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顧莞心偷偷瞞著秋憐溜出顧府,一人走向熱鬧的街道市集。
心里打的主意是——那里人多口雜,來來往往的人總會有人可以讓她打听出那個人是何方人士、住在哪里吧?
依然是一身男子裝扮,顧莞心背著包袱,一副行走了萬里路似的,她慢慢走到肉鋪前,故意壓低嗓音道︰
「請問這位店家大哥,你見過有一個人這里有一道很深很長的傷疤嗎?」顧莞心一面形容,一面用手在臉上劃出傷疤的長度。
「小兄弟,你是說這里有一處傷疤嗎?」肉鋪小憋計同樣在自己臉上比了一下。
「對、對,你知道那個人是誰?」顧莞心沒想到自己運氣當真那麼好,居然讓她隨便一蒙,就給蒙上了。
「你找這個林大郎有什麼事?」
「他叫林大郎?」顧莞心更是喜出望外。
「小兄弟,你應該先回答我的問題吧?」見這小兄弟樂成這個樣子,肉鋪小憋計感到十分稀奇。
「呃……其實也不是什麼重要的大事啦。」顧莞心搔搔後腦,拼命想著要以何種藉口混過去。
「那你就說說看。」
「還不就是那天我和我家少爺差點遭人洗劫,是林大郎他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我和少爺的性命才得以幸存。偏偏救我們又沒留下姓名,所以我家少爺才要我出來打听這救命恩人的下落,想要好好的報答他。」靈機一動,顧莞心將那天她和秋憐遇險的事大略提了下,僅是將救命恩人換了個人。
「原來如此。其實這林大郎除了會打獵,本是條見義勇為的好漢啊!」小憋計十分贊許的嘖聲道。
「就是、就是,店家大哥,你這會兒是不是願意將林大郎的住處告訴我,我好回去向少爺交差。」
「你想找林大郎還不簡單,每幾日他都會帶著他的戰利品上市集,你再等一些時候,也許能見到林大郎。哦!對了,我叫郭仁,你叫我阿仁好了。」郭仁坦率地介紹自己,開始和顧莞心侃侃而談。
「是真的嗎?我等一下就能見到那林大郎了?」顧莞心興奮得睜大眼。
太好了,她沒有白走一趟。
「當然是真的,你一定不知道這林大郎是以何維生吧?」
彼莞心很快的搖首,臉上是十足的好奇。
「林大郎他就住在……你看到遠遠的那座山吧?」郭仁指著遠方的高山。「他就住在那座高山里,每日的工作便是上山打獵,再將獵物送至市集,轉賣給我們這些需要的店家。」
「打獵?這麼說他是獵戶嘍?」
「這還用說。你別看他林大郎一身孔武有力、虎背熊腰的,其實私底下他是很重情重義的男子,他臉上的傷疤不正是為了救一名女子,而被一只體型足足有他兩倍大的黑熊的利爪所傷。光想那場面就嚇人,就是想不到林大郎怎麼有那種勇氣和黑熊纏斗,只是傷了臉,還算是老天保佑呢!」郭仁提起以往的事,記憶猶新。
「那一定很痛。」顧莞心低吟道。
扁看那傷疤即知,那是多麼恐怖的傷害,天啊!巴一只黑熊纏斗?
這是幽居深閨、涉世未深的她,從未想過的事,這十多年來,別說是黑熊了,恐怕就是山豬,她也不見得親眼瞧過。
「當然很痛,林大郎幾乎躺在床上大半個月,仍下不了床,你說傷口有多驚人,而且听說若不是那女子請來的大夫醫術高明,林大郎臉上的傷疤其實不只一道。你想也知,被黑熊的爪子一抓,豈可能只有一道抓痕,因為那道傷痕實在太深,讓大夫也沒辦法縫合,所以其它的爪痕都愈合了,就剩下那道傷疤留在林大郎臉上,做為他見義勇為的象徵。」郭仁說著,模著自己的臉。他想,若要他為見義勇為而付出如此大的代價,他寧為平凡人。
「好可憐,林大郎他好可憐唷!」听完這些話,顧莞心忍不住掬起一把同情淚。
「喂!喂!小兄弟,你可別在我店前哭啊!貶害我挨罵的。」郭仁也跟著手忙腳亂。
「我沒哭,你放心,然後呢?阿仁,被林大郎所救的那名女子,後來有沒有好好的報答他?」若換作是她,恐怕這輩子都無以回報林大郎的恩情。
那臉上的傷皆要跟著林大郎一輩子呢!
「唉!這就說來話長。如果你是林大郎,你願意以自己丑陋的臉,整日和一名嬌美如花的美嬌娘面對面嗎?你不怕委屈了人家?」郭仁道出林大郎的心聲,接著往下說道︰「所以就算那女子想以身相許,林大郎也不會同意。就這樣,在能下床的那一天起,那女子就被林大郎趕走,听說最後還負氣把自己賣進了青樓里,當起人人瞧不起的花妓,你說這兩人的處境,是不是很教人同情——」
「你……你不用再說了,我好想哭。」
「喂!你不行哭。」
「不行,我忍不住了。」
「那你也行行好,別在這里哭,到一旁去。」郭仁說著,拉著顧莞心到店鋪的牆角去。
「你不要拉我,我不哭行了吧?」吸吸鼻子,顧莞心深吸口氣,才稍稍平復心情。
在她無憂無慮的生活中,她從未想過原來不是每個人都跟她一樣,可以每天這麼開心,每天想著要如何偷溜出門,而不教父親發現。
想來她真是太幸福了。
「唉!你還是趕緊離開,我把我知道的,都已經全部告訴你,你可以走了。」郭仁此刻只想趕人。
「可是我還沒見到林大郎。」
「照這時間看來,今天林大郎不會上市集了。平時這個時候他就會來,現在還沒看到他的人影,應該是不會來了。你別白費工夫等他來,趁早回去吧!」郭仁拍拍她的頭,奉勸道。
「他住在哪里?我自己去找他。」
「我不就說過他住在那半山腰上,路程很遠的,小兄弟,你不是當真要去找他吧?」郭仁詫異地瞪著個子嬌小的顧莞心。
這小兄弟根本還是個孩子吧?
他一個人要去見林大郎?怕不半路就被野獸吃了才怪!
「我是要去找他沒錯!」
既然知道這林大郎的遭遇如此教人同情,她好想去幫助他,她現在幾乎可以肯定,那天林大郎之所以會出現在迎春閣外面,一定是為了想看看似水姐姐。
這麼說,那個被林大郎救的人,就是似水姐姐嘍?
事情有這麼巧?
難怪似水姐姐說她是自願替金嬤嬤賺大把銀子,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小兄弟,你一個人去見林大郎太危險。」
「會有什麼危險?林大郎又不是壞人。」
丙然還是個孩童,瞧他說這種話,分明是不知人心險惡,日子過得太好了。
「我指的是你在路上會遇見的危險。譬如那不知會從哪里冒出來的上匪,他們可是殺人不眨眼的恐怖份子;還有山里的野獸,一聞到人味就會出來獵食。依我看,你這個子八成不到幾口,就教野獸給吞食干淨,最後連骨頭都不剩。」郭仁詳細解說著。
他可不是危言聳听,他是實話實說,至于是否要听他的勸告,就看小兄弟個人了。
冰仁不必說太多,僅听到這兒,顧莞心的花容早已嚇得毫無血色,更甭提有聲音回話了。
看她這副模樣,郭仁相信自己的話發揮了作用,這樣一來他也不必擔心這小兄弟會莫名其妙的跑去白白送掉一條小命。
一見到小姐進屋來,一早上找不到顧莞心的秋憐,可也忍不住發飆了。
「小姐,你未免太不夠意思,明明約定好,只要你要偷偷出門,一定要有秋憐跟著,你居然失信,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著急?」秋憐一臉氣呼呼的在原地跺腳。
「對不起,秋憐。」顧莞心有氣無力地走到床畔,人才坐下便忍不住辦起眼眶。
「說對不起也沒用,你下——小姐?你怎麼哭了?我不是真心責怪你,小姐,你別哭,別哭。」以為是自己太凶,把小姐罵哭了,秋憐一副罪不可赦的模樣,急得心都慌了。
「我不是——」
「我知道小姐不是故意的,是我不好,居然以下犯上,是我該罰,小姐。」秋憐很快的跪在地上,認錯道。
「秋憐,你起來,我不是被你罵哭,我是在市集听到一段令人好難過的故事,心里很難受,才會一回來就忍不住落淚,不關你的事。」顧莞心伸手將秋憐拉起來,坐在她身旁。
「你在外面听到了什麼故事?」秋憐只好先弄清楚事情再說。
彼莞心先拭去臉上的淚痕,才慢慢將听到的內容轉述一遍。
「小姐一大早跑去市集,就是想找那林大郎?」秋憐真是服了她的小姐。
她找了好多地方,就是沒料到小姐會跑到市集去打听一個人的下落。
「這不是重點,秋憐,你想那個被林大郎所救的女子,是否就是似水姐姐?」
「你是說溫姑娘?」
「嗯!這才可以解釋林大郎為什麼會鬼鬼祟祟地出現在迎春閣外面吧?」她愈想愈覺有可能。
「是有這個可能。可是小姐,這件事不關我們的事,你沒有辦法插手管。」秋憐率先提醒她的小姐。
她總覺得小姐對這事太熱心,這不是好兆頭,她就怕小姐熱心過了頭,遭殃的會是她。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秋憐,但是我已經管定這件事,你阻止我也沒用。」
「小姐。」秋憐的口氣很無奈。
「秋憐,你听到林大郎和似水姐姐的遭遇,你不會覺得他們好可憐嗎?林大郎因為自己的傷疤,不願接受似水姐姐,似水姐姐因此負氣進青樓,為什麼他們兩人不能好好在一起?」顧莞心義憤填膺起來。
「小姐,一切都是命。」
「那麼咱們就去改變這兩人的命運。」
「小姐,你不是老天爺。」秋憐說來說去,無非就是希望能少管別人的閑事,至少管這閑事的不要是小姐。
「只要有心,人定勝天,不去試又怎麼知道不會成功?」顧莞心眸子熠熠生輝,她對自己有信心。
秋憐重重嘆口氣,她知道現下說什麼都無法再讓小姐打消主意,遂不再多說。
「秋憐,我本來要自己一個人去找林大郎——」
「這萬萬使不得!小姐,你一個人去找林大郎,沿路上會遇上多少危險,誰都預測不到。」她若讓小姐只身前往,她就不叫秋憐。
「我本來不這麼想,是店家大哥告訴我,那山里有土匪、有會吃人的野獸,我才放棄自己上山,回來找你想辦法。你說,該怎麼辦?秋憐。」
「我希望你能放棄這念頭,小姐,憑我們二人是絕對上不了山的。」秋憐嘆口氣,苦口婆心道。
「那如果我們再另外找個幫手呢?」顧莞心異想天開地提議。
「小姐,你能找誰幫忙?家中的男僕不會有人敢幫你,當然,這件事也不能讓家中的任何人知道,你說有誰能幫你?」
「這……」顧莞心表情垮下。是啊!她能找誰幫忙?
「還有,這一上山,你以為一天的時間夠嗎?你沒出過遠門,萬一這路上你的心疾又犯……」
彼莞心一听到心疾又犯,她的靈機一動,腦中突然浮現一個人——他的身上不是有護心丹,秋憐又說他是武林高手,那麼若是由他護送她上山,豈不一舉兩得?
「小姐,更別提老爺那一關——」秋憐兀自說著種種困難。
卻見顧莞心根本沒在听她說話,那骨碌碌直打轉的眸子,似乎正在打著什麼主意,看得秋憐暗暗發愁。
她就怕小姐又想出什麼鬼點子,又會惹出一堆麻煩。
「秋憐,我想到一個適當的人選。你跟我來!」顧莞心說著,先行小跑步跑出房。
「小姐,等等我。」秋憐連忙追上去。
唉!她就知道小姐一定是想到什麼鬼主意了,果然!
苞著顧莞心來到迎春閣的正門前,秋憐不解地拉住正要走進迎春閣的顧莞心。
「等一下,小姐,你想做什麼?」
「我要找人。」顧莞心輕蹙眉回道。
「你該不會是想找溫姑娘和你一起上山吧?」秋憐訝問。
「不是,這件事我要瞞著似水姐姐進行,我要給她一個驚喜。」
「那麼還有誰——難道是他?」秋憐驀然睜大眼,一下子便會意過來。
原來是他,如果真是那個武林高手,她倒是不怎麼反對。
「就是他沒錯。」顧莞心喜孜孜地點頭。
見小姐這般開心,秋憐實在不願潑小姐冷水,可有些話不說也不行。
「小姐,我想我必須提醒你,這薛公子不見得會答應護送你上山去找林大郎。」這是很現實的問題。
「為什麼?我可以付他銀子,我又不會讓他白跑一趟。」顧莞心噘噘嘴回道。
「問題是他是溫姑娘的貴客,肯定和林大郎不對盤,你說他怎麼肯帶你去找林大郎呢?」
「君子有成人之美,更何況林大郎和似水姐姐早情投意合,這薛崛若還是君子,他就必須成全林大郎和似水姐姐。」
「小姐,你想得太簡單——」秋憐正想把話說完,卻在見到小姐後方的人時,頓時停住了口,表情顯得很尷尬,就不知他听進多少小姐的話。
「你見到鬼了啊?」顧莞心納悶地問,跟著回頭看向來人。
這一看,她的杏眼大睜,這人是幾時站在她身後來著?
「小東西,你在這里做什麼?」
「我來找你啊!」顧莞心抬頭面向他,這才發現他好高,害她的脖子仰得好酸。
「有什麼事嗎?」薛崛低頭俯視她一眼,隨即移開視線。
不知是她個子嬌小所致、或是她的面容本就比其他女子來得蒼白,更顯得弱不禁風。
因此明明她還是個未及笄的小泵娘,薛崛卻總有種想將她擁至懷里,好好呵寵一番的奇異感受。
這感受來得又快又猛,連他也頗感意外,但無妨,對于美女,他本來就特別容易有感覺,薛崛自是不會放在心上。
「我想請你護送我去一個地方,不過我會付你銀子,不會讓你白走一趟。」顧莞心把來意說出來。
「哦?為什麼找上我?」薛崛挑了挑眉,有趣地打量著她臉上掙扎的表情。
這小東西明顯得不想請他護送,但又不得不的樣子。那表情看起來格外可愛。
她會是個美人!他可以肯定。再過一、兩年,她一定會長成絕色佳人。似水說得沒錯,他的確別有居心。
「因為你有一身武功。薛公子,那天真謝謝你的見義勇為,我和小姐都很感激你。」秋憐兀自接腔。
「如果你願意護送我去一個地方,我會更感激你。」顧莞心接下去說。
「小東西,我要這些感激做什麼?」薛崛啼笑皆非。
彼莞心愣了下,倒是沒想到他會這樣回答,但他說得也沒錯,他要這些口頭上的感激,對他是沒什麼好處。
「你想要什麼酬謝,如果我們做得到,定當做到,薛公子。」秋憐應對道。
「這個我現在沒想到,不過護送一事,我總要先弄清楚,你們目的地究竟是哪里,萬一是龍潭虎穴,恐怕在下我無能為力。」薛崛自己也很訝異,他居然沒有一口回絕她們的請求。
但有一件事可以確定的是,若是他拒絕這兩人的請求,這兩人一定轉而請別人幫忙,而想到這小東西令人垂涎的嬌顏,若是落入他人手中,後果不難想像。
他若見容此事發生,上回也不必費心替她解圍,還白白浪費一顆上等藥材制成的護心丹。
「原來你是個膽小表。」顧莞心想也沒想便斥罵道。
多虧他是武林高手,居然也是個膽小表。
「小姐。」秋憐無奈地叫道。
怎麼小姐在面對薛公子時火氣就這麼大,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小東西,此言差矣,在未知目的何在,你就要在下護送,這點說不過去吧?」
「薛公子,我們是要上山去,因為路況不熟,又擔心路上遇見危險,才想請你護送。」秋憐只好替小姐開口。
她看得出這薛公子對小姐的一番容忍,想必是大有好感,她可不希望因為小姐一時任性,又決定要只身一人前往,那才令人吃不消。
「那不知你們主僕二人上山用意何在?」平時不會有小老百姓無故想上山吧?
包何況又是兩名姑娘家。
「我們是要去找——」
「我們是要去找一個遠房表妹,听說她雙親剛逝世,現在孤伶伶的一個人,所以想去看看她。」顧莞心搶先一步開口道。
笨秋憐,若是讓這人知道她們要找的人是林大郎,他才不會護送她們去見他的情敵。
「這種事理當由長輩出面,怎麼能任由你們胡來?」薛崛反問,輕易看穿她的謊言。
秋憐忍不住翻翻白眼,這回她看小姐要如何自圓其說!笨小姐,她話都沒完,就愛搶話,完蛋了吧!
「因為家父遠出在外,沒有人能及時提出幫助,我才想趕緊過去看看表妹。你要不要護送一句話,不要問東問西,浪費我們好多時間。」顧莞心連忙想出補救方法回道,又裝作一臉不耐煩的質問他的意願。
即使明知她是睜眼說瞎話,薛崛也不再拆穿她,兀自盯著她打量好一會兒,才緩慢道︰
「小東西,你會騎馬嗎?」
他可以肯定答案是——不會。
「薛公子,你的意思是這趟行程咱們需要騎馬?」秋憐臉色僵硬地問。
希望答案是否定的,但願如此。
「如果走路上山的話,必須要走上幾天,你以為得花多少時間才能到達目的地?」薛崛揚唇笑道。
秋憐臉色一白,轉向小姐,正想請小姐打消主意,小姐萬萬不能騎乘那麼危險的代步工具。
然而只見顧莞心先是睜大眼,接著小子鄔彎彎,然後歡呼出聲。
「哇!懊棒,我要騎馬了。」
秋憐見此狀,只覺大勢已去,僅能在心里暗暗嘆氣。
薛崛在一旁靜靜欣賞著顧莞心如沭春風、亮麗可愛的笑顏,掩下心口一抹悸動,他未動聲色的問向秋憐。
「這小東西芳齡多大了?」
「小姐在明年的此時及笄,所以不是小東西了,薛公子。」秋憐毫無戒備的坦承道。
「說得也是。」薛崛回以微笑。
明年及笄,這麼說,只要再等上一年的光景……
「你要護送莞兒上山?這是怎麼一回事?」溫似水訝異地從梳妝台前回身看薛崛。
「不就那麼回事嗎?那小東西請我護送她上山,我答應她,如此簡單而已。」
「可我看來怎麼好像非比尋常?你啊!薛大公子可是名震江湖的獨孤教護法,你是何等身分,居然委屈自己去護送一個小泵娘,這豈不大材小用了?」溫似水斜睨著他,她就說他一定別有居心,這下可教她逮著了吧!
「隨你怎麼猜測都無妨。我這幾日不在,你一個人足以應付吧?」薛崛基于這一點才告知她他這兩天的行程,否則也不必遭她又損又笑了。
「你既然擔心我應付不來,那你就留下來保護我,不要去護送莞兒嘛!」溫似水故意嬌嗔道。
心里禁不住思付著,不知她這多年的紅粉知己,比起那最近才認識的小東西,在薛崛眼中何者為重?
「你若是要我留下,我就留下。似水,不必用這方法試探我。」薛崛反將她一軍,嘴角始終噙著一抹笑。
聞言,溫似水簡直是哭笑不得,他說這話豈不擺明要害她難做人嗎?
若是她當真開口要他留下,讓莞兒出了事,這罪過她可承擔不起。
「算了,你還是去護送莞兒吧,我一個人足以應付那些上門的客人。倒是你,經過那個人的草屋時,請替我向他說一聲︰我還在等他。」溫似水目光不自覺的飄向窗外,遙望著遠方。
曾經,她以為自己會在山林中找到她的終身依屬,曾經,她以為山林中有著屬于她的幸福。
但一切似乎已離她遠去,就連那座重山峻嶺看來也離她好遠好遠。
「你以為我若見到他,會跟他這麼說嗎?」薛崛眯起眼道。
「請不要為難他,薛公子。」她不希望他受到任何傷害,盡避他曾經傷了她的心。
「你別再這麼傻了,就算是他救了你,你也不必一再縱容他來辜負你。」他就是看不慣她的一片痴心。
「這是我自己的選擇,薛公子,請你尊重我。」她相信他總有一天會想通,她會耐心等候那一天的到來。
在此之前她會潔身自愛,希望他不會讓她等到人老珠黃。
了解溫似水對此事的堅持,薛崛知道多說無益,只好允諾會替她轉告一聲,人便走出溫似水的房間。
待他離去,溫似水眼角的一滴珠淚,這才緩緩滑下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