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祈儒風步入內房,見到臥榻上的端正曜,拱身一揖。「恭喜王爺!賀喜王爺!听說過幾天皇上就會下旨賜婚,迎娶的可是皇城第一美人,這真是王爺的福氣。」
「福氣是嗎?那本王是不是應該設宴款待左相大人,以表達誠意呢?听說,這可是托左相大人的福。」端正曜一臉皮笑肉不笑,直覺告訴他,此事絕對不單純。
「王爺看起來好像不太滿意?」
「怎麼會不滿意呢?」原本他是想娶個不太引人注意的小角色,過些日子再找個理由休妻,豈知,這小子給他弄了一個大角色,這麼一來,他想休妻可要費很多心思了。
「王爺滿意就好,我可不想因為這點小事得罪王爺。」
這個小子會擔心得罪人?這是本王听過最滑稽的笑話。他真正擔心得罪的應該是他的德和吧!「你得罪的人不是本王,而是工部侍郎。」
祈儒風不解的揚眉。
嘿嘿一笑,端正曜一副不懷好意的道︰「你應該很清楚本王陰晴不定,萬一本王鬧脾氣,決定休妻,這筆帳工部侍郎不是應該算到你頭上嗎?」
「原來王爺打算休妻來擺平這門親事。」
「難道你以為本王會乖乖任人擺布,娶一個從來沒見過的姑娘嗎?」
「王爺得到自由,這點小犧牲又何妨。」
「本王教你不要娶德和,你願意嗎?」端正曜沒好氣的冷哼一聲。
王爺此時跟德和公主還真是一個樣,不過,他為何如此固執?「王爺對皇城第一美女有何不滿?還是說,王爺早就有心上人?」
「你不用關心這麼多,倒是本王想問你,為何挑上工部侍郎的千金?」
「因為她是皇城第一美女,匹配得上王爺。」
端正曜冷冷一笑。「你別想拿這種表面話掂塞本王,真正原因是什麼?」
「好吧,確實還有一個原因,據說禮王爺仰慕她已久,可是近來他忙于干大事,一直沒機會請求皇上賜婚。」
他就知道這個家伙不安好心眼,這根本是借機清舊帳!「因為我狠心將德和推到刀口下,致使德和受傷,你就借機整我,是嗎?」
「王爺誤會了,我不是在整王爺,而是想借機逼禮王爺采取行動。我不希望德和公主再遭受生命威脅,王爺應該也同意小民的做法。」
「她已經擺月兌誠王爺了,往後禮王爺想危害的人是本王,不是她。」
「王爺不了解公主嗎?她不會乖乖當個公主。」
眼楮微眯,端正曜一點也不喜歡他透露出來的訊息。「你是說,往後她還會繼續假裝誠王爺到處制造麻煩?」
「她不會刻意制造麻煩,可是不小心惹出麻煩,那是免不了的事。」
「你去警告她,不準亂來,本王的名聲不想砸在她手上。」
「王爺的名聲早就砸在她手上了。」他好意提醒,誠王爺在皇城的名聲實在不堪入耳。
端正曜忍不住申吟,雖然知道她將誠王爺變成一個沒出息又愛听閑言閑語的麻煩人物,卻忘了自己才是真正的誠王爺。「……你只要管好她,別放任她再亂來,本王會挽回自個兒的名聲。」
小寧兒若是可以管得住的人,就不會三番兩次遇到危險,此刻他還是別潑王爺冷水。「我會盡全力約束公主,可是防不勝防,我希望可以盡快解除她可能遭遇的危險。」
「你手上不是已經有禮王爺的罪證了嗎?」
「我確實已經透過醫館掌握到那些黑衣人的身份,隨時可以教禮王爺俯首認罪,可是皇上真正想逮住的是禮王爺背後的人。」
「你想利用禮王爺逮到此人,所以將他的心上人硬塞給本王?」
「王爺何必說得那麼難听?對方好歹是皇城第一美人……王爺別動怒,這是我能想到的法子。」王爺瞪人的樣子真像個姑娘家。
「你認為禮王爺會為了一個女人干出愚蠢至極的事嗎?」
「這就要靠王爺幫點小忙。」
「你要本王做什麼?」
「不急,王爺願意幫忙,事情就好辦了,接下來就等皇上的聖旨下來,再采取下一步行動,這兒可以請王爺告訴我,德和公主此刻在哪嗎?」
端正曜戲譫的揚眉,借此機會逗弄他。「你不用擔心,她就是有兩雙腳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王爺最好告訴我,免得公主又變成誠王爺溜出去。」
得意的嘴臉瞬間一沉,端正曜差點失控的尖叫。「她在澄湖軒。」
「多謝王爺,我告辭了。」躬身一揖,祈儒風快步離開。
剛踏出房門準備溜之大吉,找個更隱密的地方躲藏,就被逮個正著,然後又被逼著回房更衣,端意寧一個時辰內從男變女,再從女變成男,又變回女……今兒個她是不是太忙了?
祈儒風看到她的女裝打扮,會不會取笑她?萬一,他覺得很可笑,認為她還是恢復男兒身的好,豈不是丟臉丟大了?
只要想到他失望的樣子,就心情沉重,不行不行,她實在沒有勇氣以這副模樣見他,寧可在他面前繼續當個不男不女的誠王爺……
「公主再不出來,天就暗了。」祈儒風終于按捺不住開口。
端意寧好笑的翻了個白眼,這會不會太夸張了?天剛亮不到一個時辰,怎麼就暗了?
「若是公主再不出來,我只好失禮了。」
「別急,我好了,可是你先答應我,不可以取笑我哦!」她一邊回話,一邊東拉西扯,偶爾再回頭檢視銅鏡中的自己,手忙腳亂得很。
「我為何要取笑你?」
「因為我看起來很好笑啊。」
她真的很沮喪,實在想不通,同一張臉,為何裝扮起來竟然天壤之別?
「我以性命擔保,絕對不會取笑公主,公主是否可以現身了?」
「我來了。」
深呼吸,她垂著螓首緩緩的從內房來到外廳,別扭的在他面前站定,因為很不安,干脆把眼楮閉上,靜待他的批判,可是好一會都沒听見他的聲音,她忍不住睜開眼楮,悄悄抬頭看他,她的心瞬間陷落在兩道深情的目光中,原本混亂的思緒全部淨空,天地之間只有他。
「我想過無數遍,可是皆不及此時親眼所見,我的小寧兒好美!」過去白公子現身時,也是以男子扮相,他不曾見過德和公主的打扮,總是情不自禁的猜想她變成女兒身的樣子。真的好美!雖然同一張面孔,但換成女兒裝就是特別的嬌艷動人。
她嬌羞的紅了臉,嗔道︰「左相大人今兒個是不是吃了糖葫蘆?」
「公主想吃糖葫蘆嗎?」
「我好久沒上街了,真想念糖葫蘆的滋味。」
雖然她變成德和公主,可以放膽走在街上,不必擔心有人會危害她,可是皇上有令,若非要緊之事,她和曜哥哥一個月內不能走出王府一步。
這一個月內曜哥哥必須接受皇上派來的護衛訓練,當誠王爺再一次出現在群臣面前,才不至于教人起疑。
皇上的擔憂不無道理,事實擺在眼前,他們兩個實在差太大了,想蒙騙那些比狐狸還精明的大臣,怎麼可能?不過曜哥哥聰明過人,有辦法自圓其說,倒是她,短期之內只怕無法擺月兌誠王爺的習慣,容易引來猜疑的目光。
可她已經悶得夠久了,還要再悶上一個月,怎麼受得了?可是皇上仁慈的讓他們恢復自個兒的真實身份,她總不能扯皇上後腿,再難受,也得忍下來。
「公主想吃糖葫蘆很簡單。」
「左相大人可以變出糖葫蘆嗎?」
「公主跟我來就知道了。」
他拉著她的手走出澄湖軒,然後從王府後門搭上他事先預備的馬車,約莫一刻鐘馬車停了,他要她待在車上,自個兒下了車,過了一會回來時,他手上多了一串糖葫蘆。
「公主這會可以吃糖葫蘆了。」
她接過糖葫蘆,看著,整個人已沉浸在香甜的滋味中。
「公主怎麼不吃?」
「這種感覺好像在作夢,不但找回自己的身份,還可以跟祈哥哥……」她嬌羞甜美的看著他,這種被他寵愛的滋味太幸福了。
「你不是在作夢,吃吧。」
她開心的舌忝著糖葫蘆,這種甜蜜的滋味教人吃了,心情也跟著飛揚,仿佛化成一只繽紛的彩蝶翩翩起舞,眼前一景一物都幻化成一株株美麗綻放的花朵。
「我們要上哪?」
「我們去一個沒有人打擾的地方。」他就可以盡情的將她摟進懷里,放縱的親吻她,真希望可以盡快將她娶進門,夜夜擁她入眠,同她一起迎接晨曦。
「我知道了,梅樹林。」雖然姑娘家應該矜持,可是她就是想窩在他懷里耍賴撒嬌,而唯有在梅樹林,她可以盡情的撲倒他……真是好害羞哦!
他點了點頭,情難自抑的靠過去親吻她紅潤飽滿的小嘴,她口中那股香甜的滋味隨即在他唇齒之開散發開來,她嬌羞的臉更紅了,像是抹上了困脂。
「以後你想上哪,我都會陪在身邊,你可別自個兒胡來,尤其不可以扮成誠王爺的樣子,畢竟德和公主長年臥病在床,大伙早忘了誠王爺利德和公主是雙生子,禮王爺當然也搞不清楚。」
她激動的跳起,腦袋瓜撞到車頂,立即哎呀一聲,祈儒風連忙將她按在懷里,可是她沒心思管頭頂上撞出來的腫塊,急忙問︰「萬一曜哥哥遇到危險,怎麼辦?」
「你不必擔心誠王爺,他比任何人更懂得保護自己。」
「曜哥哥體弱多病……」
「誠王爺沒有你想象的那麼軟弱,多年的調養,如今他是個健健康康的人,說不定還可以上馬馳馳沙場,拉弓射下天上飛鷹。」
一頓,她困惑的看著他。
「你對曜哥哥好像很清楚?」
「你忘了嗎?當初救了誠王爺的人就是我師叔,師叔的醫術在丹鳳王朝無人能及、既然可以救誠王爺,當然有法子還他健康的身子,相信經過這麼多年的調養,誠王爺早與一般人無異。」誠王爺兩年前第一次找上他時,他還真嚇了一跳。
仔細想想他說的話,她點頭同意。
「是啊,這麼多年來好像未曾見過哥哥染上風寒,嚷著哪不舒服,只是見他蒼白嬌柔,終日待在德和居,我總以為他還像過去一樣體弱多病。」
「再過不久皇上就會下旨賜婚,誠王爺要娶妻了,以後他自有嬌妻掛念,而你唯一該掛念的就是我。」
「好,以後我只掛念祈哥哥。」
她伸出手,就像十四年前的小德和。「我們來拉勾,這次絕對不能忘記。」
「好,絕對不能忘記。」這一次是一輩子的承諾。