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黛如要走,這是什麼意思?」怡-瞪著紹霖。
「她說要成全我們。」紹霖低聲說道,他對黛如真有說不出的歉意,她是那麼好的女孩,若不是因為先遇到怡-的話,他會瘋狂地愛上她,只是他的心只有一顆,而那在多年前就已經遺失,他沒辦法對她全部付出,雖然他承諾會好好地疼她、照顧她、給她幸福,但卻無法給她愛。他很感激她如此體貼他,甚至不惜離開他,只希望他能和他的孩子,以及他愛的女人一起幸福生活,只不過她卻忘了一點,或許他能和孩子在一起,可是怡-會再接納他嗎?要通往幸福之途,還有許多問題要解決,他完全沒有把握,但是黛如,她絕對值得比他好上千倍的男人來疼愛,他衷心希望能有人識得此一明珠,捧在手心好好珍惜。
「成全我們……」怡-沉默地咀嚼這個意思,她抬頭看向紹霖,表情是難解的。
「她什麼時候走?」
「她搭今天下午兩點的飛機。」
怡-連忙拿起車子的鑰匙往外沖。
「你要干麼?」紹霖大聲問道。
「我要去阻止她離開。」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阻止她離開?他不懂她為什麼不接受她的好意,難道她真的不想復合?
「你難道不想嗎?」她才不懂,為什麼他能如此平靜?
紹霖別過臉。「我已經作了選擇。」
怡-一時不能呼吸,暈眩地看著他,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是說他已經選擇了兒子或是她?她慌亂得不願去探索,因為能讓她抱著一絲希望也是好的。她定定心神。「無論如何,我都要再見她一面。」她停在門口。「起碼,我要同她說聲謝謝。」她低聲說完後便把門關上。
*****
黛如坐在候機室,視若無睹地看著來來往往的人,才一天,她整個世界就翻覆了過來,將她原本平凡的生活認為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簡單、沒有不能解決的困難,起了大革命,早知道她乖乖待在加拿大,等著紹霖來迎娶就好,偏偏耐不住思念,硬是跑了來,這下可好,把自己的未婚夫拱手讓人了。
想著想著,眼淚又開始撲簌撲簌地掉下來,沒事那麼雞婆干什麼?她在心中第一千次罵自己多事、是個笨蛋!不過她心里很清楚,若是時間再倒回,她還是會做同樣的事。
說來也真好笑,雖然怡-是她的情敵,但她發現自己卻很喜歡她,深深被她在述說自己如何抉擇的那份堅決所吸引,她不僅外表美麗,連內在都像有一團火似的,源源不斷地散發活力和光彩,盡避她曾在她面前哭泣,可是絲毫都沒有影響。
她能明白紹霖為什麼不能忘情于她,曾經得過不平凡的寶石,怎麼會再心醉路邊的小石塊」而自己就是那顆小石頭,一想到這里,她哭得更傷心。
「小姐,你沒事吧?」一個穿著華麗的六旬老婦關心地問道。
她搖搖頭沒有回答。
「黛如!」
她抬起頭來,淚眼蒙隴,看不清是誰在叫她,直到那人走進,她才看出那是怡-,她以為自己是在作夢。
怡-大踏步走到她面前。「為什麼你要走?」
黛如抹掉淚水,吸吸鼻子說道︰「不為什麼啊!這里已經沒有什麼值得留戀的地方。」說完又哭出來。
「你可以不用走的。」怡-咬咬嘴唇。「我那時告訴你,並不是要你退讓。」
「我知道你沒有那個意思,這是我自己的決定。」她邊哭邊說道。
怡-猶豫著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看她哭得那麼淒慘。她很不忍心,雖然能讓紹霖回到她身邊,尤其是兒子不會被搶走,讓她整個心都松了下來,但她不能那麼自私,這個女孩是無辜的,若不是她,今天就不會這樣,她歉疚地想道。
「當時,在我作了那樣的決定時,我就已經有心里準備,紹霖會遇到另一個女子,所以當我看到你時,雖然多少會心痛,可是我很高興他遇到的人是你,因為我相信,若是這場闢司打輸,兒子必須交給紹霖,你一定能好好照顧他。」她真心地說道,雖不肯承認,但其實她早有最壞的打算。
「是嗎?」黛如停止哭泣地看著怡。
「是的,所以你不用離開。」
「那你怎麼辦?你難道不希望和紹霖復合?」
「說不希望是騙人,但是我不希望他是因為孩子才又跟我在一起。」怡-顫抖地深吸一口氣。「我不希望他的心不在我身上,卻仍勉強地跟我在一起。」
原來她認為紹霖是愛她的,黛如恍然大悟地說道︰「你錯了,他的心始終都在你的身上。」
「什麼?」怡-不可置信地瞪著她。
「是真的,倘若說他真的愛我的話,我想我不會退得那麼干脆。」黛如坦白說道。「可是自始自終,他都沒忘了你。」看怡-仍一副不相信的樣子,于是她告訴她一些紹霖在酒後說的話。
怡-听完後沉默良久,她既是感激亦是愧疚地看著她。「那你怎麼辦?」
在哭過後,黛如的頭腦反而清晰起來,對于將來開始有較明確的思考。「我先回家,然後重新計劃我的生活。她看著怡。「其實我從你的身上學到不少東西,我想我不會再像以前那麼依賴人,我要學著獨立。」她皺皺鼻頭。「我要去找份工作,絕對不要像紹霖所說的,只要好好待在家里,做家事就好。」
「他還這樣要求你。」怡-皺起眉頭。「怎麼還是那麼大男人主義!」
黛如點點頭。「你可以好好教訓他一番。」
「還教?若教得動現在就不會是這樣。」怡-不以為然地說道。
說完後,兩個人忍不住相視一笑,在這一刻,她們就像是已相交多年的好友。
黛如看著怡-,心想她和紹霖一樣,都是那種個性強烈、自我獨立的人,突然她很想留下來看他們之間會有什麼樣的情形,會不會像道格拉斯主演的「玫瑰戰爭中那樣慘烈」她有點調皮地猜想道。
「黛如!」又有人喚她,兩人一同回頭看,原來是紹霖,怡-禮貌地返到一旁,給他們相處的隱私。
「這是台中肉圓,你來台灣,我都沒有好好帶你玩。」他遞給她一個袋子。「還熱的,快吃!」
黛如是甜也是苦的接過來,真是的,他就不會說些要她留下的話嗎?不過他對她還是那麼體貼,只是他不曉得嗎?他這樣做會更讓她放不下。「謝謝!」
「機票和護照帶了嗎?」
「有!」她沒好氣地應了一聲,還當她是長不大的小阿嗎?這時候她突然發現,他們之間產生一股似親人手足般的親近感,她感到釋然,抬起頭看著他,臉上掛著一抹動人的笑容。「下次吧!」
「嗯。」
「下次我來時,再請你們作我的導游,帶我到處去玩,好嗎?」
紹霖感動得說不出話來,他只能點頭。
「那……我走了。」她向他們道別,她再不進去,就又要哭得像淚人兒。
「保重。」怡-站到紹霖身邊。
「答應我!你們一定要幸福。」她認真地看著他們兩人,這兩人站在一起時,就像有磁力般,牢牢吸引著旁人的注目,他們真是很出色的一對。
紹霖和怡-兩人尷尬地對看一眼,都沒再說什麼。
黛如灑月兌地笑一笑,看樣子,他們兩人還有段路要走。但起碼,他們已經跨出第一步了,不是嗎?
「我走了,再見。」她向他們揮揮手後,便走出海關了。
「謝謝你!」怡-在她身後大喊著。
她回頭對他們露出一朵燦爛微笑,然後就再也沒回過頭,消失在他們的眼前。
*****
「結婚吧!」紹霖對著從兒子房間走出來的怡-說道,她剛剛才將兒子哄睡。
她看了他一眼。「為什麼?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她沒有正面的回應。
事實上,紹霖搬進來住已快三個月,在這段期間,他已經成功地讓紹安接受喜愛他,紹安漸漸懂事,而且正值崇拜男性大人的年紀,這個英俊開朗且多才多藝、不時會拿著吉他在他床邊唱歌的爸爸,成為他最新崇拜的偶像,父子兩人一有空就黏在一起,完全忘了還有其他人。
怡-雖然覺得有點傷心,可是當她看到他們父子玩在一起的情形,仍覺得感動不已。
至于怡-和紹霖則心照不宣的,重新認識對方的一切,想將過去的記憶和現在的改變,能有所牽連,不再有斷層,怡-提供食宿他和紹安是室友,早餐簡單,午餐各自打發,晚餐只要怡-沒加班,她就會下廚,反之紹霖先到家,則由他下廚,要不就是直接到怡-的父母家用餐,在每天下班前,他們會用電話告知晚上的行程。
實際上,他們已經像夫妻一般生活著,只差沒那個名。紹霖不是不滿意現況,但是他更渴望能將怡-再度擁入懷中,眼看心愛的女人就在眼前,卻連踫也踫不得,他又不是柳下惠,能坐懷不亂。當然這是主要原因之一,最重要的是,他怕此刻的幸福就像夢一樣,轉眼之間便會消失不見。
「不!當然不好!」好不容易今天提起勇氣來再次向她求婚,他沒料到她竟會有這樣的答案。「難道你不希望我們定下來。」
「我們‘已經’結過婚了。」
「但是‘現在’沒有。」紹霖強調道。
「我認為現在就很好了。」怡-堅持地說道。
「是嗎?我認為還缺一些東西。」
「缺什麼?」她懷疑地瞪著他。
「這個!」下一秒她就在他懷里,怡-一驚,正要開口問他在搞什麼,但她的嘴一張,他就吻上她,用手撐住她的頭,極盡纏綿地吻著她,五年的時間,並沒有讓他們的記憶完全磨滅,漸漸怡-開始回應,她將手插入他濃密的黑發中,用心地回吻。好不容易,兩人才喘息地分開。
「你能說我們之間還沒什麼嗎?」紹霖啞著聲音說道,怡-沒有說話,只是抬起手,輕柔地觸模他的臉龐,紹霖也不再多言,他將她抱起,走進房間里。
怡-嘴角含笑側躺著,紹霖一手佔有似地環住她,另一手則輕撫她柔膩的肌膚。好一會兒他才開口道︰「結婚吧!」他再一次提起。
「……」
「我們之間有如此大的吸引力,你能否認嗎?」他支起手肘看著她。
她在他懷里翻過身子面對他。「性不是婚姻的一切。」她認真地看著他說道。
「我知道,可是難道你不想再生一個小阿?」他輕吻她的額頭誘哄道。
她推開瞪著他。「你當我是生孩子的機器!」
「不是!」他急忙澄清。「你不覺得給紹安多添一個弟妹,他比較不會寂寞嗎?」
「……」她瞪著他胸前。「生小阿很痛。」她悶悶地說道。
「我知道,若可能的話,我願意為你承擔一切痛苦。」見她有軟化的跡象,他趕緊加把勁。「我們已經有一個那麼像我的紹安,難道你不想有個像你一樣的女兒?」
她听了微微一笑。「說得也是。」
看她的表情,好像已經開始計劃如何教養女兒的模樣,紹霖暗自微笑。「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他輕撫她的臉龐,待兩人視線相鎖,他才輕聲道︰「我自始至終都愛你!」
怡-感動地湊過去吻他。「我也是。」
紹霖開心地反身壓住她。「你答應了?」
「等等,你先起來一下。」她輕柔但堅決地推開他。
「怎麼啦?」他看她起身將衣服穿上,不禁納悶。
「我想先問你幾個問題。」她坐在床上,跪坐面對著他。
看她嚴肅的模樣,使他的興奮冷卻下來,他將被單拉起蓋住他的身體,坐了起來。
「什麼問題?」他小心翼翼地問道。
「‘人’是什麼?」
這是什麼問題。「人就是人呀!」
「定義明確一點!」
紹霖重重地嘆一口氣。「人是有靈性的,有一雙靈巧的雙手,可以創造文明和文化,他們是有高等知識的,你還想听什麼?」他瞪著她說道。
「‘男人’是什麼?」
男人……紹霖忍住氣。「男人是雄壯、威武、有力而且是聰明的。」
「喔!」這聲喔充滿嘲諷。「那‘女人’是什麼?」
他有點嗅到火藥味。「女人是縴細、嬌柔……」他看了怡-一眼。「還有美麗、聰明、讓人疼愛的。」
「你好像在形容寵物。」她冷冷地說。
「那你到底想听什麼?」他挫敗地喊道。「這跟我們結婚有什麼關系?」
「你,還是沒有弄懂,算了!」怡-微微嘆口氣,突然她表情改變,她將紹霖壓在床上。「有沒有興趣再來第二回?」她誘惑地低語道。
「可是結婚……」他話還沒說完,嘴巴就已被堵住,然後再也不思考,憑著本能行動。
*****
紹霖已經快被怡-逼瘋,她對婚姻之事,絕口不提,也不告訴他心中真正的想法是什麼。
到底當時她問那些問題的用意在哪?為什麼听完答案後,她的表情那麼古怪,該死!她到底想听什麼?
人、男人、女人,這麼簡單的問題,還需要什麼定義嗎?
此刻怡-幫兒子洗過澡,然後將他丟給他,便自顧自地開始坐在電腦前工作,他是想問她個明白,不過她說得很清楚,若是他沒想通,硬是叫她結婚的話,她會立刻把他踢出去,雖然他很不平,也很不滿,但是為了兒子,就只有忍了,他這樣告訴自己。
懊吧!倘若這些問題的答案對她那麼重要,那他會為她找出來。
*****
怡-的企業管理顧問公司,位在市區中心一棟三十六層的大廈里,他穿過下班的人群,搭電梯到她辦公室那一層,今晚他請她到外面吃飯,只有他們兩人,紹安請怡-的父母看顧。
來到那一層,他覺得很安靜,心想是不是都下班走光了,探頭一看,才發現里面辦公室全都是人,每個人都很專注地在听怡-說話,看樣子是在開會。
他坐在外面的會客椅子上,從那兒他可以很清楚地看見怡-,這是他第一次來這里,他好奇地打量這一切,無來由的,他突然記起多年前到怡-工作的事務所的情景,他還記得那一次帶給他多大的沖擊,可以說是在他服兵役時讓他心情變得很糟糕的主因。
但那是過去,現在的他再也不是當年那一個沒有自信、不安的小憋子,如今看到怡-有這樣的成就,他停下來,開始認真地檢視自己的內心,看看對此事到底有什麼感覺,是嫉妒、羨慕還是……
他觀察著怡-,听她以果決的聲音,有條不紊地主持會議,他有點呆住,這是他所沒見過的另一面,以前在學校時,他上台的機會較多,因此他從未看過她主持會議的模樣。
驕傲,絕對是驕傲,這是第一次他在心中為怡-的能干喝彩,突然對自己以前的不成熟感到可笑,虧他老認為自己是非凡,卻忽略怡-也是不凡的,若是他硬給她套上枷鎖,她當然會反抗,因為他也會有同樣的作為。
他仔細地看著怡-的屬下們,他發現男女員工比例相當,在以男性為主的企管世界中,這種現象是非常難得,突然他靈機一動,他明白怡-問那些問題的用意何在了。他輕笑出聲。
這時會議結束,每個人都匆忙收拾好東西離開,經過紹霖的身邊都會好奇地打量他,紹霖神色自若等所有人都走得差不多時才進去。
怡-正在看一份資料,她抬起頭看到他。「你來多久了?」她笑問道。
「沒有很久,剛好只听到後半段的訓話。」他開玩笑地說道。
「訓話!」她對他皺皺眉頭。「你坐一下,我馬上就好。」
「真難想像你要如何管五十個人!」
「還不簡單,把國小到高中當班長的經驗善加利用,不就得了。」她故意輕描淡寫地說道。
紹霖知道她是在說笑,若真是那麼簡單,企管系可以不必念四年。「為什麼你的女性員工那麼多,該不會都是打字或是會計吧!」他故意以無知的語氣問道,他想看怡-的反應,以證實他的推論。
「當然不是。」她很生氣地走到他面前。「我這兒可不是那種重男輕女的公司,尤其是像日本那種把大學畢業的女性都貶為倒茶小妹那種沙豬的做法,是不可能發生在我公司。事實上公司里的女性員工多半是主管。」她驕傲地說道。
「那你這樣也未免太大女人了吧,把男性壓在腳底下。」紹霖為他們男性抱不平。
「你別亂講,我才沒那麼過分,我全都是視能力而定,誰有才能我就提拔誰,絕不會因性別而有所偏袒。」
「可是你自己剛剛說……」
「我這邊女性主管較多的原因,第一、她們的流動性比其他男性員工低。」
「為什麼?」
「這就要問你們自己了,男性好像不太能接受有女性的上司。」她嘴角露出一抹譏諷的笑容。
紹霖明白所以沒吭聲,若是以前,他會很難接受,但是現在不同。「我懂。」
「所以論資歷,在我的公司,女性比男性還高,第二,她們建功比男性多。」
「是嗎?」他有點不引以為然。
「這我也很難解釋。」她輕笑。「可能是女性比較團結,心也比較細,對于小細節會注意,所以一旦派去解決糾紛,她們往往能抓到別人所看不到的點,而這通常是致勝的關鍵。」
紹霖點點頭,表示了解,不過他還是很想幫男性說話。「可是男人比較會注意大的方向。」
「能注意到大和小,才不失中庸吧!我這邊的女性主管已經有不少都能‘大小兼顧’了。」她好笑地說道。「事實上只要給予相對等的機會,任何人,無論男女都可以發揮他們的所長。
紹霖微微一笑,他已經得到他所要的答案。「我明白了……那現在我們可以去吃飯嗎?」他溫柔地問道。
「好啊!」
*****
在怡-的家人配合下,紹霖很成功地將怡-誘拐到他們當初度蜜月的地方武陵農場。
怡-在了解他們的「計謀」後,只是皺皺眉頭,捶了紹霖幾下,便不再說什麼,反正就把它當作度假,好好放松一下。
兩人花了三個小時,才走到煙聲瀑布。
「真的是年紀大了,好累!喔!」怡-走到水邊,一骨碌就坐在地上。
「這水邊冷,你這樣會冷到。」他趕緊把外套披在她身上。
對于這樣的體貼,她是既窩心也感觸良多,真不曉得他那顆石頭腦袋什麼時候會開竅,她不由得暗自哀嘆。
兩人靜靜地看著那條細長的瀑布,雖然走了一大段路,才只能看到這麼「小」的瀑布,讓人頗覺劃不來,可是當走到腳酸、體力快不行時,在看到瀑布那一剎那,仍會讓人興奮不已,覺得總算達到目標了。
「你要不要再問我那兩個問題一次?」
怡-聞言吃驚地回過頭看著他。「你……想出來了嗎?」她掩住心頭的興奮說道。
「嗯!」
「請說!」拜托!你一定要想通,若再沒想通,她一定要把他丟進瀑布底下,讓他被沖醒,怡-暗自在心中默禱著。
「男人,是人類中被為‘男人’的人;女人,則是人類中被稱為‘女人’的人。」
雖然是短短的幾個字,卻讓怡-熱淚盈眶,紹霖擔心地靠近她。「我說錯了嗎?」
怡-搖搖頭,她將頭靠在肩上,邊哭邊笑道︰「你可以開始準備婚禮了。」
紹霖高興地將她拉起來。「你說真的?」
她點點頭,紹霖興奮地抱起她轉圈圈。「你,放下我啦!頭都暈了!」怡-喘氣地笑喊道。
放下她之後,他將額頭靠著她的。「總算……等到你了。」
怡-听了只是緊緊握住他的手,讓兩人手指交叉,任情感在他們中間傳遞著。
餅了一會兒,怡-才打破這個親密的沉靜。「你是怎麼想到的?」她輕問道。
「這是個很痛的領悟。」他似真似假地說道。
她輕打他一下,要他正經點。
「真的要領悟出來很不容易,首先必須要打破原有的觀念和‘信仰’,才能正視這些,從你的提示中,我漸漸了解到‘人必須要先懂得如何做人,然後再去學做男人或女人。’對吧?」
怡-點點頭。「無論是男或女,只要有相同的機會,成就都會相同的。」
「你會問我這些問題,是怕我們會再發生以前的錯誤嗎?」
「嗯!若是你不能了解這一點,我怕再婚後,我必須要時時提心吊膽,擔心你又會為‘我的成就’不滿。」
「絕對不會了。」他急忙地保證。「我會尊重你的選擇,只要你不介意,不管你失敗或成功,我永遠都會在旁守住你,這不是大男人的自我膨脹,這只是想保護自己心愛的人想做的事。」他發自內心地說道。
「謝謝!」怡-感動得說不出話來。「我也是,只要你需要我的話,我一定就在你身邊。」
紹霖溫柔地親吻她的額頭,接下來兩人緊緊相倚偎,靜靜地看著那不斷傾泄而下的瀑布,一切盡在不言中。
*****
「你確定你還要再結一次婚?」舒婷瞪大眼楮問道。
「沒錯。」
「我還以為你會學乖咧!」
怡-笑笑不作聲。
舒婷深深地看著她。「不是我要潑你冷水,但我覺得還是要跟你說,婚姻是讓兩個不同個體的人相處在一起,共創一個家庭,想要完全合得來,彼此絕對要有所退讓,你覺得你能做到嗎?畢竟當初你離婚的主因,表面上是為了讓你丈夫重新站起來,但是你可能沒發現,實際上你也是下意識為了要維持自我獨立的完整,不是嗎?」
怡-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倘若今天要你放棄現有的一切,完全成就你的丈夫,你願意嗎?我想你不會願意,所以我認為像你和紹霖這種人都不太適合婚姻。」
「舒婷,我很清楚你不願意選擇婚姻是怕會危及你原有的獨立,我承認婚姻會讓人改變,但是……」她直直地看著舒婷。「無論是身為一個妻子、丈夫、父親、母親、女兒、兒子或者是其他身分,每個人都要在這個社會隨時扮演不同的角色,有他們要盡的義務和責任。當初我會離婚,的確是因為我和他都是那種個性好強、有強烈領導欲,都想在彼此的關系中,取得主導地位的人,所以當彼此不在平等地位上時,問題就發生了,如今我們兩個敢再一次嘗試,除了是因為我們都體會到這一點,想要再給彼此一個機會,最重要的是我有自信,我和他的獨立性不會完全被婚姻給抹滅,兩人生活在一起,步調的確會有所調整和適應,改變定必要的,但是不會完全,當然最最重要的是,」此時她的聲音變得很柔和。「他是我此生唯一想要共度白首的伴侶,他已是我最重要的一部分,沒有他我的人生將不會完整。」
「你不怕他的大男人主義又發作?當心你月兌不了身!」舒婷打趣地說道,其實她心里已明白,怡-已經下定決心。
怡-露出一個自信燦爛的笑容。「相信我,好男人絕對是教得出來的。」
「我相信,倘若每個男人都教得動,能將數千年來唯我獨尊的觀念徹底改變,男女才能有完全真平等的一天。」
「的確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