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該猜到,是這個家伙!
除了紅飛這個笨蛋之外,還有哪只龍會愚蠢到能把兒子給搞丟?
「大王,我好想念你啊!」
瞧見了雷騰,紅飛驚呼出聲,甚至喜極而泣,雙眼的淚水,像是噴泉般飛出。他熱情又沖動的,朝雷騰飛撲而來。「大王——」
砰!
雷騰揮手,一拳把他打得飛起,重重的撞上牆壁。
「喂,你做什麼?」眼看丈夫被打,又見對方「抓」著寶貝兒子,嬌小的女人怒暍,迅速抽出腰間長鞭,凌空朝雷騰揮去。「把我兒子還來!」
癱在牆角的紅飛,眼角的淚都還沒干,看見妻子抽出了兵器,嚇得冷汗直流,連忙把手往地上一撐,翻身撲到半空,抓住那斬風削玉的烏鞭。
「嬌嬌,住手!」他忙喊。「這人是打不得的!」
「為什麼打不得?他打你啊!你這蠢蛋擋什麼擋?」炎嬌嬌一跺腳,怒瞪著丈夫,身上的紅衣裳變得更紅了。「放開我的鞭子,丟了兒子還不夠,你還想讓人羞辱嗎?」
「他是龍王!」
炎嬌嬌一愣。
「龍王?!」
紅飛連連點頭,抓住了妻子,即刻就跪下,態度敬畏不已。
「紅飛參見龍王。」
「你不是說過,王已經被封印了?」嬌嬌小聲的問丈夫。一听見是龍王,她的紅衣裳嚇得都褪色了。
「他一拳就把我打飛了,你還懷疑嗎?」紅飛緊張的低語。
嬌嬌想了一想。
「別人說我就信,你說的我要考慮一下。」
「紅飛,看來你娶的老婆,倒也不笨。」雷騰傲然的站在原處,居高臨下的俯視夫婦二人,瞧了眼嬌嬌,慢條斯理的說道︰「你要是不信,大可起身,自己來試上一試。」
嬌嬌的心里,猛地一顫。
方才眼看丈夫被打,她怒急攻心,一時沒有察覺。這會兒仔細一瞧,才發現眼前這男人,不但俊美魔魅,而且從他的身上,根本感受不到任何龍氣。
這個男人把身上的氣息,全都藏斂起來,卻還能以人形的狀態,一刀斬殺梟骨、一拳打倒紅飛。
這股強大的妖力,是龍王與生俱來的異能,就算她再多活個三百年,也是修煉不出來的。她連紅飛都打不過了,何況是傳說中,那身經百戰、無人能敵的龍王。
看著雷騰冷冽的眼,她驀然不敢直視,膽戰心驚的低下頭來。
「嬌嬌不敢。」她臉色蒼白,跪得比丈夫更低,衣裳褪得接近灰白。「嬌嬌參見龍王。」
雷騰不言不語,跪在地上的夫婦二人,冷汗都快把地滴得濕了。
半晌之後,他才開口。
「紅飛,這是你妻子?」
「是。」身材壯碩的紅飛,恭恭敬敬的回答。
「那!」雷騰將手中的娃兒抓舉到他面前,做最後確認。「這只真的是你兒子?」
「是。」紅飛抬起頭,看著那睡到打呼的兒子,開心得猛點頭。「他是我兒子赤嵐。」
「我一直知道,你粗心得很。但是,我還不知道,你竟然笨到連兒子都能搞丟。」雷騰把熟睡的娃兒直湊到部下面前。「你究竟在搞什麼鬼?怎麼會把兒子扔在山里?」
「呃,稟大王,紅飛並非故意。那日我幻化原形,載著嵐兒趕路回家,他睡著了,也不知什麼時候掉了下去……」壯漢愈說愈是尷尬,直用大手搔著後腦。「等我到家發現時,循著原路去找,卻已經找不到兒子了。」
始終站在雷騰身旁的豆蔻,听到了這會兒,才吃驚的開口。「在到家之前,你都沒有發現嗎?」這太不可思議了!
她在竹簡上讀過,龍子得來不易,向來備受嬌寵,父母呵護有加。沒想到居然還有龍,會粗心大意到連兒子掉了都沒發覺。
雷騰擰著眉頭,看著這個向來以有猛無謀聞名的部下。
「該不會連這幾天下的雨,也都是你搞的鬼吧?」
紅飛好想找個洞鑽進去。
「呃,那個……」為了面子,他硬著頭皮說了。「那是嬌嬌在哭。」
被丈夫誣賴的不甘,淹沒對龍王的敬畏,嬌嬌猛地跳了起來。
「胡說!」她才沒哭呢!「哭的明明就是你,都要你別哭了,你就是不听,哭個沒完沒了!」
「呃,嬌嬌,跪下、跪下!」
嬌嬌這才回過神來,慌忙回到原來的姿勢。「請龍王恕罪。」
親眼見識到夫妻閱牆的豆蔻,眨了眨眼楮,對紅飛更加另眼相看了。
以貌取人,果然是錯誤的。要是嬌嬌不說,她肯定看不出來,這麼強壯的男人,原來竟是個愛哭鬼。
「附近河川暴漲,都快淹過堤防了。」雷騰擰著眉頭,看著窗外,口氣里竟有一絲埋怨。
要是雨水真的淹過堤防,身旁的小女人,肯定又會指使他出外勞動。其實,就在今天早上,她已經提過幾次,直說想去堤防邊瞧瞧了。
听見龍王口氣有異,夫婦二人連連磕頭。
「是屬下的錯。」紅飛磕得地板砰砰響,連額頭都紅了。
「請龍王恕罪!」嬌嬌也搶著說。「我們會負責收回過多的雨水。」
夫婦二人慌亂的模樣,心軟的豆蔻,哪里還看得下去?她伸出小手,扯了扯雷騰,一邊還朝他擠眉弄眼,拚命暗示他。
很可惜,龍王不懂暗示。
「做什麼?」他不滿的問。
她嘆了一口氣,只好把話挑明了說。「你還在等什麼?快把寶寶還給他們吧,人家找很久了呢。」
磕頭不已的夫婦,一听見豆蔻的話,全都對她投以感激,還有混合著困惑與敬畏的目光。
這個人類女子是誰?竟然能夠指使龍王呢!
包難以置信的是,龍王竟然還乖乖照做了。
當雷騰伸手,遞來掌中的小娃兒時,夫婦二人都同時伸手,急著要抱失而復得的寶貝兒子。
紅飛的手伸得較長,雷騰卻搖頭。「不能交給你。」他把娃兒遞給嬌嬌。「好好照顧他,別再弄丟了。」
嬌嬌抱住兒子,欣喜得連連點頭。「叩謝龍王,嬌嬌至死不忘龍王大恩!」她看著懷里的兒子,雙手顫抖著,差點也要落淚。
豆蔻扯了扯雷騰的衣袖,很熱心的又說話了。「喂,來者是客,你別讓他們一直跪著啊!」這哪里是待客之道啊?
客?
雷騰擰眉看了她一眼。
哪來的客人?來的不過是他的屬下,跟他屬下的妻子罷了。
只是,她那閃閃發亮的眸子,跟興奮熱絡的表情,又讓他懶得解釋,干脆順了她的意,大手一揮。
「你們起來吧!」
這個人類女人再度使喚龍王!而且,瞧那小女人的態度,像是早就習以為常了!
紅飛與嬌嬌,交換了個詫異的眼神。
他們謝恩之後,才剛站起身來,豆蔻就迫不及待,急急走了過來。「歡迎來到雲家坊,你們到處找寶寶,肯定都累了吧?快坐下來。」
她殷勤的拉著夫婦二人,走到了桌邊,而雷騰則是不用人招呼,早就自顧自的在桌邊坐下。
直到每個人的面前,都倒滿了一杯,又香又熱的茶,豆蔻才想到。「啊,對了,雲大夫呢?怎麼不見人了?」
嬌嬌連問︰「您說的,是那個白衣白袍的男人?」
「對對對,就是他!」
「剛剛有人來找,說是有人急癥發作,請他出門看診了。」
「喔。」
豆蔻看了看窗外。連日濕冷,寒氣入身,侵擾病灶,正是舊疾最容易復發的時候,也難怪雲大夫會忙得不見蹤影了。
她一邊想著,瞧見夫婦二人還抱著寶寶站在桌邊,忙又招呼著。「來,坐啊,坐下來再聊,你們許久沒見了吧?」她熱心的問。
「五百年了。」紅飛回答,還是不敢坐。
看兩人膽怯的表情,豆蔻無奈之余,只能偷偷的用手肘頂了頂雷騰,小腦袋靠到他耳邊,小聲吩咐。
「你叫他們坐嘛!」
他看了她一眼,冷淡的回答。「他們習慣站著。」
紅飛跟嬌嬌,非常用力的點頭,差點要扭了脖子。
「是是是,姑娘不用招呼了,我們習慣站著。」就算是跟天借膽,他們也不敢跟龍王平起平坐。
豆蔻實在很想再多說些什麼,但是瞧見那對夫婦拋來的求救眼神,她這才明白,要他們坐下,簡直比殺了他們更痛苦。
她沒再提出要求,只是小聲的咕噥了一句。「好可憐啊,人緣這麼差。」
迸著火光的黑眸,轉過來瞪著她。
「你說什麼?」雷騰問。
「呃,我是說……我在想,是不是該去拿些甜糕來,讓你配著茶吃。」為求讓他息怒,她只能撒了個小謊。
听見有甜糕可吃,雷騰才沒有再追究。
「那你等什麼,還不快去?」那些小東西,雖然不夠塞牙縫,但是吃起來倒是挺可口的。
豆蔻揮了揮手。「等一下嘛,這會兒說不定還在蒸呢,生的不好吃。再說,有客人在啊,我現在離開太失禮了。」
「他們快走了。」雷騰說。
銳利的目光,落到夫婦二人身上,嚇得兩個人差點就要再度跪下,用最大的聲音喊告辭。
「是啊是啊,我們這就——」
「就算他們走了,甜糕也還沒蒸熟啊!」豆蔻耐心的說著。
雷騰哼了一聲,這才死了心,暫時把甜糕拋在腦後。寬厚的大手,握起陶捏的杯子,那杯子雖然是尋常尺寸,但是到了他的手里,就顯得太小了。
「才短短五百年,你就娶妻生子了?」他問。
「短短?」听到這個形容詞,豆蔻忍不住插嘴。「五百年很久耶!」
「那是人類的壽命太短。」
「又不是我們自己願意命短的。」她咕噥著。
站在一旁的紅飛,忍耐了好久,終于忍不住問道︰「大王,您既已解開了封印,為什麼不回龍宮,再度發出召令?」
黑眸里蒙上一層冰霜,注視著紅飛。「我回不回去,還得跟你們報備嗎?」
「不用、當然不用!」紅飛嚇出一身冷汗。
雷騰的食指,輕敲著桌面,低沉的聲音帶著無限威嚴。「我還有事要做,等事情辦完了,自然會回去。」
「是。」
「還有,別透露出去,我不想听人來嗦。」
「是。」紅飛再度點頭,恭敬的又說︰「請您允許,讓我們夫妻二人,留在您身旁伺候。」
「不需要。」雷騰伸出手,將豆蔻攬進懷里。「有這個女人就行了。」
她沒有料到,他會突然出手,在外人面前,直接攬她入懷。她羞得粉頰嫣紅,原本急著想起身,但卻又瞧見他不悅的表情,這才不再反抗,紅著臉依偎在他的懷里。
討厭,這好羞人啊!
她的小臉,埋進他的胸膛,羞得不敢見人。
嬌嬌把一切看在眼里,馬上意會過來,從龍王與這人類女子的互動,看出了些許端倪。她反應迅速,挑了最好的時機,開口告辭。
「既然如此,我們就先告退了。謝謝龍王對小兒的照顧,要是有什麼需要,請隨時召喚我們。」
「咦?」紅飛滿臉詫異。
唉,她嫁了個笨蛋!
嬌嬌一邊嘆氣,一邊硬是把丈夫往外拉。
「告退?等等,嬌嬌……大王……那個……」
紅飛回頭,還要再說,卻見雷騰不耐煩的擺著手,只說了兩個字。
「快走。」
「可是——」
嬌嬌硬拖著丈夫走,直到出了門,才瞪著丈夫說道︰「還不快走,龍王急著要吃甜糕呢!」
「啊?」
紅飛回過頭去,在離去的瞬間,清楚的看見屋里的動靜。他困惑不已,還想再看清楚些,妻子卻抱著兒子,抓著他飛上了天。
「走了,還看!」
大雨停了,天際是藍天白雲。
「嬌嬌啊,大王為什麼要從那女人嘴上吃甜糕?」他明明就看見,大王把那小女人壓在桌上,正在咬著她的嘴呢!
啪!
嬌嬌伸手,朝丈夫的後腦,重重的打下去。
「笨蛋!」
「啊?為什麼要罵我?」紅飛追著妻子,卻見妻子愈飛愈遠,他不甘心在後頭嚷著。「為什麼要打我?為什麼要罵我?嬌嬌,你別跑那麼快,回來給我說清楚啊!」
夫婦二人帶著兒子,在天際中飛翔,最後化為一點晶亮,終于消失在遙遠的彼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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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日落。
這天的清晨,一如往常。
豆蔻在困倦中,因輕微的聲音而醒來。她剛睜開眼,就看見窗欞外的天色,正蒙蒙的發亮,鳥兒的啁啾聲,從外面傳了進來。
就在她睜眼的同時,環在她縴腰上的大手,驀地收緊,將她又抱緊了幾分。
「醒了?」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嗯。」
她的回答,是一聲嬌軟的輕哼。白女敕的嬌軀已經習慣他的體溫,主動的貼近他,因為他的溫暖而嘆息。
兩人的身子,在床榻上緊密相貼,容不下任何空隙。
窗外天色漸漸亮起,她卻還窩在雷騰懷里,貪戀著他寬闊的懷抱,以及強而有力的心跳。
如此同寢同眠,又在天亮時從他懷中醒來的日子,已經持續了好一陣子。
老是在外頭偷偷模模、躲躲藏藏,實在太過驚險了,而他更是嫌棄那樣掩人耳目的偷歡,讓他不夠盡興,于是開口要求,要住進她的房里,才好夜夜春宵。
一開始,豆蔻當然是不同意!
她就是害怕會被人發現,她與雷騰的關系太「密切」,哪里還肯讓他大大方方的,跑到她房里來睡?
她非常堅持,絕對不能被人發現。
雷騰卻逮著她的語病。
「不被人發現就行了吧?」他不耐煩的問她。
豆蔻只能點頭。
于是,雷騰憑借著強大的妖力,在房間的四周下了嚴密禁制,日落之後,幻象就遮蔽旁人的眼、旁人的耳,外人看不見,听不見,更不會接近這里半步。
確認一切安排妥當後,他當夜就迫不及待的拎著再也找不到借口的豆蔻,來到舒適的床榻上,再用他同樣強大的「腰力」,讓她在他狂野的沖刺下欲仙欲死,頻頻討饒。
從此,他就霸道的住進她的房間。
而在那之前,他早已霸道的進佔她的芳心。
當飛紅與炎嬌嬌出現時,她才再度想起,他不但是龍,而且還是個王。他曾經親自統領過,一個戰無不勝、所向披靡的妖魔軍團,就算經過了五百年,妖魔們仍崇敬他、敬畏他。
豆蔻閉起雙眼,咽下心中的嘆息。
她是這麼的重視他、這麼的愛戀他。當紅飛提及,要他回返龍宮,再度號令妖魔大軍的時候,她的心里就充滿擔憂,以及濃濃不舍。
但是,雷騰居然拒絕了。
當她听見,他選擇留下來的時候,她的心中,就像是有無數的花朵同時間綻放,甚至好想好想沖上前,不顧在場的紅飛與嬌嬌,還有睡得不省人事的龍寶寶,用力吻住他。
她沒有詢問過,他留下來的原因。
或許,咒文是其中之一;但她直覺的知道,除了咒文之外,還有某種東西,讓他願意留下。
那是什麼呢?
當他吻著她,夜夜與她纏綿的時候,她沒有問。
當他陪著她,出外去做生意,遇到了大雨,他將她抱入懷里,為她遮蔽風雨的時候,她沒有問。
當他為了她,雖然心不甘、情不願,還是站在一旁,看著她陪著雲家坊里的孩子們玩耍,甚至連幼小的孩子,爬到他腿邊撒嬌,被他一把抱起的時候,她也沒有問。
他正一點一滴的改變,從生硬殘酷,變得較為柔軟、較為溫柔。這些改變,即使沒有問出口,她也都感覺到了。
白女敕的嬌軀,往雷騰的懷抱里又貼緊了些許。
「我們該起來了。」她小聲說。
窗外的天色,已經接近全亮,她開始听見人們走動與談話的聲音。
「再一會兒。」他霸道的不肯放手,還把她抱得更緊,大腿跨著她,把她囚禁在親匿的枷鎖里。
「不行啦,再晚一些,就會有人來找我了。」每個早上,都是這樣開始的。
雷騰哼了一聲,又緊抱她一會兒,之後才不甘願的松手。雖然,他也想要,抱著懷里的軟玉溫香,慵懶的躺到地老天荒,仔細的重溫她的甜蜜。
但是,強求著她,她會擔心這、擔心那的,豎直耳朵听著外頭動靜,根本無法「專心」。
對「品質」有絕對要求的他,只好暫時放過她,一邊眯著黑眸,望著那嬌女敕的身子,暗暗決定今晚再對她……
黝黑高大的身軀,率先走下床榻。
「雷騰!」她在後頭叫喚著,抓著被子坐起身來。
「怎麼了?」他回頭。
「我的衣服啦!」她臉兒羞紅,指著碎散在地上,被撕扯碎裂得幾乎難以分辨的零星布料。
唉,人類!
雷騰嘀咕了一句,伸出大手一揮,那些碎散在地上的布料,瞬間全都飄浮了起來。隨著他手心里金光一閃,昨夜被他親手撕碎的女性衣裳,這會兒又在他的手中,變得完好如初。
「拿去。」他把那些衣裳,全塞到被子里。
「謝謝。」她紅著臉,把衣裳抓到身邊,卻因為衣裳上的暖暖溫度,而舒適的嘆了一口氣。
有些訝異的,她低下頭來,看著手里的衣裳。
「為什麼是暖的?」她好奇的問道。
他轉過頭來,俊臉露出不耐的表情。「你有什麼意見嗎?」
豆蔻連忙搖頭。
「呃,沒、沒有!」她垂下頸項,掩飾嘴角的笑意,心里覺得好甜好甜。他並不只是把她的衣裳恢復成原樣,他甚至考慮到,晨間空氣微涼,還替她暖妥衣裳。
這就是幸福嗎?
她穿妥衣裳,才咬著紅潤的唇,抬起頭來,看著雷騰在日光下,穿起那件玄黑色的衣袍。
這畫面日復一日,已經是她再熟悉不過的景象,時間像是在這一刻停住,一切都那麼理所當然,仿彿會持續到永久。
她的幸福,幾乎就要滿溢。
「雷騰,」她輕聲說著。「謝謝你。」謝謝他,讓她這麼快樂、這麼幸福。
他轉過頭來,擰眉瞪著她。
「你剛剛謝過了。」他以為,她說的是衣裳。
她甜甜一笑。「再謝一次,又有什麼關系?」
他哼了一聲,懶得去解讀她的笑容里究竟有什麼涵義。他深吸一口氣,舉高了手臂,用力扭動頸骨——
喀喀!
清脆的聲音,回蕩在日光漸暖的室內。
「今天有什麼事要做?」他漫不經心的問著,已經日漸習慣這種勞動的生活。雖然比不上打仗刺激,但能夠活動活動筋骨,也是挺不錯的。
「早上得翻曬幾種藥物,下午的時候,我想載幾車藥材,到市集里去換布料,給孩子們裁新衣裳。」她仔細的說著,視線離不開他的背影。
他點了點頭,像是突然想起似的,轉過頭來,慎重的詢問︰「中午吃什麼?」
「烙餅。」她記得,他最愛吃那個。
俊美的臉上,閃過一絲滿意。他大步走到門邊,當大手踫著門栓時,他所設下的禁制,立刻就消失了。
「我出去了。」他說,口氣是那麼普通、尋常。
豆蔻注視著門前的男人,嘴角仍漾著笑意。這些日于以來,他與她一直過著這種再普通不過的生活。他們的對話,都是再尋常不過的話題,談著穿的、吃的、該做的工作、該處理的問題。
這種生活,就像是親人與親人、情人與情人……丈夫與妻子……
她的心悸動著。
或許,他們能夠就這樣,平靜的生活著。
或許,他們能夠就這樣,成為尋常夫妻。
或許,他們能夠就這樣,直到地老天荒……或許再添幾個孩子……他們的孩子……
美好的未來,以及深深的感動,給了豆蔻莫大勇氣。趕在雷騰離開之前,她急急的開口,喚住了他。
「雷騰!」
「又有什麼事?」他停步轉身,站在日光之下,懷疑的盯著她。「你又要道謝了?」
「不是的,」她搖頭,鼓起勇氣,想對他傾訴情意。「我……我……」她太緊張了,不知該從何說起。「我……」
「你怎麼了?」他等著,愈來愈不耐煩。
「我……」
「嗯?」
「我、我、我對你……我……」
「到底是怎麼了?!」他的詢問,變成了低吼。
鎮定點!鎮定點!
豆蔻鼓勵自己,握緊的小拳頭里,已經淌滿汗水。
「雷騰,我……」她突然僵住了。
一陣可怕的疼痛,無聲無息的襲擊了她,秀麗的臉兒,立刻變得慘白。她無法說話,甚至無法喘息。
她記得這種疼痛,這心痛之癥如影隨形,始終威脅著她的性命,每回的發作,都會讓她痛得昏厥。
下次發作,就會奪走你的命。
雲大夫的聲音,回蕩在她腦海中。她痛得淚眼蒙,看不見前方。
下次……下次……
她沒有想到,「下次」竟會這麼快,在她措手不及時到來。
雷騰!雷騰!
她想要開口,卻每每都被劇痛打斷。
我愛你,雷騰!
她想告訴他,卻有口難言。
美好的未來,都化為烏有。她所編織的美夢,全都無法成真。
她不會有未來,更無法成為雷騰的妻,甚至連一句情話,都來不及告訴他。她還想要吻他,想要愛他,想要陪伴他更久更久,但是她再也沒有機會了,她的生命已經來到盡頭。
黑暗襲來,豆蔻在劇痛中閉上雙眼。
上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