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瓚麒不在府里,寧兒找了個借口溜出府,一路直奔「悅來客棧」。
「小姐,你快把玉兒嚇死了,昨晚等不到你,我們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看到寧兒平安無事的出現在面前,玉兒松了一口氣之余,還不忘小小抱怨一下。
「對不起,這幾天府里戒備特別森嚴,我想還是不要出來比較妥當,否則好不容易得到‘血狐狸’的下落,不小心被逮著了,那豈不是白忙一場?」
這些話寧兒說得心虛極了,她之所以不能按照約定出來見玉兒和翼翔,還不是貝勒爺害的,他每個夜晚都守在她的身邊,她動彈不得,怎麼出得來?
「小姐,你找到‘血狐狸’了?」听到這個消息,最高興的人當屬翼翔,這一趟京城之行,保護小姐和玉兒全靠他一個人,一個是他的主子,一個是他未來的妻子,他疏忽哪一個都不行,所以只有盡早離開京城回到杭州,他才可以盡早放心。
寧兒興奮的點點頭,「怪不得我一直找不到,原來貝勒爺將‘血狐狸’借給了恪親王府的瑾臨貝勒,他們一點兒也不清楚’血狐狸’怎麼用,我想要把它偷回來,應該不難。」
「小姐何時采取行動?」
「血狐狸」一到手,也就是她離開的時候,寧兒不禁遲疑了起來,「這……」
「小姐有困難嗎?」
正了正神色,寧兒搖搖頭,「也不是,我也希望愈快愈好,免得夜長夢多,可是東西藏在貝勒爺的房里,要拿到手,恐怕得花點時間等候下手的機會。」
其實只要印證她的猜測沒錯,那幾幅掛在牆上的字畫只是掩人耳目,它們的用意是要掩飾藏在後頭的機關,「血狐狸」一定放在里頭,她想偷出來已是易如反掌,只是曾幾何時,她竟然也會舍不得怡親王府……不,該說她舍不得的是那個讓她生氣,卻又不能不在乎的壞貝勒!
「小姐,要不要我進怡親王府助你一臂之力?」翼翔有些不放心。
「不好,這太危險了,萬一遇到貝勒爺,不但東西拿不到手,我們說不定還會落在他的手上,你放玉兒一個人在客棧,教她怎麼辦?」
「那小姐的意思呢?」
「我會想法子把東西偷出來,你們只要隨時準備好,等我跟你們會合,我們立刻起程回杭州。」
「小姐,你要小心點。」玉兒擔心的叮嚀,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她總覺得小姐怪怪的,好像有什麼事隱瞞他們。
點了點玉兒的鼻子,寧兒調皮的眨了眨眼楮,「放心,這世上沒什麼事可以難得倒我!」
惟一讓她嘗到苦頭的就是當丫環,不管她怎麼努力,總會打破碗盤,還好再過不久她就要離開怡親王府,那兒的碗盤總算可以不要再提心吊膽,過過太平的日子。
玉兒憂心忡忡的嘆了口氣,「我最怕你說這句話了!」小姐愈有信心,愈不當一回事,也就愈容易出事。
「哎呀!你不要那麼愛操心,我要偷的是‘血狐狸’,雲家的傳家之寶,我怎麼敢掉以輕心?」說著,寧兒站起身,「我得走了。」
「小姐,我這就去讓客棧的廚子準備幾樣點心,你吃完了再走。」
「不行,我不能待太久,反正就快回杭州了,以後還怕沒得吃嗎?」揮了揮手,寧兒一溜煙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翼翔,我好擔心。」也說不上來怎麼回事,玉兒總覺得不安心。
摟了摟她的肩膀,翼翔信心十足的道︰「放心,小姐機靈得很,一定會把東西偷出來。」
可是他們萬萬想不到,寧兒離開「悅來客棧」沒多久,就遇上了麻煩。
看著擋住她去路的兩位蒙面人,寧兒警覺的道︰「本姑娘跟兩位有仇嗎?」
「雲姑娘不要誤會了,我們只想請雲姑娘跟我們去一個地方。」其中一個蒙面人客氣的道。
雲姑娘?看樣子,這兩個蒙面人知道她的身份,換句話說,她應該認識他們,要不,就是認識那個派他們來抓她的指使者。
「如果本姑娘不跟你們走呢?」既然不敢用真面目見人,這兩個人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她怎麼可能傻得跟他們走?」
「請雲姑娘不要為難我們,我們只是奉命行事。」那位蒙面人還是有禮的拱手宣。
「奉誰的命?」如果知道是誰想見她,她倒是可以考慮看看。
「雲姑娘跟我們去了,不就知道了嗎?」
「你們不說奉誰的命,我怎麼跟你們走?」寧兒好笑的反問道。
另一名蒙面人可不耐煩了,「跟她NB462A NB462ˋ履敲炊喔繕叮恐苯幼Я去見公子。」
不理會自己的伙伴,那位蒙面人依然捺著性子規勸道︰「雲姑娘,你如果不跟我們走,我們只有得罪了。」
「你這個人挺有禮貌的,可惜我有要事在身,不能跟你們走。」一個飛身,寧兒決定三十六計走為上策,不過她萬萬沒算計到,兩位蒙面人的功夫了得,沒一會兒就追上她,她只好放棄自己的如意算盤,出手跟他們硬拼了。
兩方迅速展開激戰,以一敵二,寧兒已經處在下風,蒙面人又手執長劍,她更是處處受制,不過蒙面人像是怕傷害到她,下手似乎有所保留,一時之間兩邊僵持不下。
突然,其中一名蒙面人發了狠一劍刺了過來,寧兒因為來不及閃避,雪白的衣裳迅速染上一片血紅,接著又挨了無情的一劍,眼看第三劍又要揮入,另一名蒙面人趕緊擋了下來。
「你找死啊!二公子交代過,不可以傷到雲姑娘。」
「可是……」
就在這時,天外飛來一道白色的身影,在蒙面人沒有防備之下,撈起搖搖欲墜的寧兒飛奔而去。
「該死!」刺傷寧兒的蒙面人惱怒的道,「都是你害的,這會兒回去怎麼跟二公主子交代?」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只要盯住‘悅來客棧’,你還怕沒機會抓她嗎?倒是你傷了雲姑娘,我看你怎麼跟二公子交代?」
「你……」
「走吧!」
一場激戰就此歸于平靜,寧兒雖然逃過這一劫,可是危機正向她一步步逼近。
寧兒雖然被瓚麒救回怡親王府,也讓大夫幫她的傷口上了藥、做了包扎,可是因為她傷口太深,失血過多,一直昏迷不醒,入了夜之後,她更是全身發燙,高燒不斷。
瓚麒不放心把她交給府里的丫環,只好自己寸步不離的守著她,不斷的幫她換冷帕子壓在額頭上,整整一夜,他沒有闔上眼楮,終于天亮了,寧兒的燒也慢慢退了。
模著炕床上那張蒼白毫無血色的臉龐,瓚麒心急如焚的道︰「寧兒怎麼還沒醒過來?」
「貝勒爺,您別急,寧兒已經沒事了,很快就會清醒過來。」看到他家貝勒爺因為守了一夜,神色變得好憔悴,小路忍不住又說︰「貝勒爺,您躺下來歇會兒,等寧兒醒過來,我再叫您。」
搖了搖頭,瓚麒不放心的說︰「我要自個兒等她醒過來。」
經過這一夜,他才明白自己有多愛這個女人,他愛她笨手笨腳的樣子,愛她倔強的模樣,愛她機靈難纏的嘴巴……他愛她的一切一切,不管她是什麼身份,打哪兒來的,他已經認定她是他的少福晉。
「貝勒爺,您要保重,萬一您倒下了,奴才怎麼跟王爺和福晉交代?
「我是練武的身子,不會那麼輕易就倒下。」
「貝勒爺……」
「小路,陪了我一夜,你也累了,回房歇著吧!」
「貝勒爺,您不用擔心奴才,奴才打過盹,精神好得很。」見瓚麒額上冒著汗,小路突然想道︰「貝勒爺,奴才去幫您打淨臉水。」
「也好。」瓚麒點了點頭。
餅了一會兒,小路端著淨臉水走回來,打濕毛巾再扭干之後,他將毛巾遞給瓚麒。
這時,寧兒動了一子,勉強的睜開眼楮,眼前的景象由模糊漸漸清晰,她終于看清楚,這里是貝勒爺的房間,她還看到貝勒爺……
「貝……勒爺……」喉嚨因為干渴顯得低沉沙啞,寧兒費力的舉起手,想踫觸近在眼前的瓚麒。
一听見寧兒的聲音,瓚麒連忙把毛巾丟給小路,回身緊緊握住她的手,「我在這兒,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我很好,只是……有點痛。」望著那張清楚寫著一夜無眠的臉龐,寧兒感動的道︰「貝勒爺守了我一夜。」
「你整整燒了一夜,我好擔心。」此時的瓚麒不是一個驕傲的貝勒爺,而是一個痴心守候心愛女人的男子。
「貝勒爺!」她以為在他眼中,她只是一個應該任他玩弄的丫環,可她卻不知天高地厚的抗拒他,一再挑釁他的威嚴,她的與眾不同激起了他想馴服她,他對她根本無心,可是此時看到他的深情和疼惜,她才明白事實也許不是這個樣子,格格說得沒錯,貝勒爺是在乎她的。
「瓚麒,以後不可以再叫我貝勒爺。」
實在是沒力氣,寧兒也懶得反駁,她舌忝了舌忝干燥的唇瓣,請求道︰「我好渴,我想喝水。」
她一說完,小路立刻沖到桌邊倒來一杯水遞給瓚麒。
小心翼翼的扶起寧兒,瓚麒將杯子湊近她的唇邊幫她順利的把水喝下。
就這樣,來回了好幾趟,寧兒總算解了渴。
「我以為自己死定了。」靠在瓚麒的懷里,寧兒幾近喃喃自語的說。
「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還好他讓小路吩咐門房留意寧兒,她一出府,就向他通報,所以當他的馬車回到王府,門房就跟他提起這事,他當下立刻轉往「悅來客棧」。
不過還沒到客棧,半路卻听見打斗的聲音,好管閑事的性子作祟,他便停下馬車追過去探個究竟,這才會在千鈞一發之際救了寧兒,若非寧兒當時受了傷,他絕不會放過那兩個人!
「對了,你肚子一定餓壞了,我讓小路去膳房弄點吃的。」
寧兒欣然的點點頭。
生怕寧兒身上的傷口會惡化,瓚麒強迫她只能待在床上,哪兒也不能去,這一躺就是好幾天,終于傷口好得差不多了,瓚麒在寧兒的苦苦哀求下,不得不放她下床自由走動,她立刻像飛出籠子的鳥兒,快樂歡喜的徜徉在怡親王府的花園。
「好舒服哦!」她還是習慣外頭的空氣,感覺好寬闊。
「小心傷口!」看到寧兒眉開眼笑的迎風飛舞,瓚麒的心情也跟著飛揚,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快樂,這讓他好滿足。
「我沒事了。」雖然打小就被女乃女乃、爹娘和哥哥們捧在手心上呵護,不過,她可不是一只關在籠子里的金絲雀,吃不了一點點苦頭,況且,她因為好玩跟著哥哥們學了點功夫,身子骨還禁得起風吹雨打。
此時,怡親王府的袁總管來到瓚麒的身後,他恭敬的喊了一聲,「貝勒爺!」
目光依然盯著寧兒的身影,瓚麒漫不經心的問︰「什麼事?」
「小六子來通報,三阿哥請您進宮里一趟。」
三阿哥有請,瓚麒也不能不理,他點了點頭,交代道︰「你去告訴小六子,我待會兒就過去。」說完,便走向寧兒。
「你該回房休息了。」
「不要,這兒的風好舒服,我還沒吹夠。」這一病,寧兒更會耍賴,瓚麒對她來說不再是個貝勒爺,而是小心翼翼守候她的心上人。
「可是我有要事得出去一趟。」
「你盡避去,我累了就會回房休息。」
「這……」
「好啦、好啦!」寧兒撒嬌的推了推他,「我只在這兒,不會亂跑。」
拗不過她,瓚麒點頭道︰「別忘了你的傷才剛剛好,不可以待太久。」
「我知道。」
見寧兒如此柔順,瓚麒也就放心的帶著小路離開,不過他這一走,寧兒停頓了好多天的思緒開始有了運轉的機會,一個又一個疑惑接連爬上心頭。
那兩個蒙面人口中的公子究竟是誰?他們抓她的目的何在?她非江湖中之人,沒跟人家結過怨,更不可能得罪過誰……
慢著,如果拒婚可以算得上得罪,她確實得罪過不少人,杭州城就有一半的公子哥兒都曾經被她拒絕過,不過這些人哪有什麼本事抓她,而且還找上京城……哎呀!先不管這事,以後當心點就是了,倒是……
這實是太巧合了,千鈞一發之際竟然是瓚麒救了她;他救了她,就應該知道她懂得武功,可是他卻什麼都沒問;有人想抓她,他應該覺得奇怪才是,可是他卻好像沒那麼一回事……他是因為她還在療傷,不想逼問她,還是,他已經知道她的身份?
走到池邊坐下,寧兒心神不寧的拾起地上的小石子往池里丟著。
她還是想不明白,她何時泄了自己的身份?
「哎唷!我還以為哪個丫環膽子這麼大,竟然敢坐在這兒納涼,不去干活,原來是你啊!」小娟酸溜溜的聲音不識相的打斷寧兒的沉思。
奇怪,怡親王府那麼大,為何她總會遇到這個死對頭?無奈的一嘆,寧兒起身禮貌的一喚,「小娟!」
「你還是別叫我小娟,我可是擔當不起,誰不知道你現在是貝勒爺跟前的大紅人,睡的是貝勒爺的床,真是有本事!」
不久之前還听到貝勒爺狠狠的打了寧兒五十大板,她以為貝勒爺討厭這個笨丫環,正高興得不得了,沒想到幾天而已,寧兒已經上了貝勒爺的床!如果不是府里的下人都說貝勒爺為寧兒守了一夜,她還不敢相信,貝勒爺真的看上這個長得不怎麼樣,又笨手笨腳的丫環!
完全不把小娟的諷刺當一回事,寧兒大大方方的說︰「那好,我以後就直接叫你小娟。」
討厭的丫頭,瞧她那副神氣的嘴臉,好像她是怡親王府的少福晉!咬牙切齒的瞪著寧兒,小娟氣在心里,卻又不敢說什麼。
「小娟,做人不要太小心眼了,否則連自個兒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她已經忍受這個善妒的女人太久了,今天她說什麼也不讓了。
「你在威脅我?」雖然身份只是個丫環,可因為受到紫雲的寵信,小娟很自然的把自個兒的地位提高,府里的下人不管喜歡她,或不喜歡她的人,對她一向都是恭恭敬敬,現在,卻讓一個進王府還不到三個月的丫環教訓,她怎麼甘心?
「不是,我是在教你做人的道理。」
「你……」
「你別生那麼大的氣,我可是為你好,你以為每個人當你的面前對你客客氣氣,背後卻咒你不得好死,這樣很好嗎?」
「同是奴婢,大家更應該感同身受,彼此照顧扶持,可你不是,忘了自己也是奴婢,只會指使人,一點同情心也沒有,甚至看不得人家爭過你,你就算得到人家的尊敬,也只是一種虛假,你不覺得自己很可悲嗎?」
寧兒大咧咧的把她的罪狀搬出來,小娟一時之間百感交集,有氣憤、有抗拒,也有她不想承認的羞愧。
也許是惱羞成怒,小娟憤憤不平的道︰「你以為你是誰,竟然教訓我!」
「不管我是誰,都有資格教訓你,因為你的惡行惡狀實在教人看不下去!」
「你……」一時氣不過,小娟用力的推了寧兒一把。
寧兒在毫無防備之下,整個人往後一栽,噗通一聲,跌進了池子里。
萬萬沒想到自己會惹出那麼大的禍,小娟嚇呆了。
「救命啊……我不懂水性……」寧兒掙扎的喊道。
驚醒了過來,小娟想也沒想便跳下池子,往寧兒游去,「寧兒……你抓著我,我拉你上去……」
雖然寧兒生得嬌弱,可是小娟個兒嬌小,根本拖不動寧兒,最後自個兒反而受了牽制,跟著寧兒往下沉。
就在這時,突然傳來侍衛的驚呼聲——
「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一串腳步聲紛至沓來,在眾人的協助下,寧兒和小娟終于被救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