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車、關車燈、按下中控鎖、拔下鑰匙,一連串的動作幾乎是一氣呵成,韓司晃著手上的鑰匙,轉過臉來沖著童賡晴笑。
「吻我!」霸道地要求,他心里渴望著甜蜜的吻。
看著他,賡晴咬著嘴唇,不知為何,此刻她覺得他的笑容很刺眼,「你先把車鑰匙給我!」幾年下來,他半點也沒變,總是恣意而為。
「吻我!」挑起一眉,他的俊臉欺近她。
「先把車鑰匙給我。」似乎是與他卯上了,賡晴性子也變得執拗。
雙眸眨也不眨地看著她,韓司的眸底有兩簇火苗,漸漸地抽芽竄燃,「吻我!」他重復了第三次同樣的話,開始懷念起她從前的溫馴。
「我說過,先把車鑰匙給我!」無懼地迎著他的眸光,怒火也使她變得勇敢。
「你非得把我惹火,是嗎?」用力將車鑰匙往後座拋,一探手,他將她扯近眼前,「吻我!」他執拗地下了第四次命令。
迎著他的視線,「不吻!」賡晴硬是將頭撇向另一方。
沒理由,為何每次他發火,她就得退讓?
「不吻?」欺近身軀,他大掌一伸,轉扣住她的臉蛋,硬逼著她對視,「我發覺這短短的半個月里,你確實變了不少。」側著臉,他的唇貼近她,「忘了以前的溫馴、變得喜歡與我頂嘴、還很會惹我發火!」
他似在細數著她的罪狀,而且每宣告一則,臉色就驟沉一分、胸口的怒火也跟著往上竄燒一寸,最後他將所有的怒氣轉為行動,低頭攫住了她柔軟的唇。
「嗯……」賡晴想抗議,但他制住了她的掙扎,吻得更深。
「你是我的,想離開我,除非是我點頭答應,否則永遠休想!」趁她喘息間,他移開了唇,冷聲地說著。
「我才不是你的!」迎著他熾熱的眸光,賡晴氣息不穩,大口喘息反駁。
他是天之驕子,是流行時尚的阿波羅,是眾人的崇拜對象,所以他習慣為所欲為,習慣發號施令,習慣視一切為理所當然。
但對于她呢?對于她,他也視為理所當然吧?否則什麼叫做,除非是我點頭答應,否則你永遠休想離開?
「我才不是你的!」
「你有膽就再說一遍!」咬著牙,他氣憤于她的話。
她居然該死地說,她不屬于他!
「就算說一百遍也一樣,我……」她想反駁,但話未道完,即讓他下壓的唇,再度封緘住。
他的一只大掌有些粗魯地扣住她的下頜,霸道的吻緊緊噙著她柔軟如櫻的唇瓣,粗嘎的氣息緩噴于她粉女敕容顏,修長偉岸的身軀,緊密地擠壓貼合著她柔軟的身軀。
「我不準你忘了對我說過的誓言!」他一遍遍地吻著她,直到她的氣息與他同樣不穩、同樣急促,「你說過愛我,一生只愛我一人!」
她說過愛他,終生不悔、只愛他一人!
「愛?」用盡了心力壓抑,無奈淚水還是奪眶而出,「我愛不起不公平的愛!」她的眸眶盈著熱淚。
愛!直到這一刻,她仍舊無法否認自己愛他!但他呢?
他一直是以霸王之姿,向她索愛、索情、索取真心,但他的真心呢?他是否也同等的交付出真心、真情了呢?
「不公平?」看著她,她眼里的淚令他心慌。
她是個堅強的女孩,相處的這幾年來,他幾乎不曾見過她流淚。
「這段情感一開始,你就知道不可能會公平。而現在你卻跟我要求公平?」當年她說過不在乎,因為一開始兩人的立足點即不同。
她愛他,而他則只是不否認也喜歡她!
當年的他真的為她所吸引,但卻堅持著喜歡有可能會改變,並不一定會長久,所以無法給予任何的承諾!
點頭答應同居時,已是他最大的讓步。以一個浪子而言,願意讓一個女人介入生活,已算是無限的讓步與縱容。
「是呀!當年的我真傻,怎麼會認為有公平呢?」他的一席話深深刺痛了她,她停止了掙扎,但卻倔強地撇過頭,打轉的淚滴,終于奪眶而出。
這是一段一開始就不公平的情感,她交心、交情、沉淪其中,而他則只是讓她介入生活!
僅僅只是介入生活而已!
茂密的樹陰遮去了路燈部分的光源,但他還是見到了她頰上滑落的淚痕,盡避她並無哭出聲,只是落淚。
隨著她淚水無聲地滑落,他的心無端地揪緊,「你想公平,我給;你想公開我們的關系,我依你;你想有單獨的思考空間,我答應你;但是……」但是……請別離開我!扳回她的臉,他的雙眸緊緊凝視著她,很難將喉頭里最後的話說出口。
「但是什麼?」扁扁嘴,賡晴抬手倔強地揩去頰上的淚。
「但是……」他還是沒道出口,僅以一對熠熠發亮的銳眸盯著她。
想起了她與人的約定,那荒謬可笑的把戲,韓司硬是將話又吞了回去。
「沒有什麼但是!總之,我沒想讓你離開,就不準你離開!」壓抑住對她的疼惜,他的口吻又變得霸道且不可理喻。
迎著他的視線,賡晴笑了,笑意中沁著黯然,「我已經離開了,不是嗎?」
對于與鐘景麗的約定,或許她輸定了!
但她不想輸掉往後的人生,不想做一個失心的女人,行尸走肉地過完一輩子。
「我說過只是讓你休息。」他討厭她眼里的淒然,那篤定的眼神令他緊張。
賡晴倔然道︰「你會遇到比我更適合你的女人!」她不想讓兩人間的話題老是繞于原地打轉。
「適合我的女人?」她的話徹底激怒了他,于是怒火轉化成強烈的需要,「目前最適合我的女人就是你!」大掌一探,他開始粗暴地拉扯著她胸前的衣襟,扯飛了鈕扣,扯掉覆著美麗渾圓的蕾絲。
壓下臉來,他品嘗著掌下熟悉的甜美,流連于她細膩的肌膚,深深淺淺地吻著,只為宣告他的所有權,只想佔有他所熟悉的溫暖。
但沒有反應,沒有以往熱情激烈的回應。
童賡晴沒有掙扎,仿若一具無靈魂的女圭女圭一樣,只是張眼看著他,任他在她身上予取予求。
她的毫無反應氣紅了他的眼,于是他刻意更加粗暴的對待。
壓下頭來,他粗魯地吻著她,故意吻痛了她的舌、吻腫了她的唇。一向溫柔的手,毫無掩飾地直接探向她的雙腿間,撩高她的裙擺,一並扯下絲襪和底褲。
「我不信你真能忘懷我所給你的!」扯開褲頭,他拉高了她的腿,在毫無前戲的情況下,挺進了她的體內,「除非我喊停,否則你休想離開我!」
他一波波地推進律動,故意漠視她的反應,一次比一次更狂烈的佔有,直到她昏了過去。
再度醒來已是中午,窗外烈日當空,不像是秋天該有的氣候。
轉動眼睫,童賡晴很快地發覺了四周的熟悉,熟識的床被、她喜歡的立式燈、窗邊的風鈴、柔軟的錦織地毯、貴妃椅、和半躺在椅子上看著她的人。
「你帶我回來做什麼?」拉高了滑至腰際的被單,她半倚著坐起身。
她發覺韓司已幫她換上了一件干淨的襯衫,但雙腿間所傳來的酸麻,卻證明了他昨夜瘋狂的粗暴。
看著她,他深深嘆了口氣後站起身,幫她倒來一杯溫水。
「喝點水。」將水杯遞到她的嘴邊,他承認昨夜他是粗魯了點,但卻不想道歉。
若不是她一再的激怒,他充其量只會像往日一樣溫柔地佔有她,引領著她一同進入歡愉的境界,讓她心甘情願在他的身下柔媚輕吟。
撇開頭,她斷然拒絕了他的好意,「我想回去了。」
從不認為自己會跟虛弱劃上等號,但卻沒想到,昨夜她居然會在他的身下昏了過去。
「醫生說你需要好好的休息。」站在床沿,他彎腰,很執意地要她將那杯水喝下。
昨夜在她暈過去時,他的心仿佛也在那一刻跟著停止了。
瘋狂地將車子開回住處,他甚至在半路就撥了電話,以要脅的口吻要家庭醫生帶著護士先行來到屋前等他。
在忙煞了醫生和護士後,終于得到了令他松懈的答案。
賡晴會暈倒,只是因為睡眠不足和太過疲勞所至,所以只要好好睡上一覺,病情就可不藥而愈。
于是送走了醫生和護士後,他依照指示,喂她喝下含有半顆安眠藥劑的熱牛女乃,然後陪了她一整夜。
她能拒絕他的強勢,卻無法抵擋他的溫柔,「我想回去休息。」她確實需要休息了,扣除掉昨夜的睡眠,她已有好幾夜不曾好好地睡上一覺了。
看著她略微浮現的黑眼眶,韓司責備自己的粗心,「把水喝下吧,喝完之後,我就送你回去。」再度將水杯往前一遞,他溫柔地喂她喝水。
也許他根本不該懷疑她的愛,由那對看來像是失眠數夜的黑眼眶,他即可知道,這些天來她過得有多差。
一個連覺都睡得不好的人,怎有可能會快樂呢?
所以離開他,她的心中一定也是萬分痛苦。只是,既是痛苦的事,她為何還要做呢?為何要執意離去?難道只為那可笑的賭約,那令人發噱的約定?
「喝了就送我回去?」看著他,賡晴明知自己無法拒絕。
不論是他態度上的驟變,還是他的溫柔。
「你知道我一向說話算話。」單手輕撫著她的臉,他將水杯遞到了她的唇邊。
接過水杯,她張口喝著冷熱適中的水,「你有幫我撥電話請假吧?」已經中午,早過了她上班的時間,她相信韓司還不至于公私不分。
「嗯。」點了點頭,韓司只微微回以一笑,「快喝吧,醫生說多喝點水,對你的身體健康有幫助。」見她略有停頓的動作,他開口催促。
「韓司,我們……」終于喝完了杯中的水,賡晴抬起頭來看著他,無法欺瞞自己,此刻她是貪婪他的溫柔的。
「噓!別說話。」接過她手中的水杯,韓司在床沿坐了下來,「你躺一下,一會兒我要到公司就上來叫你,然後順道送你回去。」
扶著她躺下,他甚至細心地幫她拉高了絲被,然後轉身離去。
看著他的背影,童賡晴只覺得頭越來越重、呼吸越來越沉、眼皮分外的不听話,然後不到幾分鐘,她又沉沉地睡去。
臥房的門再度被人輕輕地推開,韓司邁著輕緩的步子,又折了回來。
他在床沿坐了下來,寬大的掌輕撫著床上睡得異常沉穩的人兒,「你知道嗎?我是不可能讓你離去的!」
嘴里雖不明著說出來,但他的心里卻是極度明白,對于她,不只是習慣,因為習慣是不會叫人心痛的。
她的執意離去,為他帶來的卻是心痛的感覺,因為心痛,他知道這種感覺叫「愛」!
他已愛慘了她,又如何放她離開呢?
恐怕,今生都不可能了!
童賡晴在接近晚餐的時間回到了百貨公司打卡上班。
對于韓司居然失信,沒喊她起床,送她回家一事,在看過了他的留言後,她已不打算追究,只希望兩人往後能保持一定的距離。
低著頭,賡晴走向員工專用電梯,等了一會兒,電梯門打開,她仍舊沒抬起頭的就往里走。
「我說是誰呢?原來是我們的童大小姐呀!」鐘景麗雙手抱胸,原本要朝外走,但在瞧清了走入電梯內的是童賡晴,于是她打消離去的念頭。
童賡晴沒想搭理她,只懶懶地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
「哎呀!不理人嘍?」鐘景麗挑起一眉,音調拉高了數個音階,「也難怪,誰叫你還真的讓Arthur的韓司給看上了,現在他還跟你老板要人呢!」
一早遇見到百貨公司來巡察的莊自然,無意間聊到了韓司所提的代工一案,進而提到了童賡晴。
沒想到才短短的一些時日,她真如約定順利地攀上了韓司?
看上!要人!
賡晴的心頭一驚,「你說什麼?」該不會韓司背著她有了什麼動作吧?
「哎——」鐘景麗抬手輕輕扇著風,「那個風流阿波羅找上你的老板談OEM的合作案,開出的條件很簡單,要你負責整個案件。」
「OEM?」賡晴怔愣了下,臉色驟沉了幾分,「你听誰說的?」一向沉穩的臉上,見不到一絲的喜悅。
雖然過去韓司一直明了她對內衣設計所投注的心力和濃厚興趣,但截至目前為止,她不認為他會對內衣市場有興趣!
看著她,鐘景麗毫不客氣地上下打量著,「你的老板莊先生說的,還會假嗎?而且他還要求你進駐Arthur,不過是代工,為什麼要你進駐呢?」
拉回視線,賡晴的臉色由暗沉漸漸轉白。
代工?進駐?他是要她回到Arthur吧?
童賡晴的心口一顫,看著電梯的燈號停在六樓,電梯門開啟,她頭也不回地即往外跑去。
「嘖,那是什麼臉色呀?我還以為會繼續裝清高呢?沒想到還不是一樣地迫不及待!」鐘景麗冷嗤道。
她將童賡晴的反應,視為迫不及待。
童賡晴以飛快的速度跑回了專櫃,如預期地沒見到老板,但三個好友都在。「晴晴,你不是請假嗎?」見到她出現,甘雨露率先詫異道。
「老板才跟我們要了你的電話呢!沒想到你就出現了。」藍苡縭接道。
看了兩個好友一眼,賡晴急急地道︰「老板是不是有說,要我到Arthur去?」招呼、寒暄、還有好友的問題全省了,現在她心里急著知道的是關于OEM代工的事。
「你知道了?」放下手邊折疊內衣的動作,穆艾隻走了兩步,來到三人身旁。
賡晴轉向她,「這麼說……是真的嘍?」她的心往下蕩入了谷底。
韓司說過不會輕易松手,她也了解他一向說到做到,只是沒想到居然會……「老板說要你外調到Arthur一段時間。」雨露說得眉開眼笑,大家都知道Arthur的老板就是韓司。而韓司不就是這次賡晴約定中要負責的對象嗎?這可是天掉下來的好機會喔!
「真的要外調?」賡晴的心顫了下,不僅臉色轉白,這會兒她覺得頭痛欲裂,「我為什麼要外調?」難道事情比她想象的還糟嗎?
「老板說如果這個代工的事情能談妥了,就算撤掉所有的專櫃都沒關系。」艾隻聳肩一笑,也是樂觀其成。
或許賡晴並不是很喜歡Arthur的那個家伙,但約定就是約定,憑空多了接觸的機會,又何嘗不是件好事呢?
「既然只是談代工的事,為何我非得外調?」她的心里真的開始緊張了,跟韓司在一起多年,直到這一刻,她發覺真的無法猜透他。
他說了不想分手、不讓她走,現在又跑來跟她的老板要人,難道這一切只因為他輸不起、咽不下氣?因為就算要分手,也該由他開口?
「老板說為了聯絡方便,只要能拿到代工的訂單,就算將我們四個都派去守在Arthur都值得!」藍苡縭聳肩,苦笑地說著,「晴晴,你真的很討厭他嗎?」見賡晴丕變的臉色,她話鋒一轉,將一切歸咎于厭惡。
她記得賡晴說過,她不喜歡韓司那類一身英氣的男人!
「啊?晴晴不喜歡那個男人嗎?」雨露感到詫異。
看了兩人一眼,賡晴的臉色已由白快翻青了,「我……」首次,她不知該如何回答好友。
艾隻見狀,對著苡縭揮了揮手,「你跟雨露先下去吃飯,一會兒再換我和賡晴。」她找了借口先行支開了她們兩人。
「好、好吧!」見賡晴的臉色不對勁,苡縭也只好依意拉著雨露先行離開。看著她們兩人越走越遠的身影,賡晴轉向艾隻道謝,「謝謝!」咬了咬唇,她覺得頭疼欲裂。
「都幾年的朋友了,還為了這點事情就道謝。」艾隻聳肩一笑,貼心地沒有繼續方才話題。
取舍之間,她相信賡晴心中自有一把尺,會拿捏得當。
「你認為我是否應該到Arthur去?」她想听听第三者的意見,這件事已令她方寸大亂,矛盾的心里根本不知如何取舍。
她好不容易、用盡了所有的勇氣,才搬離了兩人共同生活了五年的環境。但如今看來,這些行為不過是多此一舉,她就像是逃不出如來佛祖手掌心的孫悟空,任憑她再如何想離去,只要他沒點頭首肯,她永遠別想離去。
「單就賭約一事,我認為你沒有退縮的理由。」不想去追探賡晴討厭韓司的原因,艾隻就事論事。
「賭約……」深深嘆了口氣,賡晴將虛軟的身子抵著一旁的玻璃櫃,「艾隻,這個約定,我實在沒把握。」
她的話讓艾隻一怔,「為什麼?」
「不為什麼。」又深深吁出一口氣,她一臉苦笑。
「是因為他是韓司的關系嗎?」這個男人確實頗有來頭,流行時尚的阿波羅,僅僅這個光環就會讓很多女人趨之若鶩,而同時也會嚇退很多女人。
不過一向樂觀進取、勇往直前的賡晴,居然也會有畏縮的時候?
「也許吧!」沒想將兩人間的關系說出,她只能嘆氣皺眉。
就算要分手,她也不想違背當初對他的諾言。縱使是好姐妹,她也會緊守承諾,不將兩人間的關系道出。
「我可不認為你會是個輕言放棄的人。」又笑了笑,艾隻單手搭上了賡晴的肩,輕拍了兩下,算是為她打氣。
輕言放棄?
五年了,在他身上她投入了五年的感情,怎能算是輕言放棄呢?
有苦難言,賡晴低著頭,沉默地沒再回應。
她的心里堆著滿滿的矛盾,只要離職,她就能不去Arthur,不去面對他,甚至可以躲得遠遠地。
但,賡晴也明了,躲避是躲得了一時,卻躲不過一世。
只要心里還有他的一天,那人的情緒就會沖擊著她、折磨著她,她不喜歡這個無措且舉棋不定的自己,卻又無法擺月兌。
所以她痛苦、她掙扎,誰能告訴她,她到底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