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人已經闖進她的心了。
當孫巧薇腦海里不時地浮現起紀天睿的身影,她才漸漸恍然大悟,這個男人不但闖進她生活里,而且也在她心房佔了一席之地。
她已經習慣身邊有他了,所以才在他夜晚遲歸時,心神旁徨不定,猜慮擔憂。
她似乎在乎起他了,這不算是一件好事吧?
應該說,糟透了!
孫巧薇在一面櫥窗前停下,愣愣地注視窗里模特兒身上耀眼的穿著。她原是出來買油彩畫具的,可卻老是被這季流行的新款服飾所吸引。
都怪紀天睿,他太重視一個女人的裝扮,又老愛對她的穿衣品味大肆批評,以公子的姿態教導她該怎麼展現女人味,害她最近對流行時尚格外敏感,從前絕對不看的服裝雜志,現在偶爾也會翻翻了,從前視而不見的街邊櫥窗,現在卻當藝術品欣賞。
「你知道嗎?其實一個女人本身就是藝術品,就像你會在畫布上涂涂抹抹一樣,為什麼不把自己也當成藝術打扮?」
這是他的論調,雖然她總覺得似是而非的,仍是听進了耳里。
如果她把自己當成一幅畫作,她會如何為自己上油彩呢?
最近的她,常常思考這樣的問題。
「紀天睿,你把我變虛榮了。」她對著玻璃櫥窗上自己的倒影,喃喃自語。
這應該,也不算是一件好事吧?
孫巧薇悠悠嘆息,怎麼跟那男人在一起,沒一件好事,她卻還是貪戀著舍不得離去,跟他玩什麼包養的游戲?
難道要怪他對自己太溫柔嗎?
她迷蒙地想,不知不覺伸出食指抵著唇,回味他留下的溫暖纏綿。
說不定該怪的,是他接吻的技巧太高明,害她也跟著沈淪在的深淵里了……
「巧薇!」一道驚愕的嗓音傳來。
她怔了怔,回過頭,望向一個表情復雜的男人,他是謝定杰,沒想到兩人竟會在街頭偶遇。
「巧薇,你……」謝定杰看著她,欲言又止,眼神像是尷尬,又有幾分歉疚。「最近過得好吧?」
她不說話,望著曾經鍾愛依戀的前男友,心髒一陣狂跳,咚咚咚咚地敲打著胸
「你還……恨我嗎?」謝定杰以為她不說話,是對他無聲的抗議,眉宇憂郁地收攏。「我真的很對不起你,我不知道該怎麼彌補你才好。」
他能彌補什麼?除了說對不起,他又能做什麼?
孫巧薇胸口一涼,急奔的心跳突然緩下來。她看著眼前猶豫地搓著雙手,完全不知如何是好的男人,真覺得奇怪,自己以前怎會喜歡上這樣毫無擔當的他?
「既然這樣,那你還我錢吧。」她譏誚地開口。
謝定杰一愣。「什麼?」
「你應該沒忘了,你在國外留學的生活費跟學費都是我暫時借給你的吧?你說有一天會還我。」
既然他說過會還,那就負起這個責任,讓她看看他會怎樣彌補……
「是,是,我……我會還。」謝定杰慌了,他才剛回到台灣,連份像樣的工作都還沒找到,要從何還起?「你再給我一些時間,等我賺了錢就會還你。」
「是嗎?那就好。」她淡淡回話。
謝定杰遲疑地盯著她,把她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到頭,眼底閃過驚艷。
「還有事嗎?」她冷漠地問。
「沒有,我只是……」他窘迫地咬咬唇。「巧薇,你好像變漂亮了。」
「什麼?」她訝異,沒料到前男友會忽然稱贊自己。
「是真的,你變得好漂亮!」謝定杰以為他的贊美射中她的心,急迫地強調。
「你今天穿這樣,真的很美,你……」
孫巧薇微微蹙眉,下意識地瞥望自己。她今天穿得其實很簡單,不過是件輕薄的針織衫,搭一件飄逸的及膝圓裙,以紀天睿的標準來看,這只能算是女學生的穿著,頂多就是胸口開得比較低,露出一點引人遐思而已。
這樣,前男友就認為她變美了?
她疑惑地望他,而他的目光正順著她修長的美腿蜿蜒而下,落在穿著細跟涼鞋的縴足上。
她縴細的腳趾,搽了桃粉色的指甲油,踝骨圈著一串精致的腳鏈,看來異常地性感誘人。
謝定杰的氣息驀地急促起來。他抬頭看前女友清秀的臉蛋,忽然覺得好後悔,他怎麼會為了彭欣欣那種驕縱任性的大小姐,背叛了這麼一個美麗迷人又對他一往情深的女孩?
他上前一步,急切地想挽回。「巧薇,你听我說,我錯了,你原諒我好嗎?我們能不能……重新開始?」
孫巧薇瞪視他,懷疑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
「我說,我們能不能重新開始?」他啞聲問。
她緊繃下巴。「那彭欣欣呢?」
「她?」提起那位大小姐,謝定杰懊悔地恨不得痛扁自己幾拳。「我根本上她的當了,她只是跟我玩玩,不是真心的。」
「因為她玩膩了你,所以你就回來找我?」孫巧薇語氣尖銳。
「巧薇,你……你怎麼這麼說?」謝定杰苦惱地揪眉。「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你就看在我一時糊涂的分上,原諒我一次吧!」
他要她原諒他?他怎麼好意思這麼說?
孫巧薇銳利地注視前男友,胸口結冰,這話如果是在她當場抓到他背叛的證據時,他出口求饒,她或許還會考慮原諒他一次,但那時候,他求的卻是馬上與她分手。
為了討好彭欣欣,他不惜當面傷害她。
而她對他的愛,從那一刻,就開始枯萎了,到如今,早已死絕。
「巧薇,你原諒我好嗎?」謝定杰見言語無法輕易說動前女友,干脆決定采取行動,雙臂一層強將她擁進懷里,嘴唇朝她吻去,試圖以親吻融化她。
回應他的是一記清脆的耳光,結結實實,打得他頭暈目眩。
「巧薇?」他撫住自己疼痛的臉頰,不敢相信一向對他寵愛體貼的前女友竟如此粗暴。「你打我?」
打他又怎樣?她早該賞他耳光了,否則這男人永遠長不大,永遠不懂他對她的傷害有多深。
孫巧薇冰冷地瞪他。「下次再這樣,我絕不會饒過你!」
撂下狠話後,她轉身離開,一面走,一面感到胸臆漫上一股強烈的羞辱。
她取出面紙,忿忿地擦拭自己的唇,卻怎麼都擦不干淨,怎麼擦都覺得惡心。
眼眸,隱隱約約刺痛著,她一遞又一遍地深呼吸,努力忍住想哭的沖動。
紀天睿……你在哪里?
紀天睿正在開一個重要會議。
手機鈴聲不識相地響起,雖然他已經調成震動模式,但仍是干擾了他的注意力,他蹙眉,瞥了一眼來電顯示,是方喜娜打來的。
他腦海迅速掠過這女人的履歷——方喜娜,金融鉅子方建成的寶貝孫女,家世背景超一流,外貌人品也屬于上等,氣質高貴優雅,是個值得考慮的結婚對象,也是他近日打算正式追求的目標。
但即便如此,她仍未重要到夠資格讓他在會議中接她的電話。
他按下拒接來電,繼續開會,這場會議攸關他們下半年度即將推出的一款新線上游戲,是籌備了將近三年的大企劃,公司上下全都卯足了勁,準備在此一役攻下亞洲江山。
鎊部門主管輪流報告完畢,輪到紀天睿這個總經理說話時,手機又在桌面震動地嗚嗚響。
他皺眉,正想不管三七二十一關機時,螢幕顯現的人名卻讓他心跳一停。
這個人從來不曾主動打電話給他,這是第一次。
「對不起,我接個電話。」他出聲道歉,在眾人好奇愕然的注視下,快步離開會議室,來到走廊僻靜的角落。「喂。」
「是我。」傳進耳畔的嗓音很輕、很細。
「我知道。」光是听見她的聲音,他就忍不住想微笑。「怎麼會想到打電話給我?有什麼事嗎?」
她默然不語。
他听著她細碎的呼吸,直覺不對勁。「巧薇,發生什麼事了?」
「……沒事。」她遲疑了兩秒,才輕聲回應。「我是不是打擾你了?」
「沒有,你沒打擾我。」他自然地說著違心之論。「沒事怎麼會突然打電話來?這不像你。」
「因為……」
「怎樣?」
「我只是想問問,你今天晚上什麼時候回來?」
藉口。
紀天睿在心里論斷。如果想知道他什麼時候下班,也該在傍晚的時候再打來問,現在還不到中午呢。
「我看你應該不是想知道我今天什麼時候下班吧?」
「啊?」
「你是想我了,對吧?」他輕聲笑,不懷好意地逗她。
通常當他這麼戲謔她時,她總會或嬌嗔或故作冷淡,絕對不肯讓他佔上風,但這回她卻下抗議,只是保持沈默。
「怎麼?該不會是真的想我?」他不敢相信。
「你……有空嗎?」她細聲細氣地問。「我們可不可以一起吃午餐?」
老天,她是真的想他!
紀天睿屏住呼吸。他很想保持冷靜,就像平常面對其他女人一樣,用理智的腦袋算計對方所有的反應,但他沒辦法,心髒不听話地猛跳,氣血上涌,一向清明的腦子有片刻混沌。
「我中午……跟客戶約好了。」而且不能取消,因為他今天下午就得臨時飛一趟韓國。「下午也要出差,到首爾去,那邊有一家公司是我們的合作伙伴,他們歐洲的客戶來拜訪,邀我過去見面認識一下,這對公司未來打入歐洲市場是個好機會,我得好好把握。」他愈解釋,就愈覺得懊惱,為什麼偏偏是今天?她初次主動邀約,他卻不能回應。
「你要去幾天?」
「大概三、四天吧,我也跟他們說好了周末一起打高爾夫球。」
「要三、四天?」她嗓音似有些輕顫。「那麼久?」
是嗎?她覺得久嗎?才跟他分別四天,她就已經覺得不舍了嗎?她是不是開始懂得依戀他了?她會思念他嗎?
紀天睿思緒澎湃,有部分的他想考驗她,試探他若是將她一個人留在家里,她會作何反應,但另一部分的他又有種強烈的渴望,想將她打包帶走,最好能將她摺起來,放進自己口袋,時時刻刻與自己形影不離。
「巧薇,你……」言語在他嘴邊遲疑,他想說什麼?連他自己也不確定。
「我知道了,我會等你回來。」她啞聲嘆息。
這一嘆,揪緊他的心。
「你收拾一下,跟我一起去。」他下定決心。「我們機場見。」
于是,她與他一起坐上了飛往韓國首爾的班機,他替她訂了商務艙的機票,兩人相鄰而坐。
空姐送來兩杯柳橙汁,孫巧薇端起杯子淺啜著,察覺紀天睿一直灼灼地盯著自己,有些羞窘,不禁別過眸,逃避他熱烈的眼神。
她不該打那通電話的,連她自己也不曉得為何要在上班時間打擾他,就像他所說的,那不是她的作風。
只是那時候,她剛見過前男友,心情震蕩,很不愉快,也不知怎地,莫名地就思念起他,很想、很想馬上見到他。
就算見不到他,听听他的聲音也好,所以她才打了電話,沒想到他不但接了,還邀她一同出差。
「你在想什麼?」紀天睿傾過身,試圖窺探她的眼神。
「沒什麼。」她羞赧地躲開他。
「干麼不看我?」她愈躲,他愈壞心地想看個究竟,一直逼近她。「轉過頭來。」
「就說了沒什麼嘛。」她往窗邊移動,幾乎貼上機壁。
他好笑地看她整個身子縮起來。「巧薇,你在害羞嗎?」
「哪有?」她否認。
「那這是在做什麼?」質疑。
「什麼做什麼?」裝傻。
「你這樣子,不是在躲我嗎?」
「我哪有躲?」
「哪沒有?」
「哪有?」
又開始無謂的爭論,為什麼跟他在一起,對話總會變得這麼幼稚?
孫巧薇窘熱臉,正被紀天睿鬧得不知所措時,一道清脆的嗓音忽然響起。
「天睿,是你嗎?」
兩人同時回頭,是一個長相很嬌媚的美女,衣飾高貴、氣質優雅,一看即知是名門出身。
「喜娜?」紀天睿驚訝。
「怎麼這麼巧?你也坐這班飛機!」方喜娜巧遇他,喜悅地揚唇。「我早上還打電話給你,你沒接。」她哀怨地瞟他一眼。
「我那時候在開會,不好意思。」他連忙轉開話題。「你也去韓國嗎?」
「是啊,跟幾個朋友去玩。」她指了指前座幾個正嬉鬧談笑的千金小姐。「早上我打給你,是想跟你說我生日快到了,家里要幫我辦一個Party,有空的話,希望你也能賞光。」
「既然是你的生日,那當然一定要到嘍,怎麼能不去?」紀天睿回她一個風度翩翩、迷死人不償命的微笑。
方喜娜臉頰微暈,目光一轉,瞧見坐在他身旁的孫巧薇,眼神一暗。「這位小姐是?」
「這位……」紀天睿一時不知該怎麼解釋,反倒是孫巧薇主動開口。
「我是他的親戚。」
「親戚?」方喜娜揚眉。
紀天睿趕忙接口。「是啊,算是我遠房表妹吧。她爸媽都在國外,她一個人來台灣玩,我阿姨不放心,托我好好照顧她。」
「所以你帶她去韓國玩?」方喜娜話里浸著抹酸味。
「表哥出差,我怕留在台灣無聊,反正也沒去過韓國,就跟他一起來嘍。」孫巧薇聳聳肩,盡力扮出一個任性表妹的神態。
「原來是這樣。」看來方喜娜是信了,又回復喜孜孜的笑容,轉向紀天睿。「回到台灣後,我會派人把請帖送去你們公司,你一定要來喔!」
「沒問題,我一定到。」紀天睿許諾。
方喜娜這才滿意地離開了。
「表妹?」紀天睿望向孫巧薇,星眸輝亮,似笑非笑。
「不然呢?」她瞪他。難道告訴人家她是他包養的女人?
「我的意思是你說得好。」他輕聲笑了。「你反應挺快的,我佩服你。」
這有什麼好佩服的?
她抿唇。「她到底是誰?」
「方喜娜,她爺爺在金融界很有名,是台灣商界數一數二的大人物。」
「听起來像是個很有力的合夥人。」她嘲諷。
「沒錯,她的確是我考慮的對象之一。」紀天睿坦然承認。
孫巧薇心口揪緊,冷哼一聲,別過頭。
「你吃醋啦?」他逗她。
「怎麼可能?」她嗤聲反駁,堅決否認在喉嚨嗆涌的是酸味。
他又笑了。她真討厭他這種若有深意的笑聲,還有那彷佛看穿一切的犀利眼神,總令她尷尬得無地自容。
「我要睡了。」她閉上眼,假借要休息,躲開他有意的戲弄。
「好,你睡吧。」他替她收起餐桌板。
她不知道,當她睡得蒙朧之際,他擔心她著涼,還向空姐要來一條毯子,替她蓋上,怕驚醒她,動作異常地輕巧,溫柔滿溢。
到了韓國,紀天睿的行程一個接一個,拜會合作公司,和歐洲的客戶共進晚餐,隔天又參訪公司,考察市場,開了幾場會,見了一堆人,直到深夜,才拖著疲憊的步履進飯店客房。
知道他忙著應酬,孫巧薇體貼地不打擾他,白天自己在首爾市區四處閑逛,晚上乖乖回到飯店等他。
只是她等著等著,不覺坐在沙發上打起盹來,螓首一歪,還不小心踫到牆壁。
紀天睿見了,又心疼又好笑,將她攔腰抱起身,輕輕放上床。
她迷蒙地睜開眼。「你回來啦?」
「嗯。」他月兌下西裝外套,解開領帶。「你累了怎麼不上床睡?」
「我在等你。」她小小打了個呵欠。「你今天怎麼這麼晚?」
「晚上大家喝酒,太盡興了,所以晚了一點。」
「你喝酒了?」她這才嗅到他身上傳來酒味,不覺嫌棄地皺了皺鼻子。
「知道了,我會閃遠一點。」他受傷似地開玩笑。
「我又沒說什麼。」她赧然。
「你是沒說,可你的表情都說了。」他伸手捏了捏她鼻尖。「我先去洗澡。」
洗過澡再出來,她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他訂的是兩張床的雙人房,本來應該一人睡一張,互不干涉,但見到她甜美的睡顏,他忍不住心動,厚顏無恥地爬上她的床,展臂將她柔軟的嬌軀攬進自己懷里。
他並沒有別的意思,只想抱著她入眠,她迷迷糊糊地看他一眼,仿佛也明白他不會有進一步的行動,安心地又閉上眼,繼續睡。
她的臉頰貼著他胸膛,下半身憩在他雙腿之間,小鳥依人的模樣絕對是一個男人自制力的極大挑戰。紀天睿凝望她,頓時覺得自己真是聖人,竟能任由軟玉溫香抱滿懷,還能不動色戒。
「我簡直自討苦吃……」他嘆息地喃喃自語,很想有誰能贊美自己的君子風度,甚至給他獎賞,可惜懷里的美人睡得香甜,渾然不知他的痛苦。
兩人就這樣睡了兩晚,到了周末,合作公司邀他去濟州島的度假中心打高爾夫球,他要她陪自己一起去。
「可是你要怎麼跟大家介紹我?」她疑慮。一個情婦能陪他在公開場合亮相嗎?
「這有什麼難的?就說你是我的女朋友啊!」他微笑,覺得她的顧慮很有趣。
「但我又不是。」她抿唇。
「誰在乎你是不是?」他愛憐地掐她臉頰。「你放心吧,我們做生意的人才沒那種閑工夫管別人的私生活,反正你乖乖跟在我身邊,適時展露一下微笑,撒嬌幾句,就能把那些老頭們迷得暈頭轉向了。」
「你對我還真有信心。」她不以為然,不認為自己有能耐迷倒那些見慣各種美色的商場強人。
「是你對自己太沒信心。」他笑望她。「把我平常教你的本領都使出來,我保證他們對你另眼相看。」
「是嗎?」孫巧薇雖然仍是不信,但還是遵照他的指示,細心地裝扮自己,他不喜歡女人上濃妝,建議她只要輕描淡抹就好。
「就是要自然,透明的妝容最美。」
「你怎麼會懂這麼多?」她沒好氣地白他一眼。「真懷疑你從小是不是在女人堆長大的?」
「那是因為我有個很懂得打扮的媽媽。」對她的嘲弄,他不以為忤,反而很自豪地招認。
「你媽媽?」她訝異地從梳妝鏡看身後他的表情,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對她提起自己的母親。
「你可別以為我媽住鄉下,就沒什麼見識,她以前也是個名門千金。」
「以前?」她抓住必鍵字眼。「那現在呢?」
他面色一沈,驚覺自己說太多了,故作輕快地轉開話題。「總之你听我的就是了,這些可是我從小耳濡目染,再加上長大以後交往過不少千金小姐培養出來的鑒賞力。」
看出他不願詳述自己的母親,她也體貼地不多問,順著他的口氣開玩笑。「知道了,老師。」
紀天睿淡淡一笑,眼神掠過一絲贊許。這也是他喜歡她的原因之一,她懂得察言觀色,不該追問的事,絕不多嘴。
他取出一個絨布小盒,盒里躺著一對細致精巧的耳環,他替她戴上,手指順勢在她珠圓玉潤的耳垂流連。
她感覺自己的耳朵似乎燙紅了。
「喜歡嗎?」他低聲問。
「嗯。」她點頭,從鏡里望他,他的眼神忽然轉深,蘊藏著難以言喻的,她心跳一亂,不覺微微往後側過臉。
他懂得她的暗示,立即傾身攫住她嬌艷的紅唇,溫柔地吸吮。
他說得不錯,她只要打扮妥當,無須做作,只要擺出平常那種漠然如夢的姿態,偶爾回過神來,對那些男人甜甜一笑,他們便一個個為她神魂顛倒,贊美她有氣質、夠迷人。
孫巧薇不懂,除了穿得性感一些、嫵媚一些,她的態度幾乎跟從前沒什麼不同啊,為什麼以前她連自己的男友都迷不倒,現在卻無故多了一群仰慕者?
「我不是說過你有潛力嗎?」紀天睿道。「只是需要適當的開發而已。」
「可是他們說的氣質,到底是什麼?」她怎麼不覺得自己多有氣質?
「就是你身上這股若即若離的味道。」他笑望她,眼神深刻。「我不是說過,你有時候冷漠得可以逼瘋一個男人?男人會把你當成挑戰,想征服你。」
所以他也是因為想征服她,才想將她養在家里?
她默默瞅視他,他看透她思緒,笑著點頭。
「就是這樣沒錯,小姐。」
「既然這樣,那我是不是不該讓你稱心如意?」她認真地問。
他一愣。
「也就是說,我不該跟你上床。」她直直凝視他,眼神蘊著某種挑釁意味。「你嘗到甜頭,覺得自己征服了我,是不是就會將我棄如敝屣?」
「你說呢?」他不答反問,星眸含笑,方唇戲謔地挑起。
她懊惱地白他一眼,別過頭。
這男人真壞,明知她極度缺乏這方面的經驗,卻還總是跟她玩這種男女挑情的游戲。
見她似嗔非嗔的表情,他忽地笑了,伸手將她攬進懷里,響亮地啾吻一下她的唇。
「怎麼辦?巧薇,我愈來愈覺得你是個很令人心癢難耐的挑戰了——」他說話的口氣,放肆而輕薄。
她氣得咬牙,嘟唇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