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家大宅──一幢坐落在台南市郊,深深庭院的宅第。
提到這座宅第,只要是當地人都知道它的存在,它的歷史,幾乎與整個府城的發展一樣的悠久。
傳言,在荷蘭人佔領台灣時,即有它的存在,建築物本體的糯米紅磚就是最佳證明。直到明朝末年,國姓爺鄭成功登台成功,將這幢屋子賞賜給其下的一位禹姓大將,禹家的祖先就此在此定居。
其後雖然又經歷了時代的變遷,不過禹家人始終站在領導的地位,屹立不搖,所以,禹家大宅也就被保存得分外完整。
如今,雖經過了幾次翻修,它仍可稱為台灣少數一級古跡中,保存得最好的巴洛克式建築物。
車子駛進一扇看來頗具歷史的銅雕花門,門里的景觀花草扶疏,沿著車道的兩旁種植著適合在亞熱帶生長的樟樹,每棵樟樹的枝葉茂密、林蔭遮天,枝葉隨著微風沙沙作響、婆娑起舞,給人一股另類的寧靜和透心的酥涼。
車子繼續往前行駛,翠綠的林蔭成了倒影,直到車道的盡頭,眼前的景觀一變,除了一大片的綠之外,其中還點綴著點點色彩,有紅、黃、橙、紫……
那是一大片的花圃,花圃的後方,就在接近樹林處,有座以玻璃蓋成的溫室花房,由花房的角度往前直視,剛好可看到整棟主屋的建築。
對于這里的一切,舒晴當然不陌生,這許多年來,她甚至偷偷地復習著,每每在夢中,她總是夢見了自己和禹鈞堯在花田里談笑、在花房里觀賞著蘭花。
看著車窗外的一切,她在心里重重地嘆了口氣,偷偷抬起一眼,瞄向坐在身旁的禹鈞堯。
兩人的眸光再度交接,舒晴嚇了一跳,沒想到他竟一直在打量她。
「怎樣?我們這座禹家大宅,還可以吧?」收回目光,他面無表情地問。
他不得不懷疑這個女子,畢竟,在時機上過于巧合。
他前腳才由台北出發,後腳就在台南踫到了她。雖然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麼,但也不排除她有可能是那些意外事件幕後的黑手之一。
不過,在禹鈞堯的心中仍有些許的矛盾,矛盾的起源在于對她的那抹熟悉感。
他很確定未曾見過她,卻隱約覺得她像某個人,某個他在潛意識中就會直接否定與意外事件有關的人。
「呃……很棒!很漂亮!」舒晴尷尬地一笑後,深吸了一口氣,壓抑下漸趨狂烈的心跳。「對了,我能……」
她想直接跟他說,為了采訪需要,能不能讓她在此小住上一段時間。
「到了。」禹鈞堯卻打斷了她的話,車子在車道的盡頭停住,禹家大宅的管家上前來幫他們開門。
舒晴看著車外排成一列的恭謹陣仗。這樣的景況,她並不陌生,當年,當她搭著禹鈞堯的便車回到禹家大宅時,也是相同的景況。
「下車吧!」禹鈞堯沖著她笑,仍然是平波無浪的聲調,但有著不容抗駁的威嚴。
「呃……是。」舒晴跨步下車,她以為他會由另一個車門下車,沒想到卻是緊跟在她的身後。
「少爺,你一路上辛苦了。」管家迎上前,舒晴一眼就認出了她是阿梅嬸。
不知道她還記不記得她?舒晴的心驀地一緊,忐忑難安。
「阿梅嬸,我這次帶了幾個客人來,-要好好的招待他們。」禹鈞堯一手攬上阿梅嬸的肩,親切如昔。
「是的,少爺,你放心。」阿梅嬸恭謹地一彎腰後,對著舒晴一點頭。
舒晴緊張地咽下一大口唾沫,就怕被認出來。「呃……別客氣,不好意思來打擾-了!」
她頻頻回以禮數,當再度站直身子時,才發覺那個叫阿飛的和紫蘿,不知何時也都下了車,一同站到她的身邊來。
「阿梅嬸,我幫-介紹一下,這位是雜志社的記者賈以婕小姐,她來采訪我們這座禹家大宅。」禹鈞堯與阿飛和紫蘿交換了記眸光,先介紹起舒晴。
舒晴愣了下,一時差點反應不過來。
「-好,我是賈以婕。」
「以婕小姐,-好。」阿梅嬸看著她,困惑地皺皺眉。
以為自己會被認出來,舒晴嚇得心髒差點就要跳出來。
「另外,這是阿飛和紫蘿,我在台北辦公室里的新助理。」禹鈞堯說著,不忘打量舒晴的反應。
「兩位好,在這里的時間,有任何需要,請隨時找我。」阿梅嬸轉向兩人說。
舒晴終于大大地松了口氣。聖母瑪利亞、耶穌基督,還好阿梅嬸沒認出她!
禹鈞堯看出了她的反應,緩緩地挑起一眉。
「阿梅嬸,-先派個人帶賈小姐進去休息吧!她的車子在路邊拋錨,被折騰了許久,我想,她現在應該很累了。」
「喔,是的,那少爺是不是也……」阿梅嬸恭謹地一彎身。
「我還有一些公事得處理。」說著,他又朝著阿飛和紫蘿瞧了眼,轉身邁開步子,率先往屋內走,阿飛和紫蘿則是快步跟上他。
「玉燕,-帶賈小姐去休息,就二樓東面的客房。」阿梅嬸轉身喚來身後的一位女僕。
轉回身來,她仍舊表情困惑的看著舒晴,然後頤順嗓子問︰「請問,我是不是有見過-?」
唉……怎麼會有這麼眼熟,卻又記不得在哪見過的人?
舒晴被她嚇了一跳,連忙否認︰「我想應該不可能會有,這是我第一次到台南來。喔,對了!大家都說我長得很大眾臉。」
炳哈笑了幾聲,舒晴藉以掩飾緊張。
「可能吧!」阿梅嬸跟著不好意思地一笑,女僕玉燕剛好上前來。
「賈小姐,這邊請。」
「是的,謝謝。」舒晴不敢多作停留的跟上她。
原則上,禹家大宅並沒有太大的改變,一路跟著玉燕上到二樓東邊的客房,舒晴的雙眼忙碌地在室內穿梭,概略地打量過一遍。
屋況與從前一樣,還是保持得相當不錯。不過,在人事上卻有了一些些的變動,除了退休的爺爺之外,管理花木的老張和幾個女僕,似乎都換過了。
「賈小姐,這邊請。」玉燕打開二樓東邊最邊間的客房,領著舒晴進入。
一進到臥房里,她又忙著上前去拉開垂地的窗簾,簾子一拉開,光線霎時撤了進來,照亮了臥房里的一切。
「小姐,-休息一下,晚一點用晚餐的時候,我再上來通知。」玉燕走了過來,很禮貌的一點頭,準備退下。
「呃……能不能請-等一下?」舒晴決定好好的利用這個機會。
對于這個環境,她得趕緊再認識一次,尤其是這座大宅里的人。
「賈小姐還有事?」玉燕停下腳步,態度客氣溫柔。
「喔,是這樣的,我是雜志社的記者,專門做建築報導的,這次是來采訪這座禹家古厝。」舒晴假裝模了模衣服的口袋,「對不起,我名片剛好用完了。」
玉燕對著她一笑。「沒關系的,剛剛少爺介紹的時候,我們大家都有听到了。」
「這樣啊……」舒晴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兩聲。「對了,請問-在禹家大宅里工作了很多年了嗎?」
「不,沒有。」搖搖頭,玉燕據實以答。「我差不多是……」她低頭算算手指。
舒晴看她認真數著手指的模樣,會心地一笑。真是個很單純又溫柔的人!
「我應該算是中等年資吧,至于正確年數,已經不記得了,但這里年資最久的是管家阿梅嬸,其余一些僕人大約都只有二、三年,對了,賈小姐問這些是……」
為什麼要了解禹家大宅里的人員呢?
「喔,我是想如果有關于建築物的問題,可以找個比較了解的人,為我介紹。」當然,這是在她私心的認為,禹鈞堯絕對不可能是凶手的情況下,她對他周圍的人的進一步篩選確認。
「這樣呀……」玉燕嘆了一口氣。
舒晴看著她,不解這突來的一嘆。
「喔,是這樣的。」對于嘆息的行為,玉燕自覺不好意思地一笑,拉拉兩條綁得非常整齊的發辮。「如果是幾年前,管家舒爺爺還沒退休的話,他應該會是最好的解說員。」
「那真是可惜。」舒晴尷尬地笑著,腦中不禁閃過爺爺嚴謹的模樣。
她當然知道爺爺已經退休了,要不,現在她也不可能在這里了。
玉燕看著她想得出神的模樣,聳聳肩說︰「那麼……賈小姐,-先休息吧!我下去了,如果有任何需要,可以隨時找我,只要我能幫得上忙。」
又是一個恭謹的彎腰點頭,玉燕禮貌地退了下去。
舒晴想再將人給留下,但一時也找不到任何理由,只好看著她退出房間。
房間的門輕緩地被合上,留下一室的寧靜供人思考,舒晴努力地想著該由何處著手。
夕陽西下,彩霞滿天,映了滿地詭譎的紫橙。
書房里,站在半掩的窗簾後,紫蘿瞧著窗外庭園里的人,先開口說話。
「禹先生認為那個女人很可疑?」她指著正在庭院里拿著相機四處拍的舒晴。
「以目前的情況來說,在時機上過于巧合。」禹鈞堯坐在離窗有一段距離的沙發上,目光銳利地落在窗外移動的身影。
話雖這麼說,但,他又有那麼一點的不確定。這一點點的不確定,來自于心中那一股莫名的熟識感。
「禹先生,我已經檢查過她的隨身行李了。」這時,阿飛剛好由書房外開門進來。
他的手上拎著舒晴的行李,是由拋錨的車子後車廂取出來的,而車子已由保養廠拖走,進廠維護去了。
「怎麼樣?」紫蘿放下手中半掀著的窗簾,大步向阿飛走來。
阿飛對著兩人搖搖頭。「呃……里頭除了一些換洗的衣服之外,並無其他的東西。」
「旁邊呢?行李袋的所有細部都有檢查過?」紫蘿接手,直接檢查起行李袋的細部。
阿飛看著她過于仔細的一遍遍檢查,只差沒將整個行李袋里的東西全給倒出來。
「-慢慢看。」撇撇嘴,他頗覺無趣地走開。「禹先生,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麼辦?」
阿飛走到禹鈞堯的沙發旁,他剛好由沙發上站起。
「先不要有任何的動作,等我明日祭祖之後,看情況再說。」禹鈞堯看向窗外,庭院里的舒晴正拿著相機,繞過一棵老榕樹,走向小徑最底端的花房。
「那,禹先生打算讓這位賈小姐留宿在大宅里?」阿飛跟在禹鈞堯的身旁,與他並肩一同站在落地窗後。
「如果她真的跟這些事情有關,這未嘗不是件好事。」禹鈞堯轉過臉來。
畢竟禹家大宅是他的地方,讓她留在這宅子中,好過無法控制的外頭。
「唉……真的沒任何的東西!」紫蘿終于放棄了搜查,加入他們。
阿飛睨了她一記,一副「早跟-說,-就不听」的表情。
「禹先生,這樣的話,我是不是還要依照計畫,繼續假扮你的女朋友?」紫蘿先還給阿飛一記大白眼,然後轉向禹鈞堯。
因為前幾個與他交往過的女子,全都出了意外,離奇死亡,為了查出背後的原因,禹鈞堯才向閻羅借了阿飛和紫蘿。
由身手不錯的紫蘿扮他的女友,阿飛暗中保護,目的在引出藏在暗處害人的元凶。
「嗯。」禹鈞堯應了聲,眸光刷地拉到窗外,看見方才鎖定的身影已消失在玻璃花房的那端。「目前先別輕舉妄動,晚一點我們再討論。」
說完,他轉身邁步朝外走。
他想去看看那個女人到底想進花房去做什麼,該不是已經開始動腦子思索害人的計謀了吧?
禹家大宅里有間玻璃花房,對于這間花房,舒晴不僅不陌生,還多了分情感和回憶。
算算前後的日子,以前她總共在這里住了將近半年,這半年中,她常常出現在這座玻璃花房里,除了幫忙照顧里頭的蘭花之外,自己也試著種過幾株。
「會在哪里呢?」循著兩旁高過腰際的花架走道,舒晴穿梭在蘭花叢中,邊走邊找。
已經死了嗎?經過了多年之後,她當年親手所植下的蘭花,恐怕已經不在了吧!
「什麼東西在哪里?」禹鈞堯的聲音倏地傳來。
舒晴被嚇了一大跳,連忙轉回身來,沒料到他竟站在她的身後,硬生生地,她撞進了他的懷中,額頭抵在他硬碩的胸膛。
「呃……對、對、對不起!」舒晴紅了臉,倉皇地退開一步。
不管經過多少年的歷練,不管她現在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小女生,在他的面前,她仍舊會有不知所措的反應,或許是因為過于在乎,她一直將他放在心里最愛的位置。
她那張羞紅的臉吸引住了他的眸光。「沒什麼,-不用介意。」
話才剛說完,禹鈞堯發覺她退開的一腳幾乎要絆倒地上的一盆虎蘭,不到一秒鐘的時間,舒晴果然尖叫出聲。
她又差點摔倒,而這次是禹鈞堯適時出手救了她,于是她再度回到他的懷中。
「呃……對、對、對……」天啊!他怎能與她貼得這麼近!?
「別再跟我說對不起。」他凝睇著她,眼瞳里閃著深湛的光芒。
這一刻,他不禁開始懷疑,這個女子會出現在禹家大宅,或許真的只是巧合。
從她方才一連串慌亂的反應和羞怯的表情,讓人很難將她和那些意外事件聯想在一起。
舒晴很尷尬地閉起了嘴,過了一會兒,她才咬了下嘴唇說︰「Sorry!」
不能說對不起,SaySorry總可以了吧?
她的一聲「Sorry」換來他幾聲悶笑。這樣的邏輯很怪吧?不能說「對不起」,她竟換成「Sorry」!?
「好了,現在-能告訴我,方才-在找什麼東西嗎?」
「我……」他的手臂還攬著她,她也還在他的懷中,這樣教舒晴如何能不心慌?又如何能編出一個完整的謊言來?
她總不能告訴他說,她是在找多年前親手栽植的蘭花。
「你……能不能放開我?」又一次深呼吸,她終于將話完整說出口。
雖然這間花房里有滿室的淡淡花香,但這些清雅的花香,怎麼也遮掩不了他身上所不斷傳過來的古龍水味。
「喔……」
她的提醒讓禹鈞堯沒理由再摟著她,松開雙手,他退開一步,讓兩人間保持一點距離,但,他卻因為懷中驟失的溫暖,心里頓生了抹悵然若失的感覺。
對于這樣的感覺,他已很陌生,在多年前他封閉起心房後,就不曾再有過。
舒晴深吸一口氣,平復了自己的心律。「一開始我是想說,這樣的一座玻璃花房與整個主屋的建築,似乎有那麼一點的不搭,但進了這座花房之後,又覺得里頭的蘭花清雅得迷人,跟整個建築主體給人的感覺挺一致的,所以,我就想看看這些蘭花共有多少品種,然後,我找到這個……」
她轉過身去,偷偷地換了口氣,慶幸自己還挺能瞎掰的。
略彎低腰肢,拾起那盆被踫歪了的虎蘭,再度挺直身子時,舒晴已將心緒理好,臉上掛上清雅迷人的笑。
「我在算,這種品種,這里有多少株。」
禹鈞堯凝睨著她,有許久的一段時間,他僅是抿唇看著她,沒有說話。
「那,-算出來了嗎?總共有多少株?」他知道她在說謊。挺簡單的,或許是因為緊張的緣故,她說話的同時,左眉尾微微地顫動了數下。
舒晴讓臉上盡量維持著笑容。「很可惜的,還沒。」
「喔。」他看著她,眸光仍舊深邃。
「對了,我想……」舒晴被看得有點不自然,輕咳了幾聲。「既然禹先生是這里的主人,我能不能冒昧地請求你,答應讓我留在這里幾天,進行仔細的觀察研究,好做出完整的報導。」
舒晴發誓她從未這麼緊張過,就算面對大老板、社會名流,或是一些桀驁不馴的特殊分子。
「-想留下?」禹鈞堯勾唇一笑。
他早知道她可能會有此要求,但沒想到她會這樣坦蕩直接地提出?不是該耍些手段的嗎?至少該給他一點甜頭,譬如一個吻,或是更親密一些……
但,她沒有。
這不禁讓他再度懷疑,她與那些意外無關。
「如果可以的話。」舒晴昂首,眼里綻著懇切的光芒。
不管他說可不可以,她一定會想法子留下。
從再度相遇到現在,她發覺她的鈞堯哥變得陰郁難懂,沒有了以前的陽光氣息,但,如果要說他是個暗夜殺人魔的話,舒晴是絕對無法接受的。
「這有什麼問題。」笑容消逝在掀動的嘴角。
禹均堯的心頭一驚,他發覺她的眸光過于熟悉,這抹熟悉的感覺讓他覺得舒服、安心,而且平和。
「那就謝謝你了。」為了掩飾自己的緊張,舒晴大方地伸出一手來。
禹鈞堯先看著她,再看看她的手,隨即輕輕地一笑,緩緩抬起一手,與她交握。
「別客氣了,-住在這兒的日子里,有任何問題的話,隨時歡迎-來找我。」
「謝謝。」舒晴小聲地說。
當兩人手掌相觸的-那,她又清楚地感覺到一股電流透過肌膚的踫觸,竄奔過四肢百骸。
「別客氣。」他的眸光仍鎖著她,似在研究。「現在,需要我當個向導,帶-四處看看嗎?」
或許一會兒後,他該聯絡閻羅,請他先幫忙查查賈以婕這個人的資料。
「可以嗎?」就像當年一樣,兩人一同在禹家大宅中漫步?
「有什麼問題!?」禹鈞堯又輕輕一笑,朝著她伸來一手。
舒晴先愣了下,才有點不自然地將手交給他。他很君子地握著她的手,算是為這個突來的舉動,做了個很合理的交代。
「由這花房往後走會有個小徑,那條小徑較濕滑,可以通往整個大宅的最後方。宅子的後方有個小山丘,丘壑不高,但可看到整幢房子的全貌。」
「這樣……我還真期待。」舒晴的嗓音有點干硬。
她當然知道禹家的主屋之後,有片樹林和一個小丘壑,因為從前她常在這個小丘壑上,躺著看天空。
「那麼,我們走吧!」又望了她一眼,禹鈞堯握著她的手,直接朝著花房的後方走。
「喔,對了!我忘了告訴-,-留在車上的行李,阿飛已經幫-帶回來了。」走出花房前,他突然說。
舒晴先是一愣,隨即笑笑地說︰「那……還是謝謝你。」
唉……怎會這樣?從遇到他之後,她的好口才似乎一下子全不見了,只會說「謝謝你」。
「我說過,別客氣。」禹鈞堯又沖著她一笑,牽起了她的手,大步地往前走。
當然,此刻的兩人雖並肩走著,卻是兩顆心、兩樣心情、兩種想法。
至于另一個躲在暗處的人,則以銳利的眸光,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