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那個愛作亂的丫頭出現的時候,他就發現她了,不過,他依然不動聲色的看著各個鏢局送來的賬冊,她不會比他有耐性,他就等著她自個兒說明來意,可是她那顆腦袋瓜在門邊探了一次又一次,他都快眼花了,她還是不肯出聲,看樣子,他又一次低估她了。
「請問姑娘,-準備在那兒晃到何時?」雲褚昊的聲音听起來似乎很懊惱,臉上卻盈滿了笑意。
探頭入內,韋絲絲咧嘴展露天真無邪的笑靨,「雲褚昊,我可以打擾你嗎?」
「-不是早就打擾到我嗎?」
「我又沒發出聲音。」她無辜的撇撇嘴,早知道他心有旁騖,她也用不著在這兒站那麼久,不但害她兩只腳都麻了,還差點扭到了脖子。
「我是個練武之人,-就是不出聲,我也感覺得到-的氣息。」
「哇!這麼厲害!」看樣子,他並不是一無長處哦!
他又發現一件有趣的事,她臉上的表情真是豐富,「-想一直站在那兒嗎?」
吧笑了幾聲,韋絲絲吐了吐舌頭,像個小可憐似的說︰「我腳麻了,走不動了。」
這個丫頭真令人傷腦筋!他起身走過去將她抱進書房,往椅子上一放,謙謙君子的一問︰「不知道姑娘造訪在下有何貴干?」
「我來問你事情進展得如何。」
「什麼事?」
眉頭一皺,她不能不起疑心,「你有沒有派人尋找君翡翠的下落?」
頓了頓,雲褚昊恍然一悟的道︰「-說的應該是畫上的姑娘唄!」
白眼一翻,她對他的冥頑不靈真要刮目相看,他顯然不見棺材不掉淚……呃,這麼說恰當嗎?哎呀!無所謂,反正也差不了多少啦!
「你怎麼說都可以,事情究竟有沒有眉目?」
「-以為憑一張畫像就可以輕易找到此人嗎?大海撈針是需要一些時日的。」
「我們在哪兒遇到山賊,你就從哪兒找起,怎麼會是大海撈針呢?」二小姐若是獲救,貴人必定是那附近人家,或者是經常在那兒出沒的人。
「我倒是沒想到這一點。」
瞧他這種滿不在乎的態度,真是教人放心不下,「你有沒有認真找人?」
他狀似頭疼的揉著太陽穴,「-會不會太過心急了?」
「二小姐生死未卜,我怎麼能不急呢?」當時,她若沒有跟二小姐分開來,二小姐這會兒說不定已經在雲門山莊了。她真的很懊惱,她不應該把二小姐托給小杏照顧,小杏哪有她聰明機靈?
手一攤,雲褚昊一副莫可奈何的說︰「我就是出動雲門山莊所有的人,也不可能在短短一天內找到那位姑娘的下落。」
「……這倒是。」昨兒才把畫像給他,今兒就要他找到人,她的確強人所難。
「有了消息,我會立刻通知-,-就捺著性子慢慢等。」
「不行不行,慢不得,二小姐這會兒也許正受到折磨,我們得盡快找到她。」
「我知道了。」他的臉突然拉得又臭又長,一把無明火在胸口燃燒,可笑的是,他自個兒也不清楚這股怒氣從何而來。
「你生氣了?」她是真的很心急,又不是故意逼迫他。
「-會擔心我生氣嗎?」
「當然擔心,萬一你一氣之下改變主意不找二小姐了,我又要傷腦筋了。」韋絲絲越說越小聲,最後幾乎含在嘴里,他干啥用那麼嚇人的目光瞪她?
「-還有其它的事嗎?」
「沒有了。」
「沒事請回。」
瞪著他,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人,剛剛還好端端的,怎麼這會兒就鬧脾氣了?說他是蠻子,還真是一點也沒錯。
「-準備賴在這兒不走嗎?」
孩子氣的朝他做了一個鬼臉,她跳下椅子,沒好氣的嘀咕著,「誰喜歡待在這兒,走就走咩!」
望著她離去的身影,雲褚昊懊惱的皺了皺眉頭,他是怎麼了?听著她老掛念著「二小姐」,他就覺得很不是滋味,也許,因為他根本無意尋找畫中人,而她又不停催促著他,因此心生煩躁吧!
其實,他何必如此在意她?他可以把她的話當成耳邊風,繼續過著事不關己的日子……算了,他干啥不爽快的承認?她已經在無形中改變了許多事情,他再也無法回到對她無動于衷的過去。
等到真正的君翡翠來到雲門山莊,就是她韋絲絲離開的時候,當初二小姐為了感謝她的陪伴,特地準備了許多禮物讓她帶回家,誰知道山賊半路殺出來作亂,所有的東西都沒了,這會兒她只好靠自己了。
不管怎麼說,總是不能兩手空空回家,可是沒銀子怎麼辦事?想來想去,自己最拿手的是刺繡,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她就做點繡品掙些盤纏。
她知道自己的繡品很受歡迎,可是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呢?她不過是繡個手絹問丫頭們可以賣幾個錢,生意就源源不絕的自己送上門,大伙兒爭相買她的繡品,她的房門外總是擠得水泄不通,連她看了都會嚇一跳,還好,她忙得沒有多少時間注意外頭的狀況。
幾天沒見,雲褚昊就想念那個精力充沛的俏人兒,少了她的作怪,什麼事都變得不對勁,不知不覺,他腳下就往她這兒走來了。
這是他第二次看見這種盛況,她的房門外都是人,不過,這一次大伙兒靜俏悄的,專注的目光不像在看熱鬧,而是在欣賞,這是怎麼回事?
無法避免,他的靠近勢必引來一場騷動,還是老樣子,一個接著一個溜得無影無蹤,不過,他們似乎已經習慣他的突然造訪,這回不再有往常的驚慌,很從容的清場,最後當然還是剩下小桃兒和小燕兒。
「少莊主。」她們兩個很有默契的壓低嗓門。
「這兒又出了什麼事?」-
看我、我看-,兩人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手一甩,他還是直接找制造麻煩的當事者問清楚,「-們兩個都退下。」
「是,少莊主。」
雲褚昊的出現顯然沒有影響到韋絲絲,她忙碌的專心于手中的刺繡,直到他落坐,深沉的目光繞著她打轉了半晌,她才不經意的微抬螓首,瞄見他。
嚇!她驚愕的瞪著他,「你坐在這兒干啥不出個聲音?」
「我想瞧瞧-又在玩什麼把戲,不過,這回我真的看不懂,可否請-解惑?」
這是什麼話,他未免太瞧不起她!「我在刺繡掙錢,哪有空玩什麼把戲?」
「掙錢?」
「回家總不能兩手空空,我身上又沒銀子,當然要掙錢啊!」
「回家?」
傷腦筋的皺著鼻子,真是的,他今兒個是哪兒不對勁,怎麼老是重復她的話?「等到二小姐──也就是真正的君翡翠來了,我就得回杭州啊!」
不知道為何,她的話令他不悅,「-又開始準備胡言亂語了是嗎?」
「我沒有胡言亂語……算了,我不想再為了這件事吵吵鬧鬧沒完沒了,反正,你應該很快就會找到畫中的人,是嗎?」
「我不知道,至今還沒有消息。」
微蹙著眉,韋絲絲忍不住提出質疑,「你有沒有認真在找?」
「我遲早會給-消息。」
「你好像在敷衍我哦!」莫怪她多疑,他的口氣听起來毫無誠意。
「-認為我在敷衍-,那我也沒法子。」
偏著頭想了想,他實在沒必要騙她,不是嗎?「看在你是雲門山莊少莊主的份上,我就暫時相信你好了。」
「-說完了,這會兒該換我了,-可是雲門山莊未來的當家主母,-最好注意自己的行為,什麼刺繡掙錢,這不是-該做的事。」
「我需要銀子。」不管是什麼身份,沒有銀子就是寸步難行。
「我會交代賬房,-要銀子可以到那兒支領。」
「這樣好嗎?我又不是雲門山莊的人。」雖然她很需要錢,可她又不是要飯的乞丐,怎麼可以白白拿人家的銀子?
「雖然我們還沒拜堂成親,可是從-離開君府,-就是雲門山莊的人。」
「我又不是……不管,反正我要自己掙錢就是了。」
僵著臉,他實在搞不懂她腦子在想什麼,「-怎麼老愛跟我過不去呢?」
「我哪有跟你過不去?我只是不想用雲門山莊的銀子,這也不成嗎?」
「不成,不管-是否願意承認,今兒個-是雲門山莊的少夫人,-就是雲門山莊的一份子,-必須服從這兒的規矩。」
張著嘴半晌,韋絲絲突然想到一件事──她干啥自討無趣跟個專擅的蠻子爭論呢?「隨你高興,記得以後別找本姑娘追討就行了。」
雖然她妥協了,雲褚昊卻沒有贏得勝利的喜悅之情,不安的種子已經悄悄在他心田播下。
他的心情壞透了!
自從她表示要回家,雲褚昊就覺得胸口好像有一塊石頭壓在那兒似的,他突然有一種強烈的念頭──他不要她離開他。
這不是很可笑嗎?她怎麼可以離開他?除非她不是君翡翠……萬一,事情真如她所言,她是在因緣巧合之下變成了君翡翠呢?
越想,越是焦躁,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巧合的事?若說,還有一個真正的君翡翠,她又怎麼可能無緣無故的消失不見?這說不通,他寧可相信這一切都是那個丫頭編出來的故事,對她這個驕傲的千金小姐來說,他沒有親迎無疑是個污辱,她當然會存有回敬他的念頭。
不過,即使如此,他也不允許她存有離開的念頭,他必須改變她的態度,而最好的法子就是收買她的心,可是,怎麼收買呢?
「少莊主是不是有什麼心煩的事?」陸風難得看見雲褚昊如此沉重的表情。
他從來沒有這種不知所措的感覺,嘆了口氣,他坦承面對自己的束手無策,「你有沒有討好過誰?」
「我沒有討好過誰,不過我想,對一個人好就是投其所好。」
「投其所好?」
「她喜歡什麼,少莊主就給她什麼。」毫無疑問,陸風相信可以讓少莊主如此傷透腦筋的一定是少夫人。
她喜歡什麼?沉吟半晌,他想到除了制造麻煩,她好像沒有其它的喜好。
「其實,少莊主若能多費些心思陪伴少夫人,了解少夫人的喜好,還怕沒法子討少夫人歡心嗎?」糟了!他怎麼一不小心就道破少莊主遮遮掩掩的苦惱?
臉色微變,雲褚昊別扭的清了清喉嚨,嗤之以笑,「我為何要討那個丫頭歡心?」
「呃……少夫人一開心,就不會成天胡思亂想制造麻煩,而少莊主也就不必再為她傷神。」嚇死他了,差點兒反應不過來。
「這倒是。」
「最近山賊安份了不少,雲門山莊各地的鏢局押鏢也都很順利,少莊主可以陪著少夫人四處游玩,少夫人一定有興趣瞧瞧我們溫州的風光。」
「莊里的叛徒還未現身之前,我哪有心思游玩?」
「屬下辦事不力,雖然發現幾個行徑比較可疑的人,可是又沒有十足的證據可以斷言此人的真面目。」
「這也不能怪你們,自從迎親隊伍出了事,莊里上上下下人人變得小心翼翼,敵人又怎麼可能不謹言慎行?」
「所以,這個時候少莊主若能輕輕松松的好像回到以往,相信敵人自然會松懈防備浮現出來。」
點了點頭,他的看法也是如此,「越是提防,敵人就藏得越隱密,何況敵人還是我們的一份子,他跟我們一樣清楚莊里的情形。」
「屬下會盡快找出害死那麼多弟兄的罪魁禍首。」
略一思忖,他有一個念頭,「也許,我們該想個法子逼他暴露身份。」
「我不明白少莊主的意思。」
「我們都很清楚,那些盜賊真正想除之而後快的人是我,若是有機會可以對我下手,敵人是不是也會現身?」
陸風憂慮的皺起眉頭,「少莊主想要以身涉險?」
「我不希望老是在猜忌誰是敵人,我想盡快找出真正的犯人。」
「我不贊成少莊主冒險,萬一有個差錯……」
「這兒城里城外都在我們的掌握當中,你不用擔心會出亂子。」
「這……」
「你別想太多了,拋出誘餌,魚兒也不見得會上勾。」
「我還是覺得不妥。」
「有了周詳的計劃,就沒什麼不妥。」
「我想先跟童霄商量一下,說不定童霄那兒已經掌握到證據了。」
「童霄那兒若有證據,他會立刻稟明,我們暫時不管他了,還是先計劃如何安排比較不容易引人懷疑……好了,你什麼都別說了,我決定了。」
天還沒全亮,韋絲絲就在小桃兒半哄半拖之下起了床,漱口、淨臉、更衣,她每一件事都是迷迷糊糊之中完成,直到雲褚昊出現,強行拉著她往外走,她腦子總算可以運轉了。
「你要帶我去哪兒?」打著哈欠,她努力撐著沉重得快要掉下來的眼皮,雖然雲褚昊不許她刺繡掙錢,她還是偷偷模模的進行,這幾天她總是三更半夜才入睡,這會兒她還沒養足精神。
「別急,待會兒-就知道了。」陸風倒是說對了一件事,他應該多花些心思陪伴她,他想知道她的喜好,他想更接近她的心。
「早知晚知,反正都會知道,這會兒知道不行嗎?」瞧他神秘兮兮的,看起來就像在玩什麼把戲,她最好小心為妙。
「我想給-一個驚喜。」
「驚喜?不要,我不喜歡驚喜。」她老實承認,其實她膽小又怕事。
左眉一挑,雲褚昊戲謔的笑道︰「原來-是個膽小表啊!」
「這、這跟膽子大小有什麼關系?我只是不喜歡措手不及。」她也希望自個兒可以膽大妄為,好像天塌下來了也不怕,可是她這種窮人家出身的孩子,睜開眼楮唯一的念頭就是──今兒可以平平安安的度過,其它的哪敢多想?
「不過,-卻很喜歡讓別人措手不及。」他可是深受其害哦!
「我……那是逼不得已,我最不喜歡為難別人了。」更正確的說法是,她絕不會自找麻煩,只有對他例外──根本是她人生中唯一的敗筆。
「這麼說,我自找麻煩是嗎?」
吧笑了幾聲,韋絲絲吐了一下舌頭,「你這麼說也無妨。」
「我跟-就不同了,我最喜歡為難別人。」
賞了他一個白眼,這一點還用得著他說嗎?她比他還清楚呢!
「不過,這次-可以放心,我不會為難。」雲褚昊說得很堅定,只差沒發誓。
可是,她還是半信半疑斜眼瞅著他,「你的話我可以相信嗎?」
「-很快就會知道了。」
什麼嘛,繞了一大圈,她還是不清楚他在打什麼主意,不過,就如同他所言,她沒多久就得到答案了。
「你是不是在開玩笑?你要我坐在那麼高的地方?」一看到高大的馬兒,她驚嚇的連退了好幾步。
「-不想試試看騎在馬背上的滋味嗎?」
「我不想,我可不想摔死。」
「這匹馬很溫馴,而且很有靈性,-不但不會把-摔下來,還會在遇到危險的時候保護。」一個跨步,他輕輕一舉就將她托上馬背。
驚聲一叫,她忙不迭的圈住馬兒的脖子,「你不是說不會為難我嗎?」
瞧她這副樣子,他忍不住想逗她,「我又改變主意了,雲門山莊每個人都會騎馬,-是未來的當家主母,怎麼可以不會騎馬?」
「雲褚昊,你怎麼可以說話不算話?你小心天打雷劈……」
「-別大呼小叫,驚嚇到馬兒,-可真的會摔下來哦!」
嘴巴一閉,韋絲絲膽戰心驚的瞪著雙眼,她不要死啊!
躍上自己的騎乘,雲褚昊戲謔的看著她狼狽的德行,「別慌張,我來為-持韁,-慢慢感覺馬兒行走的律動,很快-就會習慣了。」
這會兒應該怎麼辦呢?她還是認了,沒有膽量下馬,也只能服從指示了。
她有一種預感,今兒個肯定有災難降臨,等著瞧唄!
丙然!她就知道今天不會有好事,不過,至少她不是摔下馬,她只是很倒霉的遇到一場大雨,淋濕的身子冷得直打哆嗦,隨著雨勢越來越大,最後他們不得不躲進山洞避雨。
她覺得自己越來越冷,雖然雲褚昊在一陣忙碌的張羅之後已經把火生起來了,她還是感受不到一絲絲暖意。
「-也把衣服月兌下來。」雲褚昊顯然經常遇到這種情況,他馬背上不透水的行囊里有一件干爽的披風。
兩眼瞪得好大,她的牙齒冷得咯咯咯的打顫,「你、你你你……說什麼?」
「-再不把濕衣裳月兌下來,-會著涼。」
這時,韋絲絲赫然發現他光著身子,他的濕衣裳垂掛在撐起來的木架上,她蒼白的臉兒頓時紅通通的像涂上胭脂似的。
「-用不著難為情,-早晚是我的人,趕快把濕衣裳月兌了。」
「我……不要。」別開玩笑了,她跟他一點關系也沒有。
手一攤,他毫不在意的說︰「我不打緊,-冷死了別怪我就行了。」
這怎麼可以不怪他呢?她根本不想騎馬,雖然她現在覺得坐在馬背上的滋味還不錯啦!
強忍著寒意,她堅持不月兌,可是濕衣裳貼著身子真是又冷又不舒服,沒多久,她還是受不了的把濕衣裳月兌了,身上只剩下肚兜和褻褲。
「你、你轉過頭去,別往我這兒看。」她緊緊的把自個兒縮成一團。
沒想到,他把她的濕衣裳晾在木架子上之後,轉過來向她逼近。
「你、你想干什麼?」韋絲絲想後退,但周身動彈不得,她大概是凍僵了。
「我想把-吃了。」他看起來的確很像一只垂涎三尺的餓狼。
「你……你你你……你敢對我亂來,我把你宰了!」可是,她的威脅听起來一點氣勢也沒有。
忍俊不住的哈哈大笑,雲褚昊一把將她摟進懷里,用披風將兩人圍起來,「-還是打消這種念頭,我可舍不得讓-當寡婦。」
這會兒她完全說不出話來,他身上傳來的溫度正將她團團鎖住,他呼出來的氣息在她耳邊輕輕,她心跳得好快好快,她不禁懷疑會不會蹦出胸口。
「-怎麼變啞巴了?」似乎感覺出她的心慌意亂,他的聲音充滿了笑意。
「我、我不想說話不行嗎?」她覺得自己好像快窒息了。
「-當然可以不說話,可是我不太習慣-這麼安靜。」
「你是什麼意思?我很聒噪嗎?」事實上,她是一個很識相的人,不該說話的時候,她會把嘴巴縫上,輪到她開口的時候,她會展現自己的機靈。
「-在雲門山莊這些時日,好像一直吵吵鬧鬧,搞得大伙兒喘不過氣來。」
「那是因為……」算了唄,難道她想在這種情況下跟他爭論不休嗎?終有一天他會認清楚她不是君翡翠。
「怎麼不說了?」
「我累了,我懶得再說了。」沉默了半晌,韋絲絲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這種感覺好溫暖,還有一種甜甜的像蜜一般的幸福滋味,她好想閉上眼楮倚偎在這片強壯的胸膛……
垂下螓首凝視著她,她試圖眨動眼皮保持清醒,最後還是敵不過睡意侵吞的兩眼一閉,雲褚昊唇邊漾起一抹溫柔的笑,然後將她更深的圈在自己的懷里,他覺得自己離她更近了,也陷得越深了。
敲著腦袋瓜,韋絲絲不停的命令自己別再想了,那種難為情的事應該早早拋到九霄雲外,她干啥一直記著?她想忘了山洞里的一切,可是,那種親密的感覺太令人悸動、太教人難以忘懷了……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好像她正一步一步的走進死胡同里面,她得趕緊回頭,否則會把自己困住了……
哎呀!她在胡思亂想什麼?他是二小姐的夫君,他跟她一點關系也沒有,再過不了多久,她就會離開這兒回到原來的生活,她還是那個為養家活口努力的韋絲絲,雖然日子有點辛苦,然而她會很快樂,因為家人會熱熱鬧鬧的圍在她身邊。
「-在想什麼?」
嚇!瞪著突然佔據她全部視線的俊顏,她慌張的往後一縮,「你干啥嚇人?」
「我嚇到-了嗎?」雲褚昊無辜的眨著眼楮。
裝傻?她氣呼呼的鼓著腮幫子,「你……算了,你來這兒有何貴干?」
「我帶-上街瞧瞧這兒的風土民情。」
咦,上街?不知是否她太多疑了,他對她的態度變了,他好像在討她歡心……「你在打什麼主意?」
微蹙著眉,他一副很困惑的樣子,「我不明白-的意思,難道我不應該讓-欣賞一下這兒的風光嗎?」
「應該,不過,這會不會遲了些?我又不是剛剛來到這兒。」
「-剛來的時候身子不適,我認為那時-應該好好休養。」
身子不適?她沒好氣的做了一個鬼臉,他是想說她腦子不正常吧!
「這應該不算為難-唄!」
這還用得著說嗎?沒有人喜歡成天悶在屋子里面,何況她是個喜歡熱鬧的人,不過──「我會不會又遇到什麼倒霉的事?」
「今兒個天氣很好,我想老天爺不會不作美。」他抓著她的手往外走去。
「沒有天災,說不定有人禍啊!」其實,韋絲絲還是覺得自己最好離他遠一點,不知道為何,她彷佛听見腦海有個聲音在告訴她,若是她不想萬劫不復,她絕不可以讓自己有機會親近他。
回過頭來,雲褚昊像在宣告似的說︰「不管發生什麼事,我會誓死保護。」
那一-那,她的心房激蕩的震了一下,她覺得自己彷佛被一張網困住了,從此,她的心不能自由自在。
什麼是「禍從口出」,她終于明白了!
咬著下唇,韋絲絲無助的看著躺在床上的雲褚昊,她真是恨透自己這張嘴巴,她干啥說什麼人禍?不敢相信,慘劇就這麼在她眼前上演,幾個蒙著面的大漢突然襲擊他們。
原本,雲褚昊對付那些人綽綽有余,偏偏多了她這個沒出息的人在一旁增加他的負擔,甚至還讓他不惜犧牲自己為她擋下一刀,豈會知道,這一刀就可以要了他的命,因為刀上涂了劇毒,若非陸風和童霄及時出現,這會兒他們兩個說不定都進了陰曹地府。
早知道,她就別跟他上街,這會兒她也不必為他心痛自責,為什麼?他怎麼可以不顧一切為她擋下刀子?他難道不知道這可能會害自己喪命嗎?
她永遠沒辦法忘掉那一刻,當她以為自個兒死定了,他竟然義無反顧的撲過來抱住她,她無法形容那一-那的震撼,今生今世,她再也不屬于她自己,她的命已經染上了他的血。
雙手合十,她默默祈求上蒼,他千萬不可以死,否則她也不要活了……
「少夫人別擔心,少莊主沒事了。」見她淚水又兜著眼眶打轉,童霄連忙上前安撫。
「我的命又沒有他值錢,他干啥那麼傻呢?」
「少莊主保護自己的妻子,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妻子……」她真笨,因為他把她當成了君翡翠,他當然要為她拚命……為什麼她覺得心酸酸的?她應該松了一口氣,若不是他冥頑不靈的認定她是君翡翠,他也不必為她挨這一刀……她是怎麼了?她覺得胸口好悶好悶,她快喘不過氣來。
「少夫人,-已經在這兒守了一天一夜了,還是請-回房歇著唄!」
「我要留在這兒照顧他。」不管如何,他是為她受傷,她不能丟下他不管。
「這……」
「少莊主醒來一定急著見到少夫人,看看少夫人是否安好,我們還是讓少夫人留在這兒。」陸風出聲打斷他。
「既然如此,這兒就辛苦少夫人了,我們會安排幾個下人在外頭伺候,少夫人有什麼需要喊一聲就行了。」
他們兩個離開一會兒後,雲褚昊就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楮。
「太好了,你總算醒了,你覺得如何?」她激動得差一點撲過去抱住他。
伸手模著她的臉,他一心掛念著她,「膽小表,他們有沒有傷到-?」
「沒有,我很好,不過,你干啥叫我膽小表?」
虛弱的咧著嘴笑,他反過來一問︰「-不是膽小表嗎?」
「我……哎呀!你怎麼一醒過來就跟我過不去?」
「我喜歡听見-吵吵鬧鬧的聲音。」
「這是什麼意思?」她困擾的皺著鼻子。
他沒有回答她,眼楮一閉,馬上又沉沉入睡。
怔了一下,韋絲絲緩緩的露出笑靨,他恐怕連睡著了都在擔心她,對他來說,剛剛的清醒說不定是他在作夢;不管如何,這會兒她總算可以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