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癸在等待,等待唐傲雨離開日本的這一天。
雷炙逃出了銀門的地牢。收到傳來的消息,唐傲雨再度起程飛往法國,也許他的心里早就有數,所以他並沒有太震驚的反應。
「你又想干嗎?」艾曉璇全心防備地瞪著他,不敢稍加掉以輕心。
雖然雨回到日本的這幾個月,總是以言語和態度讓她傷心;每個該入夢的夜里,更是讓她覺得自己像個廉價的妓女遭他蹂躪。然而雨在的日子,至少唐癸不敢太明目張膽招惹她,這讓她松口氣,雖然他不時窺視的眼神還是令她厭惡。
雨一離開日本,她的神經又緊繃起來。
可嘆她沒有任何權力留下雨,就算說出理由,她肯定雨也不會信。
眼睜睜送雨離開,她卻連央求跟去法國的勇氣都沒有。真希望她能再度擁有結婚前沖到美國去,向雨興師問罪時的那股勇氣……
「你以為呢?」唐癸笑得邪惡。
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中,這次雨去法國非跌一大跤不可。
「你最好別踫我,要是你敢再踫我,我這次一定會告訴雨的!」移動腳步和唐癸保持著距離,眼神炯炯的她沒有一刻松懈。
她不願意再讓唐癸有機可乘!這種緊張兮兮的生活,她得過到何時?
「你去說呀,我等著。」唐癸的面目變得更猙獰了,直接撲向她。
「不要——走開!」她嚇得往後倒。
唐癸乘機趴在她的身上,二話不說地開始扯她的衣服。他今天一定要得到她!
「變態!你給我走開——」情急之下,她弓起膝蓋朝他的月復部用力一頂,痛得他在一旁捧月復彎腰。換來空間,她迅速推他一把,設法月兌身邊躲邊怒斥︰「你別太過分了,要是你不肯自我控制,我真的會向所有人揭開你的假面目,看你到時怎麼在闕龍門立足!」
唐癸陰險地道︰「哼,闕龍門遲早會屬于我,你以為你能改變什麼?你也會是我的——唐傲雨所擁有的一切,都將會是我的!」
「你是什麼意思?」倒退的腳步慌亂,她的心何嘗不是如此。
不只他的行為,他的話對她造成的震撼力亦不小。
她好怕他對會雨不利。
不管雨是怎麼對她,她的心從小到大始終都不曾變過,這一點絕對毋庸置疑。或許該相信人與人之間有種磁場吧,對她而言,雨所散發出來的磁力從來就具有相當大的震撼力;從初識到如今,那種感覺都是那麼的罕見與不尋常。
「意思就是——總有一天,我要得到他的一切!」唐癸的眼神瘋狂起來,狠狠盯住她發白的臉孔,步步逼近,「你以為我甘願當他身邊的一只狗嗎?哼,他擁有的一切,該是我的才對,老天爺卻那麼的不公平,將所有的一切給了他!我的地位,我的名聲,我的權力,我的榮耀,還有你——」
「我的女人。」他的心被和妒恨之火所燃燒。
被震得差點跌倒,她听傻了眼,而緩下逃跑的腳步。
「你……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呵,你不知道嗎?」唐癸無動于衷地冷笑,泄漏出心中多年的秘密,「這些年來,看著你愈來愈美麗,我不知有多麼地想要你。看著你嫁給雨,听見你懷他的孩子,你可知道我有多麼不甘心!不甘心到非要那孩子見不了世。從你六歲起的生活,就是我在參與,雨憑什麼得到你?你本來就該是我的女人才對!」直視她這些日子以來,較為憔悴亦不減水靈的清麗臉孔,他扭曲的偏激更加寫在臉上。
「從今天開始,我要一點一滴,要回屬于我的東西!」
「那流浪漢是……是你要他們……要他們……」听出他話中的涵義,她整個聲音都抖起來。害死孩子主謀竟是這個變態……
「沒錯!是我要他們上了你,看看雨還要不要一個污穢的老婆;可惜那兩個蠢才,連一個女人也追不上!」他瞥著她的肚子冷笑︰「哼,弄掉你肚子里的那個雜種,倒是算他們大功一件。」
獎賞自然是,各自送他們一顆子彈「留念」。
「你這變態!我殺了你——」她突然義無反顧地沖向唐癸。她那可憐無辜的孩子,原來是因為這個變態而死,真的是冤枉可悲啊。
失去所有的思考能力,她只想到要為孩子報仇!
沒料想她會突來此舉,唐癸被她突來的沖力一撞,整個人不由得往後倒下去。人在極度憤怒中所產生的力量,往往超乎常人所能預料。
「唐癸!你這個殺人魔,你還我的孩子來!憊給我——」撲在他的身上,艾曉璇發狂似的朝他哭叫槌打。
餅度的錯愕,令唐癸呆愣半晌,足足被她槌打數十下方回神。
他也生氣了!
法國銀門
那女人——趁他不在日本時離家出走?
他前腳離開,她竟然後腳跟進,還留一張離婚證書給他留念?瞥著手中的文件,唐傲雨的表情顯得莫測更深,令人難以分析。
被膽,他不禁要佩服起她的行動力了。
「癸,你的臉怎麼了?」審視著唐癸臉上數條抓痕,听見妻子離家出走的唐傲雨,眼楮離開手中的離婚證書,卻笑謔著詢問別的事。
他甚不在乎的反應,像是完全沒將妻子的離家出走放在心上。
下意識踫了踫被艾曉璇抓傷、還隱隱作痛的幾道傷痕,唐癸苦笑︰「運氣差,遇到一只小野貓不夠小心,就變成這樣了。」
看不出雨對那女人不見的反應,他決定不動聲色。
老實說,雨這時還笑得出來,反而教唐癸感到渾身不對勁。
從小就是這樣,正常人該笑的時候,雨未必會出現反應;該生氣的時候,他反而常出人意表的笑,永遠讓人不知道他真正的感覺。
莫怪在闕龍人眼中,闕龍門龍首看似溫和,在九龍之中的神秘感卻最濃厚。
「你會招惹小野貓?」唐傲雨的笑容更深。所有的闕龍人都知道,雖然女人緣好到沒有話說,唐癸卻一向潔身自愛,不太接觸女人。
「是她招惹我。」深沉的眸光閃過,唐癸即以笑笑的語氣帶過。
「我想也是。」挑挑眉,唐傲雨搖搖手中的東西,轉了話題︰「好了,這件事我知道了,你就幫我查查她落腳何處吧。」
「我懂了。」唐癸領命離去。
目送唐癸的背影遠去,被唐傲雨從海島招來法國的傲辰,方自暗處現身。
「這種事,癸大可不必親自飛來法國報告。」傲辰踱步至窗口,玩味地微笑,遠眺著遠去的人影思量。
雨不在「黑門」時,唐癸是代理的總指揮,怎能隨意擅離職守。
「你亦有同感?」唐傲雨則笑得詭譎。
立即了解雨的暗示,傲辰搖搖頭輕嘲︰「八九不離十,他是來看看你的‘情況’,沒親眼見到不能放心。」
從抵達法國起,唐傲雨就三番兩次遭到暗算狙擊。幕後主謀似乎呼之欲出。
「真令人心寒是不?」唐傲雨淡淡笑言,眸底迷離的漩渦更深。
一個他那麼信任的人哪!
頓口氣,傲辰不禁遲疑地開口︰「你該不會早就……」
「還不夠早。」否則一切肯定有所不同。
「既然你已確定,為何還不清理門戶?」闕龍門容不得叛徒。傲辰感到百思不解,不懂雨放任叛徒逍遙的道理。
「我總得知道原因對吧?」
「那她呢?」傲辰提醒雨,曉璇的安危還在人家手中。
「別忘了,她是‘籌碼’。」唐傲雨陰沉地微笑,簡簡單單地說︰「你听說過還有利用價值的籌碼,被人信手當垃圾解決掉嗎?」
為了以防萬一,被當成籌碼的東西,總會被留到最後。
虧他還覺得傲辰不笨,想不到也聰明不到哪兒去。
「你沒听說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嗎?」太了解雨的想法,傲辰不客氣地直言︰「萬一她被怎麼了,你確定你能無動于衷?」
是朋友就得有話直說,這是九龍的相處之道。
對于彼此,重要的話他們不會留口,等到事後才說風涼話。
當傲雪轉知艾曉璇流產,雨為她的莽撞勃然大怒,冷靜當場崩潰的事時,其他七龍就已清楚知道她對雨的重要性。既然她對雨而言是重要的人,她的動靜就會被列入其他八尾龍兄的關心範圍內。
在傲辰的預料中,唐傲雨的臉霎時風雲變色。
懊死,他不能!在傲辰的面前不需假裝,他的懊惱立現無遺。
蜷縮在潮濕的地板上,艾曉璇覺得難受極了。這個空氣不甚流通的地牢,既悶濕又充滿腐水臭,令她這些天來頻頻作嘔。孕吐也沒這麼惡心。
她怎麼也想不到那個變態,竟然會把她銬在不見天日的下水道里。被關了幾天她已失去概念,只是覺得頭暈目眩、難過不巳。
雨知道她失蹤了嗎?為什麼還不來救她呢?難道他還不知道……
遠遠地,她似乎听到腳步聲,神經瞬間緊繃起來。
那個變態又來了嗎?她抬起眼,緊盯著聲音的來向,身體蜷縮得更小。她好怕他會繼續施以那天末得逞的企圖。
模糊的身影逐漸步近、逐漸清晰,不同的身形讓她皺起眉頭。
「是誰在那里?」腳步聲更清楚,她不禁發出低低的詢問。會是清下水道的清道夫嗎?她的心底不禁燃起一絲希望。說不定可以得救了。
「啊——」看到對方的臉時,她禁不住失聲叫出來,造成下水道的回音。
「閉嘴!」聳立在她上方,雷炙皺起眉頭斥喝。吵死人了。
「是……是你?」被嚇到,她吞著口水,好勉強才把聲音降低。怎麼會是他呢?真的是時不我予嗎?被銬在這里動彈不得,卻又踫上煞星。
耙情下水道真是「鼠輩」活動的範圍?
「是我又怎樣?」雷炙的聲音極踐。
「你為什麼會在這里?」縱使恐懼感不小,她仍擠出勇氣問。
在結婚之前綁架過她,臉上有疤的恐怖份子,正是眼前這個男人。
那道自眉心過限劃至鼻梁的丑陋刀疤,讓她打心底忘不了他。他陰鷙的眼神沒變,只是整個人瘦削得有些夸張,像是大病初愈般。
他的樣子,也像是剛剛從死神的手中逃過一劫。
「你憑什麼要我告訴你?」若非碧姬求他來救她,逃出銀門的地牢後,他首當其沖是要去找唐癸算賬,不可能會出現在這里。來救她,算是償還碧姬救他出來的人情。縱使不愛她、不甩她,他也不願欠她任何東西。
這些沒必要告訴她!
「我——你——」她張口結舌,不知道該怎麼問下去。不管她問什麼問題,他都只是反問回來,她根本得不到任何答案。
「要走嗎?」沒理會她的反應,雷炙兀自問道。
「什麼?」
「我問你,你想不想離開這里?」他凶狠的語氣不像在詢問。
「什麼?」
看她還是白目地瞪著他看,無法進入情況,雷炙沒好氣地說道︰「碧姬要我來救你,如果你想留下來我也不反對。」
麻煩又遲鈍的女人!
將艾曉璇推入碧姬的手中,雷炙轉身就走。
「炙……」扶住虛弱的曉璇,碧姬望著雷炙的背影低喊。終究他還是不會屬于她,體認到這一點的碧姬心碎了。
等雨知道她的背叛後,她又何嘗能月兌罪?
畢竟是不會有結果,碧姬只能就這麼望著他遠去。
「為什麼……」等雷炙消失後,艾曉璇痛心疾首地質問。
「你是想問我,既然我和唐癸是一伙的,為什麼要救你對吧?」收回悲傷的眼神,碧姬讓艾曉璇躺下休息,娓娓地對她解釋︰「或許你不會信,但我的確痛恨厭惡唐癸,听他的話全是不得已的。」
「為了他嗎?」曉璇瞥向雷炙離去的方向,敏感地猜測。
「沒錯,當初是唐癸和他聯手綁你,誰知最後唐癸為了自保竟出賣他,讓他一個人背負綁你的罪名。」碧姬苦笑,「結果,無恥的唐癸還拿救他來與我交換條件。」
「你很愛他對吧?」艾曉璇不難看出碧姬眼底無奈的感情。
她終于知道碧姬出賣她的理由。原來她愛的不是雨,而是那個恐怖冷感的男人……
「是的。」碧姬認真地點頭,更認真地看著她,眼底充滿濃濃的歉疚,「我很抱歉因為我的自私害死了你和雨的孩子,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贖罪,更不敢期望你會原諒我,只能衷心期盼你和雨能重新開始,再擁有屬于你們的孩子。」
雨對失去孩子的事,對曉璇誤會極深且不諒解,碧姬比誰都清楚。
提到夭折的孩子,艾曉璇的心又刺痛了一下。
「別提了,我不想再為這件事怪你。」過去已過去,最難熬的時光她已經熬過去了,不想再提這件傷心往事。若是要恨,她也會去恨罪魁禍首唐癸。
愛一個人愛得如此悲哀,其實她也很同情碧姬。
她自己何嘗不是呢?愛一個人愛得那麼深切,卻不敢祈求對方的愛。下意識地撫著肚子,她開始有種怪異的感覺。
她失神地算了算……不會吧!
不想惹她傷心,碧姬識相地轉換話題︰「你休息一下,我送你回到雨的身邊吧!有雨保護你,唐癸就不敢動你了。」
「不——我不回去!」撫著肚子,艾曉璇突然堅決無比地說。
無論如何,她這次絕對要守護住重要的寶貝。
「為什麼?」碧姬的訝異不小。在雷炙逃出之後,她原本打算帶著曉璇回去向雨揭穿唐癸的真面目並且自首。
「沒為什麼,雨並不需要我,我回去沒有任何意義。」
「不是這樣的,雨他——」他需要你的!
「別勸我回去。」艾曉璇苦澀地笑了笑,帶著請求的神情更加堅定,「嫁進闕龍門的日子,讓我深深體會平凡的好,如果你真的想為我的孩子贖罪,那就請你放我走,別讓雨有我的消息,讓我另覓一片自由的天空吧。求你。」
彬許曉璇是對的,離開闕龍門的她才會幸福自由。可是雨怎麼辦?雨在意曉璇,絕不像曉璇說的不需要她。放曉璇走的話,她將無法向雨交代呀。
碧姬無語,為難的心意動搖起來。
懊一會後,碧姬問道︰「你打算去哪里呢?回艾家嗎?」
「我不想讓雨找到我,艾家不能回去了。」艾曉璇搖搖頭,淡笑著說︰「哪里都好,我會有辦法活下去的,你不用為我擔心。」她有該堅強的理由。
她已經听出碧姬的決定,對碧姬感激一笑。
唉,她欠曉璇的是不?
不知道這個決定對不對,碧姬在心底嘆氣。希望得知真相的雨,不會在氣得扒了她的皮之後,還連皮帶肉將她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