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正午時分,小鐵丁巴小圓終于失去耐性,一同至小木屋前敲門。
「小姐,我是小圓。」
「主子,你們醒來了嗎?」
「大哥,開門啊!」
眾人在門外叫喚著,太陽都快將他們三人烤昏了,里頭的兩人難道是睡死了不成?
「啊!」何茉憐被門外一陣敲門聲吵醒,這才驚坐起。「是小圓的叫聲。」
「不急,小報兒,先將衣裳穿上。」柴漠然早就醒來,整裝完畢的坐在床畔守著她。
「你……」何茉憐見他就坐在床沿,一雙黑眸不老實地盯著自己,不由得揪緊身上的絲被,一臉的嬌羞。
「不過你是基于什麼理由而把自己給了我,小報兒,從今天起你已經完全屬于我,可不容許你再忙著躲我了。」起身將她抱起,他頭一俯又在她唇間香了一吻。
「我知道,你先放開我,讓我穿衣服,你沒听見外面的人很著急地叫著我們嗎?快嘛,放我下來。」她禁不住撒嬌道。
柴漠然卻遲遲不肯放她下來,只是俯頭將臉頰送到她面前。
「這是做什麼?」她不能理解地眨眨眼。
「親我一下,我才放開你。」
「你!」她瞪著他,難以置信。都親一整晚了,他還嫌親得不夠嗎?
「小姐。」
「主子。」
「大哥。」
門外又傳來一陣陣不死心的叫喚。
「你是要一直瞪著我,然後咱們就一直待在這兒,還是親我一下,讓我們可以出去?」他眼里閃著惡作劇的光芒。
「你好可惡!為什麼老是要欺負人家?」她努努嘴,指控道。
「沒辦法,小報兒,我就愛欺負你。」他就愛她每次氣紅臉的模樣。
「你!快放我下來。」她氣鼓了腮幫子。
「不放!」他不動分毫,壞壞的笑容邪惡地掛在臉上。
「你……好嘛!你頭再低一點。」她終于妥協,不依他也不行。
見計謀得逞,柴漠然笑容咧得更大,頭俯得更低地靠近她。
拔茉憐飛快地抬頭輕踫了他的臉頰一下,交差道︰「好了,你可以放我下來了。」
「小報兒,你以為隨隨便便一個輕踫就可以敷衍我?你太天真了。」
「你……還想怎樣?」她杏眼圓瞪,就不知道他要賴皮到什麼時候。
「真正的吻應該是這樣才對。」他說著,便低頭輕松捕捉住她柔軟的唇瓣,一再地深吻著她。
一直到他滿意地抬起頭,何茉憐早已氣喘咻咻地軟倒在他懷里,任由著將她放置在床上,並替她穿好衣物。
等到她氣息平穩下來,她才發現自己已穿戴整齊,只有長發披散在肩後。
「你不必這麼做的,我……」她略帶羞意看了自己全身上下一眼。「這種事我可以自己來。」
「小報兒,我和你已不分彼此,你以為經過昨晚的事,我還會讓你逃避下去嗎?等回絕塵谷我要你即刻嫁給我。」
「我……昨晚是為了要救你,並不是想要得到什麼。」她掙扎地吐出實情。她不願教他以為她是想讓他迎娶她才投懷送抱的。
「你是說?」
拔茉憐這才把他中了寒冰掌,必須有人同他上床的事情說出來,雖是如此,便在描述的同時她的雙頰又不爭氣地染起了片紅。
「你是為了要救我,才願意舍身于我?」他總算明白了,原本他還在奇怪她怎麼會主動獻身于他,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這想必是紀虹的主意,因為他很清楚自己是在很自然的情況下自動醒來,在那時她根本什麼也沒做,就僅僅是單純地趴在他身上,對他一陣亂吻罷了。
如此真能救他一命,那才真是天方夜譚,不過就讓她這麼以為好了,他也好趁此拐騙她嫁給他。
拔茉憐點著螓首,臉上泛著紅潮。
「這麼說你心里一定很在意我,才願意舍身救我了?」他的臉湊上來,緊盯著她。
「才……沒有。」她馬上否決,想起身逃開。
「沒有嗎?那你何以願意為我這麼做?」他輕松將她抓了回來,豈能放過這難得的機會。
「我……是因為你救回了小圓,我很感激你,所以才這麼做的。」她支吾著拿出小圓當藉口。
「還在說謊?要救我,你可以在行宮隨便找一名丫環,她們絕對願意為我獻上貞操。」他同樣反駁回去。
「你……好,我去找她們就好,我……算我自作多情,我走就是。」她一听見有那麼多人願意舍身,氣得直想掙月兌他,眼淚直逼眼眶。「放開我,你去找你的丫環好了,反正你的廂院里多的是丫環,有小春、小夏她們可以服侍你,你讓我走,我走就是了。」她掄起小手在他手臂上打著、拍著。
「好、好,是我說錯話,我誰都不要,只要你為我舍身。小報兒,不要掉眼淚了,我逗你玩的。」他忙賠罪道,吻去她的淚珠兒。
「你為什麼要這麼壞?把人家放開啦!」她不依地捶打著他。
柴漠然則輕笑著,嘴唇輕觸她的,她連忙往後閃躲,一面說︰「不要了,小圓他們還在外頭等我們呢!」再這樣讓他動不動就親自己下去,太陽又要下山了。
拔茉憐話聲甫落,門板突然發出重大的聲響,嚇得她連忙躲進柴漠然的懷里,然後門板應聲倒下,門口站著三人,分別是拿著鋤頭的小鐵丁、小圓,以及柴茹萱。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圈住拔茉憐柔軟的身子,柴漠然一臉腦怒的注視著門口的小鐵丁。
「主子,我們實在是等不下去了,不是有意要打擾你跟小姐,只是小圓太擔心何小姐,所以才……」看著里頭相擁的兩人,小鐵丁十分尷尬搔搔後腦。
「小姐,我一直好擔心呢!擔心自己是不是說錯了方法,所以你和柴公子才遲遲沒有出來。
這麼看來,我說的方法沒有錯,對不對?你看柴公子真的醒來了,我就說嘛!一定要兩人月兌光衣物、互相抱在一起……」小圓叨叨絮絮地說了一堆。
「閉嘴,小圓。」何茉憐在柴漠然懷中連忙阻止小圓再說下去,整張臉這會兒更紅了,她干脆埋首在柴漠然懷里,不敢再面對眾人。
柴漠然見狀,仰頭朗笑出聲,他的小報兒真是太可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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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在行駛回絕塵谷的途中,無論何茉憐如何表示她想同他坐騎在一匹馬上,仍是教他一句她身子不適合而被丟進馬車里,氣得她好半逃詡悶在馬車里,不肯說話。
就在此時原本跟小鐵丁一起駕著馬車的柴茹萱突然鑽進車內,對著小圓說道︰「小圓,我有話同你家小姐說,你可以去和小鐵丁一同坐嗎?」
「好哇!」小圓二話不說隨即鑽了出去。
「何……」柴茹萱一時不知如何稱呼她。
「你叫我茉憐就好。」何茉憐往一旁退,以便讓柴茹萱坐下。
「那你也叫我茹萱。我們以後就是姑嫂了,其實我應該稱你一聲嫂子。」柴茹萱不客氣地往她身旁坐下,還親昵地握住她的手。
「呃……你不是有話要對我說?」她不自在地岔開話題。
「是啊!我想我應該向你道歉,雖然你什麼也不知道,可是我覺得我該為自己所做的事負責。」她不想再有類似紀姐的事件發生了。
「什麼事?瞧你說得好象很嚴重?是有關你大哥的事嗎?」她的心不由得也跟著緊張。
「是,其實這一路上你會被我大哥挾持,以致受了這麼多風波,全是因我而起。」柴茹萱低著頭小小聲道。
「因你而起?這話從何說起?」是柴漠然強行帶走她,又與他妹妹何干?
柴茹萱于是將她和柯仁良相戀,卻礙于她的存在,致使他們二人不能在一起,而她為了要和柯仁良在一起,請求大哥將她帶走的經過,一五一十地坦承出來。
「請你諒解,我實在太愛柯仁良了,不得已才請大哥把你帶走。」
「你是說是你叫漠然把我帶離柯府,你好和柯大哥在一起。」何茉憐原本愉悅的光芒頓時從她的眼中幻滅。
柴茹萱點著螓首,頭俯得低低的,完全不敢看她有何反應。
「這麼說一切都是預謀,連那幾名惡徒也是事先安排好的?還有柯大哥也是故意把我一個人丟在那兒?」原來一切都是假的,他柴漠然的溫柔、他的珍愛與重視,全是為了要讓他妹妹可以和柯仁良在一起而裝出來的。
全是假的,他根本不是真心的!她原本以為他一路上對她的細心呵護,全是出自真心所為,所以她才不再去計較他將自己強行帶走。
可……萬萬沒想到這一切全是假的,全是他為了妹妹而裝出來的真心,全是騙人的,騙人的!手心緊緊揪住心口,何茉憐覺得自己的胸口好痛、好痛。
那種深愛了才得知自己的付出全是一場騙局,這種心碎她幾乎要承受不住,驚恐地發現自己快要哭出來了,她迅速垂下頭,試著控制自己的情緒。
不該哭的,她不該哭的,是她傻傻地去愛人家,他可從頭至尾從未對她提到愛啊!本以為像他這種男人是不會言愛,對她的細心呵護就是所謂的愛,開口與否她都不會在意。
如今她才發現不是他不懂說愛,而是他根本不愛她啊!是她讓自己成了傻瓜,是她自己哪!「何……茉憐,你……不原諒我沒關系,可是你不要哭啊!哥哥如果知道我把你弄哭了,他一定會痛罵我一頓的。」柴茹萱見她眼眶帶淚,不由得慌了手腳。她覺得她好象把事情搞砸了。
拔茉憐掙開她的手,朝著車外大聲叫著︰「停車!」
「茉憐?」柴茹萱見她起身,以為她是要去找大哥問個明白。
不料馬車才停下,只見何茉憐跳下馬車,提著裙擺往另一個方向拔足飛奔起來。柴茹萱臉色一變,跟著跳下馬車。「小姐?」小圓坐在馬車上叫著,小姐不會是想小解,跑得那麼急?
「不要!茉憐,是我的錯,你不要跑開啊!」柴茹萱急忙對著騎在前方的柴漠然吼著︰「大哥!茉憐跑了!大哥。」
柴漠然迅速掉轉馬頭,急奔回來,看了焦急的妹妹一眼,他問︰「你說什麼?」
「我……把你為何挾持她的事告訴何茉憐,她哭著跑掉了。大哥,你快去追她啊!她就往那個方向跑了。」柴茹萱伸手一指,詫然地瞪直了眼。
樹林里已沒有何茉憐的身影,才一轉眼她已然跑得不見蹤影。
「大哥……」
「你們先回絕塵谷,我去追她。」他交代著,再次掉轉馬頭奔回樹林。
「大哥,你一定要將她帶回來!」柴茹萱在後頭大叫。
「她跑不了。」他頭也不回地留下這句話,便策馬奔向樹林。
他不只要將她帶回來,他還要狠狠地打她一頓,這小傻瓜,竟敢這樣就跑掉,他就讓她不能信任?待找到她,他非要好好痛罵她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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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逐漸西下,樹林里開始籠罩著一片霧氣,待在樹上的何茉憐已經坐在這里有一段時間了,久到她緊抱著樹干的雙手都麻掉了,一點知覺也沒有。
罷開始為了不讓柴漠然找到她,她一奔進林里就找到這棵連小阿子也爬得上來的大樹,且讓十分茂盛的樹葉遮住了她自己。但才剛坐好她就听見柴漠然騎馬經過她的下方,當時不願被他找到,她拼命抱住大樹隱藏自己,果然沒教他發現,他只停留一會兒便策馬離開。
等到確定他走遠了,她才想到要下去,卻在那時才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該如何下去,先前一心想躲避柴漠然,急急爬上大樹,完全不知自己是怎麼辦到的,如今找不到方法下去,她只好坐在大樹上默默掉眼淚。
就這樣太陽都快下山了,她仍然呆坐在樹上,不曾開口求救。
是骨氣吧!她寧願永遠待在樹上,等到兩只手麻到再也抱不住樹干,然後摔死,也強過讓柴漠然看見狼狽的自己。再也不願受他所騙,她再也不願了。
「嗚!」她啜泣出聲,將臉貼在樹皮上,手完全沒有知覺,眼看自己就要抱不住大樹了。「就這樣摔下去也好,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她只是個小甭女,就這樣回歸大自然的懷抱好了。
「給我坐好,你要是敢給我摔下來,我非打你一頓不可。」柴漠然起身由一旁走至樹下,抬起頭警告她。
早在一進樹林他就知道她躲在這棵樹上,不想拆穿是因為清楚她絕對沒有辦法從那麼高的樹上下來,也實在很難想像她究竟是怎麼上去的,為了讓她主動開口求助,他一直靜坐在一旁守著她。
不料,听她嚶嚶切切的哭了將近一個時辰,卻始終不曾听見她開口求助,這會兒她竟又吐出如此負氣之話,他自是十分光火地從一旁走出。
「啊!你怎麼會在這兒?」他不是早離開了?何茉憐一驚,身子險些摔下去。
「坐好,我這就上去帶你下來。」他決定先帶她下來再同她說清楚。
「不要!我才不下去,這里風景很美,我才不要下去。」她大叫。
「還在說負氣話,我真的要走了?」他作勢走開。
「走啊!你走,走開好了。」她的臉頰貼著樹皮,緩緩滑下一行淚來。
「好,我真的走了。」說著他真的走出她的視線。
「走了最好。」她的身子再也撐不住地往後倒,一行清淚也跟著滑落眼角。
這時一抹身影飛快地接住她往下直墜的身子,並俯身吻去她眼角的淚。
「小傻瓜,我怎麼可能真的丟下你不管,你就這麼不信任我?」他抱著她緩緩坐落在樹下。
「你走,你走!我不要再當傻瓜了,你全是騙人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你根本不是真心待我,你全是為了你妹妹柴茹萱,才這麼做的。」她一鼓作氣地爆發出來,眼淚不爭氣地往下掉。
「是,我承認。」見她張口欲言,他伸出食指點住她的朱唇。「噓!听我說完。小報兒,一開始我的確是為了茹萱才打算帶你走,並將你安置在杏花村里,讓那里的夫婦收你為義女,但那是在尚未見到你時所做的打算。當我第一眼見到你,你不知道那時我心里起了多大的震撼,那時我就已經決定非要帶走你不可。盡避我已帶走你,我無法真正放心,因為你並未真正被我擁有,所以途中我又折回去向柯夫人重金買下你,想以擁有你的賣身契來擁有你的人,你以為我這麼做是為什麼?為了我妹妹茹萱嗎?你不覺這樣太多此一舉了嗎?」他捧住她的臉,讓她直視他溢滿情意的眼眸。
「你……好痛。」她本想開口,卻未開口就先呼痛,原先沒有知覺的雙手,這會兒正劇烈抗議著。
「在樹上待個大半天,你不疼才怪。」他說著在他一雙手臂上運氣,助她血液循環。
「好疼。」她咬住下唇,猛掉眼淚,好一會兒那宛如針在刺的疼痛終于稍緩後,她才松軟在他懷中。
「這會兒還要跟我嘔氣,讓自己的身子受罪嗎?」他伸手拭去她因貼著樹皮而弄污的臉蛋,口氣免不了有著責備,他可容不得她的身子有任何差錯。
「我才不是跟你嘔氣,明明是你從來不曾表明心意。如果你肯對我說明白,我又怎會以為你……」她努努嘴,沒有往下說。
「以為什麼?以為我不愛你,以為我根本不是真心的?」他微笑,鼻子磨擦著她。「你這個小傻瓜,倘若我不是深愛著你,我又何必視你為心中珍寶,一路呵護?就算你看不出來,你也該用腦袋想啊!」他伸手以食指頂了她一記。
「我就是小傻瓜,我就是要听你說出來才明白嘛!」她用手捂住額際,喜不自勝地嬌說。
「那麼現下你明白了,可否願意與我回絕塵谷了?」他的雙眸訴說著無限的濃情蜜意。
「好啊!等你捉到我再說。」她嫣然笑道,再次提起裙擺飛奔而去。
柴漠然朗聲大笑,只見他追上才一個箭步便將她捉回懷里,並在落英繽紛的樹林里,低頭深深吻住她,傾訴著一生一世不變的綿綿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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