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總他和葛律師一大早就搭飛機到加拿大去了。」天磊的秘書陳美玲說道。
加拿大?听到這個答案,湘君頓時覺得好空虛,她難掩失望之情。「他們什麼時候會回來?」
「他們只是去處理一些房地產事宜,三天後就會回來了。」
「三天後?」她失聲叫了出來,要三天才能見到他?
不!她無法等那麼久,她想立刻就見到他。
「他們搭幾點的飛機?」她急切地問道。
「是早上九點飛往洛杉磯的×航,預計從那轉機飛往加拿大。"美玲低頭看一下腕表,現在已經十點。」已經來不及了。「
她咬著下唇思索了一下,立刻做出決定。「美玲。
你幫找查查還有沒有可以到加拿大的飛機,倘若還有機位的話,幫我訂一下,好嗎?「
「你要去加拿大找他們嗎?」美玲驚訝地問道。「出
了什麼緊急的事嗎?「
「對!非常緊急,是攸關一生的大事。」語畢,湘君已經閃出辦公室,回去準備了。
什麼事會攸關一生?美玲偏頭思索一下,隨即露出笑容,原來如此,看樣子這對未婚夫妻已經雨過天晴和好了?這麼說來,可以結束這一個月的煉獄生活了?
想到這一個月來,他們公司上下,全都快被已成工作狂的耿天磊操得去掉半條命了。根據「可靠」消息指出,耿天磊是被未婚妻拋棄,所以才會有這麼恐怖的轉變,為了避免全公司員工集體提出辭呈抗議前,她最好立刻打電話訂機票,把這尊解鈴人送到加拿大。說不定這樣一來,三天後,一切都將恢復正常了。
美玲忙不迭拿起話筒,開始打給各家航空公司查詢飛往加拿大的班機還有沒有機票,可是當她查詢時,卻听到一件晴天霹靂的消息,今早耿天磊搭的那班飛機在起飛一個小時後,行經太平洋上空時,遇到強烈亂流,飛機突然斷了聯絡,失去蹤跡……現在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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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君在得知消息後,她完全沒有任何反應,將電話掛上,走進房間,把自己關在房間里,整個人蜷曲成一團,縮在被子里。
「這是老天爺在懲罰她,罰她不懂珍惜愛,罰她領悟得太遲了嗎!
為什麼她昨天不放膽將車門打開,大步地走進辦公大樓去找他呢?說不定一切都會不同,說不定,耿天磊就不會搭上那班飛機,跑去加拿大,處理那根本不重要的房地產。
她的手緊緊抓住胸口,希望可以減輕胸口的痛楚。
淚水則不斷奔流。
她恨老天爺的不公平,但她更恨自己,居然會愚蠢到把過去的一個月浪費在自憐上,以愚昧的方式做繭包住自己,想逃避傷害,卻沒發現到,無論做再大的繭都已無濟于事,因為她的心已不在自己的身上,早就毫無保留地將心給了他呀!
她為什麼要推開他呢?倘若上天注定天磊得要在今天死亡的話,她應該要好好珍惜他們在一起的每一
寸光陰呀!但她做了什麼?傷害了他,也傷害了自己,更把寶貴的一個月白白浪費掉。
與其擔憂他的離去會傷了她,為什麼不善用每一刻能在一起的時光?
喔!這份領悟為什麼會來得如此遲呀?
求求你,老天爺!可不可以再給她一個機會,如果還有的話,她將會好好地珍惜他們在一起每一刻、每一句話、每個吻、每個最細微的呼吸……直到天命的來到。
求求你!她在心中悲切地哀鳴著,她願意用一切,甚至是她的生命,只要讓她還有機會踫觸到他。
她一直哭泣著,直到哭累昏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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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把門撞開!你們怎麼拖拖拉拉的,若是她有個萬一來不及的話,我要你們償命。」亞蘭氣急敗壞地命令開鎖匠將湘君家的大門撬開。
當她得知耿天磊及季翔搭乘的飛機在太平洋失蹤以後,便立刻沖了過來,她簡直不敢想像,若是湘君得知耿天磊出意外的消息會有什麼反應。
崩潰——肯定,自殺——有八成的可能。
懊不容易,鎖匠將門打開,她一把推開人沖了進去。
「湘君!」她一邊往臥室走去,一邊大聲嘁道。「你在哪兒?快點回答我,我知道你在家。」她將臥室的門用力推開,一眼即見倒在床上縮成一團的人影。
她氣急敗壞地跑了過去,看到湘君兩眼睜得大大還有在呼吸,她整個人才松懈下來。
「小姐,沒什麼事吧?」鎖匠站在臥室門口好奇地打量著。
亞蘭從皮包拿出錢來,將鎖匠送走後,才又回到臥室,並將所有的窗簾拉開,讓光線泄滿一室。
雖然午後的陽光溫暖宜人,卻無法驅走一室的哀傷淒冷,其實她難過的程度並不亞于湘君,尤其當她得知季翔也在那架飛機上面,她的心居然產生一股莫名的刺痛,而這份刺痛至今仍末消除。
當她轉過身子正猶疑不知該如何開口時,才發現
湘君的不對勁……她捂住嘴巴,免得忍不住驚叫出聲。
湘君雙眼睜得大大,視而不見的看著前方,而淚水就像關不住的水龍頭,不停地從眼中溢出,枕頭及被襦早已濕了一大片……
「湘君、湘君!」亞蘭焦急地喊道,並伸手輕推她,連試了幾次,一點反應都沒有。喔,老天!這種情況比原先想像的更糟,亞蘭嚇得跳了起來,頓失方寸,不知該如何處理這種情況?
就在此時,湘君床頭的電話鈴聲響起,刺耳的聲音嚇得她跳起來,但湘君仍舊一點反應都沒有。
亞蘭接起電話,是天磊的秘書美玲打來的。「什麼?你說的是真的嗎?」亞蘭失聲叫了出來。「嗯,嗯!
真是老天保佑。太好了,我會立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她的,謝謝你,喔,美玲,我愛死你了?「她把電話隨意掛上,便緊緊抱住湘君。
「湘君,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天磊、季翔他們沒事,沒事了!」亞蘭興奮地在湘君耳邊大聲說著這天大的好消息。「飛機遇到亂流,迫降在一個小島上,機身是有點受損,但機上所有人員全都平安無事,他們沒事呀!」
飛機因為通訊設備受損,直到十分鐘前,才和台灣取得聯絡,告知平安的訊息,礙于當地通訊設備,天磊等人一時尚無法和國內親人取得聯絡,所以由航空公司代為聯絡。
「湘君,天磊還活著,他還活著!」當亞蘭興奮地說完後,卻發現湘君仍無動于衷,連眼眨也不眨,昔日那水靈動人晶瑩的光彩,已經完全從眼中消失。
直到此時,亞蘭才開始真正感到恐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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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听到你出事的消息後,她就這樣,一動也不動地,無論我和嘉銘怎麼喊她,怎麼叫她,她好像都听不到,好像已經對外界失去所有的感應。」
天磊越過亞蘭,慢慢走到湘君的床邊蹲下,所見景象,令他痛徹心扉。
在他腦海里,曾經想像過無數次兩人再度踫面的景況,但他怎樣都沒想到竟會是這個模樣。
「你們先出去吧!讓我和她單獨在一起。」他輕輕
說道。
亞蘭牽著嘉銘,和季翔一起退了出來。
天磊心痛地望進她無神的雙眼中,除了看見自己的縮影外,除此之外,毫無任何反應。
「我回來了。」他輕輕地說道,牽起她冰冷的小手,放在他的胸膛上。「感覺得到我的心跳嗎?我沒死,我平安回來了。」他的喉嚨疼得發緊,幾乎無法發出聲音。
再也忍不住,他一把將她抱起,緊緊擁在懷中。
「你听到了沒有,我回來了!」他在她耳邊大聲嘶吼道。
「听到了沒?」
背中木然無動于衷的身軀,讓他心碎了。
他做了什麼呀?
他仰靠在床板,讓她臥趴在他的胸膛上,讓她可以听見他依舊跳動不已,如雷般的心跳聲。
「我是個混蛋,看看我做了什麼呀?昨天,見你人都來到外面了,卻還是不肯進來見我,我好心痛,也很憤怒,覺得所有的自尊,全被你狠狠踐踏糟蹋光了,一時昏了頭,便匆匆決定去加拿大,就像頭落荒而逃的野獸,夾著尾巴躲起來療傷。」說到這,天磊露出哀淒的微笑。「誰知道……居然會搭上那個飛機,出這種烏龍……」
她依舊毫無反應。
「當我們在飛機上遇到亂流時,整個飛機晃動得好凶,並發出類似解體的聲音,有那麼一剎那,我真以為自己這次死定了,可是突然有個人出現在我腦海,讓我整個人冷靜不來,是誰?你知道嗎?對!就是你。你可知道,當時。我腦子瞬間閃過什麼樣的念頭嗎?」說到這兒,他突然發出刺耳的干笑聲。「我居然混蛋地想知道,若是我就這樣死了,你會不會感到痛苦?覺得後悔,傷心不已?我想知道你對我的愛到底有多深?」產生這樣的念頭後,他隨即涌起強烈的自我厭惡和憤怒。
「後來,我又想到有可能再也見不到你時,便立刻告訴自己,絕對不能死,一定要平安活著回到你的身邊……」這時他已不在意她有沒有意識,只要有必要,他會一直說不去,直到她蘇醒過來為止。
「我從未信仰過任何神祗,在那一刻,我衷心向天上所有的神明祈求,不管是東方的還是西方的,也不管是佛教、基督教,回教,只要是神,我都向他們祈禱,請
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活下來,讓我能平安無事回到你的身邊。「他將她摟得更緊。
「不曉得是哪個神出力比較大,但我衷心感激每一位神祗,因為我真的平安無事回來了。可是我作夢也沒想到,你居然已變成這個樣子?」他痛苦的低語。「難道這是神在何處罰我?要我為活下來付出的代價?只因為我懷疑你的,曾經想要以死亡測量出你對我的愛到底有多深的念頭?」他溫熱的淚水,沿著臉頰,綏緩落在她的發際,若是現在再對她對他的愛有任何質疑的話,他真該遭天打雷劈了。
「原諒我!心愛的,我不該被愚蠢的自尊蒙蔽住我們的愛,我該有耐心的,要對我們的愛要有信心的。」他捧起她細致的臉龐。「我求求你,快點醒過來吧!哪怕你依舊冷著臉對我,那怕你還是不敢靠近找,這些都無所謂,反正無論你如何對我,我都會在你身旁,活著守住你呀?」他用溫熱的唇狂猛地親吻她,吻遍她臉上每一寸的肌膚,將殘留的淚珠吮干,將他強烈的愛意毫無保留地傳給她,只盼她能走出悲傷,轉醒了過來,重新感應這個世界。
可是無論他如何呼喚,如何親吻、觸模、拍打,湘君仍將自己緊緊關在另一個空間中,不肯走出來。
天磊真的已經快瘋掉了,講得口干舌躁、搖她搖得兩手發酸,卻仍束手無策、窗外不曉得何時開始下起雨來,雨點滴滴答答敲在玻璃上,一個想法鑽進他混亂的腦袋中。
他一把將她攔腰抱起,將房門踢開,抱著她大步走出去。
「你要帶她去哪?」對這突如其來的轉變,每個人都錯愕不已。
「我要讓她活過來,倘若她不想活的話,那我就陪她一起死。」話聲一落,他人已經走出大門外。
什麼?亞蘭和季翔面面相覷。一起死?二話不說,兩個人臉色大變飛快地沖出門。
當他們趕到時,天磊抱著湘君站在社區內的溫水游泳池旁。
「天磊!你要做什麼?」季翔大吼道!
「你別做傻事呀了!」亞蘭也大吼制止道。
「統統別過來!」天磊厲聲喝住他們,同時也提醒了
這兩個急瘋的人,這里只是一個室內溫水游泳池,又不是懸崖深海旁,他們落水的話,也不會無法可救。
天磊低頭看著懷中的人。「我不會輕易放棄的,即使試遍世界上所有的方法,我一定要將她喚醒!」他曾經悲傷沖昏頭,頹喪地想放棄過她一次,但這次,他不會再放棄,絕不了!
他深深吸進一口氣,便抱著她直跳進泳池最深的地方,兩人的重量使水瞬間淹沒了他們,天磊抗拒著浮力,硬是讓湘君和他一道留在池底……
像過了一個世紀,湘君臉上開始出現痛苦的表情,她張開口想要呼吸,卻只有吃到水,她手腳終于有動作,開始掙扎起來。
「見她掙扎,天磊松開鉗制住她的手,讓她自由行動,揮了幾下手,蹬了幾下腿,湘君的頭冒出水面,大口地呼吸,並開始嗆咳起來,尤其事出突然,她根本還沒完全意識自己是在水中,手忙腳亂地又沉下去好幾次。
天磊緩緩浮上來環住她,將她帶往池邊游去,這一幕讓亞蘭和季翔看呆了。
「這個方法很駭人,但卻很有效,因為湘君已經不再像個石人,總算能再動了。
爬上岸後,湘君和天磊靜靜地相互凝視,一動也不動……亞蘭和季翔很識趣地將這塊小天地留給他們兩人——在誰也不知覺的情況卞。
湘君已經分不清此刻的心情是什麼,她不知道該喜或悲或怨或懼。「我一直听見你的聲音,可是卻無法做出任何反應,身體像是有自己的意志般,怎樣都動彈不得,所以我在想,大概是在作夢吧,死掉了的你……特意回來安慰我的……「
「不!我是真的沒死,我回來了。"他溫柔凝視她。
「你可以過來听听我的心跳,你會听到強壯有力的心跳聲,也可以過來模模我的皮膚,你會感受到溫暖的熱度,來證實吧!」語畢,他將雙臂展開,邀請她再度投進她怯怯伸出手,輕輕挲巡他俊逸的臉龐,感到胡渣的微刺,然後緩緩觸模而下,接觸他的胸口,胸膛的肌肉正有韻律地起伏,靠進他的懷中,將她的臉頰貼靠,聆听那有如天籟般的心跳聲。
怦咚、怦咚!
原來活著,竟是這麼一件美好的事呀!她想跪下來向諸天神道謝,謝謝它們讓他回來。
「你……真的回來了?」她好怕這只是一場泵夢。
「對!我回來了。"他再一次堅定的說道,低下頭給她深深的一吻,直到她被吻得喘不過氣,臉紅不已為止。」相信嗎?「
她用盡全身所有的力氣緊緊抱住他。「別再離開我了。」她嗚咽道。
「不會了。」他再度緩緩低下頭,在封住她的唇前,他輕輕說道。「我不會離開的,在未來五十年,我將會一直守在你身旁直到永遠。」
這次的親吻,飽含了淚水以及不變的承諾……直到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