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天還沒亮靜玉就來到廚房,希望能從廚子口中得到一些公婆平日喜歡吃些什麼的訊息。
「你別白費力氣,夫人可不會吃你做的菜,可不要糟蹋食物了。」老廚子在旁邊潑冷水地說。
靜玉不以為意,對眾人的嘲諷依舊回以笑臉。「我想也是這樣,不過我還是想做做看,就麻煩你告訴我了。」
「昨天的事大家都听說了,夫人是巴不得趕你出去,你現在還能站在這兒,已經算運氣好了,既然知道自己會克夫,那就該認命點,不要等再被攆一次,那可就難看了。」其他廚子也幸災樂禍地附和。
「真的很謝謝大家的好意,不過我一定會支撐到最後。」靜玉態度更客氣了。
「那麼我先來生火好了。」老廚子見靜玉不但沒有哭著跑掉,反而還跟他們道謝,頓時傻了眼了,不知該說她厚臉皮,還是不屈不撓。
「你……」老廚子實在拿靜玉沒轍,或許還有那麼一點佩服吧。「好吧,既然你那麼想去自討沒趣,我就教你。」
「真的嗎?謝謝,那就請你教我,我會很認真的學。」靜玉綻開溫婉的笑顏,不住地道謝。
「真是沒見過像你這樣的人……」老廚子搖著頭說。
靜玉卻是很開心,一會兒忙著生火,一會兒忙著切菜,不管要花多久的時間,她都會等到公婆接受自己的那一天。
半個時辰後,靜玉端著早膳來到公婆居住的院落,不過在門外被負責伺候的婢女擋下來。
「有什麼事嗎?」婢女口氣很差地問。
「我剛做了早膳,可否幫我端進去給老爺和夫人?」靜玉知道就算公婆不願意吃,她還是要一直做下去。
婢女心想有人幫她端來,倒是省了不少事,于是橫了靜玉一眼,便把早膳端進寢房內了。
就這樣,靜玉在外頭忐忑不安地等待里頭的反應。
不過下一刻,里頭傳來一陣碗盤被人摔在地上、乒乒乓乓的聲音,讓靜玉臉上的血色整個別白。
「……誰要吃她做的早膳?你有沒有長腦子?」上官夫人氣呼呼地罵著婢女。
「她以為這麼做我就會接受?我看她是存心想氣死我……」靜玉听到這兒,臉色更是蒼白,正轉身要離開,這才發現上官徹站在後頭,听到母親這番話,打算要進房。
「相公……」靜玉搖頭制止。
上官徹緊鎖著眉頭,自然也將她的委屈全都看到眼里。「我會好好的跟娘說,你先在這兒等。」
「現在不管你說什麼都沒用,娘也听不進去。」靜玉索性牽著他的手,帶著上官徹往回走,不想讓這對母子因自己而起口角。
「再說會遇上這些困難,不是早在我們的預期之中嗎?」瞅著靜玉那雙溫順但又堅毅的秀眸,上官徹急躁的情緒不由得緩和了下來。
「下次讓我陪你來,就算挨罵也要一起。」
「好。」靜玉彎起嘴角說。
上官徹握緊她的小手,兩人慢慢地走遠了。
而另一頭的寢房內響起上官老爺的關切詢問︰「有沒有勇到手?」
「沒事,我真不懂老爺到底在想些什麼,為什麼還不肯開口把人逐出府去?」上官夫人一臉悻悻然地說。「我已經想了一個晚上,不管徹兒願不願意,我都決定盡快幫他談好一門婚事,等他成了親之後,應該很快就會有了孩子,自然會慢慢忘掉那個不祥的女人。」
「先把地上整理干淨。」上官老爺沒有回答妻子,先對婢女這麼說,等婢女用最快的速度將破掉的碗盤和殘渣清理完畢,出去之後才又開口。「夫人,徹兒的脾氣你還不了解嗎?他從小就是個死心眼,一旦認定了就不會輕易改變,否則這兩年多你要他再娶,他怎麼會說什麼都不肯點頭。」
「難道老爺願意接受一個會克夫的媳婦兒?」上官夫人這下可急了。
「其實徹兒說得也沒錯,靜玉並沒有做錯什麼,只是一出生就帶著斷掌,我們怎麼能怪她?」上官老爺就事論事地說。「你不是也問過管事,徹兒扭傷腳踝的那段日子都是她在照料,難道徹兒因為要救人而受傷也都是她的錯?」
「老爺可別動搖了。」上官夫人試著爭辯。
「其實我也想了一個晚上,與其一味的擔心她會不會克死徹兒,還不如讓他們能高高興興地過日子。」上官老爺開明地笑說。
「這是兩年多前我被關進大牢時的體認,當時我們誰也沒想到上官家會有這個劫數,也因為這樣才領悟到世事難料,所以更要珍惜每一天,一家人能開開心心地過日子才是最重要的。」上官夫人霍地從凳子上起來。「老爺是不會明白一個當娘的心情,當年的我是怎麼痛得死去活來才把三個兒子生下來,尤其是生徹兒時更是危險,總算把他們拉拔到這麼大,他們都是我的心頭肉,誰也不能傷害他們。」
「夫人……」上官老爺還想再勸她。
「既然老爺不幫我,那麼我只好自己來了。」上官夫人就不信長子會無視她這個親娘的死活。
到了翌日下午,靜玉又做了兩碟最拿手的小點心,而上官徹則是泡了三亞珠露茶,這次兩人一起來面對。
上官徹開口喚了一聲。「娘!」
「原來你還知道我是你娘,我還以為你有她就夠了。」房里只有上官夫人在,她見到靜玉,冷冷地哼道。
靜玉端著小點心,走到桌畔,柔婉地問︰「听說娘今早的胃口不好,沒吃什麼東西,所以我剛剛做了春卷和芙蓉酥,您嘗嘗看……」
「拿走!」當靜玉才把那兩碟小點心擱在桌上,上官夫人袖口一揮,把它們全都掃到地上去了。「你帶這女人來做什麼?我不想看到她。」
「娘!」上官徹將茶具放下,見母親尚未軟化,只能深深的嘆了口氣。「要怎麼做您才肯接受靜玉?」上官夫人態度強勢地說︰「這輩子都不可能,我們上官家不能有像她這種不祥的媳婦兒,這是為了你著想,要是你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娘怎麼活得下去?」雖然三個兒子都是她生的,但這個長子卻是她最鐘愛、也最驕傲的。
「娘不喜歡吃這個沒關系,我再去做別的,很快就好。」靜玉蹲子,想要將破碎的碟子撿起來,不小心割到手指,瑟縮了下。
「怎麼了?讓我看看!」上官徹瞧見靜玉的動作,關心地問。
「沒什麼。」靜玉不讓他看。
「你還真會演戲。」上官夫人嘲弄的哼了哼,兩年多前對靜玉的好感早就蕩然無存,尤其看到兒子這麼緊張也,心里更不是滋味。
聞言,靜玉只能忍著手指上的疼痛,迅速地收拾干淨。「娘,不吃東西會傷身子,請娘要多保重。」上官夫人把心一橫,依舊不領情。「要我多保重?只要看到你就一肚子的火,又要怎麼保重?」
「對不起。」靜玉黯然地說。
上官徹緊閉了下眼皮,他何嘗不明白娘的心情,只是單純地想保護自己的兒子,才會如此堅持己見,這是天性。
「娘這麼做全是為我好,我比誰都還要清楚,可是這並不是我要的,若是失去靜玉,就算能再活五十年,那些日子也只有空虛和寂寞,我永遠不會快樂,更談不上幸福了。」上官徹也希望母親能夠了解他的心情。
上官夫人指著上官徹的鼻子啐罵。「這麼說你就非要她不可?
那麼以後就不要再認我這個娘了,看娘和她,你要選哪一個。」
「娘……」上官徹不敢置信地叫道,因為這是無法選擇的,娘和靜玉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不能沒有其中一個。
「你自己先想清楚,你要她的話,就沒有我這個娘。」上官夫人不得不逼他選擇,只要能拆散他和靜玉,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來。
靜玉見上官徹一臉痛苦和為難,心里萬分不舍。「娘別讓相公做這樣的選擇,因為對相公來說,沒有人可以取代娘的。」
「不要再叫我娘!」上官夫人怒斥道。
上官徹垮下肩頭。「娘,我們先出去了。」當他和靜玉步出寢房,靜玉對他是滿心的虧欠。「讓相公這麼為難,我真的很過意不去。」她最不希望發生的事還是發生了。
「別擔心,這種事不是早在我們的預料之中?」上官徹也用同樣的話來勉勵她,讓靜玉不禁破涕為笑。「只要我們堅持下去,娘遲早會明白的。」靜玉頷了下首。「我會再努力的。」他們一定可以過得了這關的。
又過了一天,上官徹遲疑不定地問著福安。「你說夫人昨晚也沒用膳?」
「小的也是剛剛听伺候老爺和夫人的婢女說的,不管老爺怎麼勸,夫人就是不吃半粒米飯。」這種事福安可不敢亂說。
「相公,我們快點過去看看。」靜玉憂慮地說。
上官徹當然相當關心,便和靜玉一起前往了。
當他們走進院落,正好見到上官或從寢房里頭出來,打算離去,上官徹便決定先問清楚狀況。
「三弟!」上官徹喚道。
見到大哥來到,上官或有些傷腦筋地說︰「大哥還是先別進去比較好,免得娘見了你們更生氣。」
「娘真的從昨晚開始就沒吃東西了?」上官徹神色凝重地問。
上官或嘆了一大口氣。「爹也很擔心娘的身子會受不了,二哥正在里頭勸她吃點東西,或許他有辦法。」
「相公,我現在就進去求娘吃東西吧。」靜玉憂心忡忡地說。
「你現在進去只會火上添油而已,根本幫不了什麼忙。」上官或沒好氣地瞪了靜玉一眼。「大哥,你得想想辦法,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想到這個家的氣氛變得這麼差,都是為了這個女人,原本想說爹娘都願意接納她的話,那麼他自然也沒有意見,可是看這情形是不可能了。
上官徹也沒想到母親會用這麼激烈的手段,他的心不禁陷入了天人交戰。「等你二哥出來看情況怎麼樣再說。」情與孝真的不能兩全嗎?
「只能先這樣了。」上官或也束手無策地說。
此時此刻的靜玉心中更是難受,不禁要想,難道自己真的不管怎麼努力都沒有用嗎?婆婆寧願用絕食的方式來傷害身子,也要拆散他和相公?
她該怎麼辦?
靜玉只能垂下眼瞼,將痛苦掩飾起來。
餅了好一會兒,上官雪開門出來了。
上官徹急急地問︰「二弟,娘現在怎麼樣了?」
「娘真的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什麼都不肯吃,就只喝了一點水。」上官雪睇著憂心如焚的兄長,看得出來娘使出這招殺手 ,真的有可能達到效果,因為兄長不可能無動于衷。「不過爹要我們別太擔心,他會再勸娘,要我們先回去。」上官或點了點頭。「既然爹這麼說,那我晚一點再過來看娘好了。」
「走吧。」上官雪對兄長說。
「嗯。」上官徹和靜玉相視一眼,兩人心中都沉甸甸的,像壓了塊石頭,仿佛代表著什麼不好的預感,于是,他們從白天等到晚上,福安傳回來的消息還是一件。
「娘還是不吃東西嗎?」靜玉見上官徹進房,憂愁地問。
上官徹斂起眉頭,輕輕頷了一首。
細細端詳著上官徹此刻糾結的眉心,不用問也知道他內心有多麼掙扎,靜玉眸底不禁閃爍著淚光,幽幽地望向漆黑的窗外,只听得到樹梢被風吹動響起沙沙的聲響,她的心不由得往下沉,像是見不著底似的,直往下墜落。
這一晚,靜玉躺在榻上,就算光線很暗看不見,她卻清楚知道睡在身旁的男人一樣沒有合眼,兩人各懷心事,想著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下去。
天又亮了,上官徹和靜玉決定再去看看狀況,這次決定要一起跪下來求娘吃點東西,否則他們絕不起來,直到她肯進食為止。
「大少爺,不好了!」福安的叫聲由遠而近。
靜玉正幫上官徹系上腰帶,听到叫聲,心頭猛地打了個突。
「發生什麼事?」待福安進來,上官徹連忙問道。
埃安一口氣快上不來了。「听說夫人……夫人昏倒了,仁濟堂的吳大夫剛被請到府里來……」
「娘昏倒了?」上官徹俊臉丕變。
同樣臉色慘白的靜玉听了,身子晃了一下。「我們快去看娘!」上官徹情急地往外走,跟在他身後的靜玉走得慢,無法跟上腳步,眼看走在前面的男人愈來愈遠,拉開了彼此的距離,那像是一道怎麼也無法跨越的鴻溝,讓她怎麼追也追不上,靜玉心里不禁模糊地想著,這是否代表著他們的未來再也無法攜手共度了?
敗快地,上官雪和上官或兩兄弟也趕來了,三兄弟站在床畔,一臉關切地看著昏迷不醒的母親。
「娘!」他們著急地想要喚醒母親。
「吳大夫,我娘怎麼樣了?」上官徹問著正在把脈的吳大夫。
靜玉沒有靠上前去,只是隔了一段距離看著他們,那才是真正的一家人,沒有自己的立足之地,這段姻緣真的是她太強求了嗎?要是婆婆真有個什麼,她和上官徹又怎麼會幸福呢?
這麼想著,淚水險些要奪眶而出,靜玉連忙走出寢房,拼命地深呼吸,就是不想讓眼淚掉下來。
就在這時,靜玉感覺到有人來到身邊,偏首一看,見到是公公,她當場便跪了下來。「爹,都是我的錯,才讓娘不惜用這種方式……是我不好……」她真的是難辭其咎。
上官老爺嘆了口氣。「我知道不是你的錯。」他也沒料到妻子對靜玉的成見會這麼深,以至于頑固到這種地步。
這句話讓靜玉的淚水頓時決堤了。
人生在世原本就有許多的無奈,該怪老天爺作弄?還是該怪自己命不好?靜玉默默垂淚,找不出答案來。
「請爹放心,我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靜玉笑得好苦澀,她願意付出任何的代價,只求能和相公長想廝守,但是……不包括見到婆婆以死相逼,她不能讓上官徹擔起這個大逆不道的罪名。
靜玉望著自己的右手掌心,知道她必須放棄了,或許她和上官徹真的注定只能做一對有緣無分的夫妻。
吳大夫為上官夫人把過脈了,慶幸著沒有什麼大礙,應該很快就會清醒過來,于是開了些補藥,並且交代一定要讓病人進食才行。
「那我先告辭了。」吳大夫跟上官老爺說了一聲,便步出了寢房,見到等在外頭的靜玉,不禁露出同情的目光。「上官夫人不會有事的,不要太過擔心。」他在來的路上已經先問過上官家的奴僕,也大略知道事情的始末,看來靜玉終究還是難容于這個家。
「吳大夫,請你先不要跟我干娘說,我不希望她為了我的事煩心。」靜玉第一個想到的是視自己如己出的傅大娘。
吳大夫只能嘆氣。「我不會說的。」
「謝謝吳大夫。」靜玉淚光盈盈地說。
待吳大夫離開沒多久,上官夫人果然慢慢地蘇醒過來。
「娘……」上官徹哽聲地喚道。
上官夫人見到長子,索性背過身去。「反正你心里也沒有我這個娘,還叫我做什麼?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娘……」上官徹跪在床頭邊,乞求地說︰「請您吃點東西,不要再這麼折騰自己了好不好?」上官雪和上官或兄弟倆也跪下來勸著,不過上官夫人就是不想听,硬是要把三個兒子都趕出去。
「老爺,你快叫他們全都出去!我不想真的被這個不孝子給氣死了……」上官夫人費力地嚷道。
原本要跨進門檻的靜玉听到婆婆這麼說,臉上的血色全無,又退了出去,免得刺激了她的情緒,此刻站在廊下的她不由不得用雙手環住自己,雖然冬天還沒到,她卻覺得冰寒刺骨。
于是,靜玉一個人先回去了,等了一個多時辰,才見到上官徹踏進寢房,她連忙拭去眼角的淚水,迎上前去。
「娘還好嗎?」靜玉瞅著他臉上的倦意,心如刀割。
上官徹在凳子上坐下,接過靜玉遞來的杯子說︰「她才剛睡下,不過還是不肯吃東西。」
「你從早上到現在也還沒吃,我去廚房看看有什麼吃的。」說著,靜玉便往門口走去,要跨出房門之前,不禁又回頭望了一眼,見上官徹眉心緊皺,盯著手中的杯子,不知想什麼想得出神。
靜玉可以看出他的內心有多麼苦不堪言,但為了謹守彼此許下的承諾,又無法親口說出要放棄兩人的愛情,那份煎熬、那份自責,在在都落進了她的眼中,這樣已經足夠了。
「相公。」靜玉柔聲喚道。
上官徹怔了一怔,這才看向她。「什麼?」
「沒事。」相公,很快就會沒事了。靜玉笑得更柔了。
當靜玉跨出房門,淚水已經不听使的滑下面頰,她很快地用袖口抹去,先到廚房張羅上官徹要吃的,然後讓福安送去。
接著,她又花了點時間熬了一小兵的粥,再配上兩碟口味較清淡的小菜,接著深吸了口氣,這才端著它們,又來到公婆居住的院落里。
「請問娘醒了嗎?」靜玉問著應門的公公。
上官老爺見到是她,有些猶豫。「她才剛醒來,我端進去勸她就好……」
「爹,我保證娘這次會吃的。」靜玉溫婉地笑說。
「那就進來吧。」上官老爺從她眼底看出了什麼,仿佛有了破釜沉舟的決心,便讓靜玉進房了。
「你又來這兒做什麼?是不是真的想氣死我才甘心?」上官夫人捂著心口喘氣,然後厲聲的問。
「娘……不!夫人,我明天一早就會離開,所以請您吃點東西吧。」靜玉咽下喉中的硬塊說。
上官夫人愣了一下。「你說什麼?」
「明天一早我就會離開,所以請您不要跟自己的身子過不去,先吃點東西,我保證說得到就做得到。」靜玉正色地說。
「你真的願意?」上官夫人滿臉狐疑地問。
靜玉用力頷首。「是,我可以對天發誓。」
「要是徹兒不讓你走呢?」上官夫人又問。
「我會說服他的。」靜玉憂傷地笑說。
「你真的辦得到?」上官夫人看著她半晌,有些擔心靜玉會不會騙她。
「是。」靜玉又點頭了。
「你也不要怪我心狠,只能怪你這輩子沒有福氣當我們上官家的媳婦兒,我這麼做也是為了徹兒著想,你若真的愛他,就不要害了他。」听靜玉真的肯自動離開了,上官夫人這才口氣稍緩,臉色也好看了些。「但是只要你在安陵縣一天,徹兒就不會死心。」她話中有話地說。
靜玉垂下螓首,不讓人看到此刻臉上快哭出來的表情。「是,我明白您的意思,我會盡快離開安陵縣的,請您先吃點東西,那我出去了。」當靜玉跨出門檻,順手帶上房門,連忙用手心捂住自己的唇,免得不小心哭出聲來,可是淚水依舊不爭氣地淌下。
夜里,上官徹睡得很沉,他在听說母親肯吃飯了,以為她已經放棄用絕食來拆散自己和靜玉,頓時安心不少。
靜玉偎在他的臂彎里,靜靜地听著上官徹平緩的呼吸聲,卻沒有睡意,因為等天亮之後,她就得離開上官家了。
希望天不要這麼快就亮……太陽晚一點再升起吧……她閉上眼皮,不敢哭,就怕吵醒身旁的男人。
「呃……」上官徹在睡夢中動了動身軀,不過還是下意識的將靜玉摟得更緊,就怕她不見了。
靜玉見他沒有醒來,又睡著了,便舉起小手,在昏暗的光線下放肆地撫著上官徹的臉容,他的眉、他的眼、還有他的鼻子和嘴巴,想要記住這樣的觸覺,留待往後幾十年回憶。
「呵。」一個挾著睡意的沙啞笑聲陡地響起。
「吵到你了?」靜玉想縮回手指,卻被上官徹捉住,然後放到唇邊親了親。
上官徹翻了個身,將柔軟的嬌軀壓在榻上。「你這樣模我,我怎麼可能還睡得著……不過既然我們都醒了……」下面的話沒有說完,不過上官徹已經用行動說明了。
「你不困嗎?」靜玉張開藕臂摟住他,不讓嗓音有任何異狀,至少這個時候不要去想那些傷感的事,只想要和上官徹緊密地結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