
看來就是歐陽大人了,楊御使收起畫卷,命令道︰「來人、將這位冒犯歐陽大人的林氏押下!凡林府的人不得踏出家門一步,待本官細細審問後,再做定奪。」
「好你個御使,就憑這麼一副畫就說我冒犯的是一個官?!」林爺仗著這是他的地盤,叫囂道,但明顯底氣不足。
「放肆!」楊御史大聲道︰「歐陽大人不僅官居四品,行走殿前,還是當朝宰相歐陽鶴之子,歐陽世家豈是你這種人可以失禮?按靖國禮法,就算是本官,也需得給他行大禮。」
「胡說!他明明連個包子都買不起!憊有、還有那個和他在一起的男人……」林爺明顯地語無倫次起來。
「知錯不改,居然還敢誹謗歐陽大人!來人,坑詔手!將這些惡徒全都押入監牢候審!」楊御使又喝道。
「師爺!師爺!」林爺丑態畢露,慌張地拉著師爺的袖子求助。
「唉,你色膽包天,犯下這等壞事,如今老夫也幫不了你。」師爺怕惹禍上身,忙一摔長袖避開他,心里卻在暗嘆︰「天底下這麼多人,你搶誰不好,偏偏要和皇上搶同一個人呢!」
「掌櫃,歐陽大人是否已經啟程離開了?」楊御使問道。
「正是,因為林爺要上門尋歐陽大人的麻煩,老奴便叫他們及早離開岷州。」
「這麼說,歐陽大人是今早才走的?一共幾人?」楊御使一邊問,一邊朝一位年輕的屬下使了個眼色,那人見了,二話不說,便領命出去了。
「是的,共有四個人,其中一個听稱呼好象是船長,那人面貌俊美,氣宇非凡,老奴認為見過他的人一定忘記不了。」
「還有一位雪公子,也是只應天上有的俊逸人物,他和歐陽大人交情甚好。」老掌櫃又說道︰「最後一位少年,棕色皮膚,濃眉大眼,對了,嗓門很大,老呼喝老奴,讓老奴不要怠慢他家主人。」
「這麼看來,他們外形出眾,守城的將領是很容易認出來的。」楊御使思忖道。
因為惡徒們的掙扎,士兵們花費了一些功夫才綁下他們,這里剛弄停當,只听見酒樓門口一聲馬嘶長鳴,先前出去辦事的人趕回來了。
「稟告御使大人,歐陽大人已經出城,不過小的已打听清楚,歐陽大人是上了一艘商船,估計是前往下一個驛站柳州。」
「知道了,本官自會將這些情況稟報聖上,而你,盡快通知柳州的水師,務必攔下這艘商船!」楊御史吩咐道。
「小的遵令!」
這班從皇城遠道而來的人馬,在岷州兵分兩路,繼續執行著靖國皇帝所下的懿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