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龍緊皺著粗黑的眉,對于所得知的訊息心存懷疑。
問題是……青龍沒有必要騙他。回想著僅有的印象,他實在找不出半點跡象可以讓他認為阿氐蠻是女的。既然是女人,為何老穿著阿拉伯男子的衣飾?
不情不願地走進地牢,風龍決定去證實青龍的話;否則這樣弄死一個女人,雨在得知消息之後,肯定會再度光臨阿拉伯煩死他。
透過鐵欄桿望進牢里,苟延殘喘的阿氐蠻正蜷縮在角落。
上次看她也只剩一口氣,竟然撐丁這麼久還沒死,生命力之強不容小覷。
「喂,起來!」
打開鐵牢的鎖,風龍直接進入牢內,踢了她的身體一腳。就算她真的是女人,比誰都粗魯的他也不可能懂得憐香惜玉。
猛然驚醒的阿氐蠻躍起身,差點反擊地朝對方撲去。看清楚那張如惡煞般的臉孔,臉色刷白的她才畏畏縮縮地收回高舉的手臂。瞧他一臉興師問罪的不悅表情,該不會她的死期已到,不打算讓她賴在這個地牢里苟活下去吧!
說來或許荒唐,可是她還蠻喜歡被關在這里。至少飄散陰氣的地牢不像街頭那麼悶熱難熬,那個清朗溫和的東方男子,也會送水和食物給她吃;對于在窘境之下。不得不重操舊業當扒手,對原本就窮途末路的阿氐蠻而言,這幾天實在比流浪街頭時幸福多了。
對別人來說,這個地牢或許是地獄,她卻感覺像是在天堂。
「你是男是女?」見她已清醒,風龍單刀直入地問,卻教阿氐蠻感到一頭霧水。
「我?」他嚴厲的眼神教她瑟縮。
她當然是女的,這還用問嗎?之所以穿男性服飾,是她沒有其他選擇。就算又髒又破,身上這套衣物仍是她所僅有的財產。
「別說你听不懂我的話!」他的耐性向來就不足。
不等她從茫然中回魂,風龍突然一把揪起她的領子,將她從地板上拉起,大手二話不說地覆在她的身上。
雖然不算豐滿,但那純屬女性的柔軟觸感,卻教他無法自欺欺人。
可惡,女的!亞季真的沒騙他!
「啊——」慢半拍的阿氐蠻紅潮布滿臉上,嚇得失聲驚叫。沒想過會遭遇這種狀況,就算髒亂的泥土,也掩不住她臉上的羞憤與驚恐。
從來沒有男人踫過她的身體,他竟然……
得到證實,風龍毫不猶豫地松開手,讓她一跌回地上;看了一眼掌心,他嫌髒似的在身上抹了抹,不屑的表情也極度鄙夷。
「好痛……」不只摔疼,阿氐蠻還感到二度受創和嚴重受辱。
倔強的個性,使她硬生生吞回了差點奪眶而出的淚水。
對他們這些身份卓越的人來說,踫了她這種人等于踫了髒東西。從他的態度來解讀,她當然不明白風龍純粹只是厭惡「女人」。
有本事,他殺了她也就算了,若是讓她活下去,她遲早會為所受的屈辱報復。阿氐蠻在心底起誓,以滿含怨恨的眼神瞪他。
新仇加舊恨,只要活著她就不會善罷甘休。
面對她憎恨的目光,風龍不為所動地思考下一步該怎麼做。
弄不清他的打算,阿氐蠻只能一個勁兒地瞪著他,亦在這片刻間,打量起他未以白色長巾覆蓋的臉部輪廓;極為不甘心地,她赫然發現——
令人厭惡的他,竟然有張十分出色傲人的臉孔。
由于身高的差距,加上他前兩次都以長巾覆面,除了那對令人印象深刻的黑眸,她始終沒機會仔細看清他真正的模樣。
濃黑的眉,高挺的鼻,男人不該存在的性感唇辦,深邃的黑眸狂傲而惹火,俊酷的輪廓每一分都引人遐思,那根本是一張「有罪」的容貌。順著他找不出缺點的臉龐往下,是他沒有絲毫贅肉的身材,她幾乎要埋怨起阿拉真主的不公平。
像他這種狂傲、看不起人的家伙,阿拉真主竟給了他無可挑剔的軀殼。
不,肯定因為他是東方人,不歸于阿拉真主的管轄範圍。是東方的神錯給了他這樣優秀的條件,
絕對沒錯!
「你們在沉默中培養感情呀?」
帶著青影跨進地牢,瞥見風龍和阿氐蠻一站一坐,不說話地瞪視彼此,青龍不禁出聲調侃,賊賊的眼底淨是壞心的笑意。
「培養你個兒感情!」風龍白了青龍一眼。
這家伙怎麼還不滾回海島去,留在阿拉伯只會以消遣人為樂。亞季比雨好不到哪兒去,都是惟恐天下不亂的作亂分子。
「嘿,說話別那麼傷感情,一切好好說。OK?」青龍賠著笑臉,沒打算惹人生氣。
嘴巴不受控制,他也是感覺頗無奈呀!
「你若懂得‘傷感情’的意思,就會管管自己的嘴。」風龍不給面子地反諷,覺得早該讓亞季學會為說過的話負責。否則,亞季鐵定成為第二個「雨」。那還得了!
「好啦好啦,不和你爭,真是沒幽默感。」青龍扇扇手,頗覺不討好。
「哼,我要那種無聊的玩意兒干嗎!」他的生活用不上幽默感。
「嘆,啥時變多話了,你還真是有問必答呢!」不過想想,孤總比老大和亞奧好相處倒是真的。寧願有得吵,他就是忍受不了沉默寡言的人。
誰教他的天性簡直和雨老頭如出一轍。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無聊。
「你想和我吵架嗎?」說是吵架,摩拳擦掌的風龍卻像是準備和人打架。
「喂,別以大塊頭欺負人,我完全不想吵架和動手喔。」青龍急忙把話說明,才不會傻得讓風龍有動手的機會,害他俊美的臉孔遭殃。
甭那拳頭很癢的表情,誰要和他過招,又不是腦袋秀逗了。
「是嗎?」風龍顯得有點失望,對亞季的退縮自然嗤之以鼻。很久沒有和旗鼓相當的對手過招,他的拳頭是有點癢,想找人較量較量功夫。
撇除從不作陪的亞書外,其他八龍敢和他過招的人也寥寥無幾。自小受相同的訓練,身手不弱的亞季當然會是個好對手;可惜的是,這死小子老嚷嚷「俊臉無價」,怕人傷了他的寶貝臉,從不輕易和他人過招。
「別太失望啦!」青龍煞有其事地拍拍風龍的肩,轉而建議道︰「如果你嫌生活太無聊的話,不如我們來打個賭如何?」
他賊溜溜的眼神,不偏不倚地落在沉默的阿氐蠻臉上。
考慮過後,風龍問︰「什麼樣的賭?」世上沒有他賭不起的東西,風龍只是想知道是不是他有興趣的賭約。說不定可以讓亞季陪他打上一架。
「賭你改造一個人的能力。」魚兒要進網了。
「誰?」風龍有點感興趣了。
「她。」青龍的食指落在阿氐蠻錯愕的小臉上。
「她?!」
「我?!」
訝異的聲音同時出自兩人之口,正是風龍和阿氐蠻。
「沒錯,三個月後是阿拉伯王子名為慶生,實為窮極無聊的選親宴會,你這地主該有些印象吧?」闕門九龍早收到邀請函,相信風龍不會例外,「我們以她為賭局,賭你是否能在三個月之內,將她改造成煞倒王子的萬人迷。」
「你瘋了嗎?」
阿氐蠻縱有滿月復的話想抗議,卻沒有發表意見的余地,自然是風龍開口斥喝。要他將眼前這個在街頭流浪,比條髒狗好不到哪兒去的小不點,改造成萬人迷去煞倒阿拉伯王子?直接要他認輸豈不快哉。
「我沒瘋,你賭不起可以直說。」青龍聳聳肩,當場擺出看不起風龍的嘴臉。
「誰說我賭不起?」風龍向來禁不起人激,火氣立即飆升。
如同他絕傲的自信——這世上只有他不做,沒有他做不到的事!要他把粗魯的丑八怪變成有氣質的美女,就算是項困難的大工程,想做他還是有自信做得到。
卑一月兌口,他突然有一股怪怪的感覺,好像陷入了什麼樣的陷阱。
「賭得起最好,我們開始研究賭注吧……」臉色快速一轉,青龍搭起風龍的肩笑笑地朝牢外走去,順便以眼神指示青影,後腳帶阿氐蠻一起離開。
一切0K,如今首要之務是小家伙需要先好好清潔打理一番。
阿氐蠻是中國人與阿拉伯人所生的混血兒,卻因為被中國籍的母親遺棄,所以听不太懂中文的,但此時的她突然有種絕處逢生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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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好玩的事,青龍當然不會忘了去邀其他人下注。
經由青龍的報告之後,唐傲雨秘密地召集一群人。
那些人,此刻已陸陸續續進駐阿拉伯。
誰料想得到呢?在唐傲雨一聲召集下無人缺席,闕龍門終年忙得不可開交的八尾龍頭老大,就這麼風塵僕僕趕至阿拉伯,還不辭辛勞地帶著他們的另一半同行。
連相偕到意大利去看時裝秀,順便度假的楚子藍和古紅顏也都趕到。
經由青龍派人梳洗打扮之後,休養好幾天的阿氐蠻以黑紗蒙面,穿著簡單的阿拉伯婦女服飾,此刻在眾人面前正襟危坐不敢亂動。
「這就是……‘賭注’?」
赤龍率先發出疑問,顯然有點不敢相信,大老遠叫他從美國飛來,竟是要他看這麼一個發育不全,身上幾乎沒幾兩肉的女孩。
「你們確定嗎?」月龍俊美的雙眸轉了轉,充滿疑慮地望向兩位主謀。
「當然,我哪敢耍你們。」青龍發出肯定的聲音,露出再真誠不過的笑臉。嘖,還好先將阿氐蠻打理過;要是他們見到之前的阿氐蠻,不就更懷疑他在耍人。
「就算你不敢,他可就未必了。」銀龍低低哼了聲。有意無意地瞥向身後像尊老太爺坐著看戲,臉上始終掛著溫和笑意的唐傲雨。
交換個眼神,雲龍和夢龍有默契地淺笑,倒是沒有加入質詢的行列。
酷酷的暗龍,根本沒打算發表意見。
倒是玉龍,傾身打量阿氐蠻,嘴角突然泛起微笑。「她有對謎樣的棕眸呢!」他覺得這女孩沒有那麼糟,外貌上有其可取之處。
她那對大而圓亮的棕眸,就美得令人轉不開目光。
經玉龍這麼一說,其他人瞥了彼此一眼,再度重新打量起阿氐蠻。
「對耶,瑾好厲害,她的眼楮好漂亮喔。」楚子藍像發現新大陸般。
「你的老公對吧?」玉龍朝妻子眨了下眼,惹紅楚子藍的粉臉。
「唉,這樣看不清楚啦……」古紅顏想了想,直接摘下阿氐蠻的面紗,讓她的輪廓呈現在眾人面前,引來阿氐蠻的驚慌。
青龍一個勁兒地笑,沒阻止老婆的舉動。
「她的骨架和五官都不錯,要變美不是太難的事,你們大可以放心。」夏琳心露出贊賞的眼光,一眼就看出阿氐蠻是屬于可塑性強的類型。
嫁給月龍之前,曾待在羽劇團招募新血多年,她識人的眼力可不是蓋的。
「她的臉瘦了點,不然會更好看對不對?」興致勃勃地拉著銀龍的手臂,喬莉兒以要求附和的眼神望著他。
銀龍的回應自然是給她一抹外人罕見的微笑。
冰焰放開雲龍的手走向前,直接挑起阿氐蠻的下巴,看了看沒說什麼就放手。不過她認同其他人的話,這女孩有可塑性。
阿氐蠻快被嚇呆了,不知這些出色的人,到底想把她怎樣。偏偏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教她實在無所適從。他們給她的壓迫感好重,重得快讓她不知如何喘氣。
「別玩了,人快被你們玩傻了呢。」始終跟在赤龍身邊的海都,就怕沒人注意到眼前的阿氐蠻有多緊張不自在。
暗龍沒湊熱鬧,西野香子當然也沒有參與,只是乖乖待在他的身邊觀察。
「就為了這個叫我們來,雨不嫌無聊嗎?」鬼索低下頭,在夢龍的耳邊輕問,夢龍卻只是回以莫測高深的笑容。
「她不只是個賭注。」夢龍以旁人听不到的聲音對鬼索道。
「廢話少說,下注吧!」
青龍提高音量,引來所有人的注目。頗有莊家的氣勢。
「成。」最沉默的暗龍突然酷酷地下注。
老大都下海賭了,他們能不玩嗎?哈——當然不能。玉龍轉著邪氣的眸子,氣定神閑地加入賭局︰「OK,我也覺得成。」
「我賭不成!」赤龍對阿氐蠻就是沒有信心。外表可以打造,一個女人眼中的叛逆要在短短三個月內剔除談何容易。
阿氐蠻的個性倔強,從她不妥協的眼神便可瞧出一二。
「我也賭不成。」銀龍的感覺和赤龍一致。
「我賭成。」不太感興趣的月龍,意興闌珊地作選擇,對于結果不是太在意。既然琳心對阿氐蠻有信心,他相信老婆的眼光。
征詢冰焰的意見,溫和的雲龍公布選擇︰「我賭成吧!」
「亞書,你呢?」青龍瞥向夢龍。
「我不賭,免得壞了你們的賭興。」夢龍笑笑地搖頭,反問道︰「你自己是賭成還是不成呢?」誰都知道她與生俱來的預感強烈,想也知道大家會直接以她的選擇當作這場賭局的定數。
「說得也是。」不用言明的默契,青龍立即意會她的意思,毫不猶豫地道︰「我對孤有信心,當然賭成!」
「亞書不賭的話,由鬼索來玩玩如何?」突然起身走到鬼索身旁搭上兩人的肩,唐傲雨擺明沒那麼輕易讓他們小兩口置身事外。
「那我賭不成吧!」
望丁夢龍一眼,鬼索二話不說地入局。唐傲雨是怎樣的個性,他的了解不會比其他人少。雨說出口的話,縱使有問號也不由人選擇拒絕。
頂著溫和表相,唐傲雨的骨子里卻是霸道到極點。
「你呢?」不反對鬼索加入賭局,夢龍朝雨笑問。
鱉譎一笑後,唐傲雨聳聳肩,只有一句話——
「莊家是不下注的。」
听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感覺自己像是貨物的阿氐蠻。幾乎在心底詛咒。這些天生命好的人是窮極無聊嗎?淨拿別人尋開心。
憊有,這里到底是什麼鬼地方?哪來的這些詭譎的人哪……煩死她了,偏偏她連問的勇氣也提不起來,恐怕也沒她問的權利就是了。
生著悶氣,阿氐蠻也只能睜大眼瞪著圍在她四周圍對她評頭論足的人。
青龍很早就提醒過她乖乖坐著就好,不用開口說話。說錯話自行負責。她哪負得起任何「責任」,當然只能在心里生悶氣。
有了結論,所有人等著三個月後看結果。不久,如同他們神不知鬼不覺地造訪阿拉伯。他們亦神不知鬼不覺地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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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龍感到有些煩躁,不知有多後悔受青龍刺激而與他打賭。
明知那家伙是故意的,他還呆呆走進他的圈套中。好啦,看現在如何月兌身?叫他整整三個月和個女人朝夕相處,不如砍了他較快!
那些家伙撇開他開起秘密會議,以為能把他蒙在鼓里?
得悉唐傲雨和其他八龍在阿拉伯聚會,風龍就有種被所有人算計的感覺。
什麼樣的詭計需要他們全員參與,特地飛來阿拉伯?這是他想不通的地方。
「該死!」風龍禁不住詛咒。
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從座椅上起身,決定不想了;走一步算一步,遲早會知道他們葫蘆里賣什麼膏藥。
斑,他倒要看看,他們能變出什麼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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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龍將阿氐蠻一把推到風龍面前。
「喏,我可是把人弄干淨交給你了,用三個月好好訓練一個足以迷倒阿拉伯王子的大美女出來吧!」朝他擠眉弄眼,青龍促狹地道。
賭約已定,是將阿氐蠻交給孤的時候了。
「放著,你可以走了。」工作中的風龍沒抬起頭,像在討論個物品般。
「喂喂,用這麼敷衍的口氣,你不覺得對不起朋友嗎?」青龍不接受別人的忽視。直接上前抽走風龍處理中的文件。
「你喜歡那份工作,就送你帶回海島處理,省得你老喊無聊。」往椅背一靠,風龍蹺起二郎腿,隨手拿起根香煙點燃。
他露出歡迎青龍帶走風門任何工作的眼神。
「啐,我可是全世界最忙碌的俊男,哪有空理會這些無聊的文件。」青龍像踫到毒菌般,立即一把將順手抄來的文件摔回桌上。
青門里堆積如山的工作都玩不完了。他哪有空玩別人家的工作。
全世界最忙碌的俊男?嘖,也只有臉皮厚如他才說得出口。吐出一口煙圈,視線隨著煙圈往上移動。風龍的嘴角撇出輕嘲的弧度。
其他人能無視青龍的自吹自擂,風龍自然也有這個本事。
「好好好,不理我就算了。」感到自討沒趣,青龍甩甩手就朝外走,但仍不忘回頭提醒︰「女人放這,我走啦!不用太想我。」
「我沒空想人,你大可放心。」風龍說完便整理被青龍弄亂的文件。
走到門口,青龍回頭以賊賊的目光看風龍一眼,再看向站在他辦公桌前,不知如何是好的阿氐蠻,露出異常詭譎的笑容。
不想他沒關系,別忘了「關照」阿氐蠻就成。朝阿氐蠻眨了眨眼,比了個帥氣的0K手勢,青龍便留下滿臉苦相的她,帶著還算愉快的心情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