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打什麼鬼主意?
整個用餐期間,鐘晏銘都有些心神不定,不曉得他總是出人意料的妻子究竟在要什麼花樣。
突然出現在他公司附近也就罷了,還跟來一起用這頓商業午餐,跟來也就算了,還和他的客戶有說有笑,談得十分投機。
Mr.Felix的英文口音很重,說話又含糊,音量忽高忽低,令他頗感困擾,偶爾搭不上話時,總是映苓慧黠輕巧地將話接過。
算她有本事,哄得Mr.Felix眉開眼笑,對她印象好得不得了,還熱情地邀請她到馬來西亞作客。
「好啊,一定去!」映苓一口答應,笑容如花。「到時我跟Jason去了,你一定要陪我們四處走走喔!」
「那有什麼問題?」MC.FeIix一口答應。「你們如果有空來,我就幫你們開Party,把那邊商界的朋友都介紹給你們認識。」
「那太好了,對吧,Jason?」映苓轉向他,嫣然一笑。
他也回她一笑,卻是心下沉吟。
「對了,Jason,你……」
Mr.Felix嘰哩咕嚕地說了一串話,嗓音糊成一團,剛好服務生又來倒水,鐘晏銘實在沒听清。
他皺了下眉,在心里迅速組織對方語意,還沒想清楚,映苓已經脆聲開口。
「Mr.FeIix,這你怎麼會問Jason呢?應該問我啊!」
「問你?」MC.Felix驚訝。
鐘晏銘也奇怪地瞥向妻子。什麼事應該問她?
「你問晏銘喜歡吃些什麼,這個嘛,問我這個老婆當然最清楚了。」映苓嬌笑。
原來MC.Felix是在問這件事啊。鐘晏銘恍然,想了想,腦海忽地掠過一個念頭,眉峰一蹙。
「你這意思是說,Jason的三餐都是你打理的?」
「那倒也不是啦,我只是偶爾煮煮而已,不過我曾經是一家義式餐廳的主廚唷!」
「真的?那你一定很會做菜了。」
「改天有機會的話,來嘗嘗我的手藝啊!」
「選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晚上如何?」
「好,就是今天。」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敲定了晚餐約會,跟著同時往鐘晏銘望過來。
他一凜,忙定住紛亂的心神。
映苓仿-看出他並未專心听兩人說話,主動開口。「Jason,你晚上有空嗎?我們今天晚上請Mr.Felix到家里吃飯好嗎?」巧妙地替他解圍。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這頓午餐,她不曉得用這種方式暗中幫了他幾次忙——難道她已經發現了?
鐘晏銘陰沉地想,表面上卻是拉開一個微笑,點頭.「當然好,歡迎之至!」
「那好,就這麼說定嘍!」映苓興高采烈地拍了拍手。
接著,三人又聊了幾句,MCFelix說下午還要去拜訪另一間公司,起身告辭。
鐘晏銘親自送他坐上計程車,才又回到餐廳,映苓正低著頭,捧著半涼的花茶啜飲。
他坐下來,默默地盯著妻子,眼神陰暗。
她察覺了他異樣的眼神,愕然揚起臉。「怎麼啦?干麼這樣看我?」
「你——都知道了嗎?」他澀澀地問。
她目光一閃,裝傻。「知道什麼?」
他不語,強自克制心海洶涌的駭浪,握起水杯,慢慢地-了一口。
她擔憂地注視著他的動作。
他喝完了水,無神的眼回到她臉上。「你現在知道了我的弱點,你打算怎樣?拿它來打擊我嗎?」
「你——你說什麼啊?」她微微白了臉,尷尬地扯扯唇。「什麼弱點?我不曉得你在說什麼。」
玻璃杯用力放回桌上,敲出重重一響。
映苓驚顫地動了子。
「你說實話,映苓,你已經知道了,是不是?」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地迸出來。
她心跳狂亂,垂下眼,伸手悄悄握住桌角,然後輕輕點了點頭。
他倏地倒抽一口氣,臉色鐵青。
「那也——沒什麼啊!」知他情緒不佳,她連忙勸慰他。「在工地里做久了,天天听那些噪音,听力會受損也是很正常的事啊!只要——」
「你住嘴!」他猛然喝止她。
她咬了咬唇。
他怒視她,眼神復雜。
她猜得沒錯,他的確是因為當時在工地待太久了,才導致听力受損,這幾年左耳漸漸變得不太靈光,一直是靠著還正常的右耳,以及臨機應變的能力,才能勉強掩飾住這毛病。
沒想到他藏得再好,還是讓她給發現了。
他好懊惱,氣自己的弱點讓人抓在手里,而且,還偏偏是這個他最恨的女人。
「這沒什麼的,晏銘。」仿-看出他的氣惱與挫折,她拍了拍他的手,試圖安慰他。「只是輕微的听力障礙而已,醫生一定有辦法治的,我們去看醫生好嗎?」
他沒說話,狠狠白她一眼,甩開她的手,抓起帳單站起身。
她愕然地望著他如一陣旋風離去的身影,呆了片刻,才趕忙拿起手袋和餐盒,追上去。
她一路追出餐廳。「晏銘!你走慢一點,等等我!」
他不理會,自顧自走得飛快。
「晏銘!」她焦急地加快步伐,高跟鞋跟卻意外卡住了下水道的鐵柵蓋口,腳跟扭了一下,手上的餐盒也因此散落一地。
她痛得驚呼一聲。
听到她的痛喊,鐘晏銘腳步遲疑了一下,兩秒後,才轉過身來。
她蹲,正狼狽地撫模腳踝痛處,嘗試要站起來,扭傷的腳跟卻不听話,抽搐了一下。
她喘氣,痛得幾乎掉下眼淚。
「你這笨蛋,到底在搞什麼?」見狀,他忙趕過來,眼見她腳踝傷處一片淡淡的瘀血,又氣又急。「你受傷了!」粗魯的口氣近乎指責。
「對啊。」她眨眨泛著淚光的眼,無奈地苦笑。「早知道不該穿這雙高跟鞋的,鞋跟實在太細了。」
「你們女人就是愛漂亮!非要穿這種三-高跟鞋累死自己嗎?」他沒好氣地瞪她,撫上她腳踝的手勁卻是輕柔的。「可能傷到韌帶了。」他皺眉。
「大概吧。」她又笑了笑,雙手搭上他肩膀。「借我使一下力。」說著,便要借勢站起來。
「你做什麼?」他瞪她一眼。
「啊,不好意思。」她以為他不想她踫他,尷尬地收回手。
沒想到他卻是橫臂一把抱起她。
她輕呼,直覺想掙扎。
「受傷的人別亂動!」一聲低吼,將她乖乖定住。
他抱著她,來到路旁的行人座椅,讓她坐下。
「你等一下。」他低聲命令,轉身回原地幫她拿手提包,眼角瞥見那打翻的餐盒時,不禁一愣。
她出門,干麼要帶餐盒呢?難不成是專門送飯來給他的?可是她方才不是說,只是順道經過他公司附近而已?
她說謊嗎?
鐘晏銘掏出手帕,將散落一地的食物都收回餐盒里,一面收拾,一面感覺不對勁。
這餐盒的樣式,好像跟秘書替他買的外賣便當差不多,該不會——根本是同一個吧?
他收拾完,皺著眉站起身,將手提包跟餐盒都放在映苓身旁的空位上。
「謝謝你。」她朝他嫣然一笑,粉頰微暈,更顯得笑容甜蜜。
他咬住牙,拒絕被她甜蜜的笑容收買,粗聲質問︰「那些便當都是你做的嗎?」
「什麼便當?」她又裝傻。
「我秘書幫我買的便當!其實都是你做的,對吧?」
她見瞞不過,只好又點了點頭。「你不要生氣,我不是故意騙你的啦。」
他一窒,瞪著她那討好的、撒嬌的俏顏,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只好懊惱地從鼻子噴氣。
他在她身旁坐下,沉默良久,好不容易才從齒間逼出嗓音。「你到底想怎樣?」
「什麼怎樣?」這回,她可真是听不懂了。
他沒答腔,只是陰暗地看著她。
到底要怎樣撩撥他的心,她才甘願?
到底要給她看多嚴厲的臉色,她才會知難而退?
他真受不了她這樣一下哭、一下笑、一下裝可憐、一下又撒嬌——百變的神態就像萬花筒,轉得他眼撩亂,腦發暈。
他尤其怕听見她說愛他,偏偏只要有機會,她總是將甜言蜜語掛在嘴邊,教他惡心到不寒而栗,卻又無計可施。
是的!他後悔了,他不該娶她的,不該讓這個女人又闖進自己的生活,是他太白目,太自以為是,才會做此錯誤決定。
鐘晏銘仰頭,看午後的藍天白雲。
他到底是為什麼,要做這樣的決定呢?真的,是為了盧家所擁有的冠洋股份嗎?
「……晏銘。」她遲疑的嗓音拂過他耳畔。「你還在生氣嗎?」
他一震,收回思緒,視線落向她。
她也正看著他,秀眉微微蹙著,迷蒙的眼漾著濃濃的憂慮與歉意。
「對不起。」她幽幽地說。
「你道什麼歉?」他冷冷地問。
她愣了愣,半晌,才苦澀地牽唇。「所有的一切。」
他看著她,听著她顫抖的語音,剛硬的心,不由自主地軟化。
她的確改變了很多,從前,只有他道歉的分,她從不認錯的,兩人若是吵架,絕對是他先低頭。
可是從兩人重逢以來,她不曉得對他低過幾次頭,說過幾次對不起了。
一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到底是為了什麼要做到這地步呢?她真那麼想求得他的原諒嗎?或者,真如她口中所說的,依然深愛著他?
鐘晏銘驀地神智一凜。
不,他不能輕易再上當了!過去的教訓該早讓他學到,她美麗的小嘴可以吐出多麼令人心寒的謊言,一時的溫柔也只不過是虛偽——
「我可以跟你離婚。」他強迫自己,硬著心,冷著嗓。
「什麼——」她一震。「你說什麼?」
「我說,我可以跟你離婚。」他不帶感情地重復。
她臉色雪白,像遭到巨大打擊。「為、為什麼?晏銘,我——我知道我做錯了,可是你難道不能——」
「別說了!」他吼叫地打斷她破碎的嗓音,站起身,居高臨下怒瞪她。「都到什麼時候了,你還要演戲?我耳朵有問題,說不定哪天就會變成聾子,別跟我說你想跟著這樣的丈夫過一輩子!」
「我想啊!」她嘶聲喊,跟著站起來,雙手顫顫地抓住他臂膀,眼眸滿蘊懇求。「晏銘,我求求你,別趕我走,我知道我讓你不滿意,我知道自己做得還不夠好,可是我——我會再繼續努力的,拜托你,不要趕我走——」
說著,她開始哽咽,啜泣到無法接續。
他瞪著她哭泣的容顏,看著她縴細的肩膀像只受驚的小兔子下停顫抖,滿腔怒火一下子滅了,只留下一片空虛的灰燼。
她為什麼要哭得如此傷痛?為什麼到現在還求著不肯離開他?就算是演戲,有必要演到這樣的程度嗎?
他一直不肯相信,當年狠心拋下他的她其實愛著自己,難道——是他錯了嗎?
鐘晏銘悚然一驚,鬢邊一顆顆冷汗墜下。
「別哭了。」他伸出手,揩去她頰畔的淚水。
她抬起臉,紅著眼眶看他。「我、我不要——跟你離婚。」她抽抽噎噎、斷斷續續地強調。
「不離婚就不離婚,別哭了。」他輕拍她的肩,低聲安慰她,連自己都沒察覺自己的語氣滿是無奈與寵溺。
「你真的不趕我走了?」她不敢輕易相信。
他點頭。
她眼眸一亮,破涕為笑。
又來了!為什麼她總要這樣一下哭、一下笑,逗惹他的心呢?
鐘晏銘悄悄嘆息。「你先在這邊等著,我去開車過來,送你回家。」
「不用了。」映苓搖頭阻止他。「你去忙你的事吧,我自己可以叫計程車回去。」
「你腳受了傷,真的要一個人回去?」
「嗯,只是一點小扭傷,沒問題的。」她笑。
那溫柔又爽朗的笑容,讓他的胃,狠狠擰住。能繼續留在他身邊,真的讓她這麼高興嗎?
難道他——真的誤會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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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會來?」
在盧家位于天母的豪宅內,盧父盧母見鐘晏銘親自上門來,都是大為震驚。
雖然兩人算是鐘晏銘的岳父母,鐘晏銘算是他們的女婿,但也僅止于此而已,從映苓婚後第一天起,盧家父母便有默契地不去打擾小倆口,也不敢奢望女兒會帶著女婿回娘家。
沒想到,鐘晏銘竟會主動踏進盧家大門,而且,還是單獨一個人。
「有什麼事嗎?」盧父問。
「是不是映苓發生什麼事了?」盧母顫聲問,臉色發白。
「不是的,映苓沒怎樣。」鐘晏銘淡淡地阻止盧母胡思亂想。「只是我有件事,想來問問你們。」
「什麼事?」盧父皺眉。
「先坐下來吧。」盧母招呼女婿在客廳沙發坐下,又命佣人泡茶來。
三人坐定,鐘晏銘啜了一口清香的烏龍茶後,才緩緩地說明來意。「我想問問,當年到底是怎麼回事?」
「當年?」
「十年前,映苓跟我發生車禍那時候。」
「啊,那時候啊——」盧父盧母遲疑著,交換若有深意的一眼。
「映苓說,那時候她以為我已經死了。」鐘晏銘審視兩人的表情。「是真的嗎?」
兩人沒答腔,再度交換一眼,同時嘆息。
盧父首先開口。「映苓是怎麼跟你說的?」
想套話嗎?鐘晏銘冷冷一哂。「你不必管映苓怎麼說的,只要告訴我真相。」
盧父愣了愣,看出他嘴角那抹諷刺的笑意,苦澀地拉拉唇。「其實我們老早就想告訴你真相了,只是映苓不讓我們說。」
「什麼意思?」鐘晏銘蹙眉。
「她說反正你不會相信,就不必多解釋了。」
「解釋什麼?」
「這個嘛——」盧父猶疑地頓住。
鐘晏銘深吸口氣,強迫自己耐著性子等待。
「其實那時候是——」盧父猶豫片刻,總算要發話時,盧母卻驚慌地截住他。
「不要說!你忘了嗎?映苓說如果我們這次再插手,她一輩子都不原諒我們。」
盧父一震,表情變得慘澹。「可是不說的話,難道你想讓映苓一輩子被自己的丈夫誤會嗎?」
「她說她自己可以處理。」
「等她自己打開這結,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既然晏銘都主動來問了,我們就告訴他有什麼關系?」
「可是我怕我們說了,不但沒解開誤會,反而讓映苓更為難。」盧母啞聲說,眼角閃著淚光。「映苓這些年來夠苦了,要是她像當年,再鬧一次自殺,我可受不了——」
「自殺?」鐘晏銘一凜,忍不住揚聲,打斷盧家父母的爭執。「你們是說映苓自殺過?」他質問,目光炯炯。
「這個——」盧家父母又是遲疑。
鐘晏銘可忍耐不住了,急躁地迸出低吼。「告訴我當年究竟是怎麼回事!我一定要知道!」
「我看,就說了吧。」盧父溫聲對盧母說,安慰地拍拍她的肩,盧母這次也不反對了,咬著唇點了點頭。
得到盧母的同意,盧父才轉向女婿,目光先在他緊繃的臉上停留兩秒,才把當年兩夫妻是如何對一對小情人說謊的來龍去脈,幽幽地道了出來。
鐘晏銘听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又是憤怒,又是難以置信。
「……所以,你的意思是,映苓那時候並不是想跟我分手才不來看我,而是她以為我已經死了?」
盧父黯然點頭。
鐘晏銘倒抽口氣,凌厲的眸刀先是狠狠地往盧父身上砍,接著射向盧母,後者別過頭,躲開他的視線。
他氣得渾身顫抖,黑著臉逼問︰「這是真的嗎?還是你們跟映苓串通好了,又編一套謊言來耍我?」
「是真的!」盧母猛然回過頭,慘白著臉,望向他的目光蘊著祈求。「我知道你一定很下諒解我們,可是請你千萬別誤會映苓,她對你是真心的,她真的很愛你啊!」
鐘晏銘沒說話,端起茶杯想喝一口乎復激動的心神,但手卻強烈顫抖,握不住杯子,傾倒了一桌淡黃色的液體。
他視而不見,情緒紛亂如麻,滿心只想著方才盧父說的一切——盧家父母騙映苓說他已經死了,因為害怕他找上門來戳破謊言,所以他們才把女兒送到加拿大去。
她不是不愛他,只是和他一樣,上了當。
如果她真的那麼愛他,當時得知他死訊時,她應該會非常非常傷心的——
一念及此,鐘晏銘全身僵硬,緊繃著嗓音質問盧家父母。「映苓真的——鬧過自殺嗎?」
「嗯。」
「是怎麼……回事?」鐘晏銘很想控制自己的聲音不發抖,卻做不到,他雙手握拳,拽住自己大腿。
「這件事我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盧父啞聲解釋。「我們把映苓送去加拿大跟她女乃女乃還有我弟弟他們一起住,以為只要換個環境,她就會慢慢忘記你了。沒想到她過去後不久,竟然一時想不開,拿小刀往自己手腕上割!!」
「你說什麼?」鐘晏銘猛然跳起身,驚駭地瞪大眼。「你說映苓割腕?」
盧父苦澀地點頭,瞥了盧母一眼,盧母會意,回房間里取出一本日記。
「這是映苓當年寫的日記,她一直不曉得我們偷偷看過了。」盧母閉了閉眼,流下一滴淚。「如果不是偷看了這本日記,我們還不曉得映苓曾經自殺過,她不許她女乃女乃跟我們說。」
盧母將日記遞給鐘晏銘,他先是遲疑地瞪著那繪著一個粉女敕少女的封面,過了好一會兒,才抖著手接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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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乃女乃痛罵了我一頓!
她說我不該這樣輕忽自己的生命,她說如果我死了,會讓很多人傷心,尤其是爸爸跟媽咪。
其實我也知道自己不應該,我也知道如果我真的死了,爸爸媽咪會很難過,就像我現在一樣。
可是,我真的不想活了。
我覺得好恨,如果老天爺非得在那場車禍帶走某個人,為什麼那個人不是我?
那個人應該是我啊!
是我的錯,是我太任性,是我不該在車上跟晏銘吵架,才會害他分了心。
都是我的錯!
可是老天爺懲罰的卻不是我,是晏銘。
為什麼會這樣?晏銘的家人一定很傷心,我不敢想像,他們一定會很恨很恨栽,因為我害死了他們最親的人。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為什麼不干脆讓我死了?為什麼還要救活我?
活下來的人,不該是我。
晏銘才是那個比較好的人,總是他在包容我,寵著我,我只會對他發脾氣,從沒真正體貼過他。
現在想想,晏銘跟我談戀愛,真的幸福過嗎?
我給過他,一點點幸福嗎?
他怎麼會喜歡上我這種女生?我一點都不懂得溫柔——
我好後悔。
晏銘!我好希望一切能夠重來。
如果時間可以倒轉,我一定不會再那麼任性,不會再跟你鬧脾氣,我會好好地愛你,珍惜你。
我每天都要告訴你,我愛你,好愛好愛你。
我好痛苦……
不要了,我再也不要談戀愛了︰水遠都不要了!
我不配愛別人,我只會傷害別人,根本不能給人幸福……
晏銘,這輩子我只愛你一個,也只要你一個。
可惜,我沒有機會彌補你了,水遠都沒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