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地,路曉聰就看見天空很不尋常的出現一片火。她心中一緊,這一幕她曾經親眼目睹過,那是一年多前曉昭身在火窟中時,她曾經看過的景象。
而從那以後,她每次看到火災,心里就會毛毛的,十分不安,沒想到今天又再一次讓她看見這幕景象,路曉聰覺得自己的心再次不安地狂跳。
「前面發生火災了,希望不會有人傷亡。」她抱住自己,喃喃地。
展孝勛只是側頭瞥她一眼,什麼也沒說,車子在下一分鐘來到她家的巷子口。
當車子一停下,路曉聰的臉色霎時轉為蒼白!別紅的天空,烏黑的濃煙籠罩在眼前,使她幾乎是奪車門而出,直奔進巷子;途中她還踉蹌了下跌倒在地,擦破了膝蓋,但路曉聰站起來發出恐懼的狂嚎聲,不曾停下腳步直奔向前。
雖是短短的一段路,但路曉聰宛如身陷在迷宮里,無法找到出路;盡避她很努力的跑,但火紅的火焰以及警笛聲令她猶如身在深淵中。
這是一場惡夢!路曉聰發出心膽俱裂的尖叫,如果這是一場惡夢,她情願永遠不要醒來。
一大堆圍觀的群眾,消防車的搶救,堵塞在她家四周,火焰燃燒房子所發出的聲音是那麼真實,無情的吞蝕了她家,還有她的……爸、媽。
「不!不要。」
「曉聰,你總算回來了!你爸媽他們好像還沒有逃出來!」一個鄰人看見她,隨即向她走來。
路曉聰想移動,她真的想奔進火場巴爸媽一起同生共死,可是在她還沒來得及行動時,黑暗之神已向她招手。
身後及時趕到的展孝勛,雙手一開便接住她傾倒的身子;面對她蒼白的臉龐,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刻自己心里的感受。
「展孝勛,你看,是貓咪,我們把它帶回公寓養好不好?」大雨中,路曉聰突然沖向路旁。
「不好吧!鮑寓一向不能飼養寵物的。」
路曉聰只是抱著濕答答的貓咪,站在雨中,眼神中盡是憐憫。
「放下它快過來,你渾身濕透了。」
「小貓也濕了,你不帶它回家,它會感冒的。」她還是沒有動。
「你再不過來,連你也會感冒。」
「可是我不能讓小貓無家可歸,很可憐的。我媽對貓過敏,除了你的公寓,還有什麼地方可以成為它的家。」不由分說的,她還是抱著小貓走進他的傘下。
「你同情一只小貓做什麼?」
「我對人仁慈,將來別人也會仁慈對我。」
當時她是這麼說的,展孝勛伸出手指撫弄這會兒正偎在昏迷中的路曉聰身旁的小貓。
記得為了把小貓弄進公寓,他們還特地偷偷模模地趁著管理員沒發現,將小貓偷渡進來。
而從那天起,小貓幾乎成了她的心肝寶貝,而這只被她取名為奇奇的小貓,也和她寸步不離。
「奇奇,她說過她對人仁慈,別人也會仁慈對她,可是她錯了,我就是那個不能仁慈對她的人。」展孝勛用著另一只手安慰著她的臉。
奇奇不理會他的自白,只是更偎近它的女主人。
就在此時,床上的人兒動了一下,他知道她就快醒來。
「不要!」路曉聰尖叫著醒來,睜開眼所看到的是展孝勛房里藍色的天花板。
她隨即慌張地四處找尋,頭一轉,接觸到展孝勛的眼楮,于是她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臂,急問︰
「我看到的是不是真的?我家真的失火了嗎?」她迫切地需要知道這一切不是真的,一切都只是她作了一場惡夢而已。
展孝勛靜靜地點著頭,正想說話,她大叫一聲急奔下床,讓他想抓也抓不住。
路曉聰奔出房間,正想沖出門口,大門已被人打開,鐵政樟父子走了進來。
當路曉聰看見來者是他們家的仇人鐵氏父子時,她已經知道是誰害死了她的家人。
是她自己!她不理會自己心中的警告,相信了展孝勛這個男人。
爸媽之所以會死都是因為她的錯誤,是她害死了自己的父母!是她!這事實令她僵硬在原地,無法動彈。
「曉聰。」展孝勛追出來,追到房門口,也看見了鐵氏父子。
不用再看向路曉聰,他已經可以預料她會怎麼想,她知道了是他主使了一切。
「伯父,你們不是還有幾天才出獄?」他走過僵硬如化石的她身旁,來到他們面前。
「在牢里表現得太好,我和爸提早出獄了。喲!這是誰?路家的巫女嘛!不是應該全被燒死了嗎?」鐵岳凱走向眼神呈現死寂的路曉聰。
「巫女。」展孝勛轉身想說話,卻也被路曉聰的表情震住了。
「孝勛,這女人夠辣吧?」鐵岳凱的嘴臉浮現,伸手就想踫她。
展孝勛一把搶先擋在她身前,這舉動讓鐵岳凱挑起眉毛,狐疑地看著他。
「你這算什麼?我要她,你退開!」鐵岳凱大吼。
一年多前看到的是路氏巫女路曉昭,還沒眼前這位大姊迷人呢!
現在既然人在他們手上,他一定要和她在床上欲仙欲死個幾十回。
「她已經是我的女人。」展孝勛不容許別人染指她,就算是伯父的大兒子也一樣。
「我才不管她是誰的女人,老人我已經有一年多沒有女人了,我要上她!」鐵岳凱伸手想抓她,又被展孝勛阻擋開來。
「展孝勛,你給我讓開!」鐵岳凱火了,「你只是個養子,你忘了你是什麼身份嗎?」
展孝勛眼神冷了下來,轉身抱起依然沒有神智的路曉聰走向房間。
「你給我站住,展孝勛!」在後頭的鐵岳凱拼命想叫住他。
「夠了,岳凱,孝勛做的已經夠子,想要得到那個女人,等以後再說。」鐵政樟阻止兒子再繼續吼叫下去。
「我一定要得到她!」鐵岳凱不肯死心。
「我不是說等以後再說?!孝勛是個人才,我們不能失去他。」
「知道了。」鐵岳凱悶聲道,跟著父親走出公寓。
一道鮮紅的血絲從她嘴角緩緩流下,展孝勛才發現她正在折磨自己。
來不及掩飾的心痛席卷上來,展孝勛沒有任何遲疑地立即用手指扳開她的牙齒,解救了正慘受折磨的下唇。但他顯然不夠快,一排利牙早已咬破了嘴唇,鮮血如水般汩汩而出,順著下顎流了,染紅了衣襟。
「你不用這樣做,我不會因此而對你手下留情。」他要自己不要心軟。
路曉聰眼楮直直看著他,眼中的絕望以及對他的恨意是那麼明顯。
她曾經那麼信任他,以為自己真的戀愛了,以為他也許是個真心想要追求她的男人,以為他真的會對她好。
可是她錯了,她真的看錯了他!而這個錯讓她賠上父母的性命,這一輩子她都不會原諒自己以及眼前這個男人。
「你不說話沒關系,但你別想以死來威脅我,我看透了你的把戲。」
路曉聰只是以著恨意的眼神瞪著他,那曾經溫暖美麗的眼楮再也不會為他呈現。
從此她再也不會為他而笑,從此他再也別想回到從前兩人曾經擁有的快樂時光,他已親手毀了她。
從她的眼神中,展孝勛了解她所散發出的訊息,而他只是沉默的走出房間。
路曉聰則是木然地看著前方,有那麼一會兒,她想以死謝罪,但是她還不能死,因為她還有兩個妹妹還不知道鐵氏的魔爪已再次伸向她們;所以,現在還不是她到陰曹地府向爸媽告罪的時候。
這算她想死,也得等到她手刃鐵氏父子的那一天。可是她實在不知道當曉昭、曉瑤發現她才是造成她爸媽死亡的真正凶手時,會是怎樣的反應。她該怎麼面對她們?
此時此刻,路曉聰真的好想一死了之,兩行熱淚順著臉龐滑下,忍了好久,她終于痛哭出聲,淚水在她已染紅的衣襟上再次暈染開來。
「听說事情圓滿結束了,是不是?」張舜仁在得到正確消息的第二天,馬上趕到公寓。
展孝勛沒有理他,逕自握著酒瓶獨自痛飲,但就是無法讓他忘記路曉聰眼中的恨意。
他不該在意的,可是他偏就是該死的在意;他不曾後悔燒了她家,但他就是不願看到她眼中的恨意。
「你是怎麼一回事?孝勛,你不是達成你所想要的,干嘛還喝悶酒?」
他想要的?展孝勛嘲弄地勾起嘴角。燒掉她的家不是他真正想做的,他不過是想報答伯父的恩情,他不想一輩子欠伯父恩情。
可是他毀了她,毀了她的家園。
「展孝勛,你說話啊!」張舜仁走向前,伸手想踫他。
「你來做什麼?」
「我知道事情結束了,所以我來請你實現諾言,你說過要把她交給我,你難道忘了?」張舜仁提醒他。
展孝勛的確忘了有這麼一回事,所以只見他坐直身子,太陽穴青筋浮現,一副想要揍人的樣子。
張舜仁立刻警覺地往後退開身子,要是他的拳頭打到,肯定不死也只剩半條命。
「我不會把她交給任何人。」
「孝勛,你該不會是真的喜歡上她了吧?」
展孝勛當下一愣,沒有回答。
「你別傻了,你已經親手毀了她對你的信任,甚至于原先的好感,你這輩子都無法再擁有她,不如把她交給我,我會用時間和耐心治療她內心的傷痛,把她交給我吧!」
你已經毀了她對你的信任,你一輩子都無法再擁有她-展孝勛強迫自己忘掉這些話。
「我沒有愛上她,你忘了她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嗎?」他說,想打消張舜仁帶走她的念頭。
「那些話是你伯父告訴你的,我不會輕易相信一個人隨便說,我相信自己的直覺。」
「你不曾和她在一起過。」
「所以我說你的心跟你的眼楮一樣盲,你不能了解她,不如把她交給我。」
「我說過不會把她交給任何人。」
「可是你已經給過我承諾,你不能言而無信。」
「滾!」展孝勛扔掉酒瓶,顯然惹火了。
張舜仁挑挑眉,看向地上的碎玻璃,然後嘆口氣搖頭道︰
「為什麼一提到要帶走她,你就會這麼生氣,如果你真認為她是個心如蛇蠍、狡猾的女人,你應該很高興送走她才是。孝勛,如果你早听我的勸,今天你也不會這麼難受。」張舜仁一直以好友的立場站在他身旁。
曾經他也勸他不要因為想報恩就忘了良知,可是他不听勸解,設下一切的布局,成為路曉聰的地下情人,現在又毀了她的家人。
如今事情做了,才來喝悶酒,對事情也沒有任何幫助。
「滾?」這次展孝勛的聲音里多了分警告。
張舜仁于是不再說什麼,轉身走出公寓。
「該死!我不會後悔!」展孝勛吼著,他的心卻無法和他產生共鳴,隱隱刺痛起來。
整整三天,她不吃不喝,甚至不睡,已經整整三天了,孝勛發現自己仍拿她沒轍。
她甚至也不理他,幾度強迫她說話,卻是一點效用都沒有,完全是一副已經跟著她父母一起死去似的,像個木閑人。
可是他留她下來的目的,並不是想她成為一個木閑人,他留下她是為了-舍不得讓她死去。
此刻,展孝勛終于承認自己對她的確有份不忍割舍的感情,不管它有多深,他就是不能傷害她,誰也不能,就是她本人也不行。
這麼一想,展孝勛立刻端起早已準備好的食物,一腳把房門踢開,將餐盤放到桌上。他努力擺出平板的表情,對著三天來一直保持同姿勢的路曉聰說︰
「把東西吃完。你以為你這樣不吃不喝就能讓你父母復活?或者你想就這樣餓死,然後你父母的仇也就可以不用報了?」
聞言,路曉聰臉色慘白,跳起身子想沖向他,但由于幾天下來從未進食,她身子一軟,虛月兌地跌坐在地上。
展孝勛強迫自己站在原地不動,繼續漠視地看著此刻眼中已燃著熊熊烈火的路曉聰。
他總算把她喚醒了,只要她恢復神志,就算必須面對她醒來後強烈的恨意,也無關緊要。
只要能激發她的意志力,他還有一張王牌,等著在日後展現。
「展孝勛,我一定要親手殺了你!我是說真的,我總有一天會殺死你!你最好現在就先讓我死!」路曉聰怒氣沖沖地嘶孔。
「你想死還不簡單,我並沒有綁著你,隨便你想上吊,或是跳樓都可以,只要你不想替你父母報仇,你隨時都可以自殺。」這是在冒險,他知道,可是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能用什麼方法讓她有活下去的勇氣。
「我不會現在死,我會等手刃了你和鐵氏父子以後,再去向我爸媽賠罪!」
「很好,我等著看你哪一天能實現你今天的這些話,別忘了。」甩上門,展孝勛走出房間。
房間里頭的路曉聰則開始努力喂飽肚子,想盡快恢復力氣;只要一恢復力氣,找到適當機會,她就會替父母報仇。爸,媽,等著吧!
「過來。」展孝勛出現在房里。
她抬起頭,用眼角余光瞥他了眼,隨即不理會他的叫喚,逕自又低下頭。
展孝勛沒有再多費唇舌。這一次他直接走到她面前,毫不憐惜地一把拉起她,直拖著她往門口移動。
路曉聰咬著牙,就算被拉疼了,她也沒有哼出聲音來。然後她被抓到另一個房間,被推了進去。
狽看了四周一眼,路曉聰愕然地睜大了眼楮,「你想做什麼?」在她眼前的一切,就像是一間武術館。
「進去,從今天起,你開始把拳擊練好。」展孝勛拿起拳擊手套丟給她。
她沒有伸手去接,任由它們落在地上,她只是奇怪又謹慎地看著他。
「我為什麼要練拳擊?」
「這只是剛開始,當你學過所有的攻擊技巧,要殺我和鐵氏父子的性命會易如反掌。」
「你為什麼要訓練我?你不怕我會先殺掉你?你以為我做不到嗎?」
「你恨我,你一定做得到。」他平靜地陳述。
「那你為什麼還要訓練我?你應該把我和我父母一起解決掉。」有時她真的痛恨他不該殘忍地留下她面對受他利用的事實。
「我不會殺掉你,你對我還有別的用處。」展孝勛意有所指的上下瞄視她的身子。
路曉聰渾身一僵,忿忿地瞪著他,想殺他的可說是達到最高點。
「你這個殺人凶手,永遠別想踫我,否則我會喘得你後悔莫及!」
「很有趣的威脅,曉聰。」展孝勛嘴角一撇,逕自抓起她的手,替她帶上拳擊手套。
一帶上手套,路曉聰馬上猝不及防地揮拳擊向他,卻被他頭一偏輕松地閃過。她不氣餒,另一只手跟著擊出,然而無論她揮得多用力,搞得汗流狹背,氣喘吁吁,還是沒辦法成功打中他。
只見展孝勛沒有流半滴汗,呼吸平穩地左閃右躲,一一避開了她胡亂揮動的拳頭。
路曉聰停下了所有動作,呼吸急促地看著他。「你真的願意教我?不怕我先找你報仇?」
「別說廢話,來吧!」他抓著她走向沙袋。
路曉聰心里還是十分痛恨眼前的這個男人,可是一方面,她也覺得很奇怪,他都已經害死她爸媽了,為什麼還想幫她替她爸媽報仇?
不管他最後的用意何在,她都不會再相信他,這一個利用她害死她父母的男人!
「你又來干什麼?舜仁。」看見公寓門口站著的又是張舜仁時,展孝勛沒好氣地問。
「我只是來問問看你是否已經改變主意想把她交給我了。」張舜仁心里其實是不抱任何希望的。
「要我拿掃帚轟你出去的話,你就可以繼續保持這個念頭。」展孝勛原本的好心情全毀了。
「算了,我早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對了,她的情況怎麼樣?」張舜仁說完話,隨即听見另一頭的房間發出一道嘿淋、嘿淋的女性喝聲,「那是什麼聲音?」
「是曉聰在練拳的聲音。」提到練拳,展孝勛十分明白那女人相當用心。
「你說練拳?這是怎麼一回事?」
「她想報仇,我要讓她因為想要替她父母報仇,而繼續留在我身邊。」
「孝勛,你-」張舜仁早知道會有這一天,可是他真的忍不住希望,如果孝另能在傷害她父母之前,看出自己的心就好了。
如今這場愛戀該如何收場?
就算是現在他還清楚地記得路曉聰當時對他的話︰除非我的男朋友先對不起我,不然我會永遠和他在一起。
展孝勛做了這樣的事,怕是再也得不到她的諒解;而身為他的朋友,張舜仁還是希望能幫助他。
「別又在忙著分析我,我不需要多欠一個人情。」展孝勛忙著揮手阻止他。
「的確,光是伯父的恩情就夠壓得你喘不過氣了。」張舜仁不以為然地說。
「舜仁,你無法明白我的感受,你有自己的父母,所以你不會了解當時是孤兒的我,對于伯父的伸出援手心里有多感激。」
「我知道,但你有沒有想過那個女孩比你更難過?她原本有父母,對她也是呵護有加,突然間失去至親,是不是比你更值得同情?」
「我會補償她。」展孝勛本來就有這個念頭。
「你認為補償她就能讓她重拾快樂心情?孝勛,你未免太可笑了。」
「舜仁,你喜歡我一拳打爛你的嘴巴嗎?」展孝勛橫眉豎眼,拳頭一放一縮的。
「你最近真的很會發火,你是不是應該干脆放她走,好讓你也不用這樣一觸即發,情緒繃到最高點?」張舜仁提議道。
不過,張舜仁心里十分明白,真放得開她,今天他也不用情緒這麼惡劣了。
「你喜歡管閑事,建議你不如去當個義工,替社會大眾服務,還會有人感謝你,我不需要你告訴我該怎麼做。」展孝勛起身,趕人的表情相當明顯。
「孝勛,我才來一會兒,你連一口茶都沒請我,你怎麼好意——、、好、好!我自己會走,你不用送了!」張舜仁邊說邊退後,一直到門口才肅穆地看著他,然後消失在門口。
展孝勛不是不清楚張舜仁的肝膽相照,只是這一刻他還有許多事情不能告訴他。
夜里,一陣輕微,不仔細听還听不見的腳步聲,從路曉聰的房間走出。這個腳步聲先轉到廚房,而後又來到客房隔壁的主臥室,門把輕輕轉開,房門推開沒多久,腳步聲跟著踏進主臥室,來到床畔。
床上的人睡得很香甜,呼吸聲充斥在房間四周,不只是他的,就連站在床旁邊的路曉聰也听得見自己正狂亂的心跳。
她不該緊張,甚至連害怕的情緒也不該有,因為眼前這個男人毀了她的家人,是這個男人讓她愛上他,最後又逼得她不得不恨他。
她該是下得了手,她肯定自己做得到,可是此時此刻路曉聰發現自己的手竟是顫抖的,刀子在她手上搖蔽個不停,極有可能在還沒殺他之前,她會先傷到自己。
從就沒有想過自己也會有想要傷害人的一天。爸媽一直教誨她們,一個人最大的罪惡,就是在于他有一顆想要傷害別人的心。
所以長久以來,無論在任何時候,她都抱持著她仁慈對待別人,別人也會仁慈待她的理念。
可是,今天這個理念讓她失去父母,許久以來的理念全部毀在躺在床上的這個男人身上。
他該死!要報仇就趁現在,路曉聰心里想著,便把心一橫,手中的刀子高高舉起,但她在揮下手中刀子的前一刻,還是不可避免地遲疑了一下。
而就在這關鍵的一刻,展孝勛睜開眼楮,用手抓住她的手腕,另一手搶走她的刀子,丟向一旁。
路曉聰雖然知道計劃失敗,仍奮力掙扎,急于掙月兌他。
展孝勛臉色一沉,透出危險訊息,輕易的一個翻身便將她整個身子壓倒在床,對于她從喉嚨所發出的叫喊全然不加理會。
「你不該自己送上門來,曉聰。」展孝勛柔聲道,然後他俯下頭,將濕潤的唇復上她的,也同時蓋上她的叫喊。
路曉聰第一個反應是純然的驚愕;她早該料到他會來這一招,而當她從驚愕的情緒中回過神來,便開始奮力掙扎。
「不要抗拒,曉聰,我等了好久,就是希望能再像上次一樣親吻你。」他的聲音沙啞且具說服力,雙手捧住她的臉,用急切而渴望的唇攫住她的。
路曉聰將手置于他的肩膀,使盡全身力氣推拒他的靠近,結果就像在推一堵牆一樣,一點用處也沒有。
他反而將她摟得更緊,讓她的手動彈不得;路曉聰只好拼命的告訴自己,最好的解月兌法就是無動于衷,越反抗他只會更加刺激他征服她的。
但是強迫自己靜立不動,所得到的結果是他更深入的,用他的舌分開她的。
這可真嚇壞了她,路曉聰扯開自己的唇,大叫︰「放開我!我不要這樣!我不要你,讓我走!」
「我做不到,曉聰,我有話要告訴你。」
「我不要听!你燒死我父母,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你必須求老天保佑你不會讓我找到機會殺死你!」她恨恨地怒吼。
「听我說,曉聰。」
「我不要听你說話!我就是听了你太多話,才會上你的當,才會踩進你設計好的陷阱里!我再也不會听你這個殺人凶手的任何一句話!」他扯開喉嚨大叫。
「听我說,曉聰,你父母他們並-」突然的聲響讓展孝勛停了下來,仔細听著房門外傳來的腳步聲。
「不要出聲,跟我來。」他起身,並把她一起拉下床。
但路曉聰不肯合作,張口就想大叫,他即時用手掌撫住她的嘴巴,讓她發不出聲音來。
「噓!你以為外面是什麼人?!有可能我和你都會死在這里。」說完,即刻明白她就是這麼希望,霎時他的心刺痛了起來。
如果事情能重新來過,他知道自己還是會這麼做,只是不同的是,他不會再對她放進任何感情。
就在這時候,房門外傳來特別明顯的腳步聲,展孝勛十分清楚對方已朝著這房間走來,隨即,他抱起路曉聰往窗外走,一個樓抱便將她置于窗外的安全鐵窗上,自己也跟著踩上去。
「你-」
「噓!我要知道他們的目的何在。」他把她擁進懷里,一面專心潼著房間里的任何動靜。
不出幾秒,房間門被打開,兩個相當魁梧的男人走進來,察看了浴室後,一個男人說道︰
「媽的,兩個都不在,我們要怎麼回去交差?老板交代今天一定要把那個女的帶回去,現在連個影兒也沒看到。」
「走吧,回去就說女的被姓展的帶走了,等老板怪罪下來再說。」
另一個男的把話說完,兩人一起走出房間,然後是公寓的大門。
一等他們離開,展孝勛目光轉為陰冷恐怖,教路曉聰見了,心里也不免要升起恐懼之感。
「下來吧。」展孝勛朝她伸出手。
她縮著身子不理會,他只好上前將她抱下,等一安全著地,她馬上跳開。
「那些人是誰?」
「你真的想知道?」他直直看著她。
「沒錯。」
「是鐵岳凱的手下,他們大概是想趁我睡覺之際,把你帶走。」
「那你把我藏起來做什麼?你以為這樣做我就會因此感激你嗎?」
「我不會讓任何人帶走你,就算是鐵岳凱也不行。」他用手撫觸她的臉,一面徐緩地說。
路曉聰厭惡的撇開他的手,身子往後退,他卻直直跟上來,讓她一直退到牆壁,無法再退之際,才捉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接受他的狂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