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晚……不回家了……我需要想一些事……不!請你跟爸媽講一聲……紙是無法包住別的--何況與其你躲我,還不如我們先分居一段日子,等彼此想清楚之後,再說吧……再見!」汪文瑾掛上電話,發了一會兒愣,一轉身,就見到姊姊汪文玲抱著胸看著她,顯然一直在听她講電話。
「-這樣做好嗎?」文玲單刀直入的問道。
「不知道,但除了這麼做,我想不到其它的方法。」經歷上星期五晚上之後,她決定先暫時分居,加速彼此的思考效率。
「他還是不肯跟-好好談談?」
搖搖頭,在家里,丈夫總是顧左右而言他,絕口不提關于他「私人」的事。
多詭異,家不是個「避風港」嗎?
文玲嘆口氣,看到妹妹的婚姻出事,她此誰都還急,更別說她還是主要的媒人呢!
「姊,我問-一件事。」
「什麼事?」
「-對我老公的前女友知道多少?」
文玲嚇了一跳。「-怎麼會突然問這個?」
「沒什麼,只是……今天來找我的病奔,給了我這個方向……長期以來一直覺得我老公心里藏著一處我無法踫觸的地帶,思來想去,才發現--我從來都沒有問過他以前的事。」
「-為什麼不問呢?我以為-知道,我們沒主動提,是因為那是過去式了,怕說出來會造成你們夫妻間的疙瘩。」
听到姊姊這麼說,不禁有種無奈,究竟真相是傷人,還是保護人呢?但她相信他們的隱瞞是善意的。「那時候不問就是覺得過去不重要,可是現在不一樣了……」想到彭皓謙老實坦承自己很在意女友的過去,就覺得無奈又好笑。
東方男人對女人的要求,依舊打不破那片薄膜的迷思。
如果愛情是容不得一粒沙的存在,哪怕用砂紙刮得一乾二淨,乍看表面以為沒事,不過有可能變薄,或者得用放大鏡才看得到那些傷痕。
當初不問--是期待未來會掩蓋過去,卻沒想到還是會掩不住,甚至被反撲!
「他以前的女友回來找他了?」從妹妹的話推出一二。
文瑾聳聳肩。「我不知道!不過現在並沒有查到有任何女人出現在他身邊。」頓了一下。「還沒讓我查到而已。」
文玲聞言松口氣。
「干麼?有什麼不對?」見姊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更加敢人疑竇。「到底怎麼了?說呀!」
「老實講,對-老公以前女友的事,我真的知道不多,可-姊夫說過,他很愛那個女人,不過因為那個女人-棄他,讓他受傷很深,听說有一陣子,-老公情緒很不穩,嚇壞了所有的人……過了快一年才慢慢恢復,而且之後剛好-回來,所以想這是個好機會,再加上你們看起來真的很速配,說不定可以用新戀情化解他的傷痛……」文玲說到這,嘆了口氣。「唉!哪知道你們兩個現在會要鬧離婚。」
丈夫是被-棄的嗎?她無法相信。
「-對我老公前女友的事就只知道這些?-看過她嗎?知道她的模樣嗎?」她急追問道。
文玲搖搖頭。「別說從沒見過面,連相片都沒看過,有陣子我還以為是-老公故意騙大家說他有女朋友的--可見他多會保密。」
「姊夫見過嗎?」
「也沒有,所以-老公前女友的模樣在我們的印象里是完全空白、毫無概念的,只是知道--她很美麗。」
又是美麗?!媽的!美麗的女人應該被做成雕像供起來,放在男人心中那座至高的台子上頂禮膜拜嗎?敢-棄她老公?!
听到這,突然對丈夫感到同情,他當時一定受到很大的傷害。
「妹,-現在有證據證明破壞-婚姻的禍首是那個女人嗎?」文玲小心翼翼地問道。
她咬著下唇。「我不知道,除非我老公肯開口對我和盤托出,否則我只能憑空想象……只是我真的累了,一想到他,我就覺得好累!」現在她寧願多想彭皓謙的事,也不願再花時間去想她的枕邊人,「老公」已經變得跟陌生人差不多了。
文玲搖搖頭。「真不知該怎麼說了……唉!-自己就是醫治心理的專家,-覺得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反正--我是一定會挺-到底的!」
家人的關懷和溫情立刻涌上。「謝了!不過,姊,這事還是先不要跟姊夫及爸媽提。」
「唉!-自己不都這麼說了--紙包不住別,何況-現在不是打算分居?瞞不住的啦!」
她深吸口氣。「先采拖延戰術吧!總之--我會盡可能找出事情真相,即使真的是他前女友來作亂,要我成全也不是不行,但--傷害到我的這筆帳,我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文玲大概被她的模樣嚇到,再次表達支持之意後便離去。她獨思一會兒,再度從公文包中抽出藍色信封,那美麗的信封已有折痕。
想狠狠報復、傷害某人的心情愈發強烈。
她絕對會回擊的!暗自在心中發誓道。
「-臉色看起來不太好,身體不舒服嗎?」彭皓謙一進門,凝目注視她一會兒,便如此說道。
她微微一笑。「沒事,只是昨晚沒睡好。」盡避已經搽了粉,仍掩不住那明顯的黑眼圈。
「是嗎?」
她偏頭看了他一下。「你看起來也不大好,是……?」
「沒什麼,只是那天從這邊回去之後,我依然難以平復,而且家里也出了點事……」
「什麼事?」
他看了看她,然後搖搖頭,表示不想多談。
她也不勉強,低頭打開卷宗。「那--」
「我們可以出去談嗎?」
「咦?」沒想到他竟會開口做出這樣的提議。
「不行嗎?還是會影響到-的工作?」
「……不會,只是--」她遲疑了一下,然後點頭答應。「我們就到外面邊走邊說,外面有家露天咖啡廳,他們的拿鐵咖啡很棒。」
「是嗎?我最喜歡拿鐵了。」
她起身將醫師外袍月兌掉,袍下穿著的是一套樣式保守、端莊典雅的套裝。笑道︰「這樣走出去比較不會引人注目。」
他微微一笑,可眉頭依然深鎖。
走出外面,跟助理護士交代一聲,兩人便往外走。
通常心理醫生是不會輕易地單獨和病奔走到外面,一是為了保持專業性,二也是預防萬一。
不過這份謹慎已被她-到九霄雲外去。
因為有些事--就是在當下覺得應該這樣做才對,于是先做了再說,後果以後再講。
走出診療室,少了院內微帶消毒水味的清冷空氣以及單色系的空問,心胸也為之一暢。
她跟在他的身邊,兩人沿著醫院外面的林園步道慢慢走著。
他沒開口,她也沒催他,直到他停下,彎身從地面撿起一片葉子。「知道這是什麼樹嗎?」
她抬頭看了一下,這是經常可以在路邊看到的行道樹,不過並不知道它叫什麼名字。她搖搖頭,坦承道︰「老實說,我對植物沒研究。」
「我也是--曾經是……這棵樹叫台灣樊樹,夏天時整個枝頭都是黃花。」
「啊!我想起來了!原來就是這種樹。」
「是的。」他安靜片刻。「在她出國第一年,我們之間的聯絡幾乎都是靠信件,原本是想用計算機網絡維持聯絡的,但--世上就是有一種人,你會覺得只適合生活在遠古時代,而不是現代,電器一踫到她,便全失靈了,損壞率高得驚人,我送給她的筆電,她帶去沒多久就摔壞了……」
她听了忍不住笑出來。「終于--」
「終于?」
她笑道︰「終于覺得你口中這位女子比較像正常人了。」
「哦?」
「之前听你形容,只覺得「她」完美得不像這個世界上會存在的人,听到你這樣說,總算讓我覺得有些「正常」了!」怪了!明明是帶笑的講,但听起來為何會有些剌耳?
他微扯嘴角。「她--」想了一下。「有些缺點是不會刻意記在心中,雖然之後找了許多理由去責怪她、去怨她,包括任性、自我,可偏偏這些缺點卻使得她的個性更強烈、更迷人,當初之所以被她吸引,也就是這份特別。」
「我懂!有些人性格特質就是外放,一眼就能吸引人,所以……之後--你們都用計算機以外的東西聯絡?」她把話題拉回。
「是的……」他目光飄向遠方。「在她離開的第一年,她的來信是我生存唯一的動力……」
幾乎在她走進通關處的那一刻,我的人就空了,可當她轉過頭,對我笑著揮手說再見時,我還是扯出了笑容,祝她一路順風,直到再也見不著她的身影。
忘了自己是怎麼回到台北的--沒有出車禍而亡,真的是上天保佑。
可那時真覺得死了就好,這輩子從未有過如此痛苦的感受!
以為心應該也跟著她去,可只要想到她,心就會酸、就會暴痛,思念成了鞭,每想一回,就狠狠落在我的心頭,弄得我巴不得整個人都麻痹了,如此一來,使可以不要再承受那痛。
有時會覺得的傷痛是單純的,可在心頭、在靈魂的痛,是讓人難以承受。
她到達,進學校宿舍安定後立刻撥了電話給我,在听到聲音的-那,心平靜了一小段時間,可沒過多久,心頭酸刺感再起,直到開始習慣與這份感覺共處。
在她離開後的第五天,我收到了她的信,那信幾乎像救命的浮板,我用力的、緊緊的攀住。
反復的看,想透過她的文字,去幻想她人此刻的現況。
她把信當日記在寫,忠實地記錄每天的情況,從她的信中,我甚至可以知道她上課教室的模樣、她同學們的長相和個性、每一天的喜和怒……幾乎全毫無保留的記錄在信紙上,然後與我分享。
每隔五天,使會收到她的信,從未間斷過。
這些信--是支持我繼續等她下去的最大動力-
問--我有沒有寫信給她?
當然有!罷開始--我每看完她的信,總會有強烈的沖動立刻提筆給她寫信,尤其當地踫到麻煩、困難感到沮喪時,會想寫信鼓勵她,可當寫完後,再讀到下一張信--也就是在記錄隔一天所發生的事時,發現她已經處理好那種沮喪的情緒。
而我--只有苦笑著將信紙揉掉……重新寫我現在的情況……
別看她外表縴細、美麗,內心卻是相當自主、獨立,在情緒處理上,我認為她把自己打點得很好,盡避我長她好幾歲。
每次的信里,偶爾會有她的照片,更常有的是,每回她都會寄一片葉子或花朵給我,有些來自她宿舍的窗前,或是校園、或走路邊--
漸漸地,我也不自覺養成注意身邊植物的習慣,學她寄葉子……
可即使如此,對她的思念仍未減,為了避免被這相思的滋味給逼瘋,我盡可能把注意力轉移到其它地方,拚命的工作,找事忙,可即使累到整個人都快癱掉,還是無法停止想念她……
所謂相思的滋味,不只苦,還有酸和澀……
即使你會不斷地告訴自己,別擔心!再過一段時間,她就會回到身邊,就會再也不分離了,多點耐心就好。
理智明知如此,但還是不安--
我有時幾乎要恨起自己,為什麼那麼沒用!為什麼要讓自己不好過?
那邊的舞蹈學校跟台灣一樣,也有寒暑假,不過也總會因為排練公演或巡回演出,而得犧牲假期,可即使如此,她還是會盡可能的抽空回台灣與家人和我相聚。
每一回我都會親自到機場接她。
看到她從通關處走出來時,所有的期待、不安和痛苦,幾乎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時完全消融,在她奔進懷中的-那,感覺到心歸了位,重新再一次感受到心的跳動,原來--唯有她在我的懷中,我才能有心。
她能停留的時間很短,一天給了她的家人,一天給了她的朋友和同學,然後把其余的時間給了我。
當我們在一起時,沒有花太多的時間說話,只是緊緊擁抱彼此,不讓對方離去,片刻都不願分離,我向公司請了長假,只求每一刻可以就此停住。
如果我有說話,也只是不斷地喃喃囈語︰「-害慘我了!」
而她也不斷地說︰「我也想你,很想、很想你……」
「別再走了!」我說。
「不行呀!你知道我不能不走的!」她說。
我不知道!我想這樣對她大吼,可還是吞了下來。
她告訴我,由于她的表現優異,已經被選為巡回演出的幾個舞碼i表演者,接下來將會到那些世界知名、數一數二的劇場中表演。
扁是說到那些事,她整個人就像燃燒一般--所散發出的光和亮令人眩目,令我啞然,只能安靜的看著她。
她現在就像一團燃燒正盛的火焰,而我卻如死水般的,一心只等待她讓我燃燒起來,可以流動、可以蒸發……
發覺此,不禁困惑--這樣的我……算什麼呢?
盡避不斷地祈求時光可以就此停住,但分離的時間很快來到,我不得不送她去機場。
目送她的背影消失,這回的難過和傷痛,遠比我第一次送她離開時更甚。
盡避之後一切似乎都回到之前她沒回來的樣子。
我捧著她依舊不間斷的來信,看著一張張關于他們舞團演出的報導剪報,其中她的表演照片還登上了法國的報紙……
我雖看不懂那些西班牙、德文的報導,可從她臉上燦爛的笑,我知道她的演出一定很成功,閉上眼就可以听到滿堂為她喊的喝-和掌聲。
我應該要為她感到驕傲和得意,但是……我做不到!
只有一種莫名的苦澀不停流竄在我的胸口。
看著她臉上的笑,我發現--即使沒有我在她的身邊,她依然可以笑得很燦爛。
看著跟她共舞的男舞者,個個比我高大、俊帥、年輕……我知道,她的身邊,不會缺乏男人的呵護。
看著他們攬住她縴腰的手……想象力無法壓制的發揮,那手曾經游移到她身軀的其它部位嗎?也踫到了那些我曾經觸模過、發掘出的敏感地帶嗎?
明知這樣想很無理,可是我不得不想。
不安……不斷地在我胸口一曼延,但我極力想忽視。
棒了幾個月,她又回來了。
我抱著她,卻沒有之前的快樂。
擁著她的感覺是那樣的熟悉,但總覺得她變得更美,身軀比記憶中更柔軟,肌膚更光滑……
是誰讓她變成這樣?
莫名的,心中盈滿了妒意。
「有沒有其它男人追-?」我故意用開玩笑的語氣問道。
「當然有呀!」她朝我吐了吐舌。「我行情可高呢!」
一听到猜測成真,覺得肚子被人狠狠一擊。
「只是當他們利用我練完舞的時候約我出去,全被我拒絕--我告訴他們,我得趕快回去寫信給我的男朋友,時間都不夠用了,哪能跟他們混呀!」
听到這,固然能讓我高興得飛上天,也知道她的確定每天寫信給我,而且寫得極多、極認真,可想到別的男人,趁我不在她身邊時對她出手,就是悶得難受。
當她回到我身邊時,我時常游走在一緊一松的情緒,時冷時熱,因她而起伏,然後直到她離去,再一次的循環。
突然發覺--她每次回來,對我竟成了最大的災難。
離開對于要走的人,總是不難的!
痛苦難過的,永遠是留下來的那個人!
在她第三次回來又離開時,我終于忍不住爆發。
「-愛我就別再走了!」
她愣住,不明白我為什麼會突然如此憤怒,而且我從未對她如此厲色咆哮過。
她沒有說話,只是搖搖頭。「你怎麼可以這樣要求我?」說完,她沒再多說什麼便轉身離開。
而我也沒有再追上去。
可當她離開時,我選是去機場送了她。
「下次回來就別走了,-知不知道每次-離開,我都心如刀割?」我抱著她低語道。
「我也是!」她抬頭看著我。「求你!再等我好嗎?」
「等多久?」這回我想要確定的答案。
「我不知道……」她皺眉,一臉為難的說道。
然後--我不再說話了。
那回,我看著她的背影,突然有種強烈的感覺--最後一次!
這是我最後一次看著她走進去。
我寧願她坐飛機失事,從此不再回來,也不想再嘗這苦了。
如果她死了,我也會跟著她而去。
在那一刻,我強烈這樣的想著--
只是--天永遠不從我願。
她的飛機平安到達,而我卻在回去的途中發生車禍……那次幾乎讓我喪了命的車禍。
我想--這是懲罰吧!懲罰我竟然擁有這麼邪惡的思想,竟然想詛咒她死!結果反報應到自己的身上--
「一百二十元--找您三十,謝謝光臨。」
收好錢後,文瑾端著兩杯咖啡,轉過身,看向坐在林園道長椅上的身影,在走過去之前,她深呼吸好幾口氣,重整完心情後才動作。
走近正坐在長椅上沈思的彭皓謙。
「來!你的拿鐵。」他一口氣說了許多,想必已口干舌燥了。
他木然的接過。「謝謝!」
啜了一口純咖啡,讓那苦滑入口中,不等那甘甜產生,她就開口了。「你那次車禍傷得多嚴重?」
「傷……」即使陽光無私地落在他們身上,他卻緊握著杯子,似要汲取咖啡傳來的溫熱。
一陣風吹來,樹上飄下了好幾片落葉,落在他們的四周。
凝著他的側面,是她的錯覺嗎?為什麼突然覺得他變得好憔悴……是不是這些日子也飽受著折磨?不復初見時的玉樹臨風,這……是否也是他所謂的報應呢?
餅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
「我有嚴重的腦震蕩、內出血、肋骨及腳骨都骨折,只差一點,我的神經就有可能癱瘓……」他嘆口氣。「待在醫院約半個月,才回家休養……」
沒想到居然是這麼嚴重!
「這件事--你有告訴她嗎?」
他苦笑搖搖頭。「我沒說……事實上,就算我說了,又怎樣?她不可能放下她的演出,飛回台灣看我的!拔況--」他自嘲一笑。「我沒死,不是嗎?」
文瑾靜默下來。
「但也因那次車禍,我整個人也改變了!」
看著他俊挺的側面,她繼續安靜的听他說下去。
原來--撞車是這樣的感覺。
在撞上去的那一-那,腦袋是一片空白,完全不會有任何反應,甚至是失去了所有感覺。
貶覺得痛,是在清醒之後,麻藥消退了,才開始有感覺的。
可是--當我昏迷三天醒來之後,我的世界也變了!
我躺在病床上,看著天花板,不管是誰來跟我說話,雖听得到聲音,也知道對方在說什麼,卻不想有所反應。
有陣子,所有人都以為我撞壞了腦袋……
但我沒有,意識真的很清醒--可以清楚知覺到所有發生在周遭一切的事,頸椎被固定住,無法四處轉頭看,但護士照顧隔壁病人的每個動靜我都一清二楚。
清醒的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失控發生車禍,更忘不了自己在發生事情前所下的詛咒--對她。
接著,關于跟她相處的一切一切,會不停地一幕幕浮現在腦海里,從來沒如此清楚過,但--也從來不曾像如此一般,當想到時,不再感到心痛,而是像看個故事一般……
我變得不再是……當事者,而成了個冷眼旁觀的局外人。
像在看電影一般,我是觀眾,電影故事情節很熟悉,情感卻不再因此被牽動。
心死了嗎?無情了嗎?
為什麼會這樣?
察覺到這種情況時,並不感到恐慌,只覺得莫名、困惑。
為什麼會變這樣?
餅了許久,我才頓悟--也許這是老天憐憫我吧!不想再讓我受苦。
在那場車禍中--「我」的確死了,而她……同時也「死」了,我與她都已經徹底解月兌。
就某種意義而言,現在的我,是新生的!完完全全新生的人了。
當我出院時,在回到家前,我請家人將她在我住院這段時間寄來的所有信件都收了起來,不要再讓我看到。而關于她的一切,我都緊緊鎖進抽屜里。
說來也是巧合,我發現--我出院的那一天,正是她離開我到外面追求舞藝精進滿兩年的日子。
我決定,此後要徹徹底底的忘了她,不再愛她了……重新展開新的人生!
不辜負老天給我的第二次機會!
就這樣--開始重新過日子,不去想她,也不寫信給她,跟朋友們在一起,老實說,在跟她交往的期間,我把所有空余的時間都給了她,和朋友們都生疏了……
重新融進他們的圈子,重拾在未遇到她之前的生活模式,不難,真的不難,容易得就像呼吸一樣。
也花了更多的時間跟父母、家人相處,畢竟經過一場生死大難,兩個老人家都因為我受到不小的驚嚇,也讓我察覺到自己的不孝。
努力工作賺錢,那段時間我的表現優異,一掃過去兩年的委靡不振,得到更多肯定,亦更加自信有活力!
接著我跟父母決定買新房子,搬出舊居後,我也將她所有的一切都放在那里……
在車禍後的半年--我在朋友的介紹下,認識了我現在的妻,並以結婚為前提,認真的跟她交往……
終于談到他的妻子了,她心不禁緊了緊。
總算輪到彭皓謙另一個女人上場,同樣--這個女人也是導致他今天會來向她求診的主因,照理說,他的妻應該是主角才對。
但--在听完這一切之後,她不禁要懷疑--他的妻怎麼可能會有成為主角的機會呢?
思及此,她目眶不禁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