餅了十日——
貝勒府總管進了書房,來到書案前面,見主子一面把玩著大拇指上的翡翠玉扳指,一面看著從蘇州八百里加急送來的信函,凝神沉思,可不敢出聲打擾,只得靜靜的站在一旁等候。
「什麼事?」格日勒將毓謹捎來的信折好收妥,信中的內容大多是有關日月會近來在蘇州的活動情形。
听到主子開口,總管這才稟告。
「回貝勒爺,珊瑚格格來了。」格日勒心中一動。「請她到書房。」
「蔗。」總管很快的把在大廳等候的珊瑚請了過來。
珊瑚有些心神不寧地走進門,這幾天她都過得膽顫心驚,夜里都會從噩夢中驚醒,所以精神不是很好。
榜日勒擺了下手,屏退了總管和伺候的小廝。
「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嗎?你的臉色不太好?」
榜日勒繞過桌案,在珊瑚面前站定,端詳著她的小臉半天。
「看起來好丑。」
「真的很丑嗎?」珊瑚連忙捂著雙頰。
「很丑。」格日勒就是想逗逗她。
「我剛剛急著出門,所以忘了抹上胭脂水粉了。」
珊瑚滿臉懊惱,就是不想听到格日勒說她丑。
「騙你的!你一點都不丑。」格日勒低啞地笑說。
「你敢騙我!」珊瑚抆著腰嬌慎。
榜日勒大笑著摟住她。
「誰叫你這麼好騙。」
「下次再騙我,就不原諒你了。」
偎在格日勒的胸膛上,感受到他的氣息和體溫,讓珊瑚再也凶巴巴不起來,只能在嘴里咕噥。
「對不起。」這句道歉讓珊瑚忍不住心花怒放。
「本格格這次就饒你一命。」
「謝格格恩典。」格日勒失笑地說。
珊瑚揚起美眸觀他一眼。這才慢慢斂去紅唇上的笑意。
「格日勒,這幾天我都有到阿瑪的書房里找過,幾乎翻遍了每個角落,可是連一封信也沒找到,說不定是你弄錯了,裕親王沒有寫什麼密函給我阿瑪。」
「沒有?」格日勒蹙眉低喃。
「你不相信嗎?」珊瑚有些著急地看著他沉下俊臉。「我已經進去找過三次,可是什麼也沒有。」
「你全找過了?」
榜日勒松開團抱珊瑚的臂彎,踱到一旁思索,心想如果不在書房,又會在哪里?就算和裕親王真有書信往來,或許早已被阿克敦銷毀,自然不可能留下任何物證,說不得這只不過是聲東擊西之計,故意加強書房的警戒,讓人誤以為里頭藏了重要的東西,這麼一想就說得通了。
「你不信?」珊瑚情急地說道︰「我既然答應要幫你就會做到。」
榜日勒睇著珊瑚小心翼翼的眼神,就怕他不相信地,胸口不禁窒了窒,暗自提醒自己,這只不過是一場戲,他不能認真,更不能對敵人的女兒動了心。
「我當然相信你,不過你知道為什麼要找裕親王寫給中堂大人的密函嗎?」見珊瑚搖頭,于是又往下說。「因為我懷疑裕親王想要拉攏你阿瑪一起造反,所以想趁他尚未鑄下大錯之前制止。」
珊瑚呆住了。「你是說我阿瑪他……」
「如果不快點找到裕親王的罪證,中堂大人一旦答應和裕親王聯合起來造反,連我都保不住他的腦袋。」格日勒讓她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我一定會更努力的找找看的,再給我幾天的時間……」造反是誅九族的死罪,珊瑚說什麼都要阻止阿瑪,勸他快點回頭。
見珊瑚臉色發白,顯然這番話嚇到她了,讓格日勒心口微微泛疼,他不想去深究自己為何有此反應,只是不愛看到她這副驚懼的模樣,于是俯下俊首,餃住珊瑚柔軟的唇瓣,這回不是輕吮慢舌忝,而是充滿地撩撥著,吻得珊瑚都喘不過氣。
「你可別昏倒了……」
榜日勒瞅著她因為懲氣而脹紅的小臉,總算有了血色,身軀也為之繃緊。
在床第之間,格日勒總是可以掌控,即便將對方挑逗到欲火焚身,哀求著他給予疼愛,他還是可以冷硬著心拋下離開,因為他知道那不過是作戲,沒有摻入半絲感情,可是現在呢?這小丫頭一再激出他不該有的感情。
「我、我才不會那麼沒用……」珊瑚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是嗎?」格日勒再度低下頭,望進珊瑚有些緊張不安和期待的美目中,沒發現自己因她這純真可愛的表情而發笑,在勾引與誘惑之間,或許不只有被引誘者才會陷入其間,假戲也會在不知不覺當中變成真。
「我好喜歡你這樣親我……」珊瑚感覺到男性薄唇舌忝吮著自己的小嘴,唇瓣酥酥麻麻的,連心都癢了。
榜日勒的舌尖滑過珊瑚的唇線,引得她一陣嬌顫。
「這只不過是小小的獎賞,還有更多……」
大掌已經解開她衣領下的猴扣,將珊瑚身上那件有著精美刺繡滾邊的寬袖外袍月兌去,薄唇跟著往下,舌忝過珊瑚的雪頸,滿意地听見她倒抽口氣。
「要我繼續嗎?」他擅長以退為進。
「我……要。」
珊瑚小臉紅通通的,可是她不想說謊,想要格日勒的疼愛,不管他要什麼,她都願意給。
榜日勒讓珊瑚躺在黑檀木制作的書案上,然後他來到她的雙腿之間,一邊親著她的肩胛骨,一邊剝開白色內袍,直到包覆在里頭的瑩白雪女敕映入眼簾,兩座峰頂上的櫻果在肌膚的襯托下更為誘人,讓他的喉結上下滾動,琥珀色的瞳仁轉為深合,來到縴細的腰肢,那小小的害羞的肚臍眼在格日勒眼里可比什麼都來得逗人,不過這些還不夠,他接著褪去珊瑚的褻褲,嬌小雪白的身子完全果顯,他將她的美麗盡收眼底。
「格日勒……」
珊瑚頭一次在額娘和伺候的丫鬟之外的人面前一絲不掛,那讓地又羞又窘。
榜日勒覆上她的嬌軀,貼著珊瑚的小嘴。
「別說話……」
輕哄一句,果然讓珊瑚乖順下來。慢慢地,羞怯又大膽地回吻他。當格日勒吻夠了,再次順著頸側而下,張嘴攫住胸前一團雪女敕,在珊瑚的嬌喘聲中品嘗著她的甜美滋味。
「嗯……」
珊瑚本能地拱起身子,無助的扭動,覺得胸脯因吮吸而膨脹,雙腿間的私密地帶也跟著泛疼濕潤了。
這是她活了快十六年都不曾領受過的。
男性大掌撫過珊瑚柔膩的大腿,將她的膝蓋撥得更開,好讓手掌探入其中,尋訪著處子的奧秘。
「格日勒……」
珊瑚吐出一聲嬌呼,嬌軀跟著緊繃,那處連自己都不曾看過的花徑因男性長指的進入而起了騷動,仿佛自己不再是自己,所有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腿間的揉捻挑刺。
「我不會弄疼你的。」
榜日勒等待著珊瑚放松下來。適應了手指的力量,開始取悅她。靈活老練的撩撥,要讓珊瑚再也離不開他。那是一種不像痛,卻是讓人想發狂的愉悅,珊瑚嗚咽一聲,試圖抓住什麼,不小心打落了擱在一旁的書冊,以為自己就要死掉了。
「格日勒……」
她承受不住這種陌生的歡愉,逸出嬌呼,昏了過去。格日勒將脹紅的俊臉埋在珊瑚的胸口,重重地喘著氣,平復在體內燃燒的欲火,幸好珊瑚暈過去了,否則他不確定自己還能撐多久。
「我該拿你這小丫頭怎麼辦才好?」
口中低喃著,還是彎腰拾起地上的衣褲,包裹住珊瑚的身子,然後抱到隔壁的小房間,將她安置在炕床上。有時處理完公事太晚,他就會在里頭和衣小睡,這會兒正好用上。
原以為只要達到目的,他就可以從這場引誘的游戲中全身而退,不過事情似乎沒那麼簡單……這個念頭讓格日勒不由得皺起眉頭。他不太喜歡這種現象,那只會讓事情更復雜,可是事情似乎已經漸漸月兌離他的掌控之中了。
而珊瑚也幾乎是在格日勒將她放上炕床時就醒了,掀開眼皮,在朦朧的光線下。認出半隱在黑暗中的高大身影,這個男人總是讓她捉模不定,老是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麼,那讓珊瑚的內心深處有些不安。
「格日勒……」
珊瑚坐起身,將錦被擁在胸口,想到不久之前經歷的事,頓時面紅似火。
「我、我是不小心才昏倒的。」
榜日勒噙在唇角的笑意帶著幾分邪氣。
「我什麼也沒說。」既然是戲,還是要把它演完。
「不準笑!」珊瑚嗔罵。
「我不是在笑你。」格日勒把折好的衫褲捧來。「先把衣服穿上。」
珊瑚臉蛋一紅,伸手要把那迭衣物掄過去。
「我自己來就好。」
「我不介意幫你穿。」格日勒很樂意為她著裝,不過當目光觸及珊瑚雪白嬌果的身子。一繃,不禁嘲笑自己的定力突然變差了,這麼容易就被挑起,只得用最快的速度幫珊瑚穿好衣裳。
「格日勒……」珊瑚在格日勒幫她扣上盤扣之後,抬起嬌顏問︰「你是因為喜歡我,才會對我做那種事對不對?」
榜日勒在床沿坐下,將珊瑚拉到大腿上。
「你說呢?」他沒有正面回答。
「你不喜歡我嗎?」珊瑚的一顆心提到喉嚨。
「我沒這麼說。」
珊瑚著惱的嬌瞪,不喜歡這種模稜兩可的回答,像是貓在逗老鼠玩似的。
「那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如果我說不喜歡呢?」格日勒想听听她會怎麼說。
「那……我一輩子都不想再看到你了。」珊瑚牙根一咬,就是要逼他親口承認喜歡自己。
榜日勒勾起一抹蠱惑的笑意。「你真的能狠得下心不見我?你不想要我像方才那樣抱你、親你,做盡不能跟別人說的事?」
「你……你好可惡!」珊瑚知道自己輸了,她根本舍不得,就是想要格日勒再對她做那些親密的舉動。
「你離不開我的,小丫頭。」格日勒在珊瑚耳畔發出魔魅的低語,她根本不是自己的對手。
「你真的不說喜歡我?」珊瑚氣得快哭了。
「不。」格日勒拒絕。
「你好可惡……好壞……」
從小到大,珊瑚沒有這麼挫敗過,偏偏拿格日勒沒轍,只能心里氣苦。格日勒親著她噘高的小嘴。
「好吧,我喜歡你,這樣總行了吧?」
「一點誠意都沒有,本格格才不稀氨。」珊瑚哼道。
「那我把話收回來——」
「不準收回去!」珊瑚梗聲地嬌吼。
「說了都說了,哪有收回去的道理,就算……不是出自真心,我也想听。」
最後一句說得好委屈,就是因為太喜歡格日勒了,喜歡到連自尊都不要了。
榜日勒唇畔的笑扭曲了下。
「你就這麼喜歡我?」這小丫頭到底知不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
接近她又是為了什麼?居然這麼痴、這麼傻,教他好想……好想吻她,又想將她毀了,那麼就不會再影響自己了。
「我這麼喜歡你,你不高興?」珊瑚就怕會惹格日勒生氣。「覺得我太不害躁了是不是?」
「要是有一天發現我騙了你呢?」
榜日勒突然不想讓珊瑚知道自己是故意接近她,設下一個又一個陷阱誘捕她,好利用她來扳倒阿克敦。
珊瑚歪著腦袋問︰「你會騙我什麼?」
「騙你的心、你的身子?」格日勒旁敲側擊地問。
「其實你不用騙,我都已經給你了。」珊瑚單純坦白地說。
榜日勒唇畔的笑僵了僵。
「要是我拿走之後,還是不喜歡你怎麼辦?到時你一定會恨不得殺了我。」
「才不會,總有一天,你一定會喜歡我。」珊瑚昂起絕美的小臉說。
「這是戰書嗎?」格日勒覺得被將了一軍,居然不知該怎麼還擊了。
「那麼咱們就走著瞧。」珊瑚叫了一聲。
「我該走了,得在用晚膳之前趕回去才行。」跟著珊瑚走出房門,格日勒又突然有些舍不得讓她就這麼離開。
「等一下,你的發髻亂了……」伸手幫珊瑚整理著垂落的發絲。
「格日勒,我一定會再找機會到阿瑪的書房去,這次我會更仔細地找。」珊瑚再一次保證,說完才匆匆地離開了。
榜日勒唇畔戲譫嘲弄的笑意淡去了,望著自己的手掌,接著握成拳狀,這不就是他要的嗎?
要珊瑚喜歡他,成為他手中的棋子,如今成功了,自己卻心軟了,不想再利用她了,這到底是怎麼了?他應該得意的不是嗎?
待格日勒又回到書房,在桌案下頭找到珊瑚遺落的一只用珊瑚嵌銀的耳環,小小的、卻很華貴,就像它的主人,有時帶著點傲氣,有時又可愛得讓人想攬在懷中疼愛一番。
想到這里,格日勒不禁用力地將耳環捏在掌中,捏到掌心都刺痛了。他氣自己不該變得如此優柔寡斷!要成就大事,犧牲是在所難免的,他一向不都秉持這種想法,為了皇上,他什麼都可以拿來利用,何況是阿克敦的女兒,更是不需要客氣。
「我也想忘掉你,假裝咱們從來不曾認識過……以為自己辦到了……可是……我還是好想見你,想得快要發瘋了……」
榜日勒手掌用力拍在桌案上,發出砰然聲響,等到阿克敦真的被問罪,那麼府里的女眷會面臨什麼樣的命運,這點他很清楚,也可以想象得出珊瑚在辛者庫會過著什麼樣的日子,自己真的可以視而不見嗎?真的不在乎嗎?他對付敵人向來毫不手軟,可是珊瑚並不是他的敵人,她和阿克軟雖是父女,卻是完全不同的性子,她是無辜的,也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像她這樣喜愛他。
「明知道你跟阿瑪是敵人,還是好喜歡好喜歡你……就算不是出自真心,只要你說喜歡我,我說相信……」
「我一定會讓你喜歡上我的……」
「真是個傻丫頭……為什麼這麼痴傻?我只是在利用你啊……」
榜日勒咬緊牙關,瞪著桌案,想到不久之前珊瑚是如何全身嬌果的躺在上頭,由著他為所欲為。當時他可以直接要了她,然後再殘忍地告訴她,他一點都不喜愛她,更不可能娶她,他不過是在利用她罷了,格日勒期待看到她震驚、不信和傷心欲絕,對付敵人就是要這樣。
但是一旦真正面對珊瑚時,他就是狠不下心,因為在享受著逗弄她的樂趣之余,他相對的也付出了感情,只是他刻意忽略它的存在,直到此刻才不得不承認他生平頭一次對女人動了心,想要讓珊瑚屬于他,把她一輩子留在身邊。
榜日勒要小廝去抱兩壇馬女乃酒過來,然後坐在穹廬內,試圖尋找內心的平靜,找出個對策來,否則……他有可能失去這輩子最重要的東西。
「該怎麼做才不用再把她扯進來?」
榜日勒終于嘗到了軟弱的滋味,就怕會連累了珊瑚,讓她受到傷害。
小廝看著主子一碗接一碗的喝,想攔也知道攔不住。
「貝勒爺,這酒……後勁很強。」
「我喝不醉的。」
這馬女乃酒可是格日勒從小叭到大,他只是需要它來讓腦子冷靜下來,好好想出別的法子。
「一定還有其它路可走……」
可是左思右想,還是需要確切的物證才能扳倒阿克敦,那些都得靠珊瑚的幫忙,讓格日勒痛恨自己的無能。
榜日勒用手掌抹了把臉,萬一阿克敦發現珊瑚的企圖,他會饒了她嗎?即使虎毒不食子,還是令格日勒放不下心來,如今他也體會到了珊瑚的掙扎和為難,究竟是要先對皇上盡忠?還是先保護自己……喜愛的女人?
他必須做出選擇。
「小心!」看著主子搖搖蔽晃的起身,小廝緊跟在後頭。
「我沒醉……」只是心情平靜不下來,待格日勒回到自己的院落,就見毓謹托他安排去處的三個小妾正在寢房內等他回來,她們可是左等右等,都過了這麼久,就是等不到格日勒要她們侍寢,決定采取主動的攻勢。
「讓奴家來伺候貝勒爺吧……」其中一位美人用手肘將小廝頂開,豐滿柔膩的身子已經主動地黏上去。
另一位美人也不甘示弱的巴住另一邊。「奴家來幫貝勒爺更衣……」今晚一定要上貝勒爺的床,只要伺候得好,說不定就會正式收她們為妾了。
「奴家幫貝勒爺月兌下靴子……」第三個女人恨不得將格日勒扒光。
榜日勒的嘴角掀起一道殘酷的笑意。「你們就這麼想伺候我?」
除了珊瑚,再美的女人都引不起他的興致。
她們馬上異口同聲地說︰「奴家一定要好好服侍貝勒爺。」
「好……」格日勒刻意拉長尾音,卻也讓三位嬌滴滴的美人吃盡了苦頭。
就這樣過了一夜。
天亮了。
巳時才剛過,小廝伶俐地打了洗臉水進寢房準備伺候主子盥洗,總管知道格日勒醒了,手上端著醒酒茶,跟在後頭入內,可是才走進內室,差點笑出來,這世上大概也只有主子會這麼狠心了,就見三個只要是男人見了都會變成急色鬼的美人全都跪在炕床前,手上各執著一把扇子,幫格日勒揚了一整晚的涼,她們臉色慘白,簡直是又疼又累又困,往後再也不敢不請自來了。
「啟稟貝勒爺,禮部詩郎求見,他已經在大廳等了兩個多時辰了。」總管清了清喉嚨,正色地說道。
榜日勒翻身坐起,一手支著因宿醉而像快炸開的頭顱,好半響才開口。
「禮部詩郎……」
口中念著這四個字,唇畔不覺地揚起了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
「他來得可還真早,就再讓他多等一會兒好了。」
「蔗。」總管說著便呈上醒酒茶。
叭完醒酒茶,格日勒讓小廝幫他穿上靴子。
「貝勒爺,奴家快不行了……」其中一個美人楚楚可憐地抱住榜日勒的大腿,裝出快暈倒的模樣,想惹他憐惜,這舉動卻讓格日勒目光倏凜。
「誰準你踫我的?」
榜日勒陰冷的神情仿佛要將她的手給砍了,讓那個美人嚇得縮回去,不敢再亂來了。
「全都下去!」
不需要再多說什麼,三個豐滿妖嬈的美人跪了一夜,膝蓋早已站不起來,只得連滾帶爬的逃出寢房。
總管謹慎地開口說道︰「或許貝勒爺該把她們收房。」
「你想說什麼?」格日勒接過小廝遞來的手巾擦過臉,冷冷地瞥道。
「這樣貝勒爺說不定就不會再因為珊瑚格格而煩心。」
總管大膽的點明,都是因為主子太過自制,沒有適當的抒發管道才會這樣。
榜日勒扯唇諷笑。
「如果真有這麼簡單就好了……」
這口氣還帶了點自我厭惡,若是要了珊瑚的身子就能解決問題,他早就動手了,問題是他想要更多,想要天逃詡能見到她,偶爾逗逗她來當消遣已經不夠了,他變得貪心,想要天天听珊瑚說有多喜歡他,那樣的日子居然讓他憧憬起來了。
「小的不懂。」總管猜不透主子的意思。
「連我都不懂了,何況是你。」
榜日勒苦笑一下,他的運籌帷帽在這里根本派不上用場,他的冷靜深沉也因珊瑚而破功,這小丫頭真的整倒他了,這應該就是利用她的報應。
直到半個時辰過去了,格日勒這才慢吞吞地出現在大廳,就見禮部詩郎臉色比鬼還白,忙不迭地要奴才把一尊上等的翡翠觀音奉上。
「貝勒爺……這……下官承受不起啊……請貝勒爺收回去……」
見到眼前的翡翠觀音,就如同格日勒所料,于是他撫著下顎,故作沉吟。
「這不是……本貝勒送給老一福晉的壽禮嗎?那天踫巧在護國寺遇見前去上香的老福晉,說了一會兒話。她實在是個和藹可親的老人家,知道她每天虔誠禮佛,本貝勒還特別割愛,老福晉當時看了可是喜愛得不得了,怎麼突然說要還給本貝勒來了?」
禮部詩郎雙膝猛地跪下。「多謝貝勒爺厚愛……下官……下官……實在是無功不受祿……」
這根本是在陷害他啊!昨晚在額娘八十大壽的壽宴上,中堂大人大駕光臨,瞧見這尊翡翠觀音的成色和刀工都是極品,順口問了是出自哪位師傅之手,想不到額娘當場就說是格日勒貝勒送的,還夸贊他雖然貴為多羅貝勒,卻是謙恭有禮,讓中堂大人馬上變了臉色,而他也嚇得差點暈厥過去,就怕中堂大人以為自己有了二心,所以等不到天亮就趕緊將翡翠觀音奉還,試圖撇清關系。
「何必這麼客氣呢?本貝勒跟老福晉也算有緣,區區一尊翡翠觀音又算得了什麼,你就收下吧。」
榜日勒就是知道阿克敦有著多疑的個性,容不得背叛之人,只要對某人起了疑心,就再也不會信任對方。
「還是有什麼顧忌?」
「下官……只是想這尊翡翠觀音太貴重了,還請貝勒爺恕罪。」禮部詩郎淌了一身冷汗地說。
榜日勒掀袍落座。「意思是不給本貝勒面子了?」
「下官不敢!」禮部詩郎被格日勒那雙似笑非笑的琥珀色眼瞳啾得頭皮發麻。「下官給天借膽也不敢這麼想……」
「真是這樣嗎?」格日勒斜覦著冷汗直流的禮部侍郎。「听說中堂大人有意讓你去遞補禮部尚書的空缺,就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還這麼想。」
出賣自己的頂頭上司求取榮華富貴的人都該死。
禮部詩郎幾乎癱坐在地上,終于明白格日勒這麼陷害他的原因。「貝勒爺……貝勒爺饒命……」
「要本貝勒饒命?你求錯人了吧?你該求的是中堂大人才是。」
榜日勒朝一旁的總管使了個眼色,要他收下翡翠觀音。「這樣東西本貝勒就收回了,至于你嘛,就好自為之了。」
「貝勒爺要下官做什麼都行……求貝勒爺救下官一命……」禮部詩郎揪住榜日勒的袍角,顧不得顏面地哀求。
榜日勒睥睨著一點風骨也沒有的禮部詩郎,那眼瞳冰冷得讓他抖了又抖。
「本貝勒最恨的就是牆頭草,遇到牆頭草,通常只有一個下場,就是連根拔起,便不會再搖擺不定了。」
「貝勒爺救救下官……貝勒爺……」
「其實救你也不是不可以。」格日勒語帶保留地說。
禮部詩郎大喜過望,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浮木。
「貝勒爺請說,要下官做什麼都行。」
「你心里清楚本貝勒要的是什麼。」格日勒森冷地睥睨。
「貝、貝勒爺的意思是說……」要他背叛中堂大人?禮部詩郎驚白了臉,那自己絕對死定了。
榜日勒微彎著身,壓低冰冷的嗓音說︰「看來你已經做出選擇了,那麼本貝勒也救不了你了,你走吧。」
對皇上不忠,就該死。
「貝勒爺……貝勒爺……」被侍衛拖出去的禮部侍郎只能無濟于事的求救,前後都是死路一條,沒人救得了自己。
無視禮部詩郎的叫喊,格日勒緊閉了下眼,很清楚自己也同樣做出了選擇,他必須先對皇上盡忠,然後……再用下半輩子來彌補珊瑚。
連著好幾天過去了,珊瑚一直想找機會再進書房。只有在白天,戒備才比較松懈,一到了晚上,想靠近都沒辦法。
就在珊瑚走出自己的院落,恰巧穆庫什來找她,想問問看珊瑚有沒有還沒穿過的新衣裳,她的全都是舊的,想到這兒,心中難掩對異母妹妹的嫉妒,好的東西永遠沒有自己的分,她才是嫡福晉所生的女兒,為什麼就不如珊瑚。
「珊瑚!」遠遠地瞧見異母妹妹的身影往另一頭走去,穆庫什叫她又沒听見,于是帶著婢女跟在後頭。
沒過一會兒,珊瑚已經來到書房外頭。
「格格!」侍衛觀見珊瑚走來,可是一個頭兩個大。「格格今天又想做什麼?要是讓人發現……」
「這會兒又沒別人在,不會有人知道的。」珊瑚隨口安撫他。「我進去一下,馬上就出來。」
「可是格格……」侍衛冷汗涔涔。
「本格格掉了一只耳環,那是我最喜歡的,只是想找找看有沒有掉在里頭。」珊瑚故意擺出驕縱蠻橫的架子。「快點讓開!」
「格格……」侍衛面有難色。
「我保證不會害你的。」珊瑚不等侍衛開口,已經推開門扉進去,然後很快地掩上,再重新找了一遍書櫃、抽屜,還是什麼都沒有。
「究竟放在哪里呢?難道還有漏掉的地方?」
「格格好了嗎?」外頭的侍衛在催了。
珊瑚知道不能再拖下去,否則侍衛會進來查看,不得不先放棄。
「大概不是掉在這兒……」她垂頭喪氣地開門出來。「我再去別的地方找好了。」
听珊瑚這麼說,侍衛總算如釋重負,還真怕她不走。
「怎麼辦?難道真的不在書房里?」珊瑚一臉苦惱,自然沒發現身後的穆庫什親眼目睹她進入書房。
「格格!」丫鬟一路尋來。「總算找到格格了……剛剛伺候側福晉的婢女來說,側福晉這會兒正在大發脾氣,格格快點過去勸勸。」
「額娘多半又是為了爭寵的事在生氣,這樣鬧又有什麼用呢?」
雖然這麼說,珊瑚還是來到額娘居住的院落,隔著老遠就听到寢房內傳來額娘的叫罵聲,以及婢女的哭聲,連忙加快腳步。
「……我現在失寵了,居然連個婢女都使喚不動,全都給我滾出去,別在我面前礙眼。」赫舍里氏迂怒的氣嚷,把身邊幾個奴婢都罵哭了。
「你們都下去吧!」
珊瑚見了額娘哭得呼天搶地的模樣,連臉上的妝都糊了,只好先讓婢女離開。
罷舍里氏把女兒拉過來訴苦。
「你阿瑪居然幫那個賤女人在外頭買了間宅子,過陣子就要讓他們母子搬過去,一定是那賤女人仗著生了兒子就神氣了,我好歹曾經是你阿瑪最寵愛的女人,也只得到幾件衣裳、幾樣不值錢的珍珠首飾……嗚……珊瑚,你可得替額娘出口氣……」
「阿瑪幫姨娘買了間宅子?」珊瑚從來沒听說過這件事。
「不準你叫她姨娘,她不配!」赫舍里氏咬牙切齒地罵道。
「好,不叫就不叫,額娘先喝口水,消消氣。」珊瑚親自倒了水。「額娘什麼時候知道的?」
「我也是剛剛才知道……」赫舍里氏拭著眼角,越想越覺得命苦。「听說你阿瑪老早就在朝陽門大街附近買了間宅子,有時沒回府,就是住在那兒,他居然連提都沒跟我提過,要不是听那不要臉的女人不小心說出口,只怕額娘到現在都還被蒙在鼓里,還說也許再過不久你阿瑪就會要地帶著兒子搬過去住,要是你阿瑪以後都住在那邊,那額娘該怎麼辦?」
「不會的,額娘,再怎麼樣,那間宅子也不可能比得上這座府邸襖華氣派,住得舒適。」
她暗忖原來阿瑪還有另外一座宅子,珊瑚這才恍然大悟,說不定格日勒要找的密函就放在那里,他們從頭到尾都找錯地方了。
「只要有他們母子在,你阿瑪才不管這些。」赫舍里氏越想越不服氣。「我要去等你阿瑪回來,非要他給一個交代不可!」
珊瑚沒有阻攔,知道自己再怎麼勸都沒用,對額娘來說,十幾年的寵愛突然之間被冷落了,心里當然不好受,現在的她多少能夠了解個中滋味,若是格日勒另外有了喜愛的女子,說不想再見到她,要與她形同陌路,甚至成為敵人,她知道自己絕對受不了,光是用想象的心就好痛、好痛了。
「格格不追過去嗎?」丫鬟問。
「不用了。」珊瑚嘆了口氣。「如果勸有用,額娘早就听了。」
現在最重要的是阿瑪買的那間宅子在哪里,她必須想辦法問出來,然後再去跟格日勒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